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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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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任尚书左仆射,他说道‘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是慨叹中原神州沦入胡人之手,当时在座的名士都相对流泪,唯有丞相王导愀色变色道‘当共戮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

    润儿点头道:“哭是没有用的,要克复神州,就得做实实在在的事。”

    顾恺之、刘尚值大为惊叹,都说:“子重,此汝家蔡琰也!”

    润儿应声道:“我不做才高命薄的蔡文姬。”润儿虽未读过《后汉书》,却听陈操之讲过蔡文姬的故事,润儿记忆力之强,真是过目、过耳不忘。

    顾恺之眉毛与眼睛离得愈发远了,问:“那润儿小娘子做谁?”

    润儿瞧了丑叔一眼,丑叔正微笑着着她,便有些害羞道:“谁也不做,我只是陈润儿。”

    顾恺之赞道:“好,独一无二的陈润儿,我现在便要为你作一幅画。

    ”

    顾恺之是急性子,现在想必是有了灵感,急命书僮去把他在牛车里的画具全搬上来,陈操之把刘尚值请到一边,问陆纳、陆葳蕤近况?

    刘尚值道:“陆使君固然是哀毁骨立,陆小娘子也是清瘦了好些,那日我觑空把你派了来德、冉盛来送信的事告知陆小娘子,陆小娘子垂泪道‘寄语陈郎君,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请陈郎君照顾好母亲便是’—”

    陈操之立在楼廊上久久不语,眼望晴空,心里默诵: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刘尚值现在已知陈操之心事,知道艰难,只为好友发愁,也无从劝慰。

三十、脸生青苔发如乱草

    细心谨慎。觉的陈母李氏身体不佳。他们住在这里其休息。便与顾*之商量。对陈操之说愿在附近觅房居住。陈操之向母亲说起这事时。陈母李氏道:“这如何使的。附近只有九曜山南麓的佃户有房子。离此六七里。如何让贵客住到那边去。”

    陈操之道:“顾长爱夜里吟诗。怕打扰你老人家。”

    |母李氏道:“让公子徐公子住三楼便是。娘喜欢热闹。远远的听你们吟诗谈笑。娘会觉的很安心。”

    陈道:“那好。就安排长康仙民住三楼。”

    当日晚餐后。刘尚';要回刘家堡。让父母惊喜一|。又说刘家堡离这里只有十五里不需一个时就能到。他随时可来此相聚。刘值辞别陈母氏。带着二仆一婢离开陈家坞。陈操之徐顾之丁春秋一路相送。

    此时天色尚黑透。月初五的夜晚也不见月亮。秋夜星辰开始逐次闪现。路边草丛里秋虫叽叽。

    顾*之道:“值兄。你回家也甚事。明日或者后日还是来此相聚吧。看我与子重画。夜里清谈或者吟诗。岂不快哉。”刘尚值应道:“好。我后天早过来。”

    徐对祝英台祝英亭兄弟的雄和高傲记忆犹新。问陈操之:“子重。上虞祝氏兄弟可还与你有来往?”

    陈操之稍一犹豫不知是不是要祝氏兄弟的真实身份说出来那丁春秋却答道:“重与是挚交。上次子重从吴回来。就与祝英台一路同行。也在我丁氏别墅歇了一夜。”

    徐甚觉诧异对刘尚值道:“在吴郡我二人为子重送行。却没看到祝英台的身影。待我与父亲回到狮子山下。那祝英台却来向我父辞行。说要回虞。和其弟祝英亭一样。也是仓促辞归。真是奇怪。”

    刘尚值也觉奇怪问:“子重。|日我与仙民一直送你到了三十里外的青浦。也没看到祝英台啊。后来怎么冒出来了?”陈操之这下子倒不好说出祝英台就谢道了。若谢道有其弟谢玄相伴还好。现在只谢道一个人。与他长路同行。难免会起别人种种猜想。刘尚值徐或许不会流传丁春秋就难说了顾之更是言语无忌的。此事流传出去不大好。谢道是要嫁给王凝之的莫须有的罪名很可怕——

    陈操之淡淡道:“我在华亭耽搁了半日。正好遇到英台兄。就同路回来了。其弟祝英亭五月底也曾来过我这里。是陪栖光寺的支度大师来为;母亲治病的。”

    顾*之问道:“祝台这个人是不是也会作画?”

    陈操之微微一惊。问:“长康见过祝英台?”

    顾*之道:“听尚';说的嘛。祝台不是画了一幅《松下对弈图》吗把你画成一个|衣道冠的小道人据说画的很妙?”

    陈操之道:“是。这幅画还在我这里等下取出给你看。”顾*之急着看画。停步道:“尚值兄。那我们就不远送了。后日你早点来。”

    刘尚值笑着坐上牛车。在夜色中车辘辘远去。

    陈操之四人回到陈家坞。径上三楼陈操之书房。宗之和润儿等在那里。润儿问顾*之:“顾世叔。夜里还要作画吗?”

    顾*之道:“再画。今日赶路疲惫。担心不好。对不住润儿小娘子。

    ”

    润儿“格格”一笑。与宗之向众人施了个礼。回那边书房习字去了。

    陈操之取出谢道送给他的那幅松下对弈图》。顾*之卷细看。但见三尺画卷上奇松虬曲怪石。两个羽衣道冠的少年据石对弈。奇石为枰松果为子。对弈者亦沉静如石。整幅画有一高古清奇之气。

    顾之侧头瞧了陈之一眼。指着画上靠左跪坐的那个羽衣少年说道:“这个是子重。对坐的便是祝英台吗?”

    顾*之笑道:“祝英台自画像。三位觉的画的如何?是问画的象不象?”

    |之微笑不语。徐细看画卷。丁春秋率尔答道:“不是很象。子重倒是形神兼备。”

    徐道:“是不大象。祝英台没有把他自己高傲和咄咄逼人的神态画出来。”

    顾*之道:“自画像最难。此画颇妙。笔法在子重之上。的溪戴安道笔意。祝英台应该是戴安道的弟。会稽两安道。张墨张安道工花鸟戴逵戴安道才学更胜一筹。博学多才。善属文书画能鼓琴。我此次来也是想顺便拜访戴安道。”

    陈操之那日在曹娥听谢道说过。她曾向

    学鼓琴。看来谢的画技也是师从戴安道。

    顾*之又道:“此意韵高古。是在子重足下添一道老藤盘绕祝英台膝下生出青苔。这就更有山中无日月一局数百年的妙味了。”

    陈笑道:“何如脸生青苔头长乱草?”

    顾之放声大笑。道:“那样重就与祝英台一起的道升天了。”

    徐虽然端谨寡言但毕竟少年心性。对清谈辩难兴味浓厚。在吴郡屡次败给祝氏兄弟。隔了数月。好胜之心不减。还想再与祝氏兄弟辩难。说道:“子重何不邀祝氏兄弟来此一聚?作画清谈。也是难的的盛会了。”

    顾之也敦促操赶紧写信邀祝氏兄弟前来。然后他要请祝氏兄弟引荐去拜访安道。陈操之心想:“道上次派人送信说秋凉后会来陈家坞。现在已经是凉秋九月了也不见她来。”便即了一信。说明顾之在此。请祝英台祝英亭弟前来一聚。

    次日一早。操就派来震将信送去会稽东山谢氏庄园。上次就是来震和荆陈操之的。';嘱来震将呈与谢玄谢公。来震揣好信。大步去了。

    顾*之徐登上九曜。天高云淡。金风猎猎。不远处的明圣湖镜。湖岸群山连绵苍翠。湖山之美让顾*之喜的手舞足蹈。

    这日顾*之专心致为润儿作。顾*之画人物画与后世那种着模特边看边画的大不一样。不看润儿。有时画几笔。有时对着虚空出神。似乎在看冥冥中的一个润儿——陈操之在一边细心揣摩顾*之笔法。画人物是他的弱项。上次画的陆就画的很不满意。这次全程摩顾*之画润儿。受益匪。

    丁春秋与徐在书里间阅陈操之所抄录的书籍和读书笔记。陈尚的两个弟弟陈和陈也来向徐请教儒学。

    |母李氏让小和英姑搀着来三楼看顾之为润儿作画。看着热热闹闹的样子。陈母李氏感觉很愉快。她喜欢儿子结交友人。亲友亲友。这世上对你帮助最的除了亲就是朋友。陈操之没有兄弟姐妹。陈母李氏总觉儿子孤单。最爱看到儿子高朋满座的热闹景象。

    九月初七上午。刘值从刘家堡过来。刚坐定说话。就见冯梦熊府上一个仆役急急赶来要见陈操之。陈操之问有何事?

    冯氏仆役慌慌张张:“县里的鲁主簿被陈流杀死了。陈流也死了。”

    陈操之心头一震。忙问究竟。冯氏仆役道:“小人也知详情。只知道陈流杀死了鲁主簿。然后自尽——我家家主让小人来报信。让陈郎君早作准备。只怕鲁氏会寻衅。”陈流自三月在吴郡诬陷陈操之不成。就一直没回钱唐。不知为何这次回来就与鲁主簿拼了个同归于尽。

    陈操之让来德去把六伯父|请来。陈满听冯氏仆役说陈流杀死了鲁主簿后又自杀。顿时大放悲声。陈流虽被逐宗族。但怎么说也是他陈满的骨血。陈满能不伤心吗。

    陈操之道:“六伯父。小侄与你一道去县上。无论怎么说。陈流都是我陈氏的血裔。死鲁主簿自然是因为明白自己受了鲁主簿欺骗和胁迫。做出了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所以愤而杀死鲁主簿。我们现在要提防鲁氏寻衅诉。”

    陈满自陈流出走后。知道陈流铸大错。再不可能回归宗族了。也就死了那条心。就当没生过这个逆子。他惦记着陈流那个三岁的幼子。求族长收留。族长陈咸却提醒他要认清是不是陈流的骨血。并说了县上传言陈妻子与鲁主簿奸宿之事。陈满半信半疑。但陈流妻子不肯回陈家坞却是事实。这女人是个淫妇。

    陈操之告知母亲说要去县上一趟。陈母李氏已听到陈流杀死鲁主簿的事。甚是担心。叮嘱陈操之千万小心。莫要与人起冲突。

    |操之安慰母亲道:娘请放心。县上汪府君尚未离任。会秉公而断的。而且陈流被逐出|家坞尽人皆的事。陈流杀人已抵了命。连坐不到陈氏族人头上。儿陪六伯去县上处理一下后事就回来。”

    正说着。就听到楼下冉盛大叫道:“小郎君。小郎君。坞堡外来了一大群人。手持棍棒鱼叉。气势汹汹的样子。我们要早作准备。”

三十一、勇健夜叉

    楼书房的顾恺之、徐邈等人听到喧闹声,下来询问出

    陈操之也不及细说,叮嘱小婵、青枝照顾好母亲还有宗之和润儿,他快步下楼,刘尚值、顾恺之、徐邈、丁春秋、陈谟、陈谭都跟了下来。

    陈氏族人已经聚在大院中,陈满正命令荆奴和冉盛把厚重的青冈木大门闭上,陈家坞这种楼堡建筑本来就是用以应付乱世时的乱兵和山贼的,只要大门一闭,堡外即便有数百人一时半会也攻不进来。

    冉盛嚷道:“怕他们什么,看我一个人打得他们鬼哭狼嚎——”不肯关门。

    陈操之上前问:“来的是鲁氏家族的人吗?”大步到门前一望,就见一大群手执棍棒鱼叉的农夫吆喝着赶来,约有四、五十,离坞堡大门只有二十来丈了。

    来福认得其中个,说道:“小郎君,他们是鲁氏佃户。”

    冉盛手里握着根橡木棍,奋地叫道:“小郎君,看我的,有我一人来对付。”

    陈操之知道盛力大无比,有事没事拿个棍子舞动,荆奴还在一边指点,荆奴虽然断了一臂,但看那样子,象是点武艺的。

    此时荆奴就站在一边,不阻止冉盛,似乎很愿意冉盛显露勇武。

    顾之挤了过来,非常好奇,连问:“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有两个带刀的顾氏部曲紧紧跟在他后面。

    那伙氏佃户在距陈家坞大门五丈处停下了脚步。就听后面有人喝道:“冲进去我打、给我砸到地布帛银钱就是你们地。要怕触犯刑律。这世上还有比杀人更大地罪吗。我兄是鲁氏家主。被陈家坞地狗贼杀害。我们要报仇。尽管打、尽管抢——”

    这伙鲁氏佃户闻言“哄”地一声。紧棍棒鱼叉还有扁担、铁耙。向陈操之等人冲来。

    陈操之道:“小盛。莫要伤人立个威。”

    “好嘞。”冉盛大吼一声。豹子一般飞跃而出。虎口粗、七尺长地橡木棍“霍”地一声砸下。把冲在前面那个佃户手中地鱼叉劈断头一扬。顶在那双手震得发麻地鲁氏佃户胸口道:“蠢货。还想来陈家坞抢东西。给我滚。”棍子用力一顶。那佃户往后便倒。连带撞翻了后面好几个人。

    鲁主簿地弟弟鲁骏喝道:“冲上去。先打翻大个子。”

    冉盛大吼一声目尽赤。猛冲过去或用棍扫。或用脚踢将一群鲁氏佃户撞得七颠八倒。在力大凶猛地冉盛面前这伙乌合之众又能有什么用。而且他们与陈家坞又没深仇大恨。听说可以抢些钱帛才来。谁肯出死力。所以被冉盛很轻易地冲到鲁骏跟前——

    鲁骏身边有几个家仆,挥舞着棍棒想要拦住冉盛,冉盛心里清楚得很,那些佃户可以放过,这鲁氏家仆却要教训教训,橡木棍横扫,那四、五个鲁氏家仆手中的棍棒折的折、的飞,有些连手臂也一起折了——

    冉盛接连几棍,将鲁氏家仆打翻在地,左臂一长,当胸揪住白白胖胖一如乃兄的鲁骏,右手橡木棍一丢,劈脸就给了鲁骏两个耳光,打得鲁骏白脸通红,血痕宛然,两边大牙全掉了,嘴里往外吐血牙,再也无法煽动手下佃户冲进陈家坞打、砸、抢了,只会大声呻唤叫痛。

    冉盛用脚尖勾起橡木棍,握在手里,另倒拖着肥胖的鲁骏,不是提不动,就爱拖死狗一般拖着。

    那一伙鲁氏佃户惊得呆了,见冉盛拖着鲁骏过来,非但不敢阻拦,还往两边让开,这高大少年太吓人了,脖颈青筋暴绽,双目如血——

    冉盛回到大门前,将鲁骏丢在地上,用脚当胸踩住,对陈操之道:“小郎君,罪魁祸首抓来了,请小郎君处置。”

    顾恺之身后的两个佩刀部曲相顾骇然,陈郎君这个少年家仆实在太凶猛了,若上战场,那就是旗斩将的猛将啊。

    顾恺之大赞:“小盛,你真厉害,威风凛凛象勇健夜叉,瓦官寺的勇健夜叉我就画你了。”

    满嘴是血的鲁骏“哎哟哎哟”呻吟,被冉盛大脚踩住胸口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陈操之道:“冉盛,放开他,取绳索绑了,等下交给汪府君。”

    来德取了绳子来,将鲁骏结结实实捆了,来德问:“小郎君,要将这人送到县上去吗?”

    陈操之道:“先丢在这里,汪府君马上会到的。”说了声:“小盛,守住大门。”便与刘尚值、顾恺之、徐邈、丁春秋进门去,见母亲正倚栏下望,便赶紧上楼去,向母亲报平安,扶母亲进房歇着。

    陈母李氏心跳得厉害,说话都费力了,上床侧卧着休息,陈操之就坐在床前箱檐上陪着母亲,心里痛恨钱唐鲁氏,竟敢带着佃户来打抢,鲁主簿是死有余辜,霸占陈流妻子,平日里作威作福、占人田地的坏事没少做,这鲁

    看来是恶贯满盈了,这回却彻底让其沉沦吧。

    陈操之在母亲床前坐了不到一盏茶时间,来德上来报,汪府君、吴县尉到了。

    陈操之向母亲说了一声,来到楼下,却见除了钱唐县令汪德一和吴县尉之外,丁春秋之父丁异也来了。

    丁异得知鲁氏带人来陈家坞报复,担心伤到了儿子丁春秋,是以急急赶来,在枫林渡口遇到汪县令——

    汪县令正是赶去陈家坞调解陈、鲁二族纠纷的,听丁舍人说顾悦之之子顾恺之也在陈家坞,很是担心,若顾恺之被鲁氏的人打伤,他可没办法向荆州别驾顾悦之交待,汪德一在钱唐任期已满,近日便要赴荆州宛县任县令是顾悦之手下啊州别驾是辅佐刺史的五品官,力犹在郡太守之上,汪德一如何不忧心如焚!

    汪德一、丁异,还吴县尉领着二十名步弓手急急忙忙赶到陈家坞,却见那一大群四、五十个鲁氏佃户傻愣愣地立在陈家坞大门前,汪德松了一口气,心想:“没打起来就好。”待到门前一看,脸颊红肿、嘴吐血水的鲁骏被成一个大粽子丢在阶下。

    陈操之向汪县令和吴县明当时情况,问如何处置这个领头打、砸、抢的鲁骏?

    这时丁春秋见父亲丁异,刘尚值、徐邈、顾恺之也一同来拜见县令曾见过顾悦之,顾恺之除了没有白头发之外,容貌与其父酷似,顾悦之是少年白头尚书左丞时,有一次与大司徒司马昱清司马昱得知顾悦之与其同年,便戏问:“卿何以以先白顾悦之答道:“蒲柳之姿,望秋而落;松柏之质,经霜弥茂。”时人以为机智妙语。

    汪德一正与顾恺之、徐寒暄,属下来报,褚文谦褚县令在外请汪府君前去相见。

    陈之微微冷笑问:“本县只有汪府君一个县,哪里又出来一个褚县令?”

    汪德道:“陈公子有所不知县即将离任,这褚文谦是暂代钱唐县令一职的署下的文书。”

    刘尚值笑道:“又一个暂代的。”

    顾恺之听出名堂来了,问陈操之:“个褚县令与吴郡的褚丞郎是何关系?”

    陈操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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