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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对了!”梅晓岚惊讶地说道,她刚才报的正是她自己的八字,没想到被严先生全都说中,不由得暗暗佩服其神机妙算!“请先生见谅,刚才我是在试探您,我要问的八字是庚申年壬午月丙寅日己巳时,也是坤造。”
严先生又打了一阵算盘,却一言不发,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梅晓岚问道。
“哼!你们两个年轻人拿了一个已经死了十年的人的八字来叫我算,是来消遣瞎子的?”
严先生气愤愤地说道。
“哪有?”许奕飞惊讶地说,“这个人就前天刚去世的,怎么可能是死了十年了呢?”
“还敢说?你看此人大运是‘辛亥’,小运是‘庚寅’,流年是‘辛酉’,暗藏七杀庚金,日干是甲木,遇到七杀庚金,五金围克一甲木,甲木受克无生,该于七十三岁那年去世,到现在已是快十年了!”
“不可能!”梅晓岚大叫道,“我姑婆这几年都活得好好的,怎么会在十年前就去世了呢?先生你莫不是算错了吧?”
“算错了?”严先生冷笑一声,“我严子晋算了四十多年的命,从来没有错过!你们要是不信我,那就另请高明吧!”
眼看两人像是要吵起来,许奕飞连忙上前劝道:“先生您再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解救的方法?”
严先生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你以为个个都是诸葛亮,能祈星延寿?命里注定她只有七十三岁,就连多活一天都不可能!”
“那先生能否算出她轮回到了何处?”许奕飞又问道。
“轮回之事全凭天定,我可推算不出来。此人若是已入轮回,那么现在应该是十岁左右,不过是男是女,是人还是畜牲就不知道了!”
“你……!”梅晓岚很是生气。
许奕飞使了个眼色,朗声说道:“既然严先生这么说,我们也没什么好问的。”
严先生摆了摆手,“这一卦我就不算钱了,两位请吧。”
“哼!”梅晓岚轻声说道,“算得不准还好意思要钱?”
“这位小姐凭什么说瞎子我算得不准,”严先生似乎有些不服气,“我可以说出那人生前的命运,你看对不对!”
梅晓岚冷笑了一下,“你且算来!”
严先生边打算盘边说道:“此人家世极富,但为情所累,一辈子孤苦伶仃,正是孀草之命!”
“孀草之命?”
“孀草原出秦赵间,状若石竹,而节节相续。一名断肠草,又名愁妇草,亦名相思草,又唤作寡妇莎。都是相思之流。”严先生解释道。
“先生说得不错!”许奕飞点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那人在七十三岁的时候真的没有死,有没有可能?”
“可能有是有,第一是移形换命,将自己的八字改掉,但实施起来难度相当大;第二便是类似诸葛武侯所用的祈寿法,可延寿一纪……”
“祈寿法?就是点七盏大灯,外布四十九盏小灯,内安本命灯一盏,然后祈禳北斗,七夜之后本命灯不灭就可以多活十二年?”许奕飞问道。
“呵呵,没有那么复杂,那都是小说家言,不足为信!”严先生笑着说道,“延寿之法其实就是厌星之术,将魂魄强行拘留在体内,纯属逆天而行。”
“可我姑婆根本不懂术法,如何厌星祈寿?”梅晓岚叫道。
八 严先生迭了两个指头,笑着说道:“有些事虽然看起来不同,但其原理却相通。要让魂魄留在体内,未必只能靠厌星之术,借助一些法宝同样也可以做到。”
“法宝?”梅晓岚低下头沉吟道,“我姑婆没什么法宝啊,难道是那个木盘?”她从包里把木盘拿了出来,“先生你说这是不是法宝啊?”
严先生接过木盘缓缓抚摸着,一面喃喃地说道:“这是……枫木式盘!想不到我居然还能够遇到这种宝物!”
“请问什么叫枫木式盘?”许奕飞请教道。
严先生把木盘交还给梅晓岚,然后说道:“这枫木出自江西,那里山中,有许多枫木人,生长在枫树之下,就像人的样子,三四尺来高。夜间有雷雨,它就长得和树一般高,见到人它就依旧缩回去。用这种枫木做成的式盘具有神奇的功能,传说在天旱的时候用针扎它就会下雨。”
“真的吗?我们来试试吧!”梅晓岚笑着说道。
“那只是个传说罢了,未必能行。不过我知道可以用它来招鬼,百试百灵,而且十分安全,不会发生反噬的情况,因此是很多灵媒都想拥有的宝物。不过它并没有拘禁魂魄的能力,应该不是这个!你姑婆还有别的贴身东西吗?”
“还有一个!”梅晓岚褪下紫玉镯,“这个不知道是不是!”
严先生的手一碰到镯子,仿佛被蜇了一下似的,急忙收了回去,同时惊恐地叫道:“你姑婆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个拘魂环?!”
许奕飞与梅晓岚大惊,想不到这小小的紫玉镯居然有这么一个恐怖的名字。
严先生叹了口气,说道:“这拘魂环相传是阴司无常的宝物,我只见过一次,可那一次死了六千人,六千人啊!!”他有些激动,高声叫了起来。
“请问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奕飞恭敬地问道。
“这已经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才正18岁,眼睛也还没瞎。当时烽烟遍起,日寇猖獗,大好河山纷纷沦落,凡我热血男儿无不从军报国,我当时加入的便是在皖南一带的新四军……
“1940年10月19日,参谋总长何应钦、副参谋总长白崇禧发出皓电,强令我们部队开到黄河以北,同时却调兵遣将,在皖南集中了八万余人的大军,以上官云相为总指挥,想要前堵后追、两翼夹击,围歼势孤力单的我们。
“到了1941年1月4日,为顾全团结抗战大局,军长叶挺、副军长项英率领我部共9000余人,决定北上。我们从皖南泾县云岭及其附近地区出发,准备绕道茂林、三溪、宁国、郎溪,到江苏省溧阳待机渡江北移。”
“等等!”许奕飞打断了严先生的话,“我看过一些军事的书籍,据说当时北移有向东、向南和向北三条路线可以选择,而新四军最后所选择的路线,不仅行程最远,而且全是国民党军队的防区,沿途有国民党驻军,所选择的北上路线与北上时间是三条之中最坏的,从而导致了全军覆没?”
严先生笑了笑,说道:“不错,我们选择了向南开拔,经茂林、三溪、旌德、沿天目山脚附近的宁国、郎溪,绕道苏南的溧阳,然后待机北渡的路线,这是新四军军委会反复讨论决定的,当时的理由是这条路线是一条较少牺牲的路线,其实里面另有隐情!
“我们是在4日晚上出发的,因连日的大雨,路滑难行,等5日拂晓到达章家渡时,青弋江水陡涨,在过浮桥时,因过于拥挤,仅过千余人,浮桥即被折断,我们被迫涉水过河,延长了渡河时间,后来初出云岭等地不利,我们被迫在茂林停留两个白天加以修整,这样一来二去,就给了敌军形成紧密包围圈的时间,使队伍陷入重重包围之中,未能在合围之前冲出去。”
梅晓岚疑惑地问道:“照理说在那样的重大行动前应该精心作好周密的安排,为什么部队出发不选择在白天?为什么不考虑连日降雨青弋江已经涨水而采取加固浮桥的措施?为什么一定要在茂林停留两个白天?”
“是啊,这的确有些令人怀疑!”许奕飞也说道。
严先生苦笑了一下,“你们知道皖南事变中成功突围的纵队司令是谁吗?”
“我知道!”许奕飞说道,“是新四军一纵队的司令员兼政委傅秋涛!”
“不错!当时我们行军时兵分三路,傅司令率领的一纵队因为电台被毁,和军部失去了联络,所以反而能够逃出生天!”
“为什么?战场联络中断,向是兵家征战之大忌啊!”许奕飞问道。
“这就关系到了这只拘魂环了!副军长兼政委项英缺乏大兵团指挥作战的能力,但作为我军和东南局党的最高领导,牢牢地把住军事指挥权,排斥军长叶挺。在打星潭的时候,项英召开了一次会议,良将用兵,贵在神速,但他此时却迟疑不决,会开了七个多小时,使国民党军在星潭完成了围堵行动。我军几经波折,再加上军长与政委之间矛盾重重,已是军心失衡,斗志涣散。等到了14日下午,叶军长准备同国民党军谈判,竟被扣押。我们护卫着副军长项英和副参谋长周子昆逃到了泾县濂坑石牛坞赤坑山的蜜蜂洞中。
“当时还住进了周子昆的警卫员黄诚和副官处第三科的副官刘厚总,一共是四人。相应的贴身警卫员夏冬青白天在洞口警卫,晚上回到半山腰的一个草棚里睡觉。我则在山下老乡家中隐蔽居住。
“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天,到了三月十三日的晚上,我自觉心神不宁,就起来试着卜了一卦,当时我学艺未精,往往是十次里只能中上三四次,所以对这个也不太相信。但那次却得了个噬嗑卦,‘上九,何校灭耳,凶’!我吓了一跳,自忖这卦要是卜对了可是大大不妙,所以我连夜悄悄地去了蜜蜂洞。
“我潜伏在洞外的大石后,听得洞中的人在说话。警卫员黄诚已经睡了,项英和周子昆正在下棋,刘总厚坐在洞口观望——
“找到了地方组织,去江北就快了!”项英长吁了一口气。
“是呵,只要不死,总会突围出去的。”周子昆充满信心地说。
项英望着洞外黑沉沉的夜空,苦笑了一下,说道:“人人都说我和叶军长不和,说我排斥他,可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苦衷呢!”
刘总厚问道:“首长,有什么苦衷?”
项英摆了摆手,“这个是军部的秘密,我不可以随便透露!”接着他站了起来,若有所思地说:“这次我们吃了很大的亏,总有一天要把这个帐算回来。”
“首长,天不早了,快休息吧。”副官刘厚总殷勤地说道。
“好,厚总,你也睡吧。”项英看了一眼刘厚总,十分满意地睡下了。
这蜜蜂洞的地势外高内低,里面石壁上不断有水滴下来,地很潮湿,靠洞口则较干燥。洞内四个人睡的位置,从里到外依次是:黄诚、周子昆、项英、刘厚总。
严子晋又在洞外守了一会儿,不见有什么危险,正想回去的时候,陡然之间,却发现从东面有一团阴晦之气,贴地疾卷了过来,快速无比,直扑入洞中而去。
他大惊,急忙探头望去,只见那团阴气绕着正在熟睡的项英打转,几次要贴到他身上,但似乎又像是颇为忌惮地退开,如是者多次。直把严子晋看得毛骨悚然,双腿发软。
阴气盘了一会儿,迅猛无比朝洞口的刘厚总扑去,瞬时间就和他合而为一。黑暗中只见刘厚总的眼睛猛地睁了开来,射出了恐怖的光芒。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了项英的面前,伸脚在他腰间轻轻地踢了踢。项英翻了个身,睁开了双眼,睡意朦胧地轻声说道:“厚总,你怎么还不睡啊?”
刘厚总伏下身去,悄悄说了一句话,因为隔得远了,严子晋便听不清楚。而项英听了这句话后,脸色大变,双唇微微颤动,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才慢慢地将手伸入怀中,拿出一个小布包来,说道:“终究还是被你找到了!”
刘厚总冷笑一声:“你故意绕远路想避开我,又在茂林设下陷阱引我入觳,我怎么会上你的当呢?!”
项英脸色煞白,轻声说道:“要不是你,我们部队怎么会全军覆没?你要那东西只管拿去,我的性命也可以给你,周子昆和黄诚是无辜的,你就放过他们吧!”
刘厚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神色,他将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只紫色的玉镯:“这拘魂环已经受了几千人的滋养,法力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我现在就来试试!”他将那玉镯高高举起,同时作了一个古怪的手势。
玉镯发出了一片柔和的紫色光芒,渐渐伸展出去,包住了睡在里面的周子昆。项英忽然跃起,肩头狠狠地在刘厚总腹部一撞,将他撞倒在地,那只玉镯也脱手飞出,正掉在严子晋面前的大石旁。
严子晋只见紫色光芒突然暴涨,紧接着双眼一阵剧痛,他大声叫着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接着就听见三声枪响和周子昆的一声惨呼。
严子晋心中一凛,刘厚总下毒手了!多半已经将项英他们三人杀害,而接下来就要轮到他自己了!他强忍着眼中剧痛,挣扎着想逃下山去,可是大概是由于过于惊慌,他只觉得四肢无力,根本使不上劲。耳听得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一根冰冷的枪管抵住了他的后脑。
九 “刘厚总,你这个叛徒!”严子晋大声骂道。
“呵呵呵,”刘厚总发出了一阵冷笑,“刘厚总他的确已经是叛徒了!”
“你到底是谁?”严子晋大声问道。
“我是谁?我是刘厚总啊!”
“不对!我亲眼看见你上了刘厚总的身,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谁?”
刘厚总哈哈大笑:“原来这也被你看见了,那就更留你不得了!想要知道我是谁,就到地府去问吧!!”
严子晋心知不免,索性将头一昂,等着那一颗子弹穿过他的脑壳,带走他的灵魂。可是枪管反而离开了他的后脑,刘厚总以一种惶恐的声音说道:“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什么?”严子晋疑惑地问道。
刘厚总却大声地叫着:“我不去,我不去!!你休想把我带走!”
严子晋更是不解,刘厚总到地在和谁说话呢?
“我有拘魂环,你奈何不了我!”刘厚总狂笑道,“你奈何不了我!”
严子晋侧耳倾听,此处并没有第三个人的说话声,刘厚总完全是在自言自语,难道他精神错乱了?
刘厚总越叫越是凄厉,仿佛在经受着极大的痛苦:“我不去,我不去……”等叫到第四下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四周顿时陷入了沉寂。
“难道刘厚总他死了?”严子晋猜测道,扶着石头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站了一会儿,听得四周全无动静,看来所有的人都已经死了。他不敢再呆下去,凭着来时的记忆,连夜慢慢摸下山去。
“第二天,我就听闻刘厚总叛变的消息,他拿了首长身上的金条和钞票,投奔泾县保安团去了!”
梅晓岚问道:“您刚才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
“后来我猜想多半是那团阴气被什么高人带走了,刘厚总醒来发现自己手里拿着枪,首长们又饮弹而亡,自己百口莫辩,只好卷了钞票金条跑路了!”严先生叹道,“这拘魂环害得我双目失明,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想不到这只紫玉镯竟然还牵扯到那么大的一桩历史事件,照严子晋说来,“皖南事变”的发生与那阴气和这个紫玉镯有着极大的关系。只是其中扑朔迷离,未解之事甚多。
许奕飞问道:“那梅小姐姑婆的事,是否与这个镯子有关?”
严先生点了点头:“多半是。你姑婆应该在十年前去世,但凭借了拘魂环的威力,生生地将魂魄拘留在了体内十年。敢问她是不是摘下玉镯后才死的?”
梅晓岚点点头:“是的,不过我姑婆现在还没死,只是变成了植物人。”
“还没死?”严先生奇道,“没有了这拘魂环,她的魂魄不可能还能留在体内啊!”
“你的意思是姑婆的魂魄还留在体内?”梅晓岚惊问道。
严先生颔首道:“魂已去,魄犹在!人有三魂七魄,三魂者,胎光,爽灵、幽精,主管人的心理;七魄者,尸狗、伏矢、雀阴、蚕贼、非毒、除秽、臭肺,主管人的生理。这三魂七魄紧密相连而不可分,一般来说,人死的时候,魂魄全部离体。但有时因为某种原因,魂魄分离,魂去魄在者,就是俗话说的‘植物人’,‘脑死亡’。魄去而魂在者,则称之为尸人,且随着留在体内的魂魄多寡,产生各种情形,不一而足。”
严先生喘了口气,说道:“依梅小姐的姑婆如今的情形来看,似乎是有什么遗愿未了,因此最后一魄迟迟不肯离开躯体往生。”
“对了!还有一件事。”许奕飞把袁云峰的情况也说了一下。
严先生想了一下,说道:“修补魂魄我可从未听说过,不过按理想来,人之根本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