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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按捺下来,没有做出擅离职守的错事来。
但是,他们能保持的也就只有桂林城一地的安定,对于西南其他诸州府县,包括广西当地的其他府县,这些官员也已完全爱莫能助了。虽然他们被困城里,与外界失去了联系,但也已从那些敌人刻意投放进来扰人心智的宣传里得知了如今西南的整体局面已然彻底崩坏,几乎整个西南,只有桂林这么一处城池尚在朝廷的守护之下了。
种种麻烦一齐压在杨震的心头和肩头,饶是他见过太多的风浪,心性再是坚忍,这时候也感到了一些疲惫,至于其他的官员和将士就更不用说了。有时走在城头,杨震都能从他们的神色里看出浓浓的无助感,若非知道一旦城池失守自己必然无法幸免,只怕这里许多人都会开城投降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虽然拖下去一定会对那些叛军造成更大的伤害,可对我们自己来说,也是一样。必须要尽快解决这场战斗了!”当杨震再次走在城头,看着那些兵士的模样后,便已做出了某个决断。
在城头望楼简易的指挥所内,满脸疲惫,双眼满是血丝的萧铎正仔细看着那幅早被他刻进了脑子里的简陋桂林城附近的地形图,似乎他还想从这图上得到什么启发,以求破敌。
听到动静,他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杨震道:“怎么样,城里的情况还算安好吧?”双方已成同舟共济之人,一起经历了许多次的死战,所以关系也密切了许多,再没有那么多的客套了。
杨震轻轻点头:“城里日夜都有人马巡哨走动,我锦衣卫的兄弟又都一直乔装盯着,不会出什么状况的。不过……我看得出来,现在城中军心已很是低落了,怕是再坚持不了多少日子了。”
一抹无奈的苦笑打从萧铎的嘴边绽出:“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经过大战锤炼的精兵哪。事实上,他们能坚持到今日已很有些出乎我意料了。”
“萧将军,有句话我一直都想问你,却又怕有些唐突。”杨震说着一顿,肃然地看着对方:“从你这些日子里指挥大家作战种种来看,你显然是曾经经历过大战之人,怎么却成了广西这等地方的一个小守备了?”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即便是像现在这个和平年代里,朝廷对这种能带兵作战的将领也一向是很重视的。但这位萧铎却被安排到了桂林这样偏僻的所在,带着几千守卒,若非出了这次的乱事,只怕他这一身所学压根就不会为人所知。
比刚才要浓重得多的苦涩笑意从萧铎的脸上现了出来,随后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只怪末将当年不懂事,得罪了人,这才……其实以前,我是大同边军中的一名游击,也曾带着兄弟与蒙人几番血战,立下过不少功劳。不过……就算是边军,也早不是当年的模样了,其中贪婪者有之,怕死者更是不少,我因为一时气愤,便和上司起了冲突,还……还拿刀威胁了他。结果……虽然因为有众兄弟力保没丢了性命,却也因此再不能待在那儿,只能被打发到此,度此余生……”
虽然他说得有些断续,又很是简略,但杨震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根由。这位其实和自己之前在大同遇到的聂飞是一样的人物,遭遇也差不多,都是因为边军的极速腐化而成为的牺牲品。
“萧将军不必如此自责,其实错的并不是你,而是他们。我相信,总有一日,朝廷会明白你这份拳拳之心!”杨震看着对方的眼睛,郑重其事地道。
萧铎心里猛地一动,杨震是什么身份,或许他还不是太清楚,但既然是京中锦衣卫的高官,在京城里就一定有话语权,若能得他看重提拔,自己说不定还真能从这儿脱身呢。
但随即,这种兴奋的感觉又被眼前的现实所取代了,他目中的热切之意便是一消:“多承杨佥事好意了,不过我当下最关注的,还是这次的乱事。若连这一关都过不去,那什么都是虚的。”
“哈哈,萧将军所言甚是,一切留待此番乱定之后再说吧。”杨震也是洒然一笑,这时候说别的确实不合适,便立刻把话题转回了眼前:“萧将军觉着我们只是固守,还能坚持多少时日?”
“半个月吧,那还是得在城内粮草什么的都充足的情况下。”萧铎不假思索地给出了自己的判断:“半月之后,将士们将再无死斗之心,只要城外叛军再强行进攻,桂林城必破无疑。”
“当真有这么严重么?”虽然已有些想法,但在听他这么一说后,杨震的心里还是猛地一揪,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不错,兵法有云,守城最忌闷守,而是应该找机会主动进攻几次,以提振守军士气。但咱们这一个月来却被困城中,根本没有出去的可能,所以对将士们的压力是最大的。其实,就是城外那些叛军怕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这段日子里,他们只是围而不攻,明显是想等我们军心散乱之后,再捡便宜了。”
杨震深吸了口气:“这么看来,咱们必须要尽快改变眼下的处境了?”
“改变?这却谈何容易?我们本就兵力不足,再加上城内的情况又没有那么稳定,一旦我们主动出城作战,就只会给他们以可趁之机。而且,那些叛军既然已看出了这一点,势必会有所提防,我们便是冒险出击,怕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听着对方这番讲述,杨震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阴沉:“看来事情还真有些难办了。守又守不了几日,攻又不是,却该如何是好?”
“如果能让他们再倾尽全力地攻我们一次便好了,我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好主意,或许可以借这城里的地形来狠狠地打他们一下,从而提升一下大家的士气。不过很可惜,现在那些叛军已经学乖了,是不可能再强攻的。”说到这儿,萧铎又有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哦?”杨震面色却是一动:“此话当真?萧将军你真有办法能狠狠地给他们一下?”
萧铎略一迟疑,还是用力点头:“正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后的法子了。”
“那就让我们引他们再来攻一次吧……”杨震目光一阵闪动,显然是有了什么主意……
第七百八十五章 请君入瓮第二季(上)
带兵作战,什么最是重要?
对这个问题,人们往往会给出各种不同的答案,比如严明的军纪,准确的策略与判断,精锐的兵马……但事实上,只要是真带过兵作战的将领,在面对这一问题时,给出的答案将极其一致——充足的粮草才是带兵时最关键的因素。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一支军队在作战过程中突然粮草供应上出了问题,那无论这支军队的统帅有多么强大的指挥能力和个人魅力,也将很快出现崩溃,从而在战斗中一败涂地。所以自古以来的名将,一直都把粮草供应看得极其重要,为保粮道畅通,甚至会投放进无数的兵力在其中。
守城作战虽然不用去注意粮道的保护,但对粮草供应的依赖却是一般无二,尤其是当城中人马被围日久,心下不安时,能及时提供粮食就变得更加关键了。
对这一点,虽然杨震并不是真正的带兵将领,却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每过几日,他都会带着兄弟来城里的粮仓里转上一转,以确保此处是安全的。今日也是一般,早上刚过辰时,他便出现在了占地不小的粮仓跟前。
不过才刚一下马,杨震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以前守在仓门前的有十多名兵卒,可今日却只剩下不过区区四人而已,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哪。想到这儿,他便冲恭敬地迎上前来的那几名兵卒问道:“仓大使在哪儿?叫他出来见我。”
其中一人赶忙答应一声,就快速往里去通禀了。片刻后,长得有些白胖的仓大使就满脸堆笑地跑了出来:“原来是杨大人到了,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说着连连打躬作揖,就差给杨震跪下了。
杨震却根本不买他这帐,只是冷着脸问道:“卢大使,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才几日没来,这仓库守卫自己就比之前要松懈许多了?”
“这个……”卢大使明显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神色来,目光闪烁着,似乎一下给不出个理由来。
对此,杨震倒也不急,把马缰往后一甩,便先进了仓库大门,然后四下里查看了起来。不过卢大使却知道这并不是杨震不再追究这个问题,便赶紧跟了上去,一边谄媚地笑着,一边说道:“大人您是有所不知哪,我这仓库里的人马都是从府衙那边调拨来的,而现在……城里的情势比之前可要紧张得多了,所以知府大人那儿也是人手吃紧,便把人给调了回去。所以咱们这儿就只剩下这么点人看守了。”
“竟是这样么?哼,难道他们就不知道粮仓并不比城里其他地方为轻么?这里储存的,可是整个城中军民赖以为生的保障哪。若是因此出了什么差错,可不是什么人就能担待得起的。”杨震说着,似乎很有些不满地拿手在身前的粮包上一拍,发出了一声砰响。
卢大使只有苦笑,随即搓了下手道:“大人这话下官自然是懂得的,可却不敢这么跟知府大人说哪……”确实,对方算是他的直属上司,他区区一个**品的粮仓大使又怎么敢违背上司的命令呢?
“哼,你放心,这事由本官出面来作调停,务必要保障这儿的安全。这几日里,不,明日,我就得让他们把人手重新调派过来。至于城里的情况,只要粮草供应跟得上,还出不了什么乱子。”杨震当即大包大揽地如是说道。
一听他这么说,卢大使的脸上自然露出了感激之色,赶紧跟杨震拱手作谢。对此,杨震也并不以为意,只略一摆手,就又在仓库里四处巡查起来。这一巡下来,就是好半天,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才和几名手下一起离开了粮仓。
大家都以为离了粮仓后他会去城墙那边查看情况或是回去歇息,不想杨震却把马头一转,直奔着知府衙门就去了。见他如此急切就要去和知府商议粮仓的事情,几个兄弟相互看了几眼,都不觉面露异色,看来他还真着紧粮食的事情哪。
不过杨震赶在午前来到府衙倒也算找准了时辰,这时知府傅川正在衙门里处理着一些杂事,一见是他来了,赶紧起身相迎:“不知杨佥事突然造访所为何事哪?”
“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还望傅知府能够通融一二。”杨震这时倒是没有了在卢大使跟前的强势,微笑着道。
“如今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同舟共济自当互相帮助,杨佥事有话说便是了。”傅川笑了下道。
于是,杨震也不再拐弯了,便把粮仓的情况说了出来,随后看着对方道:“事关全城军民之口粮,还望大人莫要推辞。”
“这个……”傅川有些为难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苦笑道:“其实这一点下官也是清楚的,但杨佥事你是不知道最近城里的情况哪,百姓们多有因不安而闹事的,甚至其中还夹杂着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府衙已派了许多人手进行预防了,实在没有办法才从粮仓那儿调了些人手过去……”
说这番话时,他还着意地看了杨震几眼,却发现对方的神色都不见半点松动的,只是肃然地盯着自己,让傅川的心里更觉紧张了。在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叹息了一声道:“好吧,既然杨佥事您都开这个口了,那下官从命便是。不过……这些人手都已被派在城里各处办事了,一下子可招不回来,只能等明日之后才能将他们重新调回粮仓了。”
杨震这才有些满意地一点头:“多谢傅大人能以大局为重,不过我希望明日一早,这些人就重新守在粮仓那儿。你是不知道,今日我去那粮仓查看时,发现那儿只有区区五六名守卫,这白天还好,一到了晚上,可就太危险了。若有那不轨之徒趁夜干出点什么来,只怕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下官明白了。”傅川忙一点头,郑重地答应了一句。
“他们真是这么说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两个人正神秘地凑在一起,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没错,当时我在他们身边,这话可是实实在在听在耳朵里的。而且,杨震一直以来都没表现得像今日般紧张过,显然是因为他看出了粮仓那儿的问题有多严重,这才如此焦急就去找傅川商议。而且,他的态度还很是强硬,根本就不给傅川任何推辞的机会。”
“嘿,如此说来,这事还真有些意思了。粮仓确实是这桂林城的命脉所在,一旦真能得手,那根本不需要外面的大军攻击,这桂林城就得自行崩溃了。我们还真值得冒一冒这个险了。”
“这能有什么险的。今日那粮仓里不过三五名看守而已,只要我们趁夜进去,杀光他们都不会惊动任何人。然后我们就有的是时间把那里面的粮食都给烧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哪。”
“唔,确实是个好机会哪,值得一试。”
“不过有一点你得注意了,机会只有今晚,过了今晚,粮仓的守卫可就要重新严密起来了,到时候再想下手可不容易了。”
“只在今晚么?”那人微微犹豫了起来,在思忖了好一阵后,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旦粮仓真起了大火,我想城中必然会生出大乱子吧?”
“那是自然,这可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保障,出了事情谁不会紧张?”
“那要是这时候,城外我们的人突然趁机攻城呢?你说在内外交攻的情况下,这桂林城还能不能守得住?”
“这个……我还真就没仔细想过。不过仔细想来,确实可行,一旦粮仓起火,就是守城的兵马也一定会乱,甚至派出一部分人去救援。到那时城墙的守御自然削弱,我们的人便可趁机夺城了。”说到这儿,他又有些犹豫地道:“可是,只要咱们的人在外等着,这桂林城不照样会不战自破么,又何必费这个工夫?”
“这你就不知道了,若不能用武力袭破桂林,那些土司头人的面子可就没地方摆了。他们几万人在外面打了一个多月,可结果还是靠着咱们圣教的人用计拿下的桂林,他们一定不会甘心。既然如此,就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也沾点光,这对咱们今后的合作也有好处。”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不过,这却得先联络外面的人马……”
“这个你只管放心,我们自有办法。”
天黑之后,城头突然有一支箭被射了出去。半晌后,城外就有人拾取了这支外面裹了字条的箭矢,并将之送到了几名土司老爷的跟前。
而在看了上面的文字后,这些本来神色颇为不快和压抑的土司老爷们都露出了兴奋之色:“真是老天保佑哪,这桂林城终于是要破了。”
“去,传下令去,让所有人都吃饱了饭,等着今晚城中个火起之后,便即攻城!”一道带着几许兴奋的命令就这么被迅速传达了下去。
第七百八十六章 请君入瓮第二季(中)
夜色暗沉,桂林城内外天地一片寂寥,早没有了白日里两军对垒,一攻一防时的那种叫人心悸的动静,似乎双方在又对峙了一日后全都感到了疲惫,早早进入了梦乡。
但你若是来到叛军大营前,仔细观瞧的话,就会发现一个惊人的景象,在这一片宁静中,居然已有上万的土兵拿着兵器,排着整齐的队列正缓慢地向前进发着,而他们的目标,正是前方的桂林城。
虽然这些土兵数量很是不少,但却几乎没有什么吵闹声,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前进着,有些人还不时抬头看看天,观望一下今夜的天气。
西北地区最是多雨潮湿,尤其是现在这个夏末时节,别看白天时一片晴好,但谁也不敢保证待会儿会不会突然就乌云盖顶,降下一场豪雨来,这可不是这些已经知道城中将起什么变故的土兵和头人们所愿意看到的,所以在行进道路上的他们不时都会打量着天色,生怕事情有变。
但今夜的天气还算照顾他们,虽然黑压压的有些沉闷,但并没有下雨的迹象,见时间都快到约定时依然如此,众土司寨主们的脸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就是这老天也是在帮他们哪,这一回,桂林城是破定了!
许崇川的脸上也挂着一丝淡笑,这一回他在桂林城这儿确实耽搁了太久,但好在还是得了个好结果的,一旦攻下此地,整个广西就彻底落入他们手上,接下来只等筹谋完毕便可趁机向其他地方扩张了。
“圣教的大业将从这西南开始,然后席卷整个中原,就让这一场红莲业火作为我圣教再起的标志吧。”许崇川口中念念有词,目光看向前方高墙所笼罩的桂林城,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与此同时,其他那些人也是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满是渴盼地盯着那片黑暗,等待着那一团红光的突然升腾,等待着那城内的静谧会因为那一场即将到来的变故而被彻底打破。
等待,总是那么的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