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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兽报以爱莫能助的眼光,它闭上眼睛,颇为受用的呼吸着蕴含丰富灵能的空气。
唐柯记起已有数月未给凿齿喂血,自凿齿和他妖变之后,妖兽对于训兽师血液的依赖渐弱,如今唐柯已经可以半年一喂。
但眼下横竖没事,唐柯便从背囊中拿出一把短刀。
凿齿和他心意相通,顿知唐柯要给它喂血,立时张开了大嘴。
“贪吃的家伙。”唐柯笑骂,同时在手腕上轻轻划开一道浅口,带着驯兽师气息的血液立时流出,滴在凿齿的大嘴中。
凿齿瞳孔立时收缩,血液顺着食道流入体内,又分离出神秘的力量助凿齿进一步压抑灵魂中的兽性。它闭上眼睛,对于凿齿而言,这是一个神圣的仪式。
但突然,凿齿睁开了眼睛。这时唐柯已经止住血液,见妖兽神情有异,唐柯问道:“怎么了?”
凿齿没有回答,瞳孔却注视着唐柯身后山林。然后,黑狗猛的立起,从嘴中发出阵阵低啸。
有什么东西来了。
唐柯心中浮起这个想法。
而印证着他这个想法,山林的气息也略有改变。那叫个不停的虫鸣鸟叫不知何时停止了下来,唐柯看到林中小兽四逸逃散,而来不及跑开的,则五体投地般伏在地上颤抖不已。
跟着,唐柯听到强而有力的呼吸声。声声响如闷雷,从他的身后传来。
他再坐不住,从地上跳起,转过身警戒地看着方才身后那片密林。
没有风,但林叶却抖动起来。黑影一闪,从密林中竟奔出一匹浑身漆黑的大马。
这马雄骏非常,体态健硕。马首额间长有“Z”字型的金色长角,然双眼却透着红光,一如野性未驯时的凿齿。而它的身体两侧长有白毫,天然形成雷涡云纹,十分奇异。
黑马四蹄轻踏,唐柯这才注意到,此马蹄间皆罩有湛蓝雷光。光圆如珠,每一落蹄,黑马脚下雷珠光芒闪烁,便有道道电蛇四掠而开。
唐柯当下不再怀疑,这匹怪马,定是龚天正所说的异兽无疑。
而黑马见着唐柯也不惊慌,腥红的兽眼先是打量了唐柯一番,然后视线逐寸下移,至唐柯的手腕而止。
唐柯的手间仍渗出血珠,这怪马似是闻到血腥,鼻孔大张,用力吸了几口空气,似乎在求证什么。
看它的模样,唐柯知道是自己驯兽师的血液将其引出。他刚思索着用什么办法好让黑马吃下自己的血,只要黑马吃下唐柯的血,便会像凿齿般受他所驯。
但黑马却似对唐柯没兴趣,从鼻子里喷出一口白气,怪马转身欲走。
一颗石头打在马股上,怪马吃痛,转过身子对着唐柯怒目而视。
唐柯刚才见它要走,也不细想,便随手捡起石头掷之。这时见黑马转身,他却不知道该干什么好,略一犹豫,黑马又要离开。
“丑八怪!”唐柯连忙叫道:“你怕我吗,有种别跑。”
黑马再次转身,从嘴里发出声声怒吼。它已经活了好几百个年头,就在这片山林中,万兽无不以它为尊。黑马虽不会说人话,可却听得懂人言,自然知道唐柯在讥笑它。
作为尊贵的山林之王,它如何能够容忍自己被冠上“丑八怪”三字。
唐柯也觉奇怪,他随便说了句话,黑马却是一付生气的模样,就像听得懂自己的话一般。于是他拿着黑马全身大做文章,继续激怒着这匹异兽。
终于,骄傲的黑马哪容得一个小小人类对自己的身体指手画脚。它发出一道愤怒的灵波,瞬间掠过整片山林。于是惊鸟四起,而黑马则怒奔向唐柯,头一低,尖角刺去,想把唐柯挑上半空。
“来了!”唐柯放低了身体,他的目的终于达到。
只有引黑马向他攻击,他才有机会让这异兽喝下自己的血。否则以对方的脚力,若一心想走,估计唐柯吃尘也追上不它。
凿齿跳到一旁,这是驯兽师和妖兽之间的战斗。它不能帮忙,也无从帮起,唐柯若想驯服这只黑马,便只有靠自己的力量。
于是场中,唐柯的身影在狂飙而至的黑色风暴之前显得那么的单薄,连凿齿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一个结果?
第八卷 没有胜者的战争(完结篇)第十六章 妖童夺命
唐柯感觉脸上什么东西热乎乎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了凿齿的大舌头正舔着自己的脸颊。他赶忙推开大狗,从地上坐了起来。
这一动,身上几处地方隐隐作痛,痛得唐柯吡牙咧嘴。
乌鸦的叫声远远传来,唐柯看向天空,却已是满天红霞无限好,只是西山日薄时的时候。
他呆呆看着晚霞,自言自语道:“我打输了呢。”
“汪~”凿齿叫道。
唐柯又说:“奇怪,它竟然没要我的命……。”
“汪汪~”凿齿再叫。
任由自己往后睡倒在一层落叶之上,唐柯回想起和黑色怪马对阵时的场景。
当那匹黑马朝唐柯冲来之际,唐柯以毫厘之差侧身避让,然后飞身跃上了马背。
黑马立时大怒,要把唐柯从自己身上掀下。唐柯死命抓住它额前怪角,几乎整个人吊在它的身上,被黑马驮着在林中四处乱窜。
身上也不知道被多少枝叶又抓打扫,唐柯立时背后火辣辣的痛。可他却死活不肯放手,咬紧了牙关,双腿夹紧马股,整个人几乎躺在马背上,任由怪马折腾。
黑马通灵,发觉蛮力无法甩开唐柯后,眼睛一转便有了主意。它突然停下,差点没把唐柯甩出去。
唐柯来不及庆幸,突觉黑马长嘶,人立而起。它前蹄乱踏,额头怪角由里而外透出蓝色电光。
当黑马四蹄着地,它头上长角突有雷光电蛇射出,在空中一个转折,却朝着唐柯打来。
唐柯看在眼中,还想跳下马背,却已经被雷光击中。他只觉全身狂震,整个人被掀得飞起,重重摔在草丛里时,唐柯浑身电蛇跳个不休,人差些没给电晕了过去。
幸好他有过几次和凿齿妖变的经历,这段时间又日勤休,体质增强了不少。否则若换过一般人被黑马雷光击中,当已经立死当场。
但唐柯虽然死不了,却也不好受。他只觉全身像是要烧着似的,整个人散发出惊人热量。
这时,他又听得黑马嘶鸣。勉强睁开双眼,却见怪马朝他狂奔而至。
来到他身边时,黑马前蹄扬起正中唐柯身体。唐柯立时飞了起来,眼睛里只见整个世界倒转过来,然后全身剧震,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而直到此刻黄昏,他才苏醒了过来。
黑马早不知所踪,见太阳快要下山,唐柯只得带着凿齿回到村里。
李福来见他身上青紫一片,大惊失色。唐柯推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才蒙混了过去。而过得片刻,村长的房子里响起唐柯杀猪般的叫声,却是李福来拿出自酿药酒给唐柯推宫过血。
如此过得两天,唐柯伤势渐愈,他便又带着凿齿上山。
还是用驯兽师的血液引来黑马,然后唐柯再一次被这匹异兽揍得昏迷。但他却是相当固执,越挫越勇。每次被打败后,唐柯养好了伤又再次上山找黑马较量。
半个月下来,唐柯几乎天天上山,而黑马似乎也习惯了他的存在。到得最后几次,已经不用唐柯用血液引它出来,一大早,它便侯在半山腰等着唐柯,似乎黑马已经把唐柯当成甩乐的玩具。
可这天,唐柯来到山上,却见不到黑马。他又用刀子放血想吸引异兽出来,可半晌没有动静。唐柯在山上等了一天,黑马不见踪迹,他只得颓然而返。
下了山,回到村中,唐柯却听到了哭声传来。
他一愣,连忙带着凿齿跑进村里。
村子中一户人家门前围满了村民,唐柯记得那是那幢房屋是一个叫李春树的村民所有。他挤过去的时候,听到李春树的媳妇哭喊道:“春树啊,你咋就这么去了呢。你这一走,可叫我们娘俩要怎么办啊……”
人群中,房子前。地上躺着一具尸体,上面盖着白布遮住了头脸。有女人和孩子扑在尸体上号啕大哭,而村长李福来则在旁边安慰着这伤心的妇人。
这时凿齿低叫了声,唐柯低下头,却见大狗在尸体旁边紧盯着什么。
发觉唐柯低头看来,于是凿齿往后退开,一只干枯,如同树枝般的手掌立时出现在唐柯眼中。
唐柯看得心中一紧,李春树他是见过的。那是一个黑黑壮壮的中年人,可盖在布下这只手却比九旬老者还要干瘦,仿佛血肉被吸干了一般。而且皮肤呈不自然的紫黑色,又像中了剧毒。
最终在李福来的安排下,李春树的尸体连夜埋到了村后的墓地中,直忙活到晚上九点多钟,李福来才回到家。
回家后,老村长倒了二两黄酒在厅中独饮。唐柯带着凿齿在村中溜了一圈,确定村中并无异状后他们才回到村长的家中。
看李福来愁眉苦脸,唐柯知道他有事憋在心里。轻轻拍了拍凿齿,示意大狗自己回屋先躺着,唐柯却来到厅中,坐在村长的旁边。
“整两口?”李福来见是唐柯,摇了摇杯中的黄酒问道。
唐柯摇头婉拒,又说:“村长,那春树叔是怎么回事?”
“该是中毒吧。”李福来说道,可听语气,他自己也不敢确定。
老村长喝着酒说道:“春树这小子,打从昨天上山就没回来。他媳妇昨天晚上找的我,说是春树未归。我也没多想,加上天色太晚,便说今天早上再让人上山找找。于是今天,我安排了几个年轻有力的小伙满山的找李春树,终于在黄昏的时候,他们把春树带回来了。可人是带回来了,但却已经死了。”
“你不知道啊,我看到春树的尸体时可吓坏了。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死后却像缩水似的变成个小老头。全身皮包骨的,而且紫黑紫黑透着邪气。”李福来摇头叹道:“看着像是中毒,但我们药王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凤栖山采药,基本上村民们都对山中药材、林兽了如指掌,却还没听说过有这么一种可以让人死得像枯树似的毒物。真是怪了,怪了。”
唐柯立时想起了那匹黑马,今天它没有出现,难道是它杀了李春树?
可他又觉得不像,虽然那匹黑马来历神秘,却不像会随便杀人的样子。若是嘟血凶兽,唐柯第一次遇到它的时候怕早就没命了。
二丙黄酒下肚,李福来拍拍肚子说要睡觉。唐柯知机,告退回到房中。凿齿却早跌在床边,大狗呼吸均匀,似是睡去。唐柯伸了个懒腰,倒床便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唐柯突然觉得什么东西在拉扯着自己。他立刻警觉醒来,却见凿齿正拉着他的袖口,见唐柯睁开眼睛,大狗转头,对着窗口的方向低叫几声。
唐柯立刻跳下床,拖鞋也没穿便来到窗口。
窗外,他竟然听到一阵孩童轻轻的笑声。
这大半夜的,又会是谁家的孩子还在四处游荡。他拉开窗帘的一角朝外头看去,只见月光下,对面老姜头的房子前站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唐柯只看到他的背影,但从身高判断,应该是八九岁的小孩。
眼下正是春末将逝,初夏未到的时节。白天天气暖和,但这大晚上却冷得很。可这小孩竟然只穿一个红肚兜,看似不惧夜寒。
他发出“咯咯”的笑声,然后叫着:“李山娃,李山娃,出来玩儿罗……”
幼稚的童声在楼下响起,奇怪的是,这孩子的声音不小,却似没惊醒任何人似的,也没人出来张望,除了唐柯。
而那孩子口中的李山娃,则是老姜头的儿子。今年三十来岁,去年结的婚,上个月才生了个儿子。可现在,这楼下的孩童却叫一个三十几岁的汉子出来玩儿,透着莫明的诡异。
吱呀一声。
老姜头家的房门突然打开,然后一道身影摇摇晃晃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月光下,唐柯看得仔细,那便是老姜头的儿子李山娃。
他没想到李山娃真被那奇怪的孩子“叫”了出来,而这时,那孩子开心地鼓起掌,然后拉着李山娃的手一蹦一跳地走开。唐柯立刻招呼着凿齿下楼,那孩子非鬼既妖,他在人家村子中住了许久,承人家收留的情,唐柯可不能让那妖物害了李山娃。
可唐柯跑出门口,那奇怪的孩童和李山娃早不知所踪。唐柯看向凿齿,后者会意,在老姜头房前转了两圈,然后掉头朝凤栖山的方向跑。却是凿齿通过李山娃的气味,确定了他们的去向。
凤栖山中,虽有月光洒下,却为茂密林叶所挡,山间视野不佳。唐柯虽把手机当成照明,却也走得深一脚浅一脚,还好有凿齿在前面带路,不然夜下林中他东西难辩。别说救人,恐怕连他自己也会迷了路。
凿齿循着李山娃的气味在林中,它带着唐柯在林里走了半个钟后突然停下,然后对着前方一株松柏连吠几声。
唐柯心知有异,连忙跑前。却见树旁,李山娃倚树而坐,可人却和李春树般全身血肉枯竭,俨然已经死去。
蹲下身体,唐柯发觉尸体尚有微温,显然刚死不久。他朝凿齿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绕着李山娃的尸体转了几圈,便从尸体身上感应到另一股气息。
凿齿叫了一声,领着唐柯深入山林。走了片刻,凿齿突然竖起耳朵,而唐柯也随着听到一阵孩童的轻笑自山上传来。唐柯怕这妖物又要害人,立刻带着凿齿上山。
声音渐近,唐柯来到一株柏树后。他小心地侧转身体,从树后打量过去。却见月光下,那穿着肚兜的孩子正招着手,而那屡次把唐柯揍个半死的黑马却像神智迷糊一般,轻踏四蹄朝那妖童走了过去。
见黑马走近,妖童突然张大了嘴巴。跟着,从黑马身上流出蓝紫灵光不断注入妖童嘴中。
唐柯看这妖童似在吸收黑马的灵力精华,立时大喝:“住手!”
第八卷 没有胜者的战争(完结篇)第十七章 墓下巨穴
晋凉市。
刘明达死后第七天。
这天是刘明达的头七,他的儿子刘峻声得闻家中噩耗,留学在美的他连忙赶回。如今刘家只剩下他一人,刘峻声心情之低落可想而知。
父亲的灵堂上,刘峻声默然不语,才19岁的他,完全不知道接下去的路当如何走。
“没有异状。”
安泽南放下望远镜,从一处阳台走进房中。房间里拉满了线缆连接着十几台监控器,这却是龚倩的杰作。在刘峻声回家之前,龚倩早借自己的身份之便,偷偷在刘宅各处重要地点设置了监控,以便随时观察刘家的情况。
他们几人现在所在的房子位于刘宅附近,原先房子的主人被南志平又哄又骗,以为房子有血光之灾,早暂时到别处躲难去了。而南志平随便露了几手术法取信于主人后,拍着胸口要为房子布阵辟邪,实则却是让自己三人有一处便于观察刘家的地点罢了。
刘明达的尸体果然和其它刘家人一样,皆是脑子被吃了个一干二净。而综合之前种种情况分析,安泽南断定刘老爷恐怕是打算让自己家族从此断后,却是一个也不打算放过。如此一来,刘峻声便是最后的目标。
于是他们打算守株待兔,等刘老爷亲自送上门来。
而自从刘峻声回来后,连续几天,却不见刘老爷的身影。如今已是刘明达的头七,据南志平了解,刘峻声的学业并未完成。料理完其父丧事后,刘峻声大有可能返回美国。若刘老爷今晚再不现身,他们便大有无从下手之感。
灵堂中,烛火摇曳。
当地的习俗,若先人头七,孝子须为其守夜。因此这灵堂中,眼下却只有刘峻声一人。他坐着无聊,却不知不觉地睡着。
这时,耳中突然传来轻响。
咔嚓嚓—
像什么东西被用力推开时发出的摩擦声,刘峻声打了个抖,从睡梦中醒来。
睁开眼便看到了刘明达,他吓了跳,再定神一看,却是灵堂上老父的黑白照片。见烛火微弱,刘峻声来到供桌前,准备换过白烛。
咔嚓嚓—
又是细响传来,刘峻声这回听得分明,不由头皮发麻。
他四处打量,却见烛光摇摆,怪影重重,也不知道声音打哪来。
咔嚓嚓—咔嚓嚓—
怪声再起,这回他听清楚了,声音竟是来自身后老父的棺材中。刘峻声只觉一股寒意直往上冒,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直响起来。
他可记得清楚,加到家后,老管家已经告诉他父亲刘明达的尸体已经火化。虽然灵堂上尚有棺木,但其中不过放着骨灰应个景。可这会,这声音显然从棺材中响起,想那棺中连个尸体也没有,却还有什么东西在掀开棺盖。
跟着,他依稀听到有人在喊:“小峻,小峻……。”
声音沙哑,拖得老长,叫得刘峻声心中发毛。更要命的是,父母只会唤他峻声,至于“小峻”这个称呼,却是只有爷爷刘峰才会这么叫。
而爷爷,却已经死了十年!
那么现在,身后却是谁在唤他。
突有阴风自身后吹至,刘峻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大叫一声,不敢往后看,立时便朝门口狂奔。
“碰”一声大响,身后黑影一闪,却是棺盖被巨力掀起,砸在了门口,把刘峻声拦了下来。
刘峻声连忙停下,慌忙中拌了一脚摔在地上。
身后腥风吹至,他转身看去,却见灵堂上空空如也,除了被掀飞了盖的棺材显得那么诡异。
沙沙沙—
什么东西擦过地面的声音响起,刘峻声立刻看向供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