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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鬼地方?比之前萧丞相的关押之所还要奇怪?他伸手去推那门帘,却发现帘子已经被拴在了地上两边的帐子上,死死地,怎么也推不动。
被关起来了?
萧祈白后退一步,再一次重新打量这一地方。若说是仓库,不该有天窗,若说是审问的专用地方,似乎也少了必备设施。他环视四周,除了地面一角上铺就的厚厚毯子以外,连一张可以让人坐的椅子都没有。
亓元宏不是说要审问自己吗?怎么反倒把他关在了这里?萧祈白朝着角落里的毯子走去,那白色的长长的毛,让他抚摸上去的手很快便深陷其中。照这厚度,大概是给人用来睡眠的地方了。
萧祈白站的有些累了,便坐在了那堆毛毯之上耐心的等待,可惜除了外面偶尔出现的有节奏的踏步声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任何动静,连动物的声音都没有。他百无聊赖的靠在后面,开始思考这么多天以来的事情。
亓元宏,是他的哥哥,而萧丞相,是他的舅舅。但为什么自己之前一点也知道呢?
记得自己出使之前,萧丞相还曾告诉他,自己那姑姑,可怜的姑姑,嫁入北冥之后一个人在那里孤独的死去,留下一个遗腹子,便也没有活下来。可亓元宏现在却好好的活着,并且做上了北冥的王,萧丞相当初为什么要隐瞒亓元宏还活着的事情?
太多的事情,让他想不明白,疑团在脑中更是弄得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无知。
突然,外面传来了棒子声,一下,两下,在安静无比的夜里清脆响亮。萧祈白暗数那棒子的数目,原来已经到了夜半。
这里是漠北的远郊,打更的人是过不来的,于是敲一种掏空了芯子的棒子,便成了报时的工具。可转眼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亓元宏怎么还不出现?不是说要审问他的吗?只把他关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萧祈白起身,走到帘布那里,死命的敲了敲帘布,无奈声音闷响,根本传不到外面去。他想放声疾呼,却又想到这里偏远,或许真的会喊破了喉咙也没有理睬自己。
再一次回去,坐在那毯子上,便也慢慢的睡着了。多天以来紧张的神经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连梦中的他,都是有些不安,直到屋内蜡烛的光线渐渐减弱,半明亮的光线从天窗上漏了下来,照在了萧祈白的脸上的时候,他醒了过来。
已经白天了。多了些嘈杂的白天听不清时间的报备,但亓元宏依旧没有出现。
外面很远的地方,似乎传来很大的骚动声,就连屋外门前那些整齐有力的步伐,也多了些急促。
顺着噪音的来源,萧祈白下意识的抬头,却接触到了门口新多出的东西上。
托盘,上面还放着像早餐一样东西,被困在这里一丝正愁眉不展的萧祈白突然激动了一下。他几步跨了过去,像是看见了什么希望。
可惜,一小碗清粥,一些面食,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萧祈白低着头看着清粥汤面上自己清澈可见的倒影,一个念头划入脑海:他被囚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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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士兵鱼贯而入,然后最后进来的两个人中间,还多了一个身影。其中一个士兵毫不留情的将手里捆成粽子一样的人推到了亓元宏的眼前,然后低头向他汇报:“陛下,这就是骚乱的祸源。”
亓元宏看着地上那破烂不堪的身体,还有那一身又脏又臭的衣服,嫌恶的向后避开了一些。躺在地上的人似乎被摔得猛了一些,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全身有些抽搐似的在地面厚重的毯子上蜷缩,微微蠕动,仿佛想要站起来,后面那士兵飞起一脚补上,把她又踢倒了下去。他低声呵斥:“好好呆着,乱动什么?”
那女子的声音沙哑难听,“依依呀呀”的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思。亓元宏挥手,有些不耐烦道:“既然就是她引起的骚乱,直接拖出去杀了不就好了?”
“呃……是!”那小兵先是犹豫了一下,而后飞快的拎起了那人的领子,将她整个人拖起来,就这么保持着背着地的姿势拖向门口。亓元宏抬眼,警惕的瞟了眼那人一直低垂的脸,却吃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张什么脸?像是被无数的人用石头砸过般,也如同她的衣服那样破烂不堪。没有完好的皮肤,甚至右脸的一侧爬满了结痂,看上去有一种扭曲的可怖。唯独一双眼睛,似乎还没瞎,但一直下垂着,不知道那里面是怎样一幅光景。
就这样的女人,那些士兵竟然也禁不住诱惑急不可耐的要大打出手?看来自己的这些士兵们,太久没有碰女人了。
二王爷正巧此时走进来,与那拖着人的士兵打了个照面。士兵头一低,向着旁边避让开来:“二王爷好。”
亓元宏抬头,二王爷的视线正落在士兵手里的身影上。
果然,他听见二王爷询问:“这是什么人,要拖往哪里?”
那士兵诚惶诚恐:“回二王爷,今早这女人闯进了我们的边境,被几个士兵调戏,以至于发生骚乱,现在禀陛下旨意,正要拖出去斩了。”
“斩了?”二王爷忙示意对方将人放下,“她好像病的很厉害,让我来看看。”
“二王爷还是那么乐善好施啊……”亓元宏将这一切都看了去,心里几番便已有了计较。他起身,竟走到那女子身边,伸脚用脚尖将女子的身子翻了过来,并抬起她的头示意自己的王兄查看。
“二王爷难道最近也饥渴难耐,连这等货色都不放过?”
自从萧祈白来了之后,亓元宏和二王爷处处不对口。二王爷也深知亓元宏不过在找自己的茬罢了,便没有理会他恶意出口伤人的挑衅。
“陛下,我只是略懂医术,所以见不得任何一个伤者在我面前死去而已。”
“哼。”亓元宏想到了自己,眸子便眯成了一条缝,“照你这意思,岂不是一条狗和一个人,在你的眼中也是地位相等的?”
二王爷听着这话,没敢回答。
“来人。”亓元宏懒洋洋的吩咐下去,眼睛却只顾看着二王爷,“把人快些拖走。”
“是!”
“陛下……”二王爷果真阻拦,“当真要处死这个毫不相干的无辜的人?”
“她扰乱了我的军心。”
“可她只是无意闯入,要是论起来,怕是那些士兵才真正理亏吧?”
“哦?二王爷的意思是我处理不公了?”亓元宏抬头,“去,把那些参与的士兵,通通砍去四肢,然后扔出去不得有人靠近。”
“是!”不用受罚的那些士兵们,一个个闻之变了脸色,却无人敢违逆,更别提有片刻的迟疑了,立刻便有人领命而去。二王爷来不及阻拦,只一会儿的功夫,帐篷外面便传来一声声惨叫声。
二王爷看着那些血淋淋的躯体被从帐前拖走,泥沙的路上尽是流出的血液,忍不住开口道:“惩罚已有,能不能恳请陛下开恩?”
那些人尖声惨叫着,撕心裂肺的哭号着,还有一个甚至已经丧失了表情,只一个劲儿的看向前方。
“开恩?”亓元宏轻笑,“想不到二王爷你比我还要残忍呢。”他笑道:“这个样子的他们,或许死了才是幸福的结局。难道要我下道命令,每天有人按时去喂饭,伺候着他们?”
二王爷沉默。亓元宏永远都占着真理。
亓元宏笑看二王爷:“这样可公平了?”
二王爷咬牙:“陛下永远是英明的。”
“那这个人……”亓元宏用下巴点点地上的人,那女孩子自始自终都没有抬起过头来,即使刚刚所有人都为那种惨叫声感到痛苦的时候,她依旧置身事外,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我府上正少一位烧火丫头,要是陛下同意的话,我想带她回去。”
“恩,二王爷真的好狡猾哦。”亓元宏又换上了另外一个腔调,“这么个丑丫头,估计你那些如花似玉的妾姬们不会为难她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亓元宏的脸色突然转冷。他瞥了眼地上的女子,一手拿着火钳,慢慢的拨弄着炉子里的燃料,想让火能烧的更旺一些。
突然他对着那个女人叫道:“你,过来。”
折磨
地上的人缓慢的抬头,看着亓元宏有些不明所以。
明亮的眸子,还是在的,亓元宏觉得她该为自己庆幸,一张脸被毁坏殆尽,唯独留下了一双仿佛能吸进人魂魄的双眸。他皱眉,金属的火钳在炉边敲得叮叮当当:“叫你过来没听见?这么急着求死?”
女子终于有了反应,她踉跄着起身,走到炉火边上,看着火苗中央,正舔舐着一块玉佩。那正是亓元宏那天扔进去的。
亓元宏放下火钳,双臂抱胸:“想跟二王爷离开,就用手把东西捡出来。”
把东西捡出来,这样意味了什么,每一个人都能理解。那女子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看着在炉灰中渐渐显露出来的玉佩,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二王爷张口想要阻止,却也选择了安静的等待,仿佛为了证实什么结论。而亓元宏,他的眼睛自始自终便没有离开过。
女子颤抖的伸出双手,却在快要碰到炉火的时候,又缩回去了一只手。她鼓起腮帮子,猛的将手□了火力,然后随着一声沙哑的尖叫声,火苗飞快的窜上她破烂的衣服,烧掉了她半只袖子。
女子有些惊恐,看着那火苗不知所措,边上的士兵便立即走过来拉着她帮她把火扑灭。
膀臂上留有黑色的印记,那是火熏出来的。手中握着一块玉佩,但五根手指每一根都受了重伤,粗重的泛着红光。她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不说话,不出声,颤巍巍的半蹲着。
亓元宏用火钳拨开她蜷缩的手指,将玉佩取了出来,挥手让拉扯着她的士兵退下,而后转向了二王爷:“你那么喜欢医治人,那么她就交给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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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爷带着女人匆匆走了出来,女人的整个膀臂,都被烧伤红肿。
二王爷停下脚步,换了一个方向,将她带至一无人的区域。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抬头看她,那璀璨的眼眸,真不像是一个面目全非人的人能够拥有的。
“问你话呢。”
“水纹。”
“水纹?奇怪的名字。”他伸手捉住对方的手腕,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的时候,两根手指已经搭上了她的脉门,“别动。”二王爷低声警告她,“别以为刚才你蒙混过关了,亓元宏他不相信任何人。”
水纹皱眉,但身体果真不动了。
二王爷替她把过脉之后,几不可闻的叹气:“要不是能感觉到你的脉象,还真看不出你身怀武功,刚才亓元宏试探你的时候,也难为你能忍成这样了。”说着,手指便顺着她粗肿的有些变形的手指慢慢描摹着轮廓。
水纹退后一步:“那你还要救我?你不怀疑我?”
“怀疑。”二王爷缩回自己的手,“不过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工具。”
“凭什么?”
“凭我们有共同的目的。”
水纹静静的审视着他,仿佛在掂量着他话的分量。而后突然笑了,笑的极其难看:“二王爷真是说笑了,我没有什么目的。”
“是吗?那我们走着瞧。”
“我只是一个落魄的人,因为太过饥饿无意间闯入了你们的兵营,原本以为一死了之,却不想被你出手相救。”
“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
水纹垂眼:“随你怎么理解。”
二王爷笑了,摸上了她的脸庞:“其实我救你还有一个目的。”
“我想看一看这些伤痕下的你,究竟是怎样一个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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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攥着还带有温度的玉佩,亓元宏细细的把玩着,然后想起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忘掉的人——萧祈白。
可事实证明他失败了,他无时无刻都不会忘记他,就像是这块玉佩那样,存在着,提醒着他。
对于他而言,母亲死了,萧祈白还活着,那么作为他唯一亲弟弟的人,便成了他新的耻辱。
所有人都会叫嚣着,嘲笑着,指着萧祈白然后对他说:“快看,这就是你弟弟,他什么都比你好,比你幸福,你算什么?你是什么东西?”
手指收紧,那已经磨的圆润的玉佩还是在手掌心中硌的手疼。但他已没有了知觉。
萧祈白,要么把他给毁了,把我活在世上的所有耻辱都销毁殆尽,要么,就要让他生不如死,让他也尝一尝我曾经的那些苦。
不平衡的火苗,烧的他嫉妒的心摇摇欲坠。那些苦难的岁月仿佛闭起眼睛就能看得到,那些黑房子,那些撕裂与贯穿,那些痛苦。
还有他失去的名字。
亓元宏原本不是这个名字,他和所有人一样,有着排行,有着王恩赐的名字,可最初他是不准许再用,后来,是他自己抛弃了那个名字。
现在,他就是亓元宏,不用再害怕任何人。
叫来一直守卫在萧祈白门外的守卫,亓元宏问道:“这些天有什么动静么?”
“禀陛下,没有,萧祈白一直呆在里面,没有出来一步。”
“很好。”亓元宏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每日三餐都按时供应,但不许有人和他说话,更不许有人放他出来,明白没有?”
“是。”
来人退下,而亓元宏却自己一个人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萧祈白,也让你感受一下,一个人的滋味,那种被囚禁,被孤立,从心里上的折磨,看看你能够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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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了不知道第多少天之后,萧祈白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他的的确确被囚禁起来了。
没有人来,也没有人管他。除了一日三餐有人供应之外,连排泄都是在同一个屋子里的。
隔天会有人来打扫,但那些人却像瞎子和聋子一般,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更别说交谈了。他们不走正门,只是爬上天窗,然后伸进来一个带钩子的绳子,将夜壶从那很小的窗户里带走,然后再换上一个干净的放在地上。
他曾经尝试过拍打,叫嚣,却完全没有用,听着外面明明有人的说话声,却没有人来救他。
屋子里的光线,不是很足,不大的天窗,早上很迟才有太阳,而到了下午,不一会儿便黯淡了下来。萧祈白被幽禁在这样的环境中,真的有些想要抓狂的感觉。
他自言自语道:“要是再没有人和说话,我怕是连怎么说话,都会忘的一干二净。”
没有人告诉他这是第几天,他也只能凭着天窗上的明灭来大概得知。他不知道亓元宏在想些什么,但他想知道的是,要怎么才能出去。
慢慢的,那种寂寞生衍出来的绝望,开始在他的心底疯狂滋长。他不知道这样是日子从何时才算开始,到何时才算完。
直到有一天,门口终于传来了声响。萧祈白已不再有了最初的激动,而是慢慢的坐起,动作略显迟缓的看向那一直被死死拴好的门帘。帘布揭开,比天窗洒下来的光线还要明亮十倍的光投射了进来。让他睁不开眼睛。
几个人就这么走进来,抬了一桶热水放在屋子中央,然后扔了一套衣服在厚厚的毯子上。
其中一人说道:“动作快些,我们要回城了。”
这是萧祈白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听到自己以外的人说话。
“回城?”他的声音嘶哑,“回哪里?”
“走了就知道了,动作快些。”其余的人没有再多说任何话,扔下东西便走了出去,而那一直紧闭未曾能够突破的门帘,也没有再被拴上。
萧祈白知道这些人笃定了他逃不走,他自己也不想做那个无用的功夫,脱去身上多天都没有换洗的衣服,坐进了浴盆。
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仿佛又细了一圈,放在水里,透过那粼粼的波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