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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角上的夜香殿早已重建,但屋檐角上的铃铛,全部都被摘取了下来。当年被大火烧之殆尽的花草们,现在也全部重新开始发芽。
但宫中的下人们都知道,那个唯一发散着不同气味的宫殿里,住着的,是一套衣服,和一副牌位。
传说,这里以前住着一位公主,是新从越王的,亲妹妹。
只可惜了,小姑娘到死,都不晓得这个秘密。
年老的萧丞相慢悠悠的走进宫殿里,声响让萧祈白忙站起身来迎接。
萧丞相捡了一个位置坐下,摸摸自己长出来的胡子,咳了两声。
“还咳么?”
“不碍事。”萧丞相将火盆向自己身边放了放,慢慢的揉搓着手腕,“老了,不中用了,天一冷就……咳咳……”
“是病就得治,九蓝却告状是你不肯喝药。”
“嘿,那小伙子,下次逮着他非骂死不可。”萧丞相抬头看了眼萧祈白来不及收起来的香囊,一脸的慈爱慢慢消失了。
“还在想她?”
“不是……”萧祈白缓缓的吐了一口气,“以前在一起时,虽然把她当妹妹一样宠爱,但当我知道了她真的是我妹妹的时候,她却……”他的手指有些收紧,“我却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宠她。”
“那孩子是讨人欢喜,又喜欢粘着你。”人老了,话开始变多,连回忆也跟着增多,“可惜了,她死在了北……”
话音戛然而止,萧丞相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个不该说的话题。他偷偷的瞅了一眼沉默的萧祈白,萧祈白却转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一次北冥内乱,我打算趁这次的机会,把母亲和妹妹的尸骨,给移回来。”
“咳咳……咳咳咳……”萧丞相急于说话,却气喘的咳个不停,这个毛病是那一次从北冥回来后落下的,当萧祈白时隔一年后终于回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老父亲正佝偻着腰拼命的咳着,眼泪一个劲儿的要往外冒。
他咳了一会儿,好容易顺过了气来:“你真的只是想把他们的坟移回?”萧丞相摇头,“你已经派兵开始进发北冥了吧?”
萧祈白一愣,而后静默不语。脸上紧张的肌肉看的出他内心的挣扎。
攻打北冥,他当然要攻打北冥!
亓元宏如此的对待他,他怎么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亓元宏害死了他的母亲,害死了他的妹妹,他岂能善罢甘休?
现在的他有了兵权,有了国土,他要讨伐亓元宏,他还有更多的问题,要逼得亓元宏答不上来!
萧祈白的眼睛眯起,眼放凶光。
“咳咳……咳咳咳……”萧丞相又咳了两下,“听说现在北冥内部一团糟,五王爷的兵逼了宫,窜了位,好不容易放出同党二王爷,却被他反而以叛党论处,斩死在了朱雀门外。”他顿了一下,仿佛在无限回味,“认识他这么久,早知道二王爷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却没想过他会如此耐得住性子。”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萧丞相的长篇大论说到这里,又偷瞄了萧祈白一眼。这孩子从北冥回来之后,就有些性情大变,虽说对着他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却从骨子里,改变了些什么。
唉……孩子大咯,管不住咯。
他捂嘴偷笑:别是在北冥看上了什么美女,现在一怒为红颜。
萧祈白不知道自己的老爹究竟在心里捣什么鬼,他想的却是亓元宏在捣什么鬼。
这个人,究竟都干了什么,会让五王爷的人兵临城下,并且夺去了他最心爱的宝座?
疯了,简直是疯了!
不是天下在他的心中无人能敌的么?他现在在做些什么蠢事!
萧祈白的唇抿的更紧,连眉都皱在了一起。
不过……
现在既然二王爷掌了权,那么亓元宏呢,他此刻沦落何处?
关起来了?
手脚残废的被流放?
还是……杀了?
明明很暖和的宫殿,萧祈白却无端的打了一个哆嗦。
他这么变态,他的兄弟会好到哪里去?
从北冥回来之后,没有了温泉泡澡的萧祈白不得不在宫殿中放置了炉子,反正不喜欢焚香,干脆就用作取暖。
可现在想起了那个浴池,萧祈白的心有些燥热。
都是怀里的暖炉搞的鬼!
扔掉了抱在手里的暖炉,便多了一些清冷。但萧祈白的心还在混乱的跳着。
哼,管他那么多,只是没有落在自己的手里,实在是便宜了他。
不行,萧祈白暗自想道,无论如何还是要把他给抓来,让他亲眼看一看当初被他嘲笑的一文不值的人,现在是番什么模样。
亓元宏曾说,想看一看自己反抗的模样,那好,现在就让他看,送到他的面前去让他看!
想到这里,萧祈白又有些沸腾起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每一天都靠着回忆他和亓元宏之间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每一个点点滴滴,来保持住自己对亓元宏的厌恶,甚至是恨意。
他不能忘记自己所受的屈辱。他不能任时间来舔舐他的伤口。
他要让亓元宏后悔,要让他……
香囊里的香气,还在慢慢的扩散,荡漾在空气里,丝丝缕缕的甜。这么些日子下来,原本浓郁的龙涎香的味道,竟清除了不少。
想起那种前朝遗留的味道,萧祈白就头疼。
“唉……现在看着这宫殿,我就一阵阵难受。”萧丞相喝够了茶水之后,环视了周围一圈,打断了他的思绪,“祈白,我来是想和你说一声,我还是想回到丞相府去住。”
在这里,萧丞相他总是会想起从越王,想起自己的两个妹妹。一种愤怒和哀伤,便会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
萧祈白点头:“爹要是不喜欢这里,就回去吧。”
萧祈白的身体,在九蓝的帮助下,慢慢的恢复。就连一直被忽略的内伤,也开始修复的七七八八。
二王爷被关的那段时间,九蓝在他的府里找到了许多新的药书,欢天喜地的躲在水纹的房间里阅读后,却无意间发现了当年萧祈白中毒的秘密。
鱼油灯,和萧祈白香囊中的香料混合,本就是一种毒。萧祈白在迷宫中绞尽脑汁的时候,就已经慢慢的吸入了毒,而他却还天真的以为是亓元宏给他吃的毒药。
他想起了那一天早上,第一次遇见二王爷,对方拿着他的香囊闻了又闻的场景,心中一紧。
独掌大权的二王爷,又是怎么扳倒雅玲蒂的?这个人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自己不知道?
“二王爷很善于用毒,尤其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混合毒。”九蓝一边飞快的在纸上写着,一边说,“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公子你究竟被他下过多少种毒。我还需要慢慢研究。”
下过多少种毒?二王爷还真是对自己“情深意重”啊。
不过九蓝现在很快乐,因为他终于做上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每一天大批大批的丹药出炉,然后又大批大批不满意的被他扔掉。
而九星,那个傻乎乎的女孩子,跟在他后面忙的一头热乎。
但萧祈白也由着她去了,因为当初要不是九星这个傻丫头,现在的萧祈白可能已经成了一滩肉泥。
马车失控的那天,山上落下的巨石哪里是因为山体震动而落下?根本就是九星的杰作!
这个孩子,究竟有多大的蛮力啊……
萧祈白坐在那个所有人梦想却得来戏剧性的宝座上,头疼的笑。
自己这一生,只有这两年过的最为大起大落。而他获得的,也最多。
进攻北冥的号角已经吹响。
所有人都在猜测,萧祈白和亓元宏有仇,或许还是很大的仇,否则为什么萧祈白一回到从越,就夺了权然后下令开始攻打北冥?
青黛的父亲孙将军,府上几十条人命,竟然一夜间消失,留下了一个熊熊大火燃烧后剩下的一堆废墟,让每一个经过的人看见了都不觉毛骨悚然。
孙将军当初夺了萧丞相的兵权,百般的打压,现在一府的血债,每个人都会不自觉的想到那个曾经颇受爱戴的萧祈白。
从越第一公子,性情温和,相貌出众。却谁也没有想到他会一跃成为了从越的帝王,而那个昏庸无度的从越王,和二王子,不知去向。
民间渐渐谣传开来:二王子血统不正,是当年的王后偷换过来的孩子。而萧祈白,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
“他们都听谁说的?”萧祈白有些不高兴,“宫闱之事竟然就这样流传到了市井,以后岂不是军事机密也能传的沸沸扬扬?”
下面的人一愣,只有萧丞相一脸沉思,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看起来像是有人故意为之,不过对王你并无敌意。”
“哼,并无敌意?”萧祈白撑住侧脸,“罢了罢了,先说说前线的状况。”
“回王,除了漠北等几个边境城市有自发的平民抵抗之外,我们的队伍一路开进了都城,路上未曾受到任何抵抗!”
“恩?”萧祈白坐直了身子。并未受到任何抵抗?
“一点也没有?”
“没有!”
恩……萧祈白陷入深思。这招难道是……请君入瓮?
萧祈白的眼色更深,难道二王爷已经洞悉了他的想法,故意打开大门欢迎他?
哼,他才不会相信呢!
“你留下,在都城边缘驻扎。”萧祈白想了片刻,突然站起了身,“我这就去北冥、”
“啊?!”
“什么?!”
所有人都为他突然的决定吓了一跳。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怎么如此的冲动?
萧丞相颇为担心的看着他:“那个龙潭虎穴,你真的要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萧祈白大笑了一下,心里却摇晃的厉害。他就要去北冥了,而那个人,会在某个角落里,等着自己吗?
“放心,我办完了事情就回来。”萧祈白轻声安慰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卷比较短,开头可能也会跳的有些突兀
但萧祈白如何争夺王位就不一一细写了,会在文中提到
不然的话……会感觉像是一部萧祈白的奋斗史……o(╯□╰)o
请君入瓮
北冥。
一路的风景,都是那么的熟悉,只是每走一次,自己心中的滋味都不同。
一次比一次都要复杂。
曾经的他,使者,人质,囚犯,什么身份都经历过了,现在,却第一次的骑在了高头大马上,踏上了北冥这一块黑黑的土地上。
马蹄在地上轻轻的刨着,坚硬发呆地面扬不起一点尘土。曾几何时,另一个修长的人影,也坐在一匹白色的战马上,站立山头,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
当然萧祈白不可能知道这一切,那时候的他,在逃难之中,因为中毒而昏迷在了路边。
萧祈白漂亮的眸子,细细的搜索着周围的一切,却发现自己看不出一丝破绽。
都城里,因为内乱,还处于一片混乱之中。王宫外的街道上,七零八落的都是百姓们逃难时落下的东西。而王宫里……
萧祈白的队伍冲了进去之后,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几下便主动的缴械投降。
真是狗咬狗,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哪里有一点多余的精力去对抗外敌?
一个侍从看见了萧祈白,便慌慌张张的想要逃走,一边跑一边嚷嚷:“南庭……南庭又来啦!”
南庭?怎么会将他们当成南庭的人?
萧祈白这才得到战报,原来就在前两天,南庭国才从这里退兵,说是为了他们国家的长公主报仇。
哼,报仇?
岂能让他们抢先?北冥要败,也要败在从越的手里。
要被攻占,也只能作为从越的领土!
看着如此轻易就攻下的城市,萧祈白突然发现自己开始怀念一张总是黑下来的脸,凶巴巴的,带着嗜血的目光。
不得不承认,亓元宏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主宰者。
想到这里,仿佛真的有一道目光扫过来,火/辣辣的停留在了自己的背上。萧祈白一怔,这种粘稠炽热的感觉,是多么的熟悉。
心一跳,萧祈白飞快的转过头去,背上的那种感觉,却立即消失了。
最近总是这样,萧祈白无时无刻不会感觉到那种视线,那种目光,就连梦中,都会如影随形。
疯了,真是疯了!
萧祈白按捺住自己,不能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可有谁知道,他现在的心里,翻腔倒海?
现在不仅亓元宏疯了,连他自己都疯了。
明明逃开了亓元宏,远远的离开了那个变态,为什么自己反而有种越来越沉溺的感觉?
就像是被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包围包裹着,一举一动,越来越紧,甚至就要窒息……
啊啊啊!这是亓元宏给他留下的心里阴影,心里阴影吧?
对,一定是!
一身狼狈的二王爷,被士兵们五花大绑的扔在了面前。看着那一张有些相似的脸,萧祈白发现自己又在找寻某个影子。
“咳。”他清了一下嗓子,同时也是在提醒自己回神。萧祈白嘴角挂着笑,看着地上的人,“二王爷,我们又见面了。”
“啊?是你!”二王爷抬头之后,无比震惊。他颓然的低下头,又再一次抬头,“萧祈白,你这个假仁假义的小人,不是说你最爱百姓,最恨战争的么?为什么又要来攻打北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萧祈白点头,“不错,我是讨厌战争,但我更讨厌你们某些人。”
“讨厌?”二王爷了然,“你是来找亓元宏,并且向他报仇的么?”
突然提起了这个已经许久都没有再听见的名字,萧祈白的喉头一压,心跳莫名的开始加速。
“是。”萧祈白极力想稳住自己的声音,却还是泄露出了一丝紧张,“他在哪?”他吞了一口口水,放大了声音,“我们之间的帐,还没有算完。”
亓元宏曾说过,萧祈白的声音越大,就越是害怕,就越是想掩饰自己的心虚。
萧祈白突然发现,亓元宏嘲笑他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二王爷却突然绽开了一个笑容。他笑的依旧明媚,依旧如沐春风:“不用报仇了,他死了。”
他死了?
亓元宏……死了?
就算自己无数次的幻想亓元宏死掉,或是被自己杀掉,但那毕竟只是想想!
萧祈白怎么也想不到亓元宏……就真的这么死了?
死了,死了,亓元宏死了。
怎么可能?
萧祈白发愣,亓元宏是谁,他怎么会死掉?
萧祈白瞪眼:“你耍我?”
这一句话,也是多么的耳熟。
萧祈白突然发现自己想逃,不要再去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
可二王爷却不放过他:“岂敢,亓元宏的头是五王爷亲手砍下来的,尸体在外面被暴晒了几日,现在大概已经看不出原型了。”
他安之若素的待在原地,仿佛身上根本就没有绳子捆绑着他一样:“不过我已经斩掉了五王爷,也算是为亓元宏报了仇。”
萧祈白却只觉得自己的灵魂漂浮了出来,说不出喜,也算不上悲。
是麻木,对麻木。
萧祈白只能感觉到自己在机械的说着话,却事后怎么也记不起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亓元宏死了。
萧祈白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个消息。
开什么玩笑!自己还没找他血债血还呢,自己还没有问他事情呢。
就给他死了?
坚持到现在的信仰突然失去了目标,轰然倒塌。
直到一个人回到的冰冷的宫殿,萧祈白才慢慢的回味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失落,空虚。
是的,失落,因为他没有能够亲手找亓元宏报仇。
是的,空虚,因为这么久以来的复仇对象,突然消失了,让他无所适从。
其实这些都是幌子吧?萧祈白,你是不是很想见他一面?
“不是。”萧祈白在自己和自己别扭,“我只是可惜,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