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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庾文君清咳两声,得意的解释道:“南岸是吴郡士族的领地,那里的百姓们每天至少要为士族干六个时辰的活,还吃不饱穿不暖,又被限制人身自由,不许随意走动,所以才会看到南岸没有人,但北岸不一样,北岸是将军的领地,这里的百姓并不是奴仆部曲,他们只为自已筹谋生计,海边的水池其实是盐田,出产的食盐供不应求,但只交很少的税就可以了。
对了,你们刚刚看到的小船应该是出海捕鱼的渔民,他们捕到了鱼会连夜驶向建康,告诉你们,这些鱼在建康都是抢手货,能卖上好多好多的钱财呢,总之,北岸的百姓都是富的流油,而且在人身上又不受缚束,南岸常常会有人冒险过江投奔北岸,如此一来,使得吴郡士族们对百姓看的更紧,因此你们看不到人也属正常。”
“哦?”草香幡梭姬诧异的看了看云峰,她没料到,这个人竟然会是个明君,过了小片刻,又问道:“那大王为何不挥军南岸,让那里的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幡梭姬虽是异邦女子,却也明白如果大王引军前往,百姓们必然会纷纷来投。”
“这个嘛?”庾文君寻思道:“将军的目标是先北后南,平定了北方再挟雷霆万钧之势一举荡平南方,如今北方还有羯赵,得先灭了它才行,如果文君估计的没错,这次回到长安就该对羯赵用兵了,将军,您说是吧?”
云峰表面虽是不动声色,但暗地里早已是心花怒放,庾文君更是被夸赞了一遍又一遍,这话说的,自已简直是千古明君啊!
云峰强忍住喜色,微微笑道:“庾小娘子说的不错,孤有信心,两年之内平定石勒,然后再花一年,一待灭掉高句丽与三韩,就立刻挥师南下,救江东百姓于水火之中!”
大后磐媛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小心翼翼的问道:“大王在中土行仁政,宽待百姓,那为何对我倭人如此残暴?”
云峰当即面色转寒,不悦道:“这是孤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回答你的同一问题,弱小种族,没有资格享受和平!”
大后磐媛顿时浑身一个哆嗦,赶紧闭上嘴巴,下意识的缩向了荀灌娘,尽管她对云峰的歧视性政策恨的咬牙切齿,可是又能如何?
“断山!”荀灌娘不悦道:“你干嘛总是欺侮磐媛?难道说话都不可以?以后不许再欺侮人家!行了,前面就是海门,你看那个人是不是逸少?”
云峰嘿嘿一笑,放眼看去,王羲之正站在水寨高处,向着自已这边眺望过来,然而,令他不解的是,王羲之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喜色,反而面带着焦虑,还有一丝期翼。
‘难道建康生了变故?’云峰顿时心里一个格登,荀灌娘显然也发现了王羲之神色间的异常,秀眉一蹙,暗暗思索起来。
没过多久,舰队依次驶入水寨,云峰等人刚一上岸,王羲之立刻迎了上前,施礼道:“羲之恭贺秦王斩杀韩雍,凯旋而归!”
云峰还没来的及回礼,荀灌娘已是忍不住道:“逸少,你为何满面忧色,建康可是生了变故?”
王羲之答道:“羲之正是要向秦王禀报此事,不知秦王与灌娘姊姊对刘琨其人可有印象?”
庾文君抢过来道:“刘琨不是早就死了吗?他与刘聪、石勒作战不利,去往鲜卑段部请求救兵,却被卷入了段氏的内斗当中,后被段匹磾缢杀而亡,逸少怎会提到他?他还被朝庭谥为广武愍候呢!”
王羲之的脸上布上了一层凝重,点点头道:“刘琨没有死,他趁着秦王出海。。。。”接着,就把云峰离开之后,建康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全都一字不落的和盘道出。
随着王羲之的讲诉,众人脸上的震惊越发浓厚,其实对于韩雍口中的那人,他们并不是没有猜测过,只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刘琨,毕竟没有人能料到死人竟然也会复活。
渐渐地,所有人都陷入沉思之中,他们都明白,刘琨选择这个时候挟慕容部跳出来,必然来者不善,目的不出于晋室江山,但他们又有一丝疑惑,慕容部如何肯为刘琨所用?
“哼!”庾文君冷哼一声:“刘琨定是一大奸大恶之辈,将军您可要小心,由逸少所说可以判断,刘琨采取的手段与王敦截然不同,不是一味的以势压人,而是以局部的退让来换取朝庭公卿权贵们的支持,这比王敦更难对付!除非您不管不顾的发兵攻打建康,因为有刘琨在,您想要靠说降取得建康几乎没可能了!”
对于刘琨凭空而现,云峰也是暗感头大,他并不惧怕莽夫,对付莽夫最简单,武力解决便是,就如王敦,严格来说,王敦并没有什么政治手段,完全是以武力胁迫人,可归为莽夫一类,但如刘琨这类人,精于权谋之术,又注重笼络人心。
由王羲之的诉说云峰能分辩出,建康士族几乎是一边倒的靠向了刘琨,使得自已在建康的苦心经营瞬间化为泡影,可以预见,自已将来强攻建康,刘琨必然会拉笼各大小士族拼死反抗,这是云峰极为不愿面对的局面,北方已是满目创痍,他不愿意再破坏南方的经济基础,该如何来破这个局呢?(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六七章 成竹在胸
云峰的眉头渐渐拧成了一团,王羲之却看向荀灌娘,又道:“灌娘姊姊,建康明日会有大事发生,幸好你与秦王及时赶了回来,明日清晨刘琨将上钟山挑战吴普真人!”
“什么?此话当真?”荀灌娘当即惊呼失声,她就感觉,自从回到中土,听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惊,师尊可是世上最最顶尖的高手,刘琨莫非没听过他老人家的威名?不可能!那么,凭什么敢主动挑战?难道是。。。。?
庾文君已是立刻问出了荀灌娘心里的猜测:“这刘琨究竟是什么人啊?他那来那么大的胆子?总不可能也是打破虚空了吧?天下哪来那么多打破虚空高手?”
王羲之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提醒道:“对了,羲之听说刘琨在被拜为丞相前夕,曾连续辟谷七日夜以示对主上的恭敬,还有刚刚说漏了一点,刘琨是以天师道系师的身份向吴普真人下达战书。”
这话一出,荀灌娘顿时心里一紧,辟谷七日夜,很明显是打破虚空高手的特权,她与云峰都做不到,最多三到五日罢了,时间再长那就不是辟谷,而是挨饿了,个中的尺度只有当事人自已清楚。
以刘琨这类的身份,没可能弄虚作假,否则,只是自寻死路,毕竟他公开挑战了吴普真人,何况天师道作为世上最大的宗派,掌教为打破虚空级别的高手也很正常!
一瞬间,荀灌娘豁然开朗,由苏峻、刘遐、祖约、祖逖。所带来的一系列疑问终于被一根暗线成功串起。显然。这根暗线正是身为天师道系师的刘琨!
同时,荀灌娘又对慕容廆投向刘琨做出了她自已的推测,随着北方被刘聪与石勒相继占领,晋人沧为了奴隶一般的存在,因此,天师道潜逃至辽东发展也属寻常,只是,慕容廆为何不以天师道为爪牙。而是举全族为天师道效力呢?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
但目前,荀灌娘无暇细究,一股强烈至极的不安迅速笼罩上了她的心头,她与葛洪有着相同的担心,没办法,吴普真人年龄太大,刘琨却只有五十五岁,这放在寻常百姓身上已是算得上高寿,但对于一个打破虚空高手来说,正是如日中天的壮年!
吴普真人要想获胜。百招之内必须击杀刘琨,反之。或将后力不继而被慢慢拖死,可是吴普真人能做到吗?荀灌娘不抱任何信心。
“断山,师尊多半危险了,咱们赶紧返回建康,去阻止他二人的决战!”荀灌娘刷的一下抓住云峰,带着满脸的焦急之色,就要向船上走去。
“老师,请冷静!此事须从长计议!”云峰非但不跟着走,还反拉住荀灌娘不让她上前。
荀灌娘立时浮出了怒容,厉声斥道:“断山你这是干嘛?师尊明日清晨就要与刘琨决战,为师如何能冷静下来?只有一夜的时间了,还如何从长计议?快放开,你不愿去救师尊,为师自已去!”说着,伸手就是猛扯!
这可把衣通姬、草香幡梭与大后磐媛给看的一愣一愣,灌娘姊姊果然是女中英杰啊!荀灌娘的光辉历史已由庾文君转述给了她们,尤其是大后磐媛的美目更是羡慕之色一闪,什么时候自已也能这般,对大王呼来喝去那该有多好啊!
荀灌娘的气力并不弱于云峰,猛扯之下,云峰竟有种把持不住的感觉,他赶紧抱上荀灌娘,急声道:“老师,弟子也明白吴普真人不是刘琨的对手,自然不会坐视,但您静下心来想一想,这事牵涉到天师道与正一道生死之争,吴普真人无论如何都要应战,换了您,您会否避战不出?所以既使您赶回山门,也没法阻止这一战,至少吴普真人自已不会放弃,咱们只能另想法子!”
“那该如何是好?你快点想想!”荀灌娘稍稍冷静了点,立刻明白了其中关键,连忙向云峰看去,焦急中又含着一丝期待。
云峰沉吟道:“为今之际,劝是没法劝得开,能劝稚川先生定然会劝,也不必等着老师您再去劝,既然此路不通,那咱们换条路走,不如由刘琨身上着手,让他主动放弃与吴普真人的决战,或许这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刘琨?”庾文君不由得反问道:“刘琨怎么可能放弃?这事又不能强行干涉,怎么说也得师公同意才行。”
荀灌娘却是目中一亮,连声追问道:“断山,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你快说,究竟如何才能让刘琨放手?”
“这个。。。。”云峰暗暗思索。
一见云峰凝眉不语,荀灌娘刚刚强压下的焦急又涌了出来,她想也不想的一指大后磐媛,接着道:“断山,你如果能救得了师尊,便由为师做主,把磐媛许你给!甚至你想要衣通姬与草香幡梭姬都可以,你放心,灵芸那里有为师解释!”
三女全都惊呆了,没想到荀灌娘会说出这种话,具体来说,草香幡梭姬的芳心满是欢喜,大后磐媛则是忧大于喜,她的小心肝中,对云峰充满了惧怕,衣通姬却是又急又愁,她一百不愿意给云峰侍寝,但是她能如何?反抗有用吗?而且自杀说起来容易,做到很难,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不是一句虚言。
三双美目怀着三种心情望向了云峰。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荀灌娘的许诺刚一出口,云峰霎时福至心灵,当即把胸脯拍的砰砰响,满面自信的笑道:“老师,瞧您这话说的?弟子对吴普真人景仰已久,岂能见死不解?请老师放心,弟子已有万全之策,不但能保得吴普真人平安,还能使正一道名头不坠!”
“哦?”庾文君连忙问道:“将军您快说来听听!”
云峰丢了个神秘的笑容过去,却向蒋炎拱了拱手:“蒋公,请你明日一早领三十艘战舰与全部运输舰押送四万五千倭男入蜀,尽快交给汉中冉良,并争取于一年之内封锁大江水道,未得孤的允许,朝庭不能有只船片帆离岸,但有不从,一概击沉,可有困难?”
蒋炎略一沉吟,便回了一礼:“如今朝庭水军只有荆州陶侃与吴郡陆纳,若能于京口、武昌各驻扎部分水军,老夫有十足把握能令他动弹不得!”
云峰寻思道:“处理好正一道的危机,孤将亲往京口与江州,分别拜访尚书令与温公。”说着,转头看向王羲之,吩咐道:“其余倭人暂时先留在海门,找些力所能及的活计给她们临时做下,这样罢,倭女留一万给你,寻百姓中未曾婚配者许之。”
王羲心头大喜,当即施礼道:“请秦王放心,羲之定不教生出乱子来。”
云峰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挥:“传令,全军升火造饭,今夜兵发建康!”(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六八章 围魏救赵
头陀岭位于钟山主峰之西,为钟山第二高峰,高达一百八十四又二分之一丈,它地势险要,峭石壁立,风光绝佳。登高远眺,可把建康的繁华锦盛尽收眼底,但如果在这里设一岗哨,建康乃至宫城的兵力调动将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八月十三日清晨,头陀岭的绝壁上,两道人影相对十丈而立,乍一看,年岁相差不多,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可实际上,却有将近百岁之差。
吴普真人手持方天画戟,刘琨拄着丈八长枪,在他们身处的绝壁下方,分别是葛洪、慕容廆、汴壸、王导、庾亮、桓彝、南顿王宗等一干重要人物。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正一道与云峰有脱不开的关系,如果能借刘琨之手重创正一道,那么,对于云峰来说,将是一记沉重的打击,刘琨也能更好的扩展势力,获得与云峰抗衡的充足资本。
相对而言,刘琨的系师身份被揭穿,在朝在野,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这也是没办法,大多数人对天师道的危害性远没有云峰认识的那么深刻,刨去虔诚供奉三官帝君的小部分人,在普通人眼里,天师道只是一个擅于搜括民财、愚弄百姓的松散组织,他们不了解政教合一的可怕之处。
这些重臣当中,以庾亮的心情最为复杂,从感情上说,他是正一道外门弟子,吴普真人是他祖师,他希望吴普真人获胜,但在理智上,他清楚吴普真人定然不是刘琨对手。很可能被击杀当场。
一旦吴普真人爆冷击杀刘琨。又或是与刘琨同归于尽。总之,只要刘琨在这一战中身死命殒,那么,云峰以北统南将成为不可逆转的历史大势,而江东士族们的最后一线努力也将宣告破灭,他们只能在某一天之后,被迫摆出笑脸,迎接秦军的到来。从这一方面考量,刘琨击杀吴普真人才最符合士族们的利益!
庾亮怔怔的望着崖上的二人,人格的分裂与身心的两重煎熬,使他竟有些失神。
其他人与吴普真人都有些或多或少的交往,眼见一名矢志于仙道的百岁老人既将成为云峰与刘琨之争的牺牲品,心里难免会不自觉的暗叹一声,造化弄人啊!
当然,唯一不生感慨、坚决拥护刘琨,自非南顿王宗莫属,他望向吴普真人的眼里充满着看死人般的神色。在他的想象中,这一战根本没有开打的必要。吴普真人认输自杀才是识时务之举,本就不敌,何不痛快点?
“当当当~~!”伴随着地平线上第一缕阳光投射到山巅,正一道供奉元始天尊的正殿前敲响了钟声!
这钟声,令围在山下焦急等候消息的百姓们均是浑身一紧,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在默默的为吴普真人向上天祷告着。
这钟声,也令站在自家高楼上,眺望钟山的荀崧心里一沉,却不自觉的望向大江的方向,他不知道云峰何时归来,更不敢想象吴普真人身亡之后的恶果,可恨的是,自已只能眼睁睁看着,而全无办法。
这钟声,还令头陀岭上的一干重臣们心里一凛!他们清楚,或许当太阳完全升起,这一战已是胜负分明。
“哈哈哈哈~~”刘琨抱枪略一拱手,大笑道:“今日之战,不求成败,不计生死,但求一痛快耳,真人,请!”
吴普真人揖手一礼,淡淡道:“丞相说的好,能与丞相印证实乃生平幸事,请!”
霎时间,两股凛冽之极的气势以二人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席卷扩散,甚至连初生的朝阳都黯淡下来,围观众人均是心生骇然,连忙静气凝神抱元守一,其中王导、庾亮之流都能隐约看到,两股气势相交激起的阵阵空气波纹!
“咔咔咔~~!”观战人群中突然传来牙关打战声,众人纷纷转头一瞥,原来是南顿王宗这个老家伙,他目光呆滞,唇青面白,腿肚子发着抖,也难怪,这老家伙年过七旬,体亏肾虚,既不谙武技,又不如汴壸苦读诗书,有儒家浩然正气伴身,一个普通人,如何能抵受的了顶级高手的气势相争?
所有人只是随意一眼,就把目光转了回去,也没人理会于他。
刘琨与吴普真人并不急于抢先出手,均是催发气势,在无声的争斗中,寻找着对方的破绽,对于他们这类的顶级高手,既使从日出站到日没,也不会觉得心焦。
刘琨眼睛微眯,眼观鼻,鼻观心,但耳朵上的几个窍穴已是提聚起了劲气,山间的呼啸风声、头顶百丈开外的苍鹰嘶鸣声、粗浊不一的呼吸声、甚至就连草丛里,虫子爬动的细小沙沙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不过,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吴普真人身上,他在凝神倾听吴普真人体内的血液流动,以判断出气劲运行线路。
‘五禽戏果然名不虚传,竟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行气!’刘琨心里暗暗赞叹,他已大致摸出了吴普真人行气方式,这对他来说,无疑胜算又增了两成。
“嗯?”刘琨的眼中猛然爆出一缕精光,正待抢先出手,却心中一动,一声爆喝隐隐约约的随风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