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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诱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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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夜寒风袭来,她身子一颤,连忙拉紧披风领口,蹑手蹑脚地,她穿过一道回廊,走过卵石砌成的小径,来到西厢院落里一座红色凉亭。

    亭前,立着块石碑,刻着岛上三国通用的文字。

    「听潮亭。」云霓低声念出碑上飞扬跋扈的字迹,微微一笑。

    她拾级进了亭子,搁下灯笼,站上白石雕成的座椅,极目眺望。

    月牙儿,俏皮地从一片浓浓的乌云后探出眉眼,月华温柔地洒落海面,隐隐约约可见波光粼粼。

    是真的见着了,还是幻想?云霓也弄不清,只是凭着事柱,踮高脚尖,想看得更宽更远。

    花信说过,总有一日他定要从羽樱出港,到那遥远的西方大陆见识一番,火影也说,若能征服海上惊涛骇浪,才不负千樱第一武士之号。

    而她自然也曾想过,某天或许也能挣脱身为公主的束缚与责任,自由自在地游历四方,只是她再如何想,也料想不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身分踏上异国的土地,来到这向往已久的海港。

    念及此,云霓涩涩苦笑,收回目光,坐下,靠着亭柱合眼,静静听海潮声。

    月影横科,柔辉镶在墨黑秀发的发绿,在每一次夜风吹来时,扬起漫天金粉,云霓敛着眸,恍惚地作梦,梦里,她见着了从小一起长大的两名好友,也见到了她曾经深深迷恋的风表哥。

    他发现她遭遇危险了吗?他是否会派人来寻她,带她回宫?

    或者,这一切正是他密谋的,他宁愿永远不要再见到她?

    是这样吗?云霓发了个冷颤,微微不安地扭动,然后,另一个人忽地闯进她梦里。阴郁的脸,苍黯的眸--是羽帆。

    那阴阳怪气的男人啊,他似乎总是不开心。

    他为何总是不开心呢?她又为何,要为他的忧郁感到难过呢……

    「你接到飞鸽传书啦?」清朗的声嗓忽地乘风送来。

    「嗯,刚接到。」

    糟糕,是羽帆!乍然听闻那微蕴着沉郁的独特嗓音,云霓神智一凛,惊跳起身,倩影一旋,隐在亭柱后。

    来人正是羽帆与东方傲,宴席散后,两人摒退了一干随从婢女,走来这隐僻的院落私下议事。一般长短的身影,在石碑前幽幽晃动。

    「信上怎么说?」东方傲低声问,「千樱那位云霓公主究竟上哪儿去了?」

    他们在谈她?躲在亭柱后的云霓一听两人话题竟是自己,吃了一惊,吊着呼吸,更加留神细听。

    「她已经回宫了。」

    「已经回去了?」东方傲一愣。

    云霓也同样一愣。她人明明在这儿啊!哪有回宫?

    「怎么回事?之前你安排在花信身边的眼线不是还说云霓公主对你十分感兴趣,想趁着你在边境游猎的时候前来探探你吗?怎么人没见着就回去了?」

    「兴许是忽然觉得没趣就转回去了,抑或是天气太冷,路途颠簸,她受不了。谁晓得?」羽帆语气隐隐带刺。「王家公主的脾性总是娇纵任性,谁摸得透?」

    「这倒是。」东方傲深以为然。「可惜!本来听到这消息时还以为能抢先端木弘一步跟公主照面,好趁机赢得佳人芳心呢,没料到……唉,亏我们还特地在边境多游荡了大半个月,结果还是一场空。」啧啧感叹。

    「也不必遗憾。虽然我没能抢先,却也没落后,据说云霓公主对我和端木弘的求亲仍在犹豫中,尚未做最后决定。」

    「嗯。」东方傲沉吟片刻。「不过照我瞧呢,重点恐怕不是她自个儿的意愿,而是她那位摄政王表哥的意愿吧?」

    「你指风劲?」

    「嗯哼。」

    「他若决定与雪乡联姻就是个傻子。」羽帆冷哼道,「他以为端木弘和云霓成了亲后,还能让她留在千樱安心做她的女王吗?」

    「或许这就是他的目的。」东方傲凉凉指出。

    羽帆心念一动,剑眉一挑。「你是指……」

    「让公主远嫁他乡,他好名正言顺地做一辈子摄政代理,实权握在子里,云霓这名义上的女王也不过是个傀儡娃娃。」

    「说的有理。若是风劲真有野心取而代之,这的确是个夺权的好机会。」羽帆同意好友的推论。「如此说来,相较于端木弘,我的希望较为渺茫了。」他自嘲地撇嘴。

    「我倒不知晓你那么想娶那位公主呢。」东方傲嘲弄地逗问。

    「你明知我为何想娶她。」羽帆没好气地白好友一眼。

    「呵呵。」明知惹恼了他,东方傲还不知好歹地笑了两声。「这就难办了。」笑了会儿,他才端凛表情,正经地说道:「眼前你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是很难跟掌握国家大器的端木弘竞争。」

    「端木弘自己在国内的势力也还没稳当呢!那些贵族门阀见他年纪轻轻就登大位,一个个可是蠢蠢欲动。」

    「所以他才想要与千樱王女联姻,好巩固自己的权势啊!」

    「嗯……」羽帆敛眉沉吟,片刻,星眸一闪。

    东方傲知他心中已有打算。「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外在条件不如人,看来还是只能从云霓身上下手了。」

    「什么意思?」

    「山不来就我,我只得去就山。」羽帆似笑非笑。

    「你要亲自前去千樱引诱佳人投怀送抱?」东方傲也够聪明,一下便猜知好友心意。

    羽帆不语,但邪扬的俊唇已然说明一切。

    「劳动你这个采花浪子亲自出马,看来那位娇生惯养的公主要小心了!呵呵呵~~」东方傲不怀好意地大笑。

    两人一面笑谈,一面离去。

    直到那低声笑语完全让夜色给吞没了,云霓才从亭柱后探出娇容,若有所思地凝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为了让她答允婚事,羽帆竟不惜亲自前去千樱引诱她,为什么?她不解。

    若端木弘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而娶她,那羽帆呢?他千方百计欲成为她的工夫,图的又是什么?

    云霓凝神涩想,饶是她一向聪颖慧黠,此刻却也参不透羽帆用意何在。

    还有,她明明身在羽樱城,为何羽帆的线人会捎来消息说她已经回到王宫里了?莫非……有人顶替她入宫?

    一念及此,云霓陡地全身战栗。她想起海珊瑚,想起那有着和她一模一样脸孔的姑娘--是海珊瑚吗?如今待在千樱王宫里的公主会是她假冒的吗?

    海珊瑚之所以要除掉她,就是为了顶替她人宫吗?为什么?究竟怎么回事?

    谜团如雪球,愈滚愈大,压得云霓透不过气,方寸大乱。

    一桩阴谋如山雨欲来,而她,孤伶伶置身于蒙蒙迷雾中,伸手不见五指,偏又不能喊人来帮忙,只能独自惊慌。

 第五章

    瞪着空荡荡的厢房,羽帆胸臆间,漫开淡淡的惊慌。

    与东方傲分别后,他独自回到厢房,里间外间整个梭巡一圈,却捉不着一丝人影。

    雨儿人呢?怎么不见了?他不是命令她乖乖留在房里吗?她竟敢任意走动?

    「雨儿呢?雨儿在哪里?来人!把她给我找回来!」他走出外间,对着回廊大呼小叫。

    「殿下有何吩咐?」不远处,几个负责值班的侍卫忙奔来请命。

    「雨儿呢?有没人看见她?」羽帆厉声质问。

    「雨姑娘?」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紧张得直冒汗,「她不在房里吗?」

    「废话!她要是在我还用得着问你们吗?」

    「殿下……殿下没要我们盯着她,所以我们也没注意。」一个侍卫嗫嚅道。

    「对了,刚刚放饭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她往庭院那边走过去了。」另一个侍卫好不容易想起,急急道。

    「庭院?」羽帆眉宇成峦,愤然拂袖,高大的身躯穿过回廊,直往西厢院落走去,但除了将军府里负责巡守的侍卫,以及几个忙碌的家丁与婢女,他找遁了西厢各处,就是找不着佳人倩影。

    忽地,一个念头如雷电般劈过他脑海,她该不会趁乱……逃了吧?

    羽帆冻立原地,愕然思索着这可能性。她会不会逃出这将军府,妄想自己会安然回到千樱,和她那个私订终身的表哥会合?

    这傻女人!她以为她能平安穿过边境、回到家乡吗?

    「该死!」羽帆低咒一声,心下更慌,立刻派人在府邸四处搜索。

    侍卫点燃火把,安静又快速地在府邸里穿梭来去,没多久,就在出了西厢附近,见到一道纤秀娉婷的倩影隐隐在树丛间晃动。

    「站住!」几名侍卫拔刀一拥而上,把云霓给团团围住。

    她愕然颦眉,「你们做什么?」

    「没得殿下允准,竟敢私自在将军府里游荡,…想潜逃出府吗?」领头的一名侍卫喝斥,利刀威胁地架上她肩颈。

    「住手!」羽帆严厉的嗓音及时扬起,他赶过来,怒目横视躁进的侍卫,「你们在做什么?统统给我退下!」

    「可是殿下……」

    「都给我滚!」袍袖一拂,威风凛凛。

    「是。」侍卫们见他动怒,急急收刀,安静地退开。

    月光下,一男一女相互凝望,夜风吹来,两人衣袂翻飞。

    「…搞什么?」郁愤的低咆率先掷落。

    「你生气了吗?」淡淡的、毫不畏惧地提问。

    「我不是要…待在屋里不许乱跑吗?」

    「一个人在屋里很闷。」

    「…!」他瞠视她。她竟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究竟拿他的命令当什么了?有没将他放在眼底?他禁不住又咆哮:「…别太过分了!…知不知道我方才见不着…,还以为……」蓦地顿住。

    「你以为什么?」水漾的眼眸漾开好奇。

    以为她离开了。羽帆不情愿地想,脸一下涨红一下发白,深沉的眼逐渐堆积风暴。

    「你以为我私逃出府了吗?」她灵慧地反问。

    他顿时语窒,教她猜苦了心思,又是狼狈,又是愤慨。

    「放心吧,将军府戒备这么森严,我一个弱女子就算插翅,恐怕也难以飞出去。」云霓自嘲道,粉唇涩涩一扯。

    羽帆不语,狠狠瞪她一眼,粗鲁地扯住她臂膀,一路将她强拉回去。

    进了厢房,他一脚踢上门。

    「你、你想做什么?」云霓微慌地瞧着他铁青的脸色。

    他紧抿着嘴,拦腰抱起她,不由分说将她抛上内间床榻。

    她骇了一跳,连忙挣扎着坐起身,双手戒备地护在胸前。

    「怎么?…怕我对…施暴?」他冷睨她。

    她默然,明白自己惹恼了他,聪明地不再说话。

    「…愈来愈放肆了,我要是再不对…立点规矩,以后其他人还怎么对我眼气?」羽帆冷笑着俯望她。

    「你想怎么做?」她低声问。

    「我要惩罚。」

    「怎样惩罚?」

    「还需要我点明吗?」他探手抬起她下颔,邪佞地说道:「一个男人还能用什么样的方式惩罚一个女人?」

    她不语,羽睫翩扬,目光清冷如秋水。

    他被那样的眼神逼得胸窝一震。「…净瞅着我做什么?…胆敢挑衅我?」霸悍地逼问。

    「我怎么敢?」她淡淡回应,丝毫没让他的霸气给惊着,羽睫低伏,似是陷入沉思。

    「…在想什么?」他讨厌她对他视若无睹。

    她静默,但这番静默更激怒了他,粗鲁地掐她下颔。「…倒是给我说话啊!别闷不吭声的!」

    她不看他,倔强地抿唇。

    他怒极。「我警告…,…别妄想有一天能逃离我身边…已经是我的人了!懂吗?…是我买下的女奴,一辈子都得留在我身边!」

    一辈子!云霓胸口一紧,颤颤扬起眸,「你要我一辈子留在你身边?」

    「当然。」他霸道地回应。

    「你有那么多侍女随从服侍你,又何必一定要强留下我?我手脚笨拙,什么也不会做,根本不懂得怎么伺候人……」

    「谁说要…去做那些下人的粗活了?…只要跟在我身边就好,那些事自然有人会做。」

    「可是我是个女奴……」

    「…是我的女人!」他阴鸷地咆吼,「我说…不必去做那些事!留在我身边,我自会让…吃好的,穿好的,享尽荣华富贵。懂吗?」

    不懂。云霓咬着唇,瞅着他的眸,似怨似。

    良久,她才幽幽启唇,道:「你不是向我们千樱的公主求亲了吗?」

    「嗄?」羽帆一愣。

    「羽竹二皇子和雪乡国王同时派求亲使节来向公主说亲的事,早传遍了千樱,即便市井小民,也都略有耳闻。」她低声解释,水眸迷离难解,「难道你不是因为想娶她才派人去求亲的吗?」

    他皱眉,「我是想娶云霓,那又怎样?」

    「你想娶公主,就不能要我。」

    「我就是要她!也要…!」

    「你!」她又惊又怒,再也无法强戴冷静的面具,使劲甩脱他掌心的箝握。「你这是侮辱我吗?我不可能一辈子没名没分地跟着你。」

    「…要名分,这就是…的意思吗?」他…起眼,「好,我给…!」男人三妻四妾,平常得很。

    「你给不起。」她冷冷回应,「在我们千樱,从来没有二女共事一夫的。你若是真成了女王的王夫,就更不可能在外头豢养香花。」

    「…担心到时让她知晓了,会对…不利吗?」他错估她的心思。「放心吧,我不会让她……」

    「不许你如此辱她!」她冷厉扬声,面色铁青,「你若与她成亲,就需一心一意待她。」

    「…!」他不可思议地瞠视她,「…胆敢跟我顶嘴?…究竟明不明白我是谁?」

    「当然明白,你是羽竹国的二皇子嘛,殿下。」讽刺似地唤他一声。

    「…好样的!」俊容瞬间一变,神色比她还难看,他怒视她,大掌高高扬起,「信不信我打…?」

    芳颜不但不退缩,反而还微微高抬,示意他要打就打。

    怒火焚上他的眸,他狠狠磨牙,气得头脑昏烧,大掌欲拍落,却又思及几日前他曾把她打得玉颊青紫,好不容易才好了。

    想打,却不忍让她再受一回折磨,不打,又难消心口翻腾怒火,羽帆挣扎着,懊恼着,眼神瞬息万变。

    末了,一声咆吼拔峰而起,震荡一室,他下不了手,只能恶狠狠地踢床脚。

    「该死!该死!」连续踢了几下后,他甚至还抓起几上一盏香熏炉,使劲往地面砸。

    暴怒的行举令一旁呆看的云霓也不禁心惊,可一身傲骨仍是不肯稍稍弯折,依旧硬撑着。

    终于,他像是忽然明白自己如此泄愤也无济于事,忿忿横她一眼后,拂袖而去。

    「你、你去哪儿?」她忍不住追问。

    他没理会,阴沉着脸,旋风似地卷出厢房。

    羽帆喝得醉醺醺回房。

    回到房后,他似是仍与她赌气,并不进里间,自行更衣后,便在外间的软榻睡下。

    云霓躺在榻上,听着外边——的声响,方寸大乱。从他负气离去后,她便一直捧着颗慌乱的心,在房里来回踱步,怎么也静不下来。

    不愿承认自己是在等他,但见不着他回房,她就是无法安心睡去。

    原本她还猜疑,他今夜或许会在雪色或其他任何一个侍女的房里睡下了,一念及此,竟还胸口揪闷,喉间泉涌阵阵苦汁。

    那又苦又涩的滋味着实令她心惊,就连咽下一向最排斥的鱼肉,也不曾呛得如此难受。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不解自己何必要和他斗这一场气?

    他自以为能享齐人之福,就由他作梦去好了!她尽可以和他虚与委蛇,想法子让他带她回千樱,待平安回宫之后,再将此人忘得干干净净便罢。

    何必计较他向她求亲究竟有何目的?何必强求他待她一心一意?

    反正她不一定要答应和羽竹联姻,反正她还有另一个选择。

    回宫之后,她大不了就当这一切是场梦魇,永远抛诸脑后。

    何必介怀?何必在乎?何必拿自身的安危与他对抗?…

    真傻,云霓,傻透了。她在心底,不停喝斥自己。

    可一再的自嘲,反复的开解,还是化不去沉在胸窝那股难以言喻的郁气,她依然烦躁,依然不得成眠。

    终于,在月影盈盈攀上最顶端的窗格时,他回房了。他虽进了房,却不肯与她同床,宁可蜷缩起硕长的身躯,勉强挤在外间那张软榻上。

    她知道,他还在生气。

    哼!他恼她,她还乐得他不来打扰她,老是要拥着她睡觉,她还嫌不舒服呢!

    她闷想,赌气地嘟起嘴,合落眼睫,强迫自己入睡。

    可愈是想睡,愈是睡不着,过了大半夜,神智仍是清明。

    可恶!睡不着,怎么也睡不着!云霓懊恼地放弃挣扎,她坐起身,怔怔地望着案上一盏明灭不定的烛火,发愣。

    正心神不定间,忽地,外间隐隐约约传来一声闷吟。

    她一凛,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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