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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医-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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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坐在床边的美人凳上。

    已经出去的杨让在掀开竹帘时用余光扫了一眼,跨过门槛之际,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也随之变得阴沉冷酷起来。

    “看着那个丫头。”他淡淡地冷凝地吩咐了一句守在门外的侍卫。

    “是!”那侍卫垂眸屏息,恭顺地应答了句。

    杨让回头向灯火通明的华室里望了一眼,绷着一张表情不明的脸,不徐不疾地去了。

    阿依端坐在安静的室内,觉得十分拘谨,绞着双手怎么坐着都觉得不自在,乌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在富丽堂皇的室内扫了一圈,却又不敢看得太大胆,以免被人发现说不定会说她冲撞或冒犯了什么。她看了一圈,然后把双手抵在膝上,低垂下脑袋,十分不自在地轻叹了口气。

    然而当她这一口气叹完了之后,不经意抬眸,却对上了平卧在床上的人那一双漆黑阴沉的眼眸。一瞬间,阿依觉得他有些眼熟,然而这错觉只有一瞬便从脑海里掠过,逃得无影无踪,于是她也没有太在意,世上人那么多,偶尔有一两个人让自己产生出似曾相识的错觉,这也是常有的事。

    然而直到后来阿依明了了真相,才知道自己的想法究竟是多么的大错特错,只是那个时候虽然终于知道了,却已经晚了……

    七爷已经醒过来了,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那样的眼神,该怎么说呢,明明刚刚才从艰难的病痛中逃出来,明明皮肤的褶皱里还残留着病痛所带来的抽痛感,明明他是平躺在床上歪着头仰视着她的,一刹那,阿依却忽然有一种她被人俯视了的错觉。

    七爷的眼神非常可怕,没有五十几岁的男人本应该有的浑浊与衰老,反而阴冷森黑,清亮的瞳仁似两团化不开的浓墨,比鹰眸还要锐利,比古潭还要幽深,比寒冰还要冷酷,比幽冥里的鬼怪还要深沉。

    他的双眼仿佛带着强大的堪比潮汐时波涛汹涌的吸力,只要对上那双眼,无论是谁,眼睛都会被深深地吸附其中,再也拔不出来。即使头皮发麻,即使浑身因为恐惧而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却仍旧无法转移开眼神,只能任由他冰冷的视线刺穿眼眸,被探入内心,哪怕是人体深处的灵魂也会因为这样锐利冷冽的探视而无所遁形。

    强大的威压,令人无法反抗的独属于上位者的压迫力,只是对视两息的工夫,便会让人产生出一种两股战战,恨不得立刻跪倒马上臣服的恐惧感。

    阿依被他冷不丁射来的眼神吓坏了,眼眸微颤地接受他的注视,心在打鼓,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坏事,应该不用太害怕,于是虽然心里仍在恐惧,脸上却迅速镇定起来,努力平抑住恐慌的心跳,对着七爷轻声说:

    “这位爷,你醒了,这位爷你身边的那个大叔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我是大夫,这位爷你刚刚发作的急病已经被压制住,现在不要紧了,只要喝了药,今夜好好休息,明天就没事了。”

    她本就不太擅长言辞,又被这么可怕的人可怕地注视着,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支吾了半天才终于把自己想告知给他的话一条一条地列出来。

    然而一直注视着她的七爷却在她开口的一刹那,漆黑的瞳仁猛然地剧烈地以肉眼可见的激烈状态骤然缩紧,因为阿依的双眸一直被他的眼神牢牢地吸住,因而很明显地觉察了。正当她一头雾水,狐疑不解之际,七爷已经从床上扎挣着坐起来,把她吓了一大跳!

    七爷因为刚刚从一场大病中恢复过来,体力有些不支,但他仍旧直勾勾地盯着阿依,死死地盯着她,唇角绷紧,鼻孔大力地扩张着,他动作急迫摇摇晃晃地坐起来,因为过于焦虑,他歪歪扭扭险些摔倒,阿依这一回被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扑过去扶住他的身体,惊慌失措地道:

    “这位爷,你不要乱动,虽然病情短时间内不会再发作,但是这位爷你刚经历了一场大病,还是要好好躺着静养一宿……”

    然而她的医嘱还没说完,那七爷却忽然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抓住阿依脸上的面纱,因为两人离得很近,即使七爷身体虚弱指尖颤抖,却仍旧准确无误地抓住她的面纱,并用力一扯!

    阿依那一张瞠目结舌的小脸便在面纱滑落之后显露出来!

    七爷的眼眸再一次剧烈地、肉眼可见地狠狠一缩,颤抖的双手无意识地抓紧那条面纱,急促的呼吸使他强健的胸膛一起一伏。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仿佛十分激动,想要把她牢牢地吸进他的眼睛里似的。苍白发青的嘴唇在噏动,他似乎说了些什么,但因为羊痫疯发作时他嘶喊了太久,此时嗓子已哑说不出话来,阿依只看到了他的嘴唇在动,却一头雾水。

    这个人干吗要用这么奇怪的表情看着她?她狐疑万分。

    就在这时,竹帘被掀开,杨让抱着一个包袱走进来,透过阿依呆立着的小身子看到七爷已经坐起来了,大喜,满脸是笑地弓着腰身走过来,道:

    “七爷,您总算醒了!”

    阿依觉得他突然弓起腰感觉十分奇怪,刚才明明一脸可怕大叔的样子。

    主子醒了杨让的心这才彻底放下,笑着转过头望向阿依,本想开口说话,然而就在他望见面纱已落的阿依的一刹那,一双眼眸猛然一缩,手中的包袱啪地落地,紧接着满眼惊惶地倒退半步直接撞在墙上,脸色惨白而惊恐。他哆嗦着嘴唇,看着阿依,结结巴巴地叫道:

    “扇、扇……”

    然而他终是没有说下去,因为身旁冷冽肃杀的气息。

    杨让好歹是一个经验老道的上仆,很快便镇定下来,在阿依的迷惑不解,也被吓得不知所措的眼神里,捡起地上的包袱,勉强地笑着,递给她,哑着嗓子说:

    “姑娘,这是给你的诊费。”

    阿依惊疑不定,心里直打鼓,忐忑不安地接过来,下巴都快缩进脖子里,结结巴巴地道:

    “多、多谢大叔。”(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小狐狸面具

    杨让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望着阿依,似震惊激动,又似有些难以接受,他又不着痕迹地望了七爷一眼。这一眼一直用激烈的、仿佛要将眸光作为捕网牢牢地紧锁住阿依的七爷没有发现,正在望着杨让的阿依却发现了,她的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奇怪的感觉。她不喜欢这两个人望着自己的眼神,那如刺针一样的眼神扎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大、大叔,这位爷已经醒来了,也没有我什么事了,我该回去了,不然……嗯、家人会着急的。”阿依紧张地绷紧了身体,小声说。

    杨让看了七爷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于是点了点头,表情同样有些不自在:

    “今日有劳姑娘了,天已经这么晚了,我让马车送姑娘回去。”

    “嗳?不用了不用了,山阳县也不大,而且我认得路的,就不麻烦大叔了,我自己可以回去!”阿依闻言,心里咯噔一声,这样奇怪的形势,两个如此奇怪的人,本来她被强行带到这里来看诊已经很勉强了,哪里还敢让他们派车送,她觉得自己回去比让他们送更安全。

    “不成,天已经黑了,难保不会有恶人出没,你一个姑娘家若是独自走夜路,很容易会被坏人盯上,你还是坐马车回去吧。”杨让说着,也不等她再次反对,已经向七爷通报了句,在得到对方的点头后,出门去吩咐侍卫。

    七爷的眼光终于在激动沸腾了许久之后。于这一刻冷静了下来,他虽然仍旧没有说话,却死死地盯着阿依。直直地盯着阿依,把阿依盯得站在地上都觉得不安稳,浑身发寒,头皮发麻,连往床上去看一眼都不敢。

    杨让很快便交代好了,命一个侍卫在门外候着,杨让亲自送阿依出了门。

    阿依抱着包袱。看着那个被派来送她的侍卫面相还算和善,不像是坏人的样子,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她不敢再坚持自己走,担心会引起杨让的不快造成更糟糕的后果,于是怯生生地向杨让道了谢,便跟着那名侍卫离开了。

    临走前。她觉得杨让对着她瞥来的那一眼带上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同情。然而这样的眼神只有一瞬,在阿依狐疑地将目光聚焦过去时,杨让已经进门去了。

    于是阿依只得一头雾水地离开。

    杨让重新回到华丽的房间里,七爷坐在床上,低着头,静静地坐着,周身散发着让不知情的人难以理解的孤煞冷凛之气。这样的气息凝聚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团阴森冰冷。煞气刺骨的黑雾,将他的整个人结结实实地包裹住。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这样的黑雾即使是身边的人看到,也会在看过去的一刹那感觉到一股寒意冷进了骨子里。

    杨让侧着身子站在床前,弓着腰身,审时度势,静了静,低声禀告道:

    “七爷,奴才已经吩咐了人,务必查找出刚刚那位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是什么样的身份背景,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了。”

    七爷仍旧静默着,阴沉沉地静默着,那偶尔颤动的眼波与无意识微颤的指尖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他内心深处的怀念、痛恨与惋惜。清一色的负面的悲愤的情绪,灰蒙蒙的忧伤的不甘的心情,假如能够拨开笼罩在他周围的那一团黑雾的话,便能看到这些。

    杨让垂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面无表情,静立无语。

    良久,他才看到坐在床上的七爷缓慢地点了点头,却依旧没有说话。

    他这样的平静倒是有些出乎杨让的预料。

    七爷已经垂着头,冲着他缓慢而无力地挥挥手,杨让行了一个礼之后倒着身子无声地退下,在过了竹帘转过身去的一刹那,余光瞥见七爷仍旧陷在阴郁的过往中无法自拔,他的眼眸里掠过一抹冷笑,似不屑,似厌恶又似缅怀,然而这一抹复杂的冷笑只是在他的眼眸中一闪便消失了,下一刻,一双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眸子又恢复成了身为上仆,对上谦卑对下威严的神态。

    ……

    阿依请护送她的侍卫驾着马车将她送到中心大街,接着便拒绝了那名侍卫无论如何都要将她送回住处的好意,坚定地拒绝了,紧接着又真诚地道了谢,之后便一溜烟地跑了。

    阿依抱着包袱走在中心大街上,参加庙会的人比刚刚少了许多,却仍旧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

    她顺着平坦宽阔的中心大街往回走,因为人越多地方越安全。

    街上的姑娘这会儿变得很少,这么晚的时间闲逛的姑娘早已回家去了,阿依虽然瘦小纤细,却也是一个清秀的小美人儿,大晚上借着女儿节出来游荡的闲汉很多,也有不少穿着富贵的公子们还在灯红酒绿的大街上游玩,有些人已经带了酒,全都用轻佻的眼神向路过的姑娘身上看去。

    其他姑娘有兄长或仆从陪同,那些登徒子不敢太放肆,可是像阿依这种没有人陪伴的姑娘却是最好的轻薄对象。尽管还没人上来搭讪,大概是觉得她太小了,可是用眼神直勾勾火辣辣骚扰的却大有人在,阿依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明白今天出来之前墨大人为什么一定要她戴面纱。

    偏她的面纱被那个奇怪的七爷扯走了,她又不敢要回来,不经意向路过扫过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的老头支了一个面具摊,眼神呆滞地望着路过的行人,或许是因为不会叫卖的缘故,他的生意并不好,都这个时候了摊子上的面具还摆得满满的,大概只卖出去三四个,这也没办法,今日中心大街的面具摊子竞争可是相当激烈的。

    阿依下意识停住脚步,想了想,径直走到面具摊子前,随手挑了一个小狐狸似的鬼脸面具戴在脸上,放下一锭银子,一言不发地走了。老者望着那锭银子,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急忙抓起银锭大叫道:

    “姑娘,还没找你钱呢!”

    阿依回过头,一只小狐狸面具罩在小脸上,上面用金色的彩漆描绘的花纹在灯火的映衬下显得异常灵动闪耀,她清脆地回了声:

    “不用找了,爷爷你快回家,这么晚了灯都快灭了,回去的路可不好走!”

    她说罢,转过身,负着手轻盈地离去,留下老者手捏着银子又是惊诧又是激动又是感激,周围还有没卖出去的摊子见状更是一脸羡慕,更卖力地高声吆喝起来,可惜阿依已经吃饱喝足,没什么要买的了。

    脸上戴了面具,这一下没有登徒子再用眼神骚扰她了,阿依安下心来,顺着大街径直往前走,走到中心大街的尽头再左转又是一条大路,直接走便是蓬莱客栈。

    虽然也有近路,但女孩子夜晚走小路不安全,这个她还是被教导过的。

    大齐国的民风虽不算开放,但也并不保守,不然也不会有女儿节这样类似于相亲日的节日,据说这个节日还是大齐国开国皇帝听从帝师的建议定下的。

    阿依望着街道上偶尔路过的夫妻或年轻的男女,并肩而行,浓情蜜意的样子,每一对的手里都拿着成对的面具,她猛然想起墨大人告诉她的手拿相同面具即是有缘人这种说法,不由得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她虽然对男女之事并不是太感兴趣,但毕竟是个情窦之年的姑娘,偶尔也会觉得好奇。

    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虽说是迫不得已,但毕竟她也有了一只面具,有没有和她戴同样面具的人呢?

    溜达在大街上,她开始注意路过的行人们手中的面具,也不知是她选择的花色太特别了,还是因为她的小狐狸面具不好看没有人买,总之她走了许久都没看到跟她拿相同面具的人,倒是有几个路过的互不相识的男女手里全拿了相同的面具,被她在心里给配上了对。更让她无言的是,她还发现了有几个公子手里拿了相同的面具,可是男男又不能配对。

    在即将走出中心大街时,她开始觉得墨大人的说法纯粹是胡扯。

    她又觉得对这种事认真的自己太傻了,无语地叹了口气,觉得脚酸腿酸,今天好累,还是快点回到客栈去好好地洗个澡早点睡觉吧。

    不料一抬头,眸光落在最前方一个小书摊前那一抹长身鹤立的身影,却一眼望见了对方的腰间挂了一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狐狸面具,有商铺门前的五彩灯笼将昏黄的火光照射在那只面具上,面具上的金漆花纹反射着妖冶灵动的光芒!

    阿依的心脏一跳,正想看个仔细,却被过路的人遮挡住了视线。

    她不满地皱了皱眉,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十分期待地去看,心在打鼓,暗自祈祷千万别是个姑娘家,最好能是一个玉树临风、儒雅秀美的佳公子。然而当她小火炮似的快步冲过去,冲到那人的身旁时,一抹素淡的青色亦随之填满了视野,俊美的侧脸映入眼帘,竟然真的是一个玉树临风、儒雅秀美的男人!

    阿依的心跳戛然而止,紧接着加速百倍地跳动起来,她瞪大眼睛,愕然惊呼:

    “先、先生?!”(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章 三人集合

    “先生?”一声熟悉的呼唤自身后响起。

    手握书卷的秦泊南闻声,挺拔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僵了僵,旋即唇角溢出了一丝苦笑。已经半年没见到那个丫头了,自从分开的那天起,他就像是出现了幻听似的时常能听到她的声音,现在又来了!

    这里是山阳县,而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到帝都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还用这样悦耳的声音呼唤他,这根本不可能么!

    他自嘲地笑了笑,为自己苍白地叹了口气。

    “真的是先生呐!”然而身后传来更大的惊喜声,这一次秦泊南连指尖亦微微一抖,心脏骤然紧缩,他猛然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近在咫尺的描金鬼脸面具,把他吓了一大跳!

    “先生!先生!”“鬼脸”欢喜地高叫着,一只白皙的小手将脸上的面具扯去,秀美的小脸上闪烁着欣喜若狂与热情洋溢,她灿笑着仰起一张小脸,猛地抓住他的袖子,十分开心地笑着,几乎快要跳起来了。

    “还真的是你呐!”秦泊南有些愣神地望着她金光璀璨的小脸,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先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阿依拉扯住他的袖子,眨巴着大眼睛,十分好奇地问。

    “路过,今日进不去城,所以决定干脆在这里住一宿明日一早再启程。”秦泊南努力抑制住苍白的身体因为过度紧绷而产生的微颤,平声回答。顿了顿,眉尖微蹙,询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早就回帝都去了。”

    “大概是因为在兴安县义诊耽搁了很长时间,所以回来迟了,兴安县有许多小孩子闹了蛔虫病,我在兴安县看诊看了好长的时间。”阿依仰着一张小脸,笑着对他解释。

    “兴安县?”秦泊南负着手,闻言微微一愣。蹙眉,“你从邕城前往帝都,为何会走到兴安县。走宿州是绕远路,直接走扬州那条路才更快一些……”话才说到一半时,他却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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