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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没想到自己只是泡了一杯茶却听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窄袖下的指尖僵了一僵,低着脑袋摇着头轻声道:
“我喜欢泡茶,先生你尽管喝吧。”
她这样的回答似有些不伦不类,秦泊南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门外,隔着帘子,一声悦耳的低音沉稳响亮地传来:
“父亲。”
秦泊南眸光微闪。
阿依急忙走到门口打起帘子,许久未见的秦逸从外面踏进来,一件宝蓝底玄色步步高升团花茧绸长袍衬托出颀长的身材,总觉得他比起之前长大了许多,从以前她就觉得秦逸是个少年老成的人,然而时隔许久再次见面时,他竟然变得越发成熟,只是才十六岁的少年吧,竟然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军营出身的人那种铁血肃杀之气,把阿依看得竟愣住了。
秦逸看了她一眼,笑道:“出去了一趟,怎么还是这么小里小气的长不高?!”说着,在她的小脑瓜上拍小狗似的拍了拍。
阿依不太高兴地推开他的手,硬邦邦地道:“逸少爷,你快进去吧,先生正等着你呢。”
秦逸不以为意地收回手,懒洋洋一笑,阿依总觉得他的面色也像刚刚的二姑娘似的意气风发,果然是因为升官娶妻双喜临门了么。
待秦逸自己走进里间之后,阿依便退了出去,坐在门廊的栏杆上,从怀里摸出一本医书阅读。
约莫过了半刻钟的工夫,秦逸从书房里出来,这会儿的脸上竟然是与先前的意气风发完全不同的灰青难看,是出乎意料,是震惊沉郁,是措手不及,他隐隐似在咬着牙,黑沉沉的眸子里写着的是浓浓的不甘心。
阿依被他这样的脸色吓了一跳,站起身,惊讶地望着他。
秦逸显然这时候才看到她,望过来,扯开唇角一笑,阿依却觉得他笑得有些僵硬。
他向室内扫了一眼,紧接着含笑走过来,拉起呆怔地站着的阿依就走。
阿依被他拉着,莫名其妙,一路被他拽出了兰院他才放手,阿依揉着手腕一头雾水地问:
“逸少爷,你干什么突然拉我出来?”
秦逸负着手向前迈了几步,转过身来对着她莞尔一笑:
“父亲对于我擅自跑到军营去十分生气。”
“那是当然的,先生一直希望逸少爷能够好好地继承百仁堂,谁知道逸少爷竟然趁先生不在偷偷跑去军营,不仅去平定青莲教,还被皇上赐婚,先生收到消息时可是很惊讶的,会生气也是当然的。”
“所以父亲要把我赶出去。”
“啊?不会吧?”阿依吓了一大跳,吃惊地瞪圆了眼睛。
“嗯!”秦逸重重地点头,虽然仍在微笑着,笑得却十分不自然,“父亲刚刚对我说,已经为我在城西修建了一座宅子,让我成亲之后搬出去住。”
阿依愣了愣,仔细想了想,说:
“这样不是很好吗,先生给逸少爷修建用于成亲的宅子,成亲之后就可以单独过日子了,又没有那么多规矩,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悠闲自在,我想新奶奶也一定会很高兴,我听人说,少了晨昏定省,又不用伺候婆母,新媳妇都会很高兴的。”
“就算你这么说,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父亲很生气所以要把我赶出去。”秦逸无奈地叹了口气,紧接着一把抓起阿依的手,拉着她的手认真地道,“所以解颐,你能帮我好好地劝劝父亲吗?”
“劝?我怎么劝,先生又不听我的,再说这件事是逸少爷的事,逸少爷你既然不愿意搬出去,那就对先生明说不就好了。”阿依皱皱眉道。
“我拒绝过了,可是父亲坚持,所以我才说父亲是在气我的自作主张。”秦逸亦皱了皱眉,旋即重重地捏了捏她的小手,深深地望着她的眼,幽声道,“解颐,你放心,你若是肯帮我这一次,今后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其实我……”
“逸少爷,你离得太近了。”阿依还不待他把话说完,用力地挣脱开他的手,蹙眉,不太情愿地道,“逸少爷你既然不想搬,我去和先生求一求倒也没什么,只是能不能成我可不敢保证,再说也许先生是为了你好。”
秦逸有些无言地看着她,他一直知道这丫头少根筋,对待她用对待别的姑娘的方法去引诱去甜言蜜语是没有用的,不直白她根本不会明白对方的意思。沉了沉眼眸,他望了她一会儿,说:
“那就有劳你了,对了,听说父亲要收你为徒。”
阿依闻言顿了一顿,才慢吞吞地点头。
“父亲为你还真是破了戒啊,百仁堂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女徒。”秦逸摸了摸后脖子,漫不经心地说,顿了顿,眼望着她,问,“待你与父亲成了师徒关系之后,你又有何打算?”
“嗳?”阿依愣了愣。
“你没想过吗?”秦逸无言地叹了口气,“紫苏师兄这次回来必然会去向那个姑娘提亲,听说之前本来就要准备婚事的,被边关的战事耽搁了。紫苏师兄好像打算成亲之后从府里搬出去自立门户,这也是自然的,虽说是师徒,但又不是姓秦,搬出去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理。到时候芳怜定然也会跟着紫苏师兄搬出去,妹子自然要跟着兄长,到了那时这府里只剩下你了,你又不再是丫鬟,那个时候的你又该如何自处?”
阿依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先生要收她为徒,她心里只顾着不舒服觉得十分憋闷,可是今后她该怎么办她却完完全全没有想过。秦逸的话似当头棒喝,狠狠地敲在她头上。大脑一片空白,若她不再是丫鬟,即使有了师徒名分,可是她又不姓秦。作为丫鬟时济世伯府是她的栖息地,可变成医徒之后济世伯府就成了她的寄居地,寄居也就是暂时寄住,也就是说她的未来仍旧是一片模糊的意思。
可是除了这里,她根本无处可去,一想到也许有一天她又要变成一个人独自在陌生的道路里流浪,她就像是深深地陷入噩梦中无法自拔的崩溃者一样,恐惧,蚀骨的恐惧。
她不想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二章 目的
秦逸望着阿依发白的小脸,眸光微闪,笑了笑,一边往前走一边说: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想要长久地在这个府里呆下去,其实除了作为丫鬟还有另外一个法子。”
阿依呆呆地望着他。
秦逸含笑看着她,这样的一笑让阿依仿佛在他的背后看到了两只羽毛飘舞的黑色翅膀,他说:
“我也是姓秦的,只要你跟在我身边,无论是这济世伯府还是外面的百仁堂我都可以帮你抓住。甚至有一天,我可以把百仁堂完全地交给你打理,你对百仁堂的感情很深对吧,若是能亲自打理百仁堂,你心里也会很高兴吧?”
阿依的心被他弄得混乱迷茫,蹙了蹙眉,狐疑地问:
“逸少爷,你什么意思啊?”
“我只比你年长一岁,若你当真那么喜欢“秦”这个姓氏,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阿依浑身一颤,紧接着一脸恶寒地望着他,下意识倒退了半步,结结巴巴地道:
“逸、逸少爷,你该不会是想纳我为妾吧?”
“你很吃惊吗?”秦逸像在看一个傻孩子似的淡淡地看着她,“你也不小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呆呆傻傻的,别对我说你一辈子都想安安分分地当个丫头这类敷衍的话,你在心存妄想对吧,你的妄想对象是谁?”他嗤笑了一声,望向兰院的方向,又对着阿依的脸。唇角嘲讽地勾起,“还是说,你在妄想几条街之外护国候府里的那一位。解颐,别傻了,即使被去了奴籍,没有任何背景的你哪怕是普通士族家的贵妾都做不成。你会的医术在走仕途的名门望族里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名门娶妻纳妾要的都是势力,夫妻间的利益联系越深厚关系也就越和睦,就像我选择与公孙家联姻。”
阿依的嘴唇抿了抿。抬起头对他说:
“逸少爷,门当户对这种事情我还是明白的,别说是名门望族。就算是普通百姓结亲也会讲究聘金和嫁妆的数量是否合得上,我从来没有要高攀的念头,我明白自己的身份。”
“既如此,那我也就明说了。父亲虽然现在还在生我的气。短时间内可能不太待见我,但是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想通,我是百仁堂唯一的继承人,因为秦家的宗族里不再有适合过继的人选。我,会好好地经营百仁堂,但是同时我也不会放弃走仕途,我不擅长医药,但是将百仁堂经营得更好我是有信心的。为了这个我需要一个能撑起百仁堂招牌却不能对百仁堂存有异心的人,所以我想纳你为妾。
一旦你成了秦家的人。即使百仁堂不会归属于你,但实际的掌管人我可以保证必会是你,你也有这样的本钱和能力。至于这个妾是否有名有实,我尊重你的意愿。”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虽然我这个人对男女情爱不太热衷,但是对于你我还是很喜欢的。”
“……”阿依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功利者,逸少爷还真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功利者,连娶妻纳妾也会想到利益关系上去,顿了顿,她十分无语地叹了口气,垂着头道,“既然逸少爷你这样直白地说了,我也直白地回答你,我对于百仁堂是绝对没有二心的,假若先生当真将百仁堂交给逸少爷,逸少爷成了百仁堂的主子,到了那时无论逸少爷让我做什么,只要是为了百仁堂,我都会去做,即使我不是妾,这一点逸少爷你完全可以放心,但是……”
顿了一顿,她望着他,眼眸里漫上了淡漠的森黑,她歪了歪头,对着他认真而掷地有声地说:
“请逸少爷记得,我是不会为了逸少爷背叛先生的,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能让我背叛先生,哪怕是我自己。”
秦逸的心脏一震,为她突然出现的睿智,他凝起眉尖,有些不可思议地望了她好一会儿,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仿佛在重新审视她:
“本以为你傻头傻脑的,你这是‘大巧若拙’吗?”
“我讨厌想太多不好的事情,也不喜欢想太麻烦的事情,别人总是说我‘傻头傻脑’,但这绝对不是‘把我卖了我还能帮别人数钱’的意思。”阿依认真地回答。
“我是真心喜欢你。”秦逸唇角的笑容浅淡了许多,望着她,同样认真地说。
“逸少爷,若有朝一日先生当真将百仁堂交给你,我一定会好好辅助逸少爷,帮逸少爷将百仁堂经营得更好的。”阿依诚挚地说。
秦逸看了她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忠于父亲呢,为什么,父亲明明已经推开你了?”
阿依半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对他说:
“逸少爷你是不会明白的,一直活在仿佛是泥潭里一样无论有多想脱离却就是拔不出来,直到变成了连垂死挣扎都懒得去做,在最最黑暗的时候,阳光照了进来,那是救赎。
今天的我,不管是先生的丫鬟也好,是什么都好,我不贪心的,我对现在的自己很满足,我也不会厚着脸皮再去贪求什么,我今天的一切都是先生给的,虽然说生命诚可贵,但假若有一天先生要我为他去死,我可以去做,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有了先生我才能活到现在才有了今天,在济世伯府的这两年我很快活,是十几年来最快活的两年。”
秦逸望着她,望了她良久,终于忍不住垂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卷着自己卷曲的发梢,无奈地说:
“你突然说了这么多话,让我连想骗你的心思都没了,虽然可能也骗不了你……真是,你为什么偏要在最无聊的地方执拗,在最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呢,傻兮兮的!”
“逸少爷……”
“我刚刚请了半个时辰的假,现在要回骁骑营了,总之我擅做主张这件事你帮我劝父亲消消气,不然我回头真的会纳你为妾,我若态度强硬,以你,根本反抗不了。”秦逸一面懒洋洋地说着,一面扬长而去。
阿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对于逸少爷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挠了挠头。
就在这时,身侧突然响起袍角摩擦过道旁花草的窸窣声,她并不意外地回过身,望着由远及近地那一名身穿淡青色团花暗纹锦袍,与秦泊南有几分相似的秦北。
三老爷竟然剃了长胡子,改成了和先生一样留了一小撇唇髭,他本就和秦泊南容貌相似,这回乍一看更像了,只是先生的眼神是温煦内敛的,三老爷的眼神却一直在飘忽闪烁,似骨子里带着很不安定的样子。
“给三老爷请安。”阿依屈了屈膝。
“解颐姑娘对我家二哥还真是忠心耿耿呐,只可惜我家那二哥生性凉薄,对于姑娘的一片痴心竟然无动于衷,让姑娘暗地里忧怀伤心,真是罪过罪过啊!”秦北摇着一把折扇,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说。
阿依有些恼,撇开别的不谈,她对于先生日月可鉴的忠心绝对是出自于先生对于她的爱护与救赎,为什么到了他们一个两个的嘴里,就好像她对先生的忠心是别有所图一样,她的忠诚明明是很单纯的,她直勾勾地看着秦北,木声道:
“三老爷说笑了,我并没有忧怀伤心。”你从哪里看出我忧怀伤心了?
阿依越发讨厌这个跟先生长得相像却一肚子弯弯道道神秘兮兮的三老爷。
秦北对于她的回答不以为意,只是笑笑,淡淡地向秦逸远离早已看不见影踪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含笑开口:
“你可知秦逸那小子为什么要纳你为妾?”
“……”阿依直勾勾地看着他,因为她是丫鬟,而他现在还是主子,她不能没规矩地离开,当然也不会回答这个三房的主子类似于骚扰的问话。
“秦逸那小子触到了二哥的底线,所以二哥决定去了那小子继承人的位置,既然他想在武官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二哥也就任由他继续走下去,但是百仁堂却不能再交给他了。所以那小子才会动了纳你为妾的念头,因为二哥信任你,若是你能替他掌握了百仁堂的秘方,那小子就更有资本拿下百仁堂了。说白了,他是把你当成一个可利用的东西。”
“……”阿依直勾勾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这反应出乎秦北的意料,这会儿他也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倾听者,不仅让人没有想继续说下去的兴致,这样笔直毫不避讳的眼神让人连思路都模糊了起来,使人不得不避开她的目光重新想了一想才轻咳了咳,继续故作神秘地道:
“你可知,秦逸的父亲是怎么去世的?”
“……”阿依不做声,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一年帝都闹了疫病,大堂哥和二哥奉命前往疫区一同医治患病者,结果那一次二哥却在治疗的过程中被传染了疫病,大堂哥一直精心照料他,殊不知二哥命硬,挺过来之后竟然痊愈了,大堂哥却在照顾二哥的过程中不幸被二哥传染,他却没有二哥那样幸运,一个天之骄子年纪轻轻,却那样就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三章 波涛暗涌
说到这里,秦北幽幽地叹了口气,似有些惋惜。
阿依听到这里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皱了皱眉,淡声道:
“身为一个大夫,在进入疫区之前本来就应该要做好会被病人传染甚至会死去的准备,若是害怕被传染死去,根本就不应该去疫病区。被病人的疾病传染的大夫有很多,这是这个行当的风险,也没有什么不寻常的。”
秦北无语地望着她义正言辞的表情,猛然想起母亲生前所说的,大夫能够掌握生死,亦看透了生死,所以生性凉薄,看来此话不假,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
“你们这些大夫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大堂哥的死却给大堂嫂带来很大的打击,以至于抑郁成疾,最后吞药自尽……”
“嗳?不是抑郁成疾而终的吗?”阿依一愣,惊诧地问。
“那只是对外面的说辞,秦府长房的大少奶奶吞药自尽,若是传出去还不一定会被传出什么闲话。大堂嫂吞药自尽倒也罢了,自从大堂哥过世她身上一直都有病,又因为怀秦逸时落下了许多病根,受尽病痛折磨,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她过世的时候秦逸还小,于是二哥就把秦逸过继到自己名下,也是为了弥补自身对于秦逸父母的愧疚。可是自从大堂哥去世后,大堂嫂虽然表面上原谅了二哥,那是因为她担心他们孤儿寡母会无依无靠,不敢得罪了二哥。其实她心里对于二哥恨得牙根直痒痒,她一直认为大堂哥是被二哥害死的,而二哥的目的则是为了能够得到百仁堂。因为当时二哥和大堂哥的竞争十分激烈。但是在年纪和阅历上二哥却输给大堂哥一头,若大堂哥当年没有去世,说不定祖父就会把百仁堂交到大堂哥手里。
于是在大堂嫂去世后,她在遗物里给秦逸留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