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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泊南表面上微笑着,心里却在重重地冷笑。
一两个月归还?
他已经不想回想五年前皇上重修彩凤宫时派杨让来向他借的那三百万两银子到现在还没还,这已经是第几次了,皇上把他济世伯府当成了私有钱庄,随时随地过来借钱,却从来没有归还过。
他知道,皇上这是在试探他的底细,偏他明明知道,却压根拒绝不了,借了会引起怀疑,不借?得罪了皇上惹皇上不快活那更是找死!
济世伯府已经被皇上逼到墙根里退无可退,逃无可逃了。连年来在生意上的打压,商人高昂的赋税,再加上皇上时不时地过来找他提款,今儿修缮宫殿明儿赈济灾民。
若都是后者他也就认了,毕竟救济灾民出资军费那是在做善事正事,可是修宫殿、建高台、帮皇上的舞姬盖酒池肉林这算哪门子正事?
秦家的底子这些年都快要被皇家的无耻行径给掏空了,偏他拒绝不了,只得无可奈何地忍气吞声!
他当年在救过景凛一命又治好了他的顽疾之后才扶持景凛上位,只因为他看景凛的为人是一众皇子里还算有良心且不是个忘恩负义的,然而他算漏了人心是会变的,特别是在坐上了那个位置之后。
经过几十年的摧残,景凛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景凛,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面容苍白,伤秋悲月,慨叹人生,却还是会在偶尔记起自己的希冀,记起自己的理想,并斗志昂扬的弱质少年,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阴郁跋扈,骄奢淫逸,固执多疑的怪物。
秦泊南暗地里咬了咬牙,面上却只能是笑笑,道:
“什么送还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都是皇上的,我这济世伯府自然也是皇上的,就算是倾家荡产,只要是皇上想要,在下也莫敢不从。”说着,吩咐立在身旁的阿勋,“去盘算盘算咱们府里还有多少能动用的银两,全部装车,回头给杨总管送宫里去。”
阿勋会意,连忙说:
“奴才正是因着银子的事来问,今年河西那边又旱了,当地上百家药园今年的产药量只有两成,已经都支撑不下去了。去年赈灾上支出不少银子,今年打仗时又支了不少军费和药材,奴才正要问那些亏损的药园该怎么办,没有银子周转,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好多伙计都已经被遣散回家,再这样下去,药园非倒了不可。”
杨让闻言也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秦泊南。
秦泊南闻言皱了皱眉,略沉吟了片刻,回答:
“既如此,白白浪费钱也无益,支持不下去的都关了吧,不管从哪里出先尽可能地多支出些银子,装好了给杨总管送去,药园的事稍后再说吧。”
阿勋应了一声,出去办了。
秦泊南含笑对杨让道:“最近几年天气不好,药园减产得厉害,不过杨总管放心,银子在下会尽可能地凑,等凑齐了就给杨总管送过去。”
杨让也不理会他叫穷,轻飘飘一笑:“那就有劳济世伯了。”顿了顿,继续道,“对了,另外还有府上二姑娘的事,伯爷放心,皇上对二姑娘早有安排,即使是看在伯爷的脸面上皇上也不会薄待了二姑娘,待各地选秀的人选入京,开始最后一轮甄选时,皇上已经给二姑娘拟好了份位,入宫之后直接晋升妃位,绝不让二姑娘受一点委屈。”
秦泊南的面色不太好看,勉强笑笑:
“小女蒲柳之姿,能入皇上龙目乃是三生有幸,皇上如此抬举小女,臣甚感惶恐。”
“伯爷不必过谦,秦二姑娘倾城之姿兰心蕙质,皇上甚是喜爱,待秦二姑娘入了宫,伯爷就是国丈了,我先在这里恭喜伯爷了。”杨让含笑拱了拱手。
一个“国丈”让秦泊南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自在,尴尬地笑了笑,干巴巴地回了句:
“多谢杨总管。”
“对了,皇上今儿早上才听说此次伯爷前往惠州之时,同行的军医里面还有贵府上一位医术很了不得的姑娘。”
秦泊南脸色一变,才要开口说话,杨让已经挥挥手笑道:
“伯爷不必紧张,皇上都已经知道了,那个小姑娘医术出众,这一次多亏有她,好多个将士才能活着回来。虽说军营里不允许女子进入,但那姑娘的身份是军医,也不算违例。皇上对那位姑娘甚是好奇,特地命我来给伯爷带个话,三日后建章宫犒赏三军,伯爷一定要带那位姑娘一同出席。”
秦泊南忙要说话,杨让再一次打断了他,笑道:
“皇上知道姑娘家第一次进宫心里必然紧张,因着那位姑娘是挽救了无数将士生命的大功臣,皇上特许她可以自由随意,即使在规矩上出了错,皇上也不会责怪她的,伯爷尽管带那位姑娘来赴宴,不必有所顾虑。皇上还说,姑娘家紧张过头可能会身子不舒坦,伯爷这两天可要命人好好照看那位姑娘,可别让她在宴会那天病倒了扫了皇上的兴致。”
所有的出路全部被堵死了,秦泊南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暗暗咬牙,起身向皇宫方向施了一礼,沉声道:
“是,臣遵旨。”
杨让一笑,两人又不咸不淡地闲话了几句,杨让说自己还有公务在身,便起身告辞,临走前还顺便袖走了一千两银票。
送走了杨让,秦泊南只觉得一腔怒血直冲脑门,这样入不敷出的情形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秦家与皇族几乎要断裂了的纽带也不知道还能维系到什么时候,再这样被大口大口地吞噬下去,秦家早晚会垮塌。
而那一天,想来也不远了……(未完待续。。)
ps: 上一章应该是“第三百三一章”,红楼给打错了,书名不能改,只能在这里告诉大家一声了。
第三百三三章 栏外海棠
正是海棠花怒放的季节,柔条披挂的枝叶上缀满了圆润的花,重叠的瓣,娇嫩的蕊,三五一簇,沉甸甸热闹在枝头,花开似锦,百媚千娇。
海棠花无香,然而身处在这随风纷扬的花瓣雨中,不知为何,偏又能嗅到那一抹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幽淡芬芳。
秦泊南一袭青衣,临风立在花丛掩映中典雅秀美的花亭里,静静地望着花丛的最前排悄悄地探出来的那一朵娇俏多姿的海棠花。
海棠未开时为红色,开放之后会渐变成为粉白色,没有牡丹的华贵,没有桂花的香气,更没有玉兰的高洁,却素来被称为“国艳”,只因虽艳无俗姿,太皇真富贵。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紫色华袍的衣角轻擦过花丛,缓步登上石阶,踏入花亭。
秦泊南回过身,静静地望着墨砚走上来。
他与墨砚相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以说他是看着墨砚长大的,虽说那个时候他的年纪也不太大。在此之前,他对墨砚的印象也只是一个极为难得的优秀青年,然而现在再看着墨砚,他却每一次都会觉得,那样傲人的风姿看久了还真的会让人觉得不甘又窝火。
“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墨砚长身鹤立在他面前,语气生硬地问,显然对于像这样与秦泊南私下里单独见面他是极为不爽快的。
秦泊南望着他,虽然仍旧在微笑,笑得却冷硬冷硬的。还有这高人大半头的身高,让人的心里同样窝火:
“皇上派了杨总管传来口谕,三日后建章宫设宴犒赏三军。解颐务必要出席。”
“来得还真快啊。”墨砚闻言并不意外,剑眉一扬,淡淡道,“你不是大夫么,若是告个病……”
“皇上不允许告病。”秦泊南打断他回答。
“这都是因为你从前总用这一招,皇上对你的这招早有防备了。”墨砚凉飕飕地道。
“既然避无可避,那些事还是提前让她知道的好。”秦泊南沉吟了片刻。淡声说。
墨砚不赞同地皱了皱眉:“知道得太多反而没有好处,再说就算她知道也没什么用,我自会保她周全。”
秦泊南的决定被反驳也不恼怒。只是平静地望着他,顿了顿,忽然似笑非笑地问:
“你为什么一直叫解颐‘小老鼠’?”
“啊?”墨砚一愣,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这上面。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因为她胆小怕事,像一只畏畏缩缩的老鼠。”
“她并不胆小,也不怕事,她只是对你的态度有些特别,而你又似乎非常喜欢被这样的表象所迷惑。”秦泊南淡淡地道。
“你什么意思?”他的话就像锐利的刀子一样戳中墨砚的心,墨砚十分讨厌由秦泊南来评论这些事,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旁观者,令人厌烦的指手画脚。
秦泊南没有再看他。而是别过头去,望着从花亭栏杆的缝隙里探进来的那一朵随风轻盈摇摆的海棠花。低声说:
“她是一个人,一个独立的鲜活的人,捉弄她可以,可若是小瞧了她,会被她讨厌的。”
一腔怒火噌地从两肋间窜上来,滚滚的黑云层层地将墨砚笼罩住,他冷冷地看着秦泊南,森然地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说这些?既然你已经没用了,那就别再对我和她指手画脚。”
秦泊南顿了一顿,重新回过头来,眸光清冷地望着他,紧接着却微微一笑,淡淡地说:
“因为你对那件事的来龙去脉知道的比我更多,所以我本打算让你去对她讲清楚,还是说由我去对她说明?”
去对她说明自然就意味着两个人要单独相处,虽然阿依居住在济世伯府,每一天都有可能会跟他单独相处,可是由他直白地说出来,墨砚的心里还是会觉得不爽快,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转身,要走。
“墨大人,你可已经做好心里的打算了?”秦泊南望着他的背影,轻声开口,问。
墨砚的脚步顿了一顿,森冷薄凉地撂下一句:
“这个不用你来操心。”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泊南眸光平静地望着他步下台阶,那一抹冷绝的紫色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郁郁葱葱的花丛中,他静静地立了一会儿,紧接着偏过头,又一次望见了那一株探进栏杆内随着风摇摆的粉白色海棠。顿了一顿,他缓步走过去,轻柔地托起那一朵花,眸光如清泠的泉水,一瞬不瞬地望着,良久,从浅淡的嘴唇间低低地溢出一声轻叹:
“年轻啊……”似惆怅,似不甘,却又似无可奈何。
天边,一片乌云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劲风起,花瓣四散,随风飞舞,打着旋儿地冲入九天……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戏台上热闹的氛围,也使一场生辰宴提前散席。
阿依跟着寇书娴和秦无忧将来客陆续送出二门,直到所有人都走了,寇书娴又笑着吩咐了阿依两句,便带着秦无忧回内院去了。
阿依打着伞踩着棠木屐小心翼翼地往兰院走,一面走一面用小手轻捶酸痛的后脖颈。
这一场雨下得极大,势如瓢泼,好在正院内抄手游廊比较多,阿依走在上面也不至于被淋湿太多。
天上阴云密布,闷雷滚滚,灰黑色的雨云汹涌,不停地变换着各种狰狞的形状,仿佛巨大的阴森的凶兽,几乎要将人世间尽数吞噬掉一般。
兰院的外书房没有点灯,阿依顺路进去看了一眼,里面没有人,这会儿先生大概应该在别处,用不着她。
先生,不,现在已经不是先生了,而是师父……
阿依的心脏微沉,在书房的正中央站了一会儿,垂着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胸臆间闷压似的窒息感这才稍稍散去,她举着伞顺着角门回到自居住的偏院,在门廊下脱了木屐收了伞,挑起细密的竹帘子刚踏进因为豪雨阴沉而变得乌漆墨黑的房间,一道蓝森森的闪电似在窗边炸开,刺目诡谲的蓝白色电光倏地映照出了正坐在窗前的那一抹挺拔的身影,在阿依毫无防备时,映入她的眼帘!
啊!
一声嘹亮的尖叫冲破云霄!
不怪阿依会尖叫出声,漆黑一片的屋子里突然被一道炸开的闪电照亮,电闪雷鸣中又突然看见一张白花花又阴森森的脸,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会被吓得魂飞魄散吧。
“我又不是鬼,你叫什么!”墨砚差点被这一声尖叫震破了耳膜,用手指堵住一只耳朵,火大地道。
惊魂未定的阿依小心肝乱跳地吞了吞口水,比鬼还要可怕的人也好意思提鬼吗?!
安抚着怦怦乱跳的心脏,她点燃了桌上的灯烛,窗外阴沉且黑,雨打窗棂,更觉凄凉,间或响起一两声震耳欲聋的雷电,电如火龙,雨急似箭。
烛火摇曳,映衬在墨砚的脸上,越发显得如秋月似的漂亮。
“墨夫人和墨二少爷都已经回去了,墨大人你跑到我的屋子里来做什么?”阿依无语又不悦地问。
墨砚单手托腮,懒洋洋地望着她穿着的那一身大红色交领阔袖绣金丝海棠暗纹百褶裙,望了一会儿,淡淡说了句:
“这一身还真艳呐!”
阿依面色一窘,她本就穿不惯正红色,又听他这样说,心里越发觉得尴尬,结结巴巴地道:
“那、那是因为大姑娘说及笄礼不能穿颜色太素的衣裳,最后那一身衣裳必须是红色的……”
“很好看。”墨砚托着俊美的脸庞,歪着头,用慵懒闲适的眼神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语气轻浅地道了句。
阿依的心尖骤然一跳,浑身一颤,愕然地望向他,耳根子有一瞬的热烫,顿了顿,猛然回过神来,又开始用狐疑的眼神望着他,心想墨大人突然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受了风寒发烧了吧?
墨砚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坐正了身子,平着声线说出了一句开场白:
“我有些事情要对你说。”
阿依微怔,见他如此严肃,好像的确有什么大事的样子,心里紧张起来,吞了吞口水,乖乖地“哦”了一声。
墨砚向她招了招手,阿依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走过去,老老实实地坐在鼓凳上,看着他。
墨砚对于她小狗似的温驯又听话的态度感到十分满意,刚才在秦泊南那里变得郁闷的心情此时也好了不少,顿了顿,淡声说道:
“刚刚宫里的总管太监来了,皇上已经知道了这次你在军中做军医的事,召你三日后入宫。”
他话音落下,阿依呆呆地愣了好半天,终于明白过来他这话的意思,顿时惊恐地瞪圆了眼睛,骇然地叫道:
“嗳?难道皇上要把我抓去砍头吗?三皇子明明说过我做军医不要紧,皇上不会把我砍头的,三皇子打算说话不算话吗?”
“不,不是……”
“我才不要被砍头,要砍头我宁愿让小赤咬我一口!遭了,都是因为及笄的时候我胡思乱想,觉得跪在台上就像跪在断头台上似的,我不该胡思乱想的!墨大人,你会来当监斩官吗,那你赶快想想法子!”阿依一把扯住墨砚的衣袖,用力摇着,惊慌失措地说。(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五章 画扇公主
“简直一模一样!”墨砚森黑的眼眸望着画中人,又目不转睛地端详着小脸刷白,十分震惊的阿依,笃定、确定却同样有许多不可思议的轻声叹道。
阿依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那幅画,嘴唇打颤,心窝里似乎席卷起惊天的巨浪,拍击着她的胸腔,差一点让她喘不过气。
她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画中的人,紧张地在心中对比过之后,用微颤的指尖摩挲着嘴唇,讷讷地道:
“虽、虽然有点像,但、但不一样的,这位姑娘一看就是贵人家的千金小姐,而我只是一个丫头,啊,虽然我今天已经被去了奴籍,可我是庶民,这个姑娘一看就是高贵不可攀的,我和她怎么可能一模一样,顶多是长得有点像,其他的差远了!”
墨砚现在还真希望事实可以像她说的那样,那样一切就都简单的,可是很显然她压根就没说实话,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她端庄地搁在裙上优雅地交叠在一起的双手,道:
“连动作都一样了。”
阿依微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忽然觉得一阵惊悚,连带着脊背上也有些毛骨悚然,慌张地放下双手,一边佯作抹额,一边匆匆忙忙地换了个其他姿势,死也不要跟这幅画扯上关系。
她觉得现在的事情发展变得有些诡异。
若是阿依的长相只是与萧皇后有几分相似,事情倒并不严重。可糟糕的是,她最像的不是萧皇后,而是后一幅画上的这位。并且两个人相像得简直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若说这一幅画是阿依的自画像,恐怕不知内情的人都会相信,画中人与画外人简直就像是同胞双生的亲姐妹似的。
“你真的不记得你的父母是谁吗?”墨砚目不转睛地望着阿依,有些不死心地又一次问。
阿依的嘴角狠狠一抽,指着画轴哭笑不得地反问:
“墨大人,你该不会以为这位姑娘是我娘吧?”
“怎么可能。她病逝的时候没有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