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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的嘴角狠狠一抽,指着画轴哭笑不得地反问:
“墨大人,你该不会以为这位姑娘是我娘吧?”
“怎么可能。她病逝的时候没有子嗣,而且已经过世许多年了。”
“这位姑娘是谁?难道也是皇上的某位妃子?”阿依满腹疑惑,面色沉凝地问。
“当今皇上同母的胞妹。先皇的第十五公主画扇公主。”
“公主?”阿依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想到答案居然是这个。
当今皇上的胞妹,先皇的十五公主,大齐国长公主殿下。甚至连三皇子和五公主都要恭恭敬敬地唤一声“姑母”。真真正正的金枝玉叶,完完全全的皇族血统。
阿依惊愕万分,半垂下头去凝着眉,努力静下心来思索,然而她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想了半天还是百思不得其解,顿了顿,抬起头来。带着惊疑轻声问墨砚:
“三皇子和五公主没有见过画扇公主吗?”
她还真聪明!
墨砚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声,这个丫头。平日里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却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发现问题的所在,她的思维方式似乎与普通人不太相同,但是却能在第一时间敏锐地觉察到问题的要点。
“画扇公主为人素来低调,不喜张扬,病逝的时候又太年幼,那个时候的皇上都还没有成亲,没见过也是理所当然的。”
阿依却不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从没听说过当今圣上有同母的兄弟姐妹,现在却突然冒出一个年代久远的画扇公主。这位公主如此隐秘也就罢了,试问有哪个人会不知道自己的亲姑姑是谁,就算姑姑已经过世了,做侄子侄女的至少也该看看画像记记样貌吧,那毕竟是自己父亲唯一的同母胞妹,这可是十分珍贵的。
三皇子对于阿依容貌的奇怪态度让阿依不太确定他是否知道画扇公主的存在,但比三皇子年长许多的景容显然是不知道的,也就是说,画扇公主这个人在皇宫里似乎是一个禁忌,一个不能被提起的人物。
墨砚望着阿依紧绷着一张小脸,阴晴不定着表情,这样不作声色安静端庄地坐在那里的神态与画中人如出一辙。
听闻宫中的老人讲,画扇公主的性子竟然与眼前的这个丫头十分相像,总是喜欢绷着一张脸,用一双大大的眼睛去表达自己的情感和心情,少言寡语,从来不笑,胆子极小,每次害怕时都会躲到自己的兄长身后抓着对方的袖子做寻求保护状,这让墨砚联想到小老鼠每次觉得危险时,也会刺溜躲在自己身后,拉着自己的袖子偷偷地探出脑袋往外瞧。
画扇公主曾与兄长生活在冷宫多年,那奇怪的性子只怕就是在冷宫中养成的。
而眼前这个丫头的性子,只怕是在环境更为恶劣的在被人牙子的转卖间形成的。
“墨大人,画扇公主为什么会病逝,病逝的时候很年幼是什么意思?是从小体弱多病吗?”
“画扇公主才三四岁的时候,其外祖因为贪赃枉法被先皇斩首抄家,宫里的丽妃娘娘也因此受到牵连,被打入冷宫。先皇对丽妃娘娘本来就不太喜爱,又因为丽妃娘家的事,对皇上和画扇公主情分也淡了几分。皇上和画扇公主本就不太受宠,母妃一倒下更是失了宠爱,那个时候先皇也没说把还年幼的两人送给哪个嫔妃代为抚养,皇上和画扇公主只能一直住在母妃原来居住的灵犀殿里。
灵犀殿在皇宫本来就属于比较偏远的宫殿,又没有主子镇着,宫里的那些太监宫女都不是省油的灯,那日子只怕也和在冷宫里差不多。那个时候皇上已经十岁左右了,画扇公主却很年幼,缺衣少食又时常生病,从幼年起身子就一直不太好。
皇上与画扇公主相依为命,一直到画扇公主大概十二岁,回鹘诸部上门请求和亲。当时能够和亲的公主虽然不多,但确实有,可因为那两个大一些的公主是先皇最宠爱的周贵妃所出,周贵妃舍不得自己的女儿远嫁蛮夷部落,于是年仅十二岁的画扇公主奉旨和亲远嫁回鹘诸部。
当时的回鹘诸部还十分鼎盛,回鹘族人身强体壮且当地的民俗非常野蛮,画扇公主身体柔弱且年纪尚幼,去那种蛮夷部落和亲根本就是死路一条,皇上多次求先皇收回成命,先皇却铁了心一定要画扇公主远嫁。之后画扇公主和亲回鹘诸部,两年之后在那里病逝,客死异乡。”
……皇宫还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呐!
阿依的心里既震惊,又莫名地有些恐惧。
年幼多病又不受宠爱的画扇公主的确是很可怜的,可怜得让听故事的人心里也跟着疼了起来,阿依望着画卷中那一名与自己的容貌有九分相像的少女,虽然大家身份不同境遇不同,虽然小的时候都经历过许多痛苦与悲伤,阿依虽然不是公主,但却觉得自己比这位苦命的公主幸运得多,因为她遇见了先生,从此她的人生被改变了。
阿依十分庆幸多亏她没生在皇宫里,听墨大人的意思,在宫里很容易会英年早逝,半路夭折,呸呸呸,她绝没有诅咒三皇子和五公主的意思,三皇子和五公主一定会长命百岁,幸福安康一辈子的!
她歪着头想了半天,忽然好奇地小声问墨砚:
“墨大人,过去先皇不喜欢皇上吗?”
墨砚点点头。
“可是先皇却把皇位传给了皇上?”阿依用十分狐疑的语气追问。
“你问这种问题就不怕被杀头吗?”墨砚斜睨着她,冷冰冰地反问。
“因为是墨大人我才问的。”阿依扁扁嘴道。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墨砚心里觉得爽了,红润的嘴唇轻浅地勾起一抹弧度,又马上落下,对着她亮闪闪满是好奇的眼神,勾了勾手。
阿依立刻凑过去,墨砚望着她被烛光映衬得软绵绵看起来十分玲珑可爱的耳珠,喉头不由自主地滑动了一下,顿了顿,敛下眸光在她耳边轻声道:
“我看你还不傻我才告诉你的,也好让你不至于同情心泛滥,心里有个防范,这件事虽然不是秘密,但凡是敢议论的都已经去见阎王了,你知道了也烂在肚子里吧。当今皇上之所以能登基,是因为他带兵逼宫迫使先皇下诏书退位。”
阿依微怔,又问:“那先皇呢?”
墨砚以为她的安静是不懂“逼宫”的意思,也没解释,见她如此问,并不说话,而是将骨节分明的手掌横在修长的脖颈前,虚空轻轻地一划。
阿依会意,眸光一闪,点了点头。
墨砚觑着眼睛望着她,也不知道她这反应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竟然没有半点害怕或觉得不可思议的反应,顿了顿,望着她绷紧的小脸,笑问:
“该不会是吓傻了吧?自古皇家多争斗,虽然也可以让先皇退位颐养天年,但皇上显然是因为画扇公主客死异乡心中憋了一股恨……”
“颐养天年才不好,做了不好的事就要承担后果。”阿依一脸的严肃认真,“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被人毁掉,无论那个人是谁都是不可以原谅的,若是有人毁掉我最重要的东西,管他是谁,就算同归于尽我也会让他下地狱。”(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六章 雷雨,纸伞
墨砚微怔,没想到她平常总是怯生生的竟然能说出这样刚烈激进的话。
然而阿依说这话时却一直小脸平平,没有半点激昂的神采,这样有志气的宣言配上这样平的表情实在有些不搭,墨砚心里觉得好笑。
“墨大人,”阿依凝眉思索了半天,望着墨砚,轻声问,“是画扇公主肖似萧皇后,还是萧皇后肖似画扇公主?”
果然敏锐!
墨砚为她出色的联想能力无奈地抚额叹了口气,顿了顿,看着她说:
“与萧皇后有些相似还有一些余地,可与画扇公主这样相像,很糟糕……”
阿依的心脏微沉,萧皇后与画扇公主究竟谁像谁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因为画扇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子,可当今圣上偏偏在自己的亲妹子病逝异乡过后,在应该成亲之时,对一个与自己的亲妹子有六七分肖似的女人一见钟情,娶为妻子。普通人都不会这么做吧,那这说明了什么……
呼之欲出的答案似乎让人不寒而栗。
阿依曾经听村里的老人们讲起过那段往事,圣上登基之后的第二年,屯兵五十万攻打回鹘诸部,用了三年时间,终于将骁勇善战、放肆野蛮的回鹘诸部尽数屠灭。因为那一场大仗大伤元气,如今的大齐国才会衰败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因此,现在胆敢侵扰大齐国边境的虽然只剩下越夏国,大齐国却一时半会腾不出精力来治理越夏国这个外患。
以前对于这件事阿依只是当故事听。现在知道了画扇公主的事,她心里一百个肯定,皇上在才登基根基还没有彻底稳固的情况下出兵攻打回鹘诸部。必是为了给画扇公主报仇。
圣上与画扇公主之间的感情,似乎有些微妙……
真正让圣上痛彻心扉、魂牵梦萦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萧皇后,还是……
每一年从全国各地甄选与其样貌相似的替身,这些个替身究竟是谁的替身?
一道蓝森森的闪电在响亮的震天雷后炸开,蓝白色的电光将房间内照得惨白发亮,阿依不由得脊背一寒。剧烈地打了个冷战。
墨砚望着她,顿了一顿,沉声道:
“所以。三日后进了建章宫,少说话不要出风头,若是皇上问起你的来历,你只要说你是在花州遇到秦泊南。因为天灾日子艰难所以自愿卖身为奴。旁的不用说,苏州的事也不要提起,若是有什么不会答的,只管装作害怕,自有秦泊南替你圆场。你记着,跟着秦泊南进去,再跟着秦泊南出来,中间万不可离开他身边。那一天我也会到场,你不必害怕。万事有我。”
“那一天……会发生什么吗?”阿依绞着双手,略带一丝慌乱地低声问。
“皇上特地派人前来要召你入宫,摆明了是对你感兴趣,否则怎么可能会派司礼监太监总管过来问起你这种不起眼的小丫头。皇上究竟有什么打算不得而知,不过因为你这张脸蛋要将你纳入内宫也不是没有可能。一个民女,只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后宫三千佳丽,随便安置在哪都可以。若是你不想入宫,这是最糟糕的结果,当然倘若你愿意入宫,这个对你来说自然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不愿意。”阿依小声咕哝。
墨砚心里明白她的想法,若她愿意,那他们也就不用为她费这么多工夫了,望着她低下去的小脸,顿了一顿,忽然眸光闪烁地伸出手去,将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落在阿依白皙细腻的手背上。
阿依微怔,因为过去墨砚不是揪着她就是拉着她,对于他的触碰她心里已经习惯了,见他突然把手按在她的手上,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问:
“墨大人,做什么?”
耳根子微微发烫的墨砚在她话音刚落的一刹那,脸色刷地黑了,觉得刚刚心头发热的自己简直像个白痴,霍地站起身,重重地撂下一句:
“我回去了!”
“墨大人,外面在下雨!”阿依被他突然站起来吓了一跳,跟着跳起来,连忙说。
“下雨又怎样,难道你还打算留我住下来过夜不成?”墨砚回过头,看着她恶声恶气地问,话一脱口他自己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阿依微怔,紧接着心尖一跳,觉得有些窘迫,讷讷地道:
“我是说墨大人你带伞了没有?”
“白天又没下雨,我闲着没事带伞做什么。”
阿依已经从柜子里拿出一柄崭新的蓝紫色手绘海棠花油纸伞递给他,墨砚微怔:
“这个不是……”
“前几天在山阳县庙会上买的那一把,天没下雨我也没用,墨大人你拿去用吧,反正当时买下这个时也是墨大人你付的钱。”
“你不是很喜欢这把伞吗,你喜欢就留着,随便换一把给我好了。”
“别的都是旧的,又不好看,墨大人拿着不合适,墨大人你拿着这个吧,我可是把最好看的伞先让给你用了。”
墨砚愣了愣,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忍俊不禁,笑出声来,接过那把油纸伞说:“明天我让人给你送来。”
阿依应了,跟着墨砚走到门廊下,看着他下了台阶撑起伞要走,绞着双手,忽然唤了句:
“墨大人。”
墨砚已经撑着伞站在倾盆大雨里,闻声回过头来。
阿依站在台阶上,犹豫了片刻,眸光闪烁地轻声问:
“若是、若是皇上真的要我去宫里做宫女,是不是、是不是、我就只能去做宫女了?”
她虽然没见过皇上,也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可却知道皇上说的话就是圣旨,皇上下的圣旨没有人可以违抗,违抗了就会被杀头,所以若皇上真因为她这张脸想要把她留在宫里时不时看一眼,以解他对画扇公主的愧疚和想念之情,那她就算心里不愿也得顺从,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听说宫里是个吃人的地方,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墨砚看着她,停了停,淡声道:“若真变成那样,我自有法子,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天空中又一道闷雷滚过,蓝森森的闪电在半空中炸开,刺目泛白的蓝紫色电光一瞬清晰地映照出墨砚的影子,然而下一刻,周围又恢复成了黑漆漆的一片。
还不待阿依明白墨砚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墨砚已经转身,踏破雨帘远去了。
阿依呆呆地站在门廊下望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
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从天而降,倾盆瓢泼。
睦元堂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寇书娴疲惫地卧在软榻上,蹙着眉尖,手搭在腹间,似乎身体不适的样子,柳叶坐在软榻的一头,轻重有序地帮她按摩揉搓太阳穴。
顾妈妈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山楂冰糖百合汤快步走来,弓着腰轻声说:
“太太吩咐的汤已经煮好了。”
寇书娴闻言睁开眼睛,在柳叶的搀扶下从榻上坐起来,接过白玉描金莲花碗,就着那股子热乎劲慢慢地喝了一口,微酸温热顺着脖子在身体里烫开一条线,热热地在胃里划开,一直翻江倒海的胃终于舒坦了一些。
顾妈妈看着她,十分担心地皱眉,轻声说:
“太太近来总是头晕,胃口也不好,已经有些日子了,依奴婢看还是请伯爷来替太太瞧瞧,万一是哪里不舒坦,开些药吃也能早些好。”
“只是胃口不好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伯爷那么忙,这等小事怎好烦扰伯爷,多半是夏天热,胃口不适头疼体乏也是常有的,喝点山楂汤清清火开开胃就好了。”
“可是太太胃口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伯爷上次走后没多久太太的身子就总是不舒坦,今年初开始好像比往日更甚了……”顾妈妈皱眉,越说越觉得不妥,“要不奴婢去请紫苏大夫来给太太看看?”
“伯爷才回来那一天不是已经替我看过了么,都说了没什么毛病,再说像我这把年岁,也正是易有这些小毛病的时候,不必大惊小怪。”寇书娴笑笑,将一小碗山楂汤喝完,复又歪回软榻上。
“瞧太太说的,太太才三十几岁,正是有福气的好时候!”顾妈妈含笑奉承。
寇书娴听了微微一笑,歪在软垫上,听着那窗外的雨声,叹道:
“我的确是有福气,兜兜转转走到了现在,眼看着无忧也得了好夫婿,马上就要出阁了,待无忧出了阁,过个一年半载的再有个小子,我的心愿就全了了,这辈子该有的都有了,不该有的也有了,该试过的也都试过了,这辈子活成这样我已经知足了。”
“太太,大姑娘马上就要出阁了,可今儿伯爷为了解颐姑娘一个及笄礼操办得那样盛大,又被未来的姑爷碰见了,咱们府替一个丫头操办成这样,万一惹新姑爷误会……”顾妈妈的眼里掠过一抹不悦,见寇书娴提起来,趁机说。
寇书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含笑道:
“顾妈妈,咱们能有今天是因为伯爷,无论伯爷想做什么都没有你我插嘴的余地,伯爷的事也轮不到你我来指手画脚……”
“奴婢是为了太太……”
“人,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寇书娴淡淡说道。
顾妈妈心中一凛,垂下头应了一句“是”。(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七章 雨夜,待寻找的婴孩
到了晚上,瓢泼的雨势逐渐减弱,变得淅淅沥沥起来,如烟如雾,细密地从天空中斜落下来,淋湿了大地,淋湿了房屋,淋湿了廊檐,淋湿了树木。
西小院,藏书阁。
阿依今日没有下石室,而是站在藏书阁的一排排书架之间寻找到五十几年前先代家主的手抄医案,抽出来坐到窗下的桌前,借着灯光翻阅。
窗外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