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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灯光翻阅。
窗外雨水击打着房檐,落下一排排水滴,像美丽的珠帘。清脆地回荡在耳畔的雨声是那样的悦耳动人,却又是那样的寂寞萧索。
阿依今天的心有点乱,仿佛长了一把草似的,将书翻了几页,却读不下去,单手托腮怔怔地望着灯烛在窗棂上投下一片漆黑的暗影,室外夜雨婆娑,连绵迷蒙,室内青灯照壁,细微生寒。
就在这时,藏书阁的门被从外面吱嘎一声推开,阿依的心脏骤然一缩,惊了一跳。
淡雅的青色身影步入室内,秦泊南望着她讶然的表情,心中有些无奈,她几乎每一天晚上都会在西小院坐上半个时辰甚至是通宵一夜,这间隐秘的小院仿佛从他的秘密基地变成了她的秘密基地,她比他来得还要勤快。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姑娘家经常晚睡耗费血气,对身子可不好。”他淡淡笑说。
阿依惊讶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无措地望着他,结结巴巴地唤道:
“先先先、师、师父……”她极为艰难、极为排斥地从齿缝间蚊子似的挤出最后两个字,她实在不想叫出来也叫不出口却偏偏还要勉强自己。她半垂下头去,浑身不自在。
秦泊南望着她极为为难的模样,眸光黯了黯。紧接着莞尔一笑:
“不用特地改口,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既然名分已经定了,剩下的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他说着,转过身去,轻轻地关上房门。
阿依抿了抿有些发干的朱唇,垂在身前的双手绞着。低着眼帘没有做声。
“三日后建章宫宫宴的事,墨大人已经对你说过了吧?”秦泊南走过来,在墙下一张搭着竹青色椅搭的椅子上坐了。望着她,轻声开口。
阿依立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缓缓地点点头。
“不用担心,虽说是犒赏三军的宫宴。能出席的也只是军中那些有军衔的。那些人你几乎都熟悉。另外也不会只有你一个女子,大臣们都会携带家眷,女眷应该不会少,选秀马上就要到最后一轮甄选了,为了份位,那场宫宴是最后一次能在皇族面前大展才艺引得注目的好机会。”
阿依微怔,忙问:“那太太和大姑娘也会去吗?”
“无忧要出阁了,不能出门。那一天我只带你一个人去,你只要跟着我别乱走少说话就好了。”顿了顿。他看着她郑重地告诫道,“记住了,除非有人问你,你可以忖度着回答,没人让你开口时,一句话也不要说。”
阿依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如此严厉地告诫她这么一句话,她平常就沉默寡言他又不是不知道。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在心头如薄云一般缭绕,然而她是相信秦泊南的,于是顺从地点点头。
沉默了片刻,她忽然轻声问他:“先生,在花州你是知道了我像画扇公主才收留我的吗?”
“我只见过一次画扇公主的画像,那还是好多年前了,我对画扇公主也没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在花州看见时你只是觉得你有点眼熟,可那个时候你又瘦又小,还看不出来现在的模样,我也是在你入了这府里之后才渐渐发觉你与画扇公主的相似之处的。”
阿依低垂着脑袋,心湖里掀起细浪,欲言又止。
“怎么了?”秦泊南很少见她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纠结犹豫的表情,含笑问。
阿依犹豫了半天,忽然抬起头望着他,轻声说:
“四姨娘、与萧皇后的外貌很相像……”
秦泊南惊了一下,唇角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顿了顿,笑道:
“有么,我过去也曾见过萧皇后的真容,并没有觉得她和四姨娘长得像。四姨娘她是我的远房表妹,幼年时就来了帝都一直居住在秦府里,她和萧皇后并没什么关系。”
“我只是觉得有点像,并没有说她们有什么关系。”阿依讷讷地道,“我第一眼看见萧皇后的画像时,只是觉得眼熟却没想起来,可墨大人走了以后我想起来了,墨大人说我的眉眼像萧皇后,可我觉得四姨娘的眉眼比我更像萧皇后……”
一道暗芒在秦泊南的心中一闪,他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却因为那道光芒消失得太快,还没待他抓住就逃掉了,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似乎突然怔住了。
阿依见他也不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秀润的耳珠随着一丝热度渐渐泛红,然而与此同时心里却突然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不安来得猛烈,来得震颤,却又消失得飞快,在她还没有来得及抓住时便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残余在心跳中的那一抹令人慌乱的虚空。
室外,这一会儿又变得雨声如雷,倾盆瓢泼。
……
护国候府。
墨云居。
一只强壮的灰鹰冲破雨帘稳健地落在敞开的窗框上,跺了跺脚,想进入熏得喷香的温暖室内,却又因为看见了坐在窗下桌前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顿住了。
墨砚端正地坐在桌前,身披一袭绣满了蓝色曼陀罗的对襟直领阔袖长袍,没有束带,衣襟宽松懒散地敞着,露出藕荷色的亵衣一角,墨黑的三千青丝如瀑布一般披散下来,顺滑如丝,鬒黑如绸,越发衬得面如秋月,唇似点朱。
他看了一眼正站在窗框上踏步的灰鹰,放下手中的狼毫笔,从一旁随手拿起一条桑蚕丝巾罩在灰鹰的头上,一把抓过来,先将灰鹰身上的水擦拭干了,这才解下灰鹰脚上一只密闭的竹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张纸卷展开来,望着上面简短的几行字,眉尖微微蹙起,紧接着将纸卷握紧在手心里,不多时,一张纸卷便化作一片雪白的纸末。
然而墨砚是绝对不会将纸屑随手乱丢的,他规规矩矩地将纸末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而后打开手旁的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把小玉梳,开始给灰鹰梳理湿漉漉乱蓬蓬的毛发。
灰鹰显然很喜欢被人梳理毛发,用覆盖着硬毛的脑袋讨好地在墨砚的掌心蹭蹭,却被墨砚嫌弃地推开。
就在这时,幽深馥郁、摄魄撩人的芬芳伴随着温湿的水汽从背后传来,一双雪白修长的藕臂自他身后猛然搂住他的脖子,在微微下褪碧绿色云锦阔袖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光洁如玉,墨黑柔顺恍若上好玄色丝绸的长发披散下来,伴随着俯下身的动作有几缕落在他的脸上,痒痒的,美丽犹若倾城牡丹的脸庞缓缓靠在他的肩膀上,红唇轻启,含着笑意,在他的耳畔吐气如兰地轻唤了声:
“墨大人!”
墨砚浑身一颤,起了一身鸡皮,嫌恶地甩开他的手,火冒三丈地道:
“我对你说过多少次,别再从后面抱住我,很恶心!”
“嗳?阿砚你竟然说哥哥恶心,太过分了,你小的时候哥哥明明每天都抱着你,现在人长大了,竟然说哥哥恶心,哥哥好伤心!”墨研被挣脱开,直起腰身,一袭碧绿色绣粉红牡丹的长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一头美丽的长发顺直地披垂在身后,几乎长至脚踝,他的身上还覆盖着水汽,显然是刚刚出浴,但见他单手托腮,十分幽怨地道,“难道你忘记了哥哥在你小时候时常替你换尿布的恩情了吗?”
墨砚满头黑线,火大地道:
“你是我老妈吗?!是你说浴室坏掉了我才让你进来借用我的,洗完了就快回去!”
“嗳?小的时候哥哥每次要走时你都会哭得稀里哗啦的,现在长大了就不要哥哥了,哥哥我好寂寞!”墨研“泫然欲泣”地轻叹了口气。
“快回去!”墨砚咬着牙无语地道。
墨研却不肯回去,把别人房间当成自己房间地走到软榻前,像一只猫似的滚了上去,懒洋洋地卧在上面,抓起星星抱枕揉捏着,百般无聊地说:
“现在回去又睡不着,不如我们来玩猜谜吧。”
“……”墨砚终于决定不再理他,继续用手中玉梳替灰鹰梳理毛发。
墨研却翻过身来,俯卧在软榻上,望着他轻声问:
“灰鹰回来,可是有消息了?”
墨砚摇头,于是墨研越发无聊,懒洋洋地卧在软榻上,像只猫似的在上面翻来翻去: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找到,十五年前的一个婴孩,被人追杀下落不明不知去向,若是带着他的那个女人没死还好,若是死了,估计那个小孩子也活不成了,就算侥幸活下来,大齐国那么大,谁又知道那个孩子会在哪儿呢!”
“皇上命你查找那个孩子,你就算懒怠动,至少也上点心吧,若是当真能找到那孩子,对我们同样有利。”墨砚淡淡地道。
“嗯!”墨研长长地哼了一声,顿了顿,盯着雕画精美的房梁,手一拍,“说不定那个孩子已经跑到越夏国去了!”
墨砚的额角又一次跳出来一条十字线!(未完待续。。)
ps: 只写出这一章,剩的一章我明天补,卡文伤不起,泪奔中~~~
第三百三八章 挑拨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
碧梧苑。
房檐下的铁马被风吹得叮叮当当地响。
秦无瑕正坐在廊檐下抚琴,琴声铮铮然,使得大清早尚在院子里洒扫的几个丫头大气也不敢喘。谁都知道二姑娘的脾气不太好,若是打扰了二姑娘抚琴一定没有好果子吃,于是整个碧梧苑内除了琴声再无其他杂音,连呼吸的声音都尽力减弱到最小,偏偏这种时候却总有不识相的人前来打扰,清脆的笑声挟带着一丝阴阳怪气自不远处响起:
“二姑娘还真是勤快呐,大清早就在院子里抚琴,这样勤奋的性子不入宫的确可惜了,别的地方还真没有能让你施展这些才能的机会呢!”
琴声止,秦无瑕抬起头,望向站在门口笑得有些讽刺的四姨娘,心里一阵厌恶,鄙夷地道:
“我早就对你说过了吧,不要向我搭话,也不许踏进我这碧梧苑一步,我嫌脏。”她加重语气吐出最后三个字,嫌恶地看着四姨娘。
四姨娘唇角的笑容微僵,紧接着那一抹讽刺更为强烈,慢条斯理地道:
“二姑娘,婢妾再怎么说也是四姨娘,你身为这个家里的姑娘,对待父亲的女人态度好歹也该礼貌一些。”
“礼貌?这话说的还真让人恶心。四姨娘?一个父亲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的女人,说这话时你自己都不觉得恶心吗?”
四姨娘的眸光冷了下来。唇角僵着一抹浅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
“二姑娘还年幼,对于这些事自然不会明白。看在眼里算什么,我可是被你父亲放在心尖上的人。”
秦无瑕鄙夷地嗤笑了一声,不屑地看着她,刻薄地道:
“说这些时你都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像你这样讨厌的女人,父亲当年就算再少不更事,也不可能会喜欢你这种女人。说不定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你却几十年如一日地在那里沾沾自喜,说出让人恶心的话之前你都不照照镜子吗?大清早你到我这碧梧苑里来究竟是做什么。难道是专程让我吃不下早饭的?”
四姨娘对于她这样尖酸的性子习以为常,也不恼,轻浅一笑:
“二姑娘你对你的父亲还真是崇拜有加,既如此。为何一定要违抗伯爷的意思非得入宫呢?”
秦无瑕傲慢一笑:“父亲疼惜我我自然明白。像你这种只会在内宅里挑三拨四的女人是不会懂的,因为父亲是个大夫不是走仕途的,不管我们这济世伯府再怎么是伯爵府,这帝都里的权贵还是一样瞧不起父亲,一个个表面上尊敬实则在背地里不知说过多少难听的,这几年因为父亲在皇上面前变得淡了许多,那些人更是往死里踩。可只要我进宫,只要我能得到皇上的恩宠。只要我做了娘娘,就再也不会有人敢瞧不起济世伯府了……”
到时候若是她再诞下龙胎。他们济世伯府就更不用再仰人鼻息,什么大皇子、三皇子统统都没用了。
时隔十几年的选秀突然降临,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上天为了改变她的命运而赐给她的好机会。
“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想当娘娘吧。”四姨娘的唇角勾起一抹不屑。
秦无瑕是个有野心的女子,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少有野心的女子,尤其是在后宫里,可饶是如此,每年死在后宫里的女子却还是像山一样高,有脑子尚且败北的大有人在,更何况是没有脑子却空有野心的,像个蠢材。
“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秦无瑕得意洋洋地说,显然已经沉浸在自己幻想出来的胜利的世界里。
“你对济世伯府的心思还真是让人感动,只可惜伯爷不理解你,不仅禁足还对你很失望。听说今日宫里有犒赏三军的宫宴,许多名门千金都会出席,以前每次这个时候伯爷都会带你去的,谁知今天竟然要带那个解颐姑娘一同出席。”四姨娘摩挲着葱管似的手指甲,笑吟吟地说着。
秦无瑕微怔,紧接着眸光倏地阴沉下来。
“以前像那种场合伯爷明明都会带你去的,可是今天却要带解颐出席,说起来那个解颐不过是一个丫头,虽然前几天刚被去了奴籍被伯爷收为徒弟。伯爷的徒弟,地位和你和大姑娘平起平坐,甚至在这府里头她的地位都超过了你和大姑娘了。说到这个,之前她还是奴籍的时候,你和大姑娘的地位好像就已经不如她了。
真不知道那个丫头有什么好的,竟然哄得伯爷那样宠爱她,每季往她房里送的胭脂水粉、衣服料子比给你们二位姑娘的还要矜贵,还要齐全。二姑娘一心为了这府里,只可惜,自打解颐姑娘进了济世伯府,以前备受宠爱的二姑娘好像完全地失宠了呢,听说上一次伯爷教训二姑娘时还打了二姑娘一巴掌……”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秦无瑕两眼喷火地瞪着她,愤怒地质问。
“这件事整个府里都已经知道了,听说是从兰院传出来的。”
四姨娘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秦无瑕虽然不是一个头脑聪明的人,可若是清晰明了地说给她听,反而会激起她的逆反,凡事只有经过她自己思考后得出的结论她才会相信。
秦无瑕挨打的那一天,兰院里除她本人以外只有四个人,父亲、春姨娘和锦绣是不会把那件事说出去的,那么只能是剩下的那个人了。
一腔愤怒在胸腔内沸腾起来,秦无瑕咬着牙,将粉拳握得紧紧的。从阿依跟着父亲来到济世伯府开始,秦无瑕就十分讨厌阿依,再加上每一次阿依面对她时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态度,却偏偏对秦无忧百般讨好,这分明是在瞧不起她的庶出身份。
上一次她命阿依晚上过来找她,阿依却没有来,秦无瑕心里正憋着一股气,可是因为她还在被禁足,为了能够安安稳稳地熬到最后一场甄选,她只得忍气吞声。现在却又听说那个贱人竟抢了她的位置要跟随父亲进宫,并且还将她最为窘迫的事传得阖府皆知,秦无瑕狠狠地磨着牙,那个只会阿谀谄媚的贱蹄子,若是那个贱蹄子这会儿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扑上去狠狠地撕碎她!
四姨娘望着她怒气勃发,妩媚的杏眸微眯,悠然一笑:
“二姑娘别恼,想来解颐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因为今儿解颐姑娘要进宫,从三天前伯爷就开始吩咐人制备衣裳准备首饰,府里忙成一团,所以婢妾今儿才能过来探望二姑娘一眼。听说最后一轮选秀马上就要开始了,二姑娘还是安下心来等待着,待二姑娘进宫成了娘娘,想要治谁的罪,甚至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赐死谁,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秦无瑕听了她的话,被怒气冲昏了的头脑立刻清醒过来,的确,现在最重要的是能够等到去参加最后一轮选秀,待顺利入宫成了娘娘,获得皇上的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到时候只要她想去做,即使是父亲也拦不住她。
四姨娘望着她先前狠戾的神情微微缓和,又变得略带一丝得意洋洋起来,唇角的笑意越发幽深。
她心里也在奇怪为什么伯爷那样的人会生出这样一个丫头,不过也多亏了这丫头是这个性子,倒是能成为帮助她的一步好棋,当然了,若是到最后这颗棋子太没用,她也不介意亲手除掉,希望这个丫头能聪明一点,入宫之后当真能够振兴济世伯府,而不是替济世伯府找来更多的麻烦。
……
阿依大清早从睦元堂出来,刚走到纤羽亭附近的石桥上,却见四姨娘身穿一袭月白色兰花刺绣领子丁香对襟褙子,淡妆素抹,逶迤从对面走来。
阿依极少到内院来,每次来也都是走睦元堂和绛雪阁这两处,她心知姨娘们不喜她,所以每次进来时都会小心翼翼地躲避。
她与姨娘们面对面的机会极少,这一次的偶遇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四姨娘是三个姨娘里头阿依最不想面对的人。
人在桥中央,避无可避,阿依只得低垂着头恭顺地退到一旁,想等四姨娘过去之后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