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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快抵达城门时,前方冗长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大量御林军簇拥着一辆华丽得仿佛一座小房子的马车,急迫地驱赶街道上的百姓,墨虎、墨磊、景澄绷着脸面色凝重地在队伍里,骑着高头骏马被护卫着匆匆赶路。
“让他们给我让路。”一双漆黑的杏眸里漫上一层墨色,阿依沉声吩咐钟灿。
钟灿会意,立刻上前回了一声,墨虎等人心中一喜,充满期望亮闪闪地望向不远处的阿依,景澄忙命御林军让路。
阿依也没行礼,催促春葱急忙奔到马车前,还不等春葱停稳便提着药箱熘下马奔上还没停稳的马车,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快得仿佛一只影子。
墨虎也没责怪,象征性地向景澄告了罪,景澄忙摆手没有计较。
马车里点燃了所有的暖炉保持温度,阿依才进入车厢温暖如春便迎面扑来,幸好还有人记得要维持温暖,她忐忑不安的心微顿。
车厢被打开,车厢内的几个人全抬起头,人高马大的小安直挺挺地跪坐在车厢里无声地流眼泪,铁塔大的男人流起泪来又是古怪又是可怜。墨研裹着一件沾满血迹的雀金裘仰卧在小安的腿上,因为车厢门突然被推开惊动了他又开始大量呕血,鲜红刺目的血液顺着桃瓣般的嘴唇汹涌而出,染红了洁白无瑕的唇角,锥心的妖冶。
墨矾和墨砚围在墨研的左右两侧,一人拉着他的一只手,墨矾一个平日里任性又蛮横的小少爷此时竟然哭得像泪人,不停地抽噎,墨砚则深垂着头,黑如瀑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整张脸,虽然看不见他的脸阿依却知道他必是哭了,果然,在开门声惊动他时,他冷森森像要杀人似的望过来,一双素来墨黑冷漠的眸子蓄着一闪即逝的惶恐震惊与悲伤,红得像只兔子。
阿依顿了一秒,竭力平下心神,沉稳地道:
“把他放下来,头部放低,脚下垫高,轻点把衣服脱下来,止血散可服过了?”
一语恍若惊雷在静谧中炸开,虽刺耳却响亮,所有人在她到来时都燃起了希望,那一副四平八稳的语调那一张绷得紧紧的看不出任何波澜的小脸仿佛让处于惊惶中的人们找到了主心骨。
小安急忙把墨研的头平放在车厢地面上,一面抹眼泪一面瓮声瓮气地回答:
“已经用过止血散了,主子身上的伤也已经用了三奶奶的止血胶,伤口已经被封住,虽然还在渗血却基本止住了,只是主子一直在吐血……”他带着哭腔说。
墨砚拿了软垫,沉默地垫高墨研的双脚,开始轻柔迅快地解去墨研的衣裳。
阿依已经跪坐在墨研身旁,墨研神智尚清,侧过头虚弱地望着她,一张美丽、因为过度柔弱恍若即将凋零的桃瓣般的脸庞越发让人移不开双眼,柔软苍白的嘴唇上因为一丝残余的鲜血染上一抹令人莫名心动的妖冶,两只上挑的凤眼微眯,纤长如蝶翅的睫毛轻颤,带着一丝茫然懵懂地望着人,那样的一双眼极能激起人的保护欲与母性本能。
“ 小 山 ,你为什么不哭啊,霆雅哥哥就快要死了!”他看了她半天,噘起鲜嫩的唇,不太高兴地说。
阿依看了他一眼:“我若是哭了你就真的没救了。”她麻利地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冰袋放在他的上腹部。
“好冰!”墨研惊唿一声,却因为这一声惊唿又喷出一口鲜血,墨砚急忙给他擦。
“霆雅哥哥,我现在不能给你用麻醉散,所以你安静一点,不要说话,老老实实地躺着,不然会影响我的治疗。”阿依郑重其事地说,从药箱里取出针囊,拿出微粗的金针,左手捻针,于心中深深地吸了口气,皓腕翻转,迅柔精准地分别刺入足三里、公孙、内关、膈腧、隐白诸穴,前二者用补法,中间两者以泻法,隐白却用了灸法。
许久之后,墨研的吐血症稍平,他纯澈无害地望着她,美丽的脸鼓起来,拖着长音似嗔似怨地说:
“小山在做大夫时脸绷得好可怕!”
顿了顿,又粲然一笑:“不过即使是这样小山还是很可爱。”他缓慢地勾住阿依的手指头,笑眯眯道,“小山是霆雅哥哥的初恋,不管小山怎么可怕,霆雅哥哥都不会变心!”
“不要再说话。”阿依又一次说,这一次用上了警告的语气。
于是墨研答应一声,终于闭紧了嘴巴。
“……怎么办?”一直望着阿依的墨砚这时沉声问。
“我已经吩咐人准备了,必须要开刀,可是霆雅哥哥体质特殊需要大量输血……”
“我来!”墨砚不等她说完,便沉声开口。
“你一个人不够。”
“还有我!我也行!”墨矾立刻说,“我们家三兄弟,三个人总够了吧?”
阿依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能不能相溶,要先试一下才能知道。”
“主子,主子……”小安忽然慌张起来,瓮声瓮气地轻声叫喊。
其他人回过头去,却见墨研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中,墨砚和墨矾惊慌起来,阿依仔细地把过脉,墨砚急忙问:
“怎么回事?”
“失血过多昏迷了。”
“你有几成把握?”墨砚皱了皱眉,握着墨研的手嗓音略颤地问。
“……兰陵秋在府里,我与他合作的话,把握应该能大一些。”
“兰陵秋?”墨砚眉头一皱。
“兰陵秋突然跑过来说他占卜到我周围有血光之灾,他会和我合作进行开腹术,所以提前来了,我虽然不知道他是真的占卜准确还是怎么样,但有他在场,胜算能大一半。”
墨砚沉默下来,墨黑的眸子里有怀疑有抵触有森冷的防备与激烈,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说,阿依作为大夫她说的话绝不会有错,有兰陵秋在场胜算大一半。
护国侯府内用于做开腹术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这房间本来就是阿依的工作室,所有设施一应俱全。
阿依给墨家四兄弟测试了一下血脉,四个人的血液竟然全部能够相溶,阿依惊讶之余也终于可以放下一点一直悬着的心。
救人才是最要紧的,因而也没人去质疑兰陵秋为什么会在护国侯府上全副武装地等待,只要他能让墨研继续活下来,只要这样就好。
墨研已经被安置在用于开腹术的高板床上,阿依以草药水洗净了手和胳膊,直起腰身时却望着自己的右手发怔。
“我虽然很期待能够与你合作开刀一次,可你的右手,真的没有关系吗?”兰陵秋已经脱去了漆黑的大斗篷,用棉布巾擦拭着因为天生与后天不曾接触阳光而雪白发青没有半点血色的双臂,淡声道,“你的右手没有触觉,无法掌握下刀的轻重,在缝合时也不易找到感觉,而开腹术只要差一丁点都会置人于死地,更何况,”他向床上的墨研瞥了一眼,“燕王体质特殊,为他开刀在你正常时都等于直接送他去鬼门关,更何况你现在的手是这样的情况。”
“你今日来不就是为了要和我合作开一次刀么,既如此怎么还那么多话,我若是临阵脱逃你才会不开心吧。”阿依放下右手望向他,淡漠地说。
然而在眸光落在他脸上的一刹那,却有种打了个哆嗦的感觉,她呆呆地望着毫无预兆映入眼帘的脸庞,雪白、苍白、青白,没有半丝血色,却恍若细腻剔透的美玉没有半点瑕疵污垢,一张仿佛鬼斧神工的绝美脸庞,雪白的长眉,雪白的睫毛,淡粉色好似粉宝石的眼珠,鼻梁挺直秀气,嘴唇丰润且棱角分明,一头雪白如瀑的长发衬托着如玉如兰的容颜,恍若从雪山里走出来的雪之妖精,剔透、清冷,却美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九章 大结局(二)
阿依没想到兰陵秋竟如此美貌,有一瞬的晃神,不过她现在没时间去受美丽的蛊惑,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做最后的准备并回忆手感去了。这样的无视让兰陵秋有些意外挫败并对她带了越发浓厚的好奇,他知道自己是美丽的,他的美丽是这世间罕见的,因为他和普通人不一样,这样的不一样让他看起来亦仙亦妖,不管是仙还是妖,他都是能够魅惑人心的,然而她却……
他回头望向阿依,阿依正在替墨研做麻醉,一张秀美的小脸认真凝肃却带着能够魅惑人心的力量。
墨砚和墨磊栉沐毕联袂而来,墨砚坐在墨研身畔的高板床上,凝眉望了墨研一眼,又望向阿依的手,顿了顿,轻声问:
“你的手……”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阿依还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他,语气有些匆忙面色却沉静,“待会儿我会先从你身上往霆雅哥哥身上输血,你之前和我做过一次,那一次比较顺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待到了一定的时间我会再用大哥的血,到时候你出去换四弟进来,在开腹术过程中不管发生什么,哪怕是血全部喷出来,你们也不要出声不要乱动,请一定要保持安静。”
“我知道了。”墨磊坐在另一侧的高板床上,面色凝肃地点点头。
阿依望向墨砚,墨砚亦点了点头。
“开始吧。”兰陵秋转身走过来,对她道。
刚刚他一直背对着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此时一张如玉如兰的脸毫无预兆地映入眼帘,墨磊和墨砚都吃了一惊,墨砚盯着那一张比自己还要好看的脸挨在阿依身边,心里莫名地不爽,面色也阴沉了三分,墨磊却惊诧地问了出来:
“这、是……兰副院长?”
兰陵秋没有回答亦没有看他,用略微沙哑的嗓音对阿依轻声道:
“输血这边交给我,事后缝合交给我。”
阿依点点头,两人以薄纱罩面,兰陵秋毫不客气地划开墨砚的手臂,以鹅毛管连接了墨砚和墨研的血脉,一瞬的剧痛让墨砚疼得差点骂娘,却因为担心墨研的伤势不敢乱动,忍下怒意狠狠地剜了兰陵秋一眼,兰陵秋却连眼梢都没瞥给他。
阿依立在已经脱去衣衫上身完全**呈现在自己眼前的墨研面前,望着持着柳叶刀仍旧没有触感的右手。即使拿着刀她却根本感觉不到刀在手中的存在,然而……
捏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她阖闭上双眸静默片刻,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度睁开漆黑的杏眸,先前还微微颤抖的双眸此时却变得沉静如水。
人生总要跨过许多道坎,不管心里愿不愿意,总是要跨过去的,因为逃避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浪费时间罢了,而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就是她的坎,虽然这个坎来得看似仓促看似突然,实际上这一天迟早都是要来的,既然已经来了,仿佛是要帮她下定决心似的来了
这样的一道坎她要漂亮地跨过去!
手起刀落,白皙纤细的上腹部被她深深地划开一道口子!
这不是阿依第一次针对内伤出血进行破裂脏器切除,却是她伤了手之后的第一次。开腹术与针灸不同,需要两只手相互协作紧密配合,这不仅需要理论、经验,更需要手感。在进行开腹术的过程中是需要精神力高度集中、所有的神经都要被调动起来变得紧绷的,头脑、眼神与双手需要紧密地联合起来,迅速思考方案密切观察伤者的一切变化并能在下一秒立刻操纵双手进行天衣无缝的治疗,一点偏差一点迟缓都会引发病人死亡。
高度的精神力阿依从来不缺,然而手的配合却着实会拖慢速度,尽管她努力将这样的失误降低,却因为双手的配合度不高导致连思考力和观察力也受到影响,仿佛出现了许多不集中。虽然在旁观的人看来她的动作是有条不紊胸有成竹的,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的她正处在混乱的边缘,一个不小心踏入惶乱焦躁的黑洞里墨研必会死在她的刀下。
她焦虑、恐惧、不安,然而现在却不是焦虑恐惧不安的时候,她没有时间酝酿这些毫无意义的情绪,即使这些情绪的确开始在胸腔内翻涌。浓重的血腥味迎面扑来,是非常熟悉的味道,这味道令她越发觉得焦躁。她咬紧了牙,一张秀美的小脸在薄纱内已经汗如雨下,身旁打下手的兰陵秋见状急忙用帕子擦拭干她顺着脸颊就快要淌下来的细汗。
墨砚看在眼里,心中不悦,脸色发黑,却忍了下来。虽然一直在输血让他有些头晕眼花,他却仍旧躺在床上偏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面色沉肃的阿依。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她完成全套的开腹术,明明是满手鲜血,明明是热汗狼狈,然而那一双被修长浓密的睫毛衬着的杏眸里如水的沉静、坚定与执着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让人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阿依抿紧了嘴唇,以更加认真地忙碌来驱走内心的忐忑与头脑中的混乱。按常理墨研所受的伤并不算最重,虽然全身有许多处骨折骨裂,脑袋并没有受伤,身上多处外伤已经被及时处理好了,唯一比较棘手的是肺叶被利器刺伤,一处脾脏严重破裂需要完全切除,这些若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阿依还能应付,然而墨研的体质与其他人不同,流血不止才是最大的致命伤。
判断破裂的是脾脏已经耗费了阿依的大部分力气,此时因为一直在输血墨砚已经面色苍白头晕眼花,阿依抽空扫了他一眼,沉声道:
“换人!”
一直沉默而笔直地紧盯着阿依进行开腹术的兰陵秋也没说话,连接了墨磊和墨研的血脉,撤去墨砚手臂上的鹅毛管简单处理过,便手一挥让他出去换墨矾进来。
墨砚的脸色更黑,却不能说什么,看了嘴唇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一双不和谐的双手却仍旧能维持着有条不紊迅快精准的阿依,眸光里掠过一抹复杂,转身出去换墨矾进来。
也多亏了墨家三兄弟的供血,以至于墨研虽然失血过多生命迹象逐渐微弱却仍是活着的。直到阿依紧绷着神经平稳却麻利地切除掉已经破裂不成形的脾脏并颤抖着嘴唇细致地缝合好之后,以余光扫了墨研一眼,虽然唿吸微弱却仍旧拥有唿吸和心跳,一颗始终紧绷着的心这才微微放松。一双麻木的双脚自神经深处微微发颤,若是平常早就站不住了,然她却依旧笔直地站立着。
“我来!”兰陵秋开口说,她一个人将重要的全部做完了,虽然此次他是抱着观摩的态度,然而到了这里心中又升起了许多不甘,出言道。
“我来。”阿依平淡却不容反驳地轻声说,直到从容镇定地将她认为重要的部位缝合完毕,这才放手将剩下的交给兰陵秋处理。
兰陵秋心怀不满,却也接过针线继续缝合。阿依撤去墨矾胳膊上的输血管,简单地包扎好之后,墨矾头晕眼花地站起来却不肯出去,立在高板床前呆呆地看着墨研,心中想问,却因为被大哥三哥警告过不敢出声。
阿依一直望着兰陵秋缝合完表层皮肤,厚厚地敷了药之后以绷带包扎好,她上前一步,墨研麻醉未退唿吸微弱,她凝了心神为他把了一回脉,之后一言不发地退后让兰陵秋也诊了一遍。兰陵秋搭在墨研的脉搏上细细诊了一会儿,眸光复杂地望向她,紧接着浅粉色的嘴唇勾起,半讽半诚地笑了一声:
“你还真是擅长出人意料啊!”
“辛苦你了。”阿依面容平静,淡声道了句,拿了新衣服给昏迷中的墨研穿好,让墨矾去吩咐人进来将墨研抬去隔壁房间里。
才踏出房门,墨家一众人围了上来,墨虎揽着墨夫人的腰,墨夫人攥紧了帕子,见她出来连忙问:
“阿研怎么样了?”
“只要伤口不会恶化,应该就没有大碍,未来的三个月里霆雅哥哥还是住在墨云居由我贴身照料着,霆雅哥哥的体质很糟糕,这一次虽然算是化险为夷后期却还是马虎不得,至少一年的时间,一定要静养。”
墨夫人在听她说第一句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点了点头,含笑对她道:
“辛苦你了!”
阿依摇了摇头,眸光落在一直盯着她的墨砚身上。
“皇上在堂屋,过去回一声吧。”他说。
阿依微怔,旋即想起墨研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遇刺的,墨研又是皇上的爱子,皇上来也不奇怪,眉心微蹙,却点了点头,跟着墨砚离开工作室一径去了堂屋。杨让接出来打起帘子,龙涎香的味道飘了出来。阿依跟着墨砚进去时,景凛一身便服坐在上首眉心皱着,显然正处于狂怒与不安之中,坐在他右下首的则是同样一脸凝重的景澄。
自阿依进门,景凛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双饱经岁月沧桑却仍旧掩不去年轻时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阿依跪下来请了安,又将刚刚对墨夫人说的话回了一遍。
景凛仍旧望着她,直直地望了一会儿,才缓慢开口:
“朕的这些个皇子你救过好些个了……”语气很意味不明。
阿依安之若素,半垂着头静静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