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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泽问道:“这鸡杂汤那时都给你儿子送去的?你们没吃?”
李桩神色黯然,想了儿子的嗜好,点头道:“我们没吃这鸡杂汤,一来汤不多,不够分的,二来草民家里,只有我儿一人爱喝鸡杂汤,别人都爱吃肉。”
杨泽嗯了声,站起身,道:“让你儿媳妇挎上篮子,照平常去给你儿子送饭的样子,再送一遍。”
李桩大吃一惊,眼睛瞪得大大的,结巴的道:“再,再送一次?可草民的儿子,已,已经不在人世了,这饭菜他吃不得,烧掉还差不多……”
齐进思眼睛瞪得比他还大,喝道:“少废话,让你们怎么做就怎么做,难不成你想包庇罪犯?”
李桩立时叫起冤来,他怎么可能包庇罪犯,死的可是他儿子,谁包庇,他也不会包庇啊!
差役叫来杨家大姐,把篮子挎到她的胳臂上,押着就往外走,杨泽和齐进思在后面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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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荆花和鱼汤
这时,木根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了,跑到了杨泽的身后,满脸兴奋,他叫道:“少东家,案子破了吗?怎么破的?”
杨泽瞪了他一眼,道:“你乱跑什么,还大呼小叫地,就听你咋呼了!”
木根挠挠后脑勺儿,道:“这不是着急少东家快点破案么,我刚才和捕快说了是你的学徒,他们说只要你点头,也可能给他们当学徒的,那我不也成捕快了么!”
这半大小子不好好当药铺里的学徒,却成天想着当捕快,这话要是说给杨百秋听,早一巴掌抽他脸上了,吃里扒外的东西,白养活他了,可杨泽却只是哼了声,并不跟他解说什么,但也不责怪他想当捕快的远大理想。
李桩趁着这功夫,把官老爷要给死去的儿子再送一次的怪事说了,长孙李多田听了,几乎吓得要晕倒,难不成父亲冤死,所以阴魂不散,想再等着娘给他送饭?亡父阴魂不散,怕不是能托生,做儿子的岂有不伤心之理。
李多田扑到大车上李大郎的尸体上,呜呜痛哭起来,那些闲汉自然要上前来询问,传来传去,变成了杨家大姐要去给阴魂送饭,而齐大老爷本事不但通天,还能通地,这是要审阴间之案啊!
不知谁叫了声:“只要能让李大郎的阴魂开口,这案子不就破了嘛!”
又有人叫道:“今天才知齐司法好本事,佩服佩服!”
更有闲汉思维灵活,心中打起盘算,如果把今天这事卖给茶楼说书的,说不定能成为一段好书,说书人肯定不会小气,说不定能给自己几吊大钱呢!
齐大老爷能审阴间之案,这话一出来,越传越走样,不但闲汉们跟着不放,就连李家村里的村民也都跟了上来,想要看看齐大老爷到底是怎么和阴魂勾通的!
在一片赞颂之声中,齐进思老脸上满是油汗,他小声对杨泽道:“小杨先生,这事越传越邪乎,你有把握破案吗?”
杨泽一拨楞脑袋,道:“没有把握!”
齐进思咝地抽了口冷气,急道:“没,没把握?”
“总得试一试吧,这个要是没把握,咱们再换别的法子!”杨泽安慰道。
齐进思苦着脸道:“那,那也只好如此了!”他是啥法儿没有的,只能靠杨泽给他想办法了。
李家的田地离着村子有段距离,虽不算太远,可二里地总是有的,杨家大姐步子不大,胳膊上还挎着篮子,那篮子说轻可也不算轻的,走出一里来地的时候,她便有些走不动了。
杨泽一直跟在她身后,边走边观察附近乡间的情况,他见前面有一片小树林,便问道:“李杨氏,你那日给丈夫送饭,可是一口气走到田间的?中间有没有休息过?”
杨家大姐回过头,道:“回官人的话,小妇人每次走到前面那片小林子,都会休息一会儿,那天也是如此。”
杨泽嗯了声,望向那片小树林,道:“那你今天还进去歇一下吧,那天坐在哪里,今天还坐哪里。”
杨家大姐双手疼痛,她一直是咬牙坚持着的,虽然不明白官老爷为什么这么折腾自己,可总比对她用刑要好得多,至少没有被屈打成招的危险了。
她勉强抬起受伤的手,指向小树林,道:“那林子里有一片荆树,小妇人那天便是坐在树旁的,从那里可以望到先夫干活儿的地方。”
杨泽听了荆树二字,顿时啊地叫了出来,他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道:“荆树?你确定那里有荆树?”
荆树没什么稀奇,但如果和杨家大姐送的鱼汤联系在一起,那这案子就稀奇了,而且几乎可以说是能立即破案的!
从医学角度上来讲,荆花如果混入了鱼汤里,会产生巨毒,人吃了这种食物,便会中毒身亡!
并且,历史上真的有这种案子发生,还被写入了小说当中,《施公案》里就有专门这样一个案例,荆花和鱼汤案,由施公将此案破解,没有冤枉嫌疑人。
虽然那个案子是发生在另一个时空的清朝,可和现在大方帝国这个案子,虽不能说一模一样,可也极其相似。
同样是一个妇人给自己在田里干活儿的丈夫送饭,丈夫吃了妇人送去的鱼汤之后暴死,官府判定丈夫是中毒而死,便将那妇人抓了起来,可妇人说什么也不承认她害死了丈夫,不肯画押认罪,不管怎么用刑她都不招,所以这案子迟迟不能结案。
此后这个案子交给了施公来审,他用的便是案件重演这个招术,带着妇人按着送饭的原路走,在经过一片荆树林时,妇人说那时她送饭时,荆花开得正旺,她还在树边站了一会,花朵掉到了鱼汤之中,她给捡了出来。
这是此案唯一的疑点,施公立即派人去查,鱼汤和荆花是不是相忌,果然查出来了,这两样东西如果混到一起,会产生巨毒,这案子便即告破,妇人并非谋杀亲夫,只是阴差阳错罢了,那妇人后来出家为尼,这个案子也被做为经典案例,写入了书中。
今天,同样碰到了类似的案子,杨泽想起此事,他赶紧把齐进思拉到一旁,把荆花和鱼汤相忌的事说了。
齐进思听完大喜,他道:“这么说来,这案子是破了啊,李杨氏不是谋杀亲夫!太好了,这个结局正好,正是我想要的,也是刺史和长史想要的呀!”
只要不是谋杀亲夫就好,就不会引发一系列的麻烦,齐进思这颗心便算是落到肚子里了。
边说边走,这时已到了树林,果然在林子边上,有小片的荆树,站在树旁,可以望见远处的农田,和杨家大姐说得一模一样。
齐进思心里着急,指着荆树道:“李杨氏,你那时是不是就在这里休息的?”
杨家大姐点了点头,心想:“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就是在这休息的呀!”
齐进思哈哈大笑,转过身,对着李家众人,还有杨哲老汉夫妇说道:“此案已破,李杨氏并没有谋杀亲夫,而是阴差阳错,她在休息的时候,树上的荆花落入了鱼汤之中,荆花与鱼汤相忌,混在一起会产生巨毒,食者立毙,这是无心之过,并非谋杀,连过失杀人都算不上,来人啊,将人犯当场释放!”
这通结案陈词说得可太粗糙了些,只因齐大老爷过于心急,不但说得粗糙,也实在惊爆了些,莫说李家和杨家众,就连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听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然。
破了案,难题解决,齐进思可以说是兴奋无比,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把杨泽刚跟他说的话,添加了不少的酱醋,说了出来。
李家和杨家的人几乎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怎么还会有这种事,荆花和鱼汤相忌,以前从没听说过啊!
可闲汉们却也跟着兴奋起来,这可真是峰回路转,这案子竟然是这么回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杨泽却拉了下齐进思,道:“不如当场验证一下吧,找条狗来,把荆花和鱼汤混在一起,让狗吃了,看看狗的反应……”
齐进思正要点头答应,让人去狗,可那杨家大姐却说话了。
杨家大姐道:“大老爷,不是这么回事,小妇人给先夫送饭,用的都是盖碗,从来都是要把饭菜盖上的,不只是怕饭菜凉了,更怕有脏东西掉到里面。再说,那天也没有荆花掉到鱼汤里!”
接着,她一指那几棵荆树,又道:“荆花早就开过了,没有花了呀!”
实在是让人没有想到,这种话竟会是杨家大姐自己说出来的,如果她随着齐进思的话说,没准儿这案子就这么结了,就算没有荆花又能如何,以齐进思的脾气,糊里糊涂能结案就行,干嘛要深究呀,她这条命也就保住了,可她却把能让自己无罪的证据,亲口给推翻了!
杨泽啊地一声,脸色大变,他先入为主,照搬书上的经验,认定是鱼汤和荆花相混,从而出现的问题,兴奋之余,竟忽视了树上无花可落,荆花已经过了花期,早就凋谢了!
齐进思也是愣住,他看向荆树,道:“没花,那,那树叶成不?”
可关键是,杨家大姐自己说了,没有任何东西掉进了鱼汤,别管是花还是叶。
大喜之后,便是大怒,齐进思喝道:“你是非要让自己变成谋杀亲夫的凶手吗?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杨家大姐吓得不行,她是一个诚实的妇人,没说谎的习惯罢了,可哪想到一句实话说出来,反而给自己添加了莫大的麻烦!
罗县尉也道:“真是老实过头了,这就是命啊!”
木根也摇头叹气,完了,这回少东家也判断错了,这可咋办呐!
杨泽却呆呆看着荆树,这案子竟和经典案例不同,那么,会是怎么一回事呢?
杨家大姐不过是带了鸡和鱼而已,鱼是年年有余,鸡是大吉大利,多好的口采,可是如不是鱼有问题,那么会是鸡?那只养了十年的绝版老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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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实诚人
杨泽一沉默,齐进思可着急了,他赶紧把杨泽拉到一边,小声道:“小杨先生,这么说这案子还结不了,这可如何是好,还有啥办法没有?”
杨泽皱着眉头,心里也有些茫然,本来妥妥的一件事,可现在却由杨家大姐亲口给推翻了,看来这案子还得接着重演才行。
他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齐大人莫要着急,办法总是会有的!”
齐进思点头道:“好好,能有办法就成,你慢慢想,慢慢想。”
杨泽站在荆树下,向远处的农田望去,那里的田地被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每一块不过二三十亩,估计一块地就是一户人家的,农田与农田之间有低矮的灌木丛,或者砂石地,总之没有一块农田是大片的,都分得很开。
他在这边想办法,那边早就热闹得翻天了。刚才齐进思说了一通“结案陈词”,引起的效果相当地震撼,不管是杨李两家,还是看热闹的闲汉和村民,都被震住了,因为被震得太严重了,所以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所以还没来得及议论。
结果呢,只不过沉默了片刻功夫,那边杨家大姐就把齐进思的结案陈词给推翻了,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再次被震撼了一次,又是片刻功夫没人说话。
可等他们反应过来后,轰地一下子,便开始议论起来,各自发表意见,而且个个说的话都很有道理,至少他们自己都认为是很有道理。
闲汉们尤其话多,他们是纯粹看热闹的,事不关己,随便发表议论,反正不管他们说得对不对,总不会有人找他们麻烦的。
有的闲汉道:“这个犯妇是不是脑袋有毛病啊,刚才齐大老爷不是说她没事儿了么,她顺坡下驴,承认了就完事了呗,她竟然自己说不对,这不是脑袋被门给夹了么,夹出毛病来了!”
有闲汉则道:“哪里是脑袋被门夹了,明明是手指头被夹了,所以才连带着脑袋也一起犯糊涂。”
更有的闲汉道:“她不会是想殉夫吧,可也不能这么个殉法儿啊,总得先把自己的清白证明了才成,那时再投河殉夫,也不迟啊!”
闲汉们说的都是杨家大姐傻,能躲过去的官司,干嘛不躲过去,要换成是他们,没理还得辩三分呢,何况人家官老爷都说没罪了。
可李家村跟出来的村民却和闲汉们说的不一样,他们都是认识杨家大姐的,杨家大姐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清楚的很。
有的村民道:“李家嫂子是个实诚人,从来不会说谎,要依我看,她说没有害死大郎,那就是没有害死,我信她。”
别的村民也都赞成,他们平常都叫杨家大姐为李家嫂子,杨家大姐平日里为人和善,和邻居关系处的好,对丈夫李大郎更是体贴,说她害死丈夫,村民们大多数都是不信的。
杨哲老汉听了村民的话,老泪纵横,凑到了李桩的跟前,道:“亲家公,要是我闺女害死了大郎,那刚才官老爷说她没罪,她也就应了,可她却没有应承,这就说明她心中无愧,相信官老爷会还给他一个清白。”
李桩的老妻心软,这么多年来又是一直被杨家大姐伺候着,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她道:“我们也希望大姐儿没事啊,谁愿意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儿啊,这几天都感天都要塌下来了!”说着,她不住地擦眼泪。
李桩自然也不希望没了儿子,再没了儿媳妇,可他却不松口,只是道:“先别叫亲家公,大姐儿有没有事,咱们说了不算,要官府说才成!”
杨哲的老妻这时也过来说情,李多男和李守田也过来,说他们的娘不会撒谎,她说没害了爹爹,那就是没害。
可李桩老汉只是别过了头,不理会众人,他的老妻见状,也只能不再和杨哲老夫妻说话。
好半晌,杨泽才转过头,对齐进思道:“把案情重演完吧,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齐进思道:“都依小杨先生的。”他现在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杨泽身上了,他不像是瓜州的司法官,反而杨泽才像。
招呼一声,众人再次行进,向远处的农田走去。这里的路已然不太好走,众人只能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尤其是齐进思走了满脚的泥,叫苦不迭,最后只能由罗县尉上来巴结,背着他往前走。
所幸并不太远,过不多时,便到了李家的田头。李家的田地有三十来亩,在财主的眼里,这点儿算不得什么,可在普通农户心中,这可是赖以为生的根本,土地是和命一样重要的。
杨家大姐指向田地,道:“这便是我家的地,那日小妇人的先夫便蹲在田边,等着小妇人给他送饭。”
杨泽看向地里的庄稼,庄稼长势极好,地里也干净,没有杂草,看得出那李大郎每日劳作,精心照料这块田地,正是老百姓口中说的,好庄稼汉子。
杨泽走到田边,在杨家大姐说的地方蹲了下来,随即冲杨家大姐招了招手,道:“把饭篮子拿来,那天你是怎么给丈夫拿的饭,你给我演试一下,就是照着学一遍,把我当成你丈夫李大郎。”
杨家大姐一愣,可她不敢多问什么,只好走了过来,把篮子放在地上。
后边,闲汉们大感兴奋,道:“为什么要照着学一遍,难道这位二老爷,想用鬼上身的招术,把李大郎的鬼魂引到他自己身上,然后让鬼魂说出是谁害得自己?”
更有的闲汉冲齐进思叫了起来,道:“齐大人,等李大郎的鬼魂一上二老爷的身,你就可以审阴魂啦,要不要我们去给你请个道士来?香烛纸马什么的,要不要预备一些?”
齐进思目瞪口呆,他哪里会审什么阴魂,他要是见着鬼魂啥的,只能有两种反应,一种是晕,一种是逃,但绝不会审!
杨泽看向咋咋呼呼的闲汉们,这帮人也太能联想了,怎么都想到鬼上身了,我和那李大郎长得很像吗?那李大郎都四十,快当爷爷的人了,那如我这般青春年少!
杨家大姐也蹲在田边,她先从篮子里拿出那碗鸡杂汤,捧给杨泽,道:“你先喝……小妇人的先夫是先喝的这碗鸡杂汤。”
杨泽接过鸡杂汤,问道:“为什么要先喝这个,汤不应该是最后喝吗?”
杨家大姐一愣,道:“汤应该是最后喝吗?这个小妇人不知!那日因小妇人做的菜多了些,耽误了时间,比往常来得晚来了,所以先夫肚子肌饿,他又最爱喝鸡杂汤,所以便先把这碗鸡杂汤全喝光,然后才开始吃饭的。”
杨泽哦了声,他并没有喝鸡杂汤,就算是案情重演,也用不着真的在田边吃顿饭,他把鸡杂汤放下,又问道:“接着是吃鱼吃饭,在吃饭菜的过程中,他可有什么不适,有说过肚子不舒服吗?”
杨家大姐摇了摇头,道:“没有,整顿饭他都吃得很高兴,还说就快要抱孙子了,李家就要四世同堂,是大喜事!”说到这里,她神色凄然,想起了丈夫临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