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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情咨文-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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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一段历史大白于天下时,他们杀害了他,” 
  “谁杀了他?” 
  “‘迷宫’阴谋的成员。你上司以及其他人。他们布置了自杀的假象。” 
  扎克“啪”地把电话挂上。 
  
  
19

  阿里·泽维尔上校诅咒着那皎洁的半个月亮,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扫视了一下黎巴嫩海岸,与此同时,登陆小艇被放下来,送到了地中海波浪滔滔的水中。在他那粗笨的夜视望远镜里,黎巴嫩看起来就像是陌生的行星,有着怪异的绿色阴影和寸草不生的地貌。偶尔能看见海岸公路上有汽车开过,可除此之外登陆区域内人迹罕至,正如情报所说的那样。在北方有灯光闪烁,那是突入海中的小城西顿。再远处,一座重建的贝鲁特发出橘黄色的光芒,这座城市又已经开始以“东方的巴黎”标榜自己。 
  泽维尔沿着梯子下到了随波浮动的小艇上,同时三个正在等候他的突击队员中的一个发动了装在舷外的引擎。它只发出了很轻微的运转声,并向岸边驶去。没有人说话。带咸味的浪花打湿了他们的脸。泽维尔焦急地看了看月光,然后把视线转向绕过公路的低矮的山丘。他们的路程中,有四英里能被人瞧见,而且是很轻易地能被看见。 
  小分队把登陆艇藏在沙滩外的灌木丛中。不远处,一辆破旧的丰田停在一条脏兮兮的路的中央,这条路是从主干道伸出来通向海边的。钥匙还插在点火装置上,发动机也是热的。泽维尔坐到驾驶座上,取下背在肩头的乌兹冲锋枪,横搁在大腿上。他们沿海岸公路开了不到一英里,沿途没有一辆车,然后就拐到一条铺满鹅卵石的路上,这是通往艾尔嘎西亚的。汽车驶过村庄时,其他三个以色列人都把头低下。那些低矮的住房漆黑而寂静。一只狗叫了一会儿,但其他一切都悄无声息。驶出村庄三英里后,路出现了分岔。泽维尔向左开,爬上连绵陡峭的山冈,最后终于停在一条支路旁。从这里能看见地中海延伸到遥远的西面,在月色下发出粼粼波光。它显得多么平静,简直像结了冰一样,其实这都是假象。 
  突击队员们继续沿路步行。有一个还肩背着斧子。所有人都身穿凯夫拉尔防弹背心,防护领圈,连着耳机紧紧地捆在一起。消音器从他们的乌兹冲锋枪的枪管上突出来。走了几百码后,一栋踞于路上方一座山头上的房子呈现在眼前。泽维尔招手示意大家分散开来,队员们开始悄悄地向山上爬去,在松散的石块和岩屑中小心地迈着步子。 
  他们把房屋包围起来,观察了一会儿。这是一幢木石结构的大房子,依稀透着往日的典雅。也许是从前法国人的别墅,要么可能是一个殷实的黎巴嫩商人造的。不难想象很久以前,西顿的社交名流,穿着人时的衣服,就在这里的露台上享用着鸡尾酒。而今,对于希兹布拉最重要的头目之一而言,这房宅就显得平庸得有些奇怪。 
  泽维尔卧在尘土中,研究着房子前面的部分。一名长着络腮胡的警卫坐在靠门的一张生锈的折椅上,晃着一杆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他努力地想坐着睡一会儿,脑袋摇向后面,接着又偏到一边。睡吧,朋友。睡吧,永远也别知道你的末日,泽维尔心里说。他并不热衷杀人。他能看见露台上的另一名警卫,身体靠着房子,在其阴影下抽烟。对付他要麻烦一点。而且如果情报准确的话,还应该有一名警卫在屋里。 
  泽维尔对着耳机轻声说了一句,突击队员们站起来,在灰白的月光中向前移去。装了消声器的乌兹枪首先撂倒了露台上的警卫,他还没来得及解下冲锋枪。他的烟头落地时溅起了火花。泽维尔看见守门警卫的脖子挺了起来,眼睛也睁开了。别举枪。他走向前,把乌兹枪端到与眼齐平的地方,无声地命令道。把它扔在地上。可是警卫的手本能地向扳机摸去。泽维尔开火了。那人撞在门框上,呻吟了一声,瘫倒在地。 
  接着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和沉闷的枪声。“里面的警卫干掉了。”一名突击队员在耳机里说。泽维尔看见楼上一盏灯亮了。 
  带斧头的突击队员奔向前。他试着开门,对着锁发了一梭子弹,又试了试,门还是紧闭着。他拿斧子用力劈了几下后门终于开了。两名突击队员封住房子的后部,泽维尔和另一个小心地进了屋。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趴在沙发旁。收音机里传出轻柔的音乐。泽维尔“砰”地从枪里取出用了一半的弹夹,塞进了一个新的。他挪到楼梯口,紧贴在楼梯基部拐角的墙上,用阿拉伯语大声喊道,“我们是以色列人。我们不是来伤害你们的。把手放在后脑勺上慢慢地走下来。” 
  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然后他听见了急促的低语声。终于,楼板吱吱嘎嘎地响起来,泽维尔从楼梯拐角处转过来飞快地瞥了一眼。一个穿着睡袍的女人正慢慢地走下来,手放在脑后,嘴唇哆嗦着。她身后是一个穿睡衣的小男孩。当他们到了楼梯口时,泽维尔示意他们站在客厅的中央。女人看到尸体时哭了起来。男孩盯了它半天,然后扭过头去。他还很小,可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了。楼板又响了起来。一个男人正往下走。泽维尔把枪对准他,察看他的脸色。当这人到达最后一层阶梯时,他的鼻子离消声器只有几英寸远。泽维尔则把枪顶得更近些。 
  “喀里姆·希拉尼在哪儿?”泽维尔问。 
  此人用已经举起的胳膊肘又向上挥了挥。泽维尔看见最上面的一层阶梯处有一双赤脚,不一会儿这个人的其他部分也显露出来。就是他。泽维尔将四名俘虏都集中在客厅里,看了看表。提前完成计划。他用手铐把喀里姆·希拉尼的手腕铐在腰前,并将他移到门口。其他突击队员用塑料绳把男孩、女人和另一个男人的手捆了起来。一个突击队员从沙发旁的那具尸首上拣出一支轻型机枪,背在自己的肩上。接下来的五分钟,所有人都默默地站着。 
  男孩第一个听见了直升机螺旋桨从远处发出的微弱的轰响。当那噪音变成雷鸣声时,他惊惧地向天花板看去。突击队员把希拉尼推到门外露台旁的一块空地上,直升机正在其上空盘旋。机腹的探照灯照亮了整个地方,一根绳索降下来,末端连着一个帆布和金属制成的很大的能坐人的装置。两名士兵将希拉尼扔到其中一张小小的座位上,把他捆在里面,并和他一起升上去。泽维尔和另一名战士也紧随其后。片刻之后,直升机已飞行在海面上了。 
  “我们再来谈谈阿夫尼上尉。嗯?”以色列审讯官把喀里姆·希拉尼头上的黑套子拉掉。这个游击队的领导人眨了会儿眼睛,然后眯起来瞧着监禁他的人。他双臂交叉放在桌上,然后又把脑袋搁在手臂上。一个穿白T恤,绿工装裤,长得五大三粗的以色列士兵不动声色地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拽起来。 
  “我提醒你,睡觉在这儿可是特殊的待遇,希拉尼先生,”审讯官用阿拉伯语厉声说,“你只要合作,就能再去睡觉。一出这间屋于就行,躺在最软的床上。现在我们还是说说阿夫尼上尉吧。” 
  “我知道的已经全告诉你了。”希拉尼疲惫地说。在拿撒勒外这座军事监狱的头四天,这个穆斯林什么也不肯说。但很快,在被剥夺了睡眠和阳光,神志几近昏迷后,他总算开口了,以换取一点点睡眠和光明。 
  审讯官缓缓地绕着桌子踱步。“你告诉我们在他被捕后你关了他一段时问。你说你然后把他卖给了基地设在贝卡①的伊朗革命卫队的分遣队,之后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下落。” 
   
  ① 贝卡:黎巴嫩中部一谷地。 
  “是,是的。说了一百遍了,是的。”希拉尼的眼睛又快合上了。 
  “但我们知道这是胡说!”审讯官咆哮道,“一派胡言。据我们的消息来源,你从来没有把阿夫尼上尉卖给卫队,你把他关在蒂尔①郊外一座安全房②的地下室里,关了两年。是用链子拴起来的。就像拴狗一样,你他妈的真是一团屎。”审讯官伸出手掌,猛地劈到希拉尼的右耳根旁。“再说谎是没用的。我能保证你三年都见不到阳光,或者六年。你给阿夫尼上尉造了一个地狱,我们能做得更绝。” 
   
  ① 蒂尔:黎巴嫩西南部港市。 
  ② 安全房:供谍报人员或秘密警探等使用的工作用房。 
  “你的消息是错的,”希拉尼摇着头说,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摩萨德③不是什么都知道的。”他颓然向前倒在桌上。那个士兵重又把他拉起来,抓住他的脑袋。审讯官将一杯水泼在囚犯的脸上,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屋子。 
   
  ③ 摩萨德:以色列的谍报机关。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以色列人换了上来。他递给希拉尼一块手绢,打开一听汽水,推到桌子另一头。他的声音很平静,他的举止使人能感到镇定。 
  “我的同事性子急。他只想着阿夫尼上尉的家人。不过我,我知道你也有个家。一个八岁的儿子,穆斯塔法。一个贤惠的妻子,拉薇。抽烟吗?” 
  这位审讯官给希拉尼一支香烟,并为他点燃。 
  “我们合作把事情办好,你就可以很快见到家人了,这一点我保证。” 
  希拉尼似乎振作了一点,放松了一些。可是半小时过去了,谈话依然在原地打转。 
  “让我来说些别的吧,一个对你们的政府而言有重大价值的秘密。”希拉尼终于说,他想改变一下话题。审讯官饶有兴趣地凑上前。 
  “说吧。” 
  “阿卜杜拉·塔布拉塔教长的特工人员是受雇于人的。” 
  希拉尼得意地抱起胳膊坐起来,让对方好好揣摩他的意思。 
  “受雇于谁呢?”审讯官无动于衷地问。摩萨德知道塔布拉塔教长是一个狂热的希兹布拉分裂派的头目。过去曾有人透出口风,暗示他已经转而干起了雇佣军的营生。 
  “受雇于任何肯付钱的主顾,任何人。就像萨布里·奥尔巴那。”希拉尼说,他用的是阿布·尼达尔的家姓来称他。 
  “这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的是实话。” 
  “有其他很多人知道塔布拉塔的新行当吗?” 
  “很少很少。谈论这种事情是很危险的。而且最肯定的是他手下的特工不知道。他们都还很年轻。他们在贝卡谷地的训练营是与世隔绝的。他们以为是去为真主,而不是为瑞士银行账号里的金子去死的。” 
  “有过多少次合同了?” 
  “你可能记得三个月前沙拉将军的遇刺吧,在大马士革郊外他的别墅里?” 
  审讯官点点头。事情开始有点意思了。刺杀这位叙利亚高级官员是一次血腥行动,两名刺客也同时丧命。两人都身份不明。没有一个组织声称对此负责。 
  “还有的黎波里谋杀案?” 
  以色列人又点点头。摩萨德对那起事件也一直摸不着头脑。 
  “还有其他的呢。”希拉尼和审讯官沉默了好半天。最后这位游击队的领导人又开口了,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 
  “有人告诉我甚至美国人也为了塔布拉塔教长的服务而和他签了约。” 
  以色列人凑上前。“美国人?什么美国人?” 
  希拉尼没有立刻表态,而是笑了。“最好再来一听汽水。” 
  审讯官打了个响指,那个士兵走出屋子,带回来一罐汽水。希拉尼又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他现在占据了谈话的主动权。 
  “据说,由于给美国人干,塔布拉塔教长正在成为有钱人。据说,他手下的两个人将要去死。” 
  希拉尼伸长了四肢,打了个哈欠。“可是我累了。也许我们能明天再谈。先睡一晚上好党再说吧。” 
  
  
20

  和卡斯托里通话后的第二天早晨,扎克醒来时仍觉得余怒未消。对大屠杀的指控决不是儿戏,他一边刮胡子一边想。即使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卡斯托里简直是在大肆诽谤。而且他还搞不懂,卡斯托里想在越南和他其余的疯疯癫癫的、更贴近现在的阴谋理论之间找出什么联系?扎克走出浴室,开始穿衣服。胡扯。完全是胡扯,他干吗还去听? 
  可是后来,当他在工作休息的时间,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时,他发现自己在一张纸上气呼呼地涂划着几个名字:“多尼·陈”,“细瑟”,“福斯滕”。卡斯托里干的诬陷好人的勾当必须被制止。 
  他查了一下五角大楼的通讯录,拨通了电话。电话铃响时,他又写了一个名字:“赖利”。 
  “刘易斯·瑟斯顿。” 
  “刘易斯,你好,我是扎克。” 
  “早上好,扎克雷。预算仗打得怎么样,伙计?我听说血正在你们那儿的楼区流呢。” 
  “已经漫过膝盖了,还在上涨。” 
  “吸血鬼肯定爱干你的活儿。” 
  “有人说参联会只招吸血鬼。” 
  两人都乐了。 
  “我说,刘易斯,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做件挺不寻常的事。” 
  “如果我能,如果我能的话。” 
  “国情局的外国人数据库是不是和我听说的一样好?” 
  “那要看你听到的是怎么说的。不过确实,对于我们现行软件的局限性来说,它们已经够可以的了。我们和中情局、安全局共用一个系统。干吗问这个?怎么了?” 
  “你能把几乎任何一个发达国家或地区的公民的名字敲进国情局的系统,就得到了他们的个人履历,是不是?” 
  “基本上是这样,虽然并没有那么简单。你要提供的资料不能光是个名字。要不然就会像在曼哈顿的电话本上找一个叫约翰·史密斯的人一样,除此之外只会难得多,视国家的大小而定。” 
  “你能给我查个名字吗,是不是违反规定?” 
  “扎克雷,你当然知道,现在,我并不是可以接受这种要求的人。你,我的朋友,得去和……” 
  “算是帮我一个大忙了,刘易斯。” 
  “我明白。” 
  “那就不算违规了,对吧?” 
  “这方面还是有规定的,不过没什么要紧的。你要查什么?” 
  “唐纳德·陈。香港居民。年龄大约是五十五到六十,我想。职业商人。” 
  “还有呢?” 
  “就这些。” 
  “嗯,不算多。不过我会去办的。香港还不算太大。要这个做什么?”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才有了声音。“我懂,我懂。我想我可以理解。” 
  “谢谢你,刘易斯。你觉得什么时候能搞出来?” 
  “这儿运转得相当慢,所以我大概今天就可以为你弄。这样吧,下了班后,咱们到我最不喜欢的那家酒吧碰个头喝一杯好不好,八九点钟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找到了什么。” 
  “好极了,”扎克说,“可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 
  “哦?” 
  “国情局有一个搞国内调查的分支机构,是不是?” 
  “是的,国情局调查部。DIAI①。那个单位就在大厅的那一头。不过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不能进入他们的系统,绝对不能。”瑟斯顿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带着一种资深“黑客”的骄傲说,“让我换一种说法,哥儿们。我是不被允许进入他们的系统的,但如果我真的想进入,我是能进去的,如果是为了高尚的事业的话。” 
   
  ① DIAI:国情局调查部的英文字字母缩写。 
  “我还记得你在康奈尔时干过的一些好事。称得上是胆大妄为。” 
  “那时我比现在年轻多了。也愚蠢得很。” 
  “你仍然是个天才,刘易斯。那么我要问你的是:你认为国情局调查部关于越战的记录资料的保密级别会怎样?这些资料是存在计算机上,还是收在档案仓库中了?” 
  “在档案室,毫无疑问。但十有八九这些资料的索引会存在计算机里。假如你知道找的是什么,你就能找出它在哪儿,以及关于它有多少材料。” 
  “你能进入存放索引的系统吗?还有,我可不可能进到档案室本身去?” 
  “我的猜测是这两个都有可能,取决于那记录的年份是多少。我大胆地猜想,大量的越南调查资料仍然是保密的,甚至是现在。不过如果查找人享有很高的工作密级,那么进入系统也许并非不可能。而你是有的,你就可以。你到底要找什么?” 
  扎克犹豫不决。“我也没底。但我还要再拜托你另外两件事,一件容易一件难。如果很不好办你就直说。” 
  “说吧。” 
  “首先是容易办的。查一下索引,看看你能不能找到——如果它真的有的话——发生于六十年代末或七十年代初在越南南部一个叫细瑟的小镇的一起可能的战争罪行。”扎克把小镇的名字拼了一遍。 
  “没问题,没任何问题。艰巨的任务又是什么?” 
  “如果你对这个感到为难我会理解的,刘易斯。” 
  “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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