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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咽下来,觉得还挺好吃的,于是说:“很好吃。”
然后她又吃了一口。
许望听她这样说,开怀道:“好吃就行,好吃就行!来来来,阮小姐也来一碗。”
阮七喜笑着把自己的碗让给他。
倪蔷好奇这是什么菜,问:“这道菜叫什么,怎么做的?”
许望兴趣很浓,解释给倪蔷听:“倪经理,这道菜呀,名叫’龙凤呈祥’!这里面的东西可是大有讲究的!”
听名字可真喜庆,倪蔷道:“怎么做的?”
许望指着碗里的东西说:“你看这上面飘着的这黄色的叶子是菊花、柠檬叶和黄花菜,这些呢,葱丝和木耳,这是鲍鱼和鲷鱼。那这个白的,是鸡肉,就是凤啊!既然有凤,也肯定得有龙,才能呈祥是吧?”
倪蔷笑着点点头。
便见他指着碗里的粗一点的肉条说:“这就是龙肉。”
倪蔷愣住:“龙肉…… ”
她的笑僵在脸上,突然觉得有些反胃。
陈助接着许望的话,说:“对,龙肉——就是蛇肉!”
倪蔷脸色瞬间变白,胃中翻涌,她忍了又忍,眼睁睁看着阮七喜接过她自己的小碗,里面飘着黄黄白白的东西……
“你怎么样?”
白维奇显然知道那碗汤羹是什么,本想要阻拦她,但没来得及……
倪蔷再忍一忍,终于忍无可忍,她猛地站起来,捂住嘴巴。
“我……我去趟洗手间!”
破门而出,跌跌撞撞,终于找到洗手间,倪蔷管不了情况如何,直接伏在洗手池把刚刚下胃的东西都吐出来。
吐完仍觉不够,眼泪哗啦啦得流,也不知是因为胃中难受,还是心中难过——
包间内。
倪蔷夺门而出后,陈助看看许望,看看绛仍然。
前者带着无奈的笑意,后者……后者没什么反应……
但明显能看出来,白维奇的脸色并不好。
倪蔷走后,白维奇也跟着起身,直接道:“徐总,我先失陪了。”
然后,潇洒走人。
陈助暗道:先前宜创家居和千岛酒店合作,缕有不快,便是因为白维奇这性子。子承父业,白维奇继承了白硕的家业,但却没有继承白硕的脾气。白硕为人随和,做生意也比较圆滑,懂得趋利避害。白维奇却是自成一格,做事雷厉风行,直截了当,有时根本不给人留有迂回之地,且目的性强,野心极大。
陈助叹,原来这人不止是在做生意上那样,做人方面也是如此。
许望倒是对白维奇的话不甚在意。
陈助担忧道:“许总,倪经理不会有事吧?”
许望笑说:“阮小姐倒是胃口好。”
阮七喜摊手:“我爷爷爱吃这个,不过还真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吃蛇肉。老许,你是有些过了。”
许望看向绛仍然,笑着推脱道:“这可不是我让倪经理吃的,是三少开了口,我才接下来的对吧!三少,倪经理……看来这顿饭吃不下去了。”
绛仍然坐在那里,手里捏着只打火机,反复在指尖旋转。他的眼睛也始终盯着转动的打火机,里面的颜色深沉浓重。
许望见他不语,讪笑一声,腹诽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呀,他跟了一个风,惹来一身骚,算了算了,这帮玩不起的年轻人!
没一会儿,白维奇打来电话给许望。
许望应了几声,挂电话,说道:“倪经理不舒服,白总带她先走了。”
话音刚落,绛仍然手里的打火机“啪嗒”一声被拍在桌子上,他站起来,阮七喜也跟着站起来,看着他。
“你们吃吧,我先走了。”绛仍然道。
“哎……”
阮七喜慌忙去拿东西,也道:“我也走了,老许,回头见!”
留下许望和陈助面面相觑。
陈助问:“许总,怎么办呀?”
许望看了眼一桌子才动了一点儿的菜,愤愤道:“还能怎么办?吃饭呗!”
-
绛仍然目不斜视,出门直接走上街头。
阮七喜寸步不敢离,踩着高跟鞋艰难地跟在他的身后。
原本尚算宽阔的街道,被繁华的夜市占满,放眼整条街,灯红酒绿,火树银花。场景热闹非凡。
广场上的流浪歌手,正常着一首香港老歌——
“不愿放开你的手/此刻可否停留/爱的乐章还在心中弹奏/今夜怎能就此罢休/我的感受/与你相同/不愿陪月儿般滑落/对你的心/有星辰来为证……爱情只为今夜不走/既然相信会有思念的忧/就让你我俩长伴左右…… ”
世间的热闹却不曾因为这缠绵的歌词而变得柔软绵静,人们只是沉浸在这浮华中……
绛仍然犹如绚烂中的一抹漆黑,带着沉重的气压,快步穿梭在人群中。
阮七喜叫他:“绛仍然,你又要去哪儿!”
绛仍然像是没听到,继续前行。
到了路口,他招手,立刻有辆计程车停下来。
阮七喜拼命冲上去,挡住车门,怒瞪着他:“绛仍然!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么!”
绛仍然沉声道:“别跟着我。”
她看着他,执着地问:“你要去哪儿?”
他重复:“别,跟着我。”
阮七喜强忍着,紧紧咬住下唇。
停在路口的司机等急了,不耐道:“先生,你走不走啊!”
阮七喜将他的车门摔上,怒道:“滚!”
司机一愣,骂了句:“神经病!”
开车走了。
绛仍然瞪着她,咬牙道:“我叫你,别跟着我!”
阮七喜疯了一样扑到他怀里,抱住他,坚定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绛仍然抬手,停在半空中,终是闭了闭眼睛,粗厚的手掌落在她的发上……
-
从餐厅出来,倪蔷和白维奇走在去街口的路上。
白维奇说:“已经叫司机过来了,不远,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你现在怎么样了?还想吐?要不要买点别的东西填补一下。”
倪蔷急忙摇头,“不了,我怕我……吃了之后一想起来那个……又会吐出来……”
她现在终于能体会到下午张佳佳晕船时的感受了。
白维奇从刚刚出包间,到后来在洗手间找到倪蔷,一直脸色冰冷,这会儿却突然笑了。
“还是买杯喝得吧。”他说。
倪蔷捏了捏自己的脸,无奈道:“柠檬水吧。”
白维奇点头,“等我一下。”
他看了眼四周,找到一家港式奶茶店,走进去。
广场上的音乐声飘荡着,那歌手的嗓音靡靡,动人的歌词,触动着有心之人。
倪蔷听着这首大学时常常听的老歌,心底如薄鼓被砰砰敲起,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直到她在人群中,看到两抹相拥的身影,酥麻感猛然停滞,血液开始倒流……
那人的身姿,他的侧颜,甚至他周身带着的感觉,倪蔷实在太熟悉了,以至于在这样人来人往的街上,她连用来说服自己是她看错了这个理由都无法说出口……
人影匆匆中,绛仍然和阮七喜,他们像无数寻常的恋人一样,深情相拥。
作者有话要说:(歌曲《深情相拥》张国荣)
[小剧场]:
张佳佳:你这脸……晕船反应够晚的!
倪蔷:呵呵,我晕蛇……
其实我想让女主吃更恶心的,比如前几天在微博看的“羊蛋”这种东西,但想想还是算了,留给男主吃吧,可以壮阳:)
正文、第六十七章 认错
她最近也曾想过;是从什么时候,她对绛仍然已用情至深;乃至曾经还产生了非他不可的想法。一想到要离开他,她就痛苦;甚至想要放弃成年后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决定。
后来她发现;她无法找到这个契机。
倪蔷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她所有的恋爱经历中,最难舍的便是这份感情。
因为;这个人是绛仍然。
她背过身;眼前的场景变幻的很快;她的思绪很慢……好像;她是唯一被抛出时空的人,游离在尘世之外;飘荡在虚无的边缘。
满心的被欺骗感和背叛感就是这样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实在痛恨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能将他彻底地从她的脑袋中移除!
她蹲□来,紧紧抱住头,捂住耳朵——
白维奇回来时看到地上团成团的她,脚步加快,到倪蔷身边。
他以为她仍是不舒服……可是他站在她面前,却也看到了她身后相拥地两人。
眸色暗沉下来……
白维奇走到倪蔷跟前,弯□子。
“还想吐?”不知不觉中,他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担忧。
倪蔷艰难地咽下堵在喉头的一口气,眼泪落下来,湿了地面。
白维奇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踯躅片刻,他轻轻拍了拍她,叹道:“喝点东西吧。”
倪蔷才抬了头,仰着头。
白维奇看到她眼角的泪水,忽得一怔,心里被刺痛了一下,酸楚的滋味就这样,源源不断地溢出开来……
倪蔷看着他,却忽然破颜微笑,抹了把眼泪,她哑着声音说:“胃里太难受了,太难受……白总,我们走吧。”
白维奇扶她站起来,脸色比他手里始终拿着的那杯冰柠檬水还要冷……
-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绛仍然以手抚着阮七喜柔软的发,一下一下,阮七喜终于忍不住痛哭。
“我错了,我错了……这么多年,我欠你一句道歉,绛仍然……我真的错了……”她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绛仍然收手,看着路边来往不息的车流,重重地叹一口气。
他说:“七喜,你不是该说这种话的人。”
是的,她从来不是会跟人说“对不起”的人。
在绛仍然的心目中,他给阮七喜留了一个特别的位置,这个位置无人能替。
从他认识她的那天开始一直保留至今——
他还记得那个在他第一到江州阮家的时候,那个站在院子里对他说,“喂,你踩到我的蚯蚓了”的女孩子;也还记得那个被他发现偷偷夹情书在他书本里后,脸红的姑娘;更记得,那个在病房里大声质问他,到底,爱不爱她的女人……
在醉生梦死的世界里,阮七喜对他来说,始终是一抹清新,同样,也是一记最*的拳头,直接敲碎的,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感情……
时过境迁,记忆开始泛黄,这些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
但,破碎了的,就已成了过去。
这么多年,因为他的决绝,也因为她的倔强和坚持,终于让他们的爱情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绛仍然从来都知道,从他对阮七喜失望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境地了。
可是现在,她重新找到他,认错。
他不需要她的认错。
年轻时候的那段往事早已尘埃落定,像抹去的秽迹,扬起来,是呛人的烟尘……
阮七喜怕他推开她,她的手臂始终不肯松懈。
她对他说:“安安说,你和我之间,其实只是欠一句解释而已,我不肯服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以为,如果你还爱我,你会回来……我一直觉得你会回来……”
绛仍然叹息:“七喜,你没有错。”
她疯了一样地摇头:“不,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自私,我不该为了自己牺牲掉我们之间的感情!更不该……打掉孩子……绛仍然,这些都是我的错!”
绛仍然已有些不奈,他实在不想继续纠缠,“七喜,我再说一遍,你没有错!当初没有谁做错了。离开江州的那天我就告诉过你,我不会恨你,从此我当你是妹妹,我希望你能完成你的梦想,希望你能成为最优秀的女人!但是……我们之间,真的早就结束了!”
九年,他和阮七喜分别已是九年。
没有哪段出现问题的恋情能够持续这么长的时间,还可以轻易破镜重圆的。
更何况,当初离开,他并没有觉得有任何遗憾。
如果非要说,那么也就只有那个未出世的无辜孩子而已……
“你还记得你当时和我说分手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吗,七喜?”
绛仍然放软了声音,面上显出无奈,“你说,对于你来说,我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你爱我,但你更爱你的梦想。你想进公司帮你父亲,你不想那么早成为一个母亲。我都可以理解你,因为我知道你还年轻,你那时候才……十九岁。但是我,我真的不能容忍你欺骗我……我可以原谅你的,我真的,我可以原谅你。所以七喜,我们都忘了那件事吧……”
阮七喜突然坚定道:“你能忘吗?你敢说你忘了?”
绛仍然拧眉。
阮七喜哭着说:“你没在家的时候,我去陪你妈妈,我去了你的房间,我看到了你给软软买的袜子,彩虹袜,你一直没扔……”
绛仍然突然心头一痛。
软软,它是个女孩儿。三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检查出来了。
他觉得,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体会到他那时的心情。
他曾开心地对伍岑说:“女孩儿好,女孩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
那时伍岑不屑道:“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吧?瞧给你美的,还没出生就买了这么多东西,等出生了,你是不是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绛仍然就是这样想的,他真的希望,能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未出声的女儿!
可惜,她连这个世界都不曾看过一眼。
绛仍然倍感心痛,他冷着声音说:“我只是不能忘记她……”
他掰开阮七喜的手腕,看着她,“因为那是我觉得最暖心,也是最痛心的时刻。”
阮七喜也看着他:“你还在恨我……”
绛仍然摇头:“我不恨你,我从来都没恨过你。你了解我,我从不说假话。”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结婚?”
绛仍然瞳孔微睁,沉着眉,放开握住阮七喜的手。
阮七喜像失魂的人,双手垂下来。
绛仍然什么也没说,他站了一会儿,最后道:“你走吧,回堰州,或者,回江州……别再跟着我。”
阮七喜压抑着:“那你要去哪儿?你是去找她吧?”
绛仍然顿住。
阮七喜眼中充满了残忍的绝望:“你去找倪蔷吧?呵呵……绛仍然,你这辈子说过的最大的谎言就是你不想结婚!你和我一样,你也是自私又胆小的人!为了让自己舒服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给自己编造各种借口!你对她说了什么,让她这么伤心?嗯?绛仍然,你是不是在后悔了……”
绛仍然扭过头去,突然快步沿着路边往前走,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快。
阮七喜在他身后追了几步,终于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落在他身后,追不上了……
在带着咸味的繁华城市中,风吹乱了她的发。
如此,才叫真的死心。
九年时间,终于,她还是没能挽回他。
因为他已经爱上了别人……如若不是,他不会一个人到澳门彻夜烂赌到天亮;如若不是,他不会在看到倪蔷和白维奇一起出现的时候,躲在角落里浑身充满戾气;如若不是,他不会在看到她难受时,失神冲出门外……
只是,绛仍然,你真的能挽回她么?
像我如今,就再也挽回不你了……
-
回到酒店,已是九点多。
晚风终于吹走了白天的燥热,冰凉的柠檬水穿过堵塞的肠胃,过心,到胃底。
倪蔷和白维奇坐在车子的后座。当白维奇问出她与绛仍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时候,倪蔷并没有惊讶。
以前,和绛仍然在一起的时候,她倒是很怕这段感情被人得知。
也许其实她自己也是对这段感情不自信的。但她爱他,却是真的。
于是现在,结束了,反倒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她答白维奇:“我们没多久,大概……四个月前?”
竟然只有四个月……
她又想,竟然都四个月了。
那段时光,是段矛盾的时光。
既漫长,又短暂,既愉快,又痛苦纠结。
白维奇一动不动,倪蔷并不能看出来他的情绪。
也许他正在心里替她唏嘘,也许他正在嗤之以鼻。像那时候他质问她和白硕之间的关系一样。
下车,白维奇又问:“分开多久?”
倪蔷跟在他身边,停下脚步,看着他说:“一个月。”
接着,她垂头,轻轻道:“白总,你又在想我和他在一起的目的是什么了吧?嗯,我有目的的……我想和他结婚。”
他们停在路灯下,暗黄的灯光照亮了白维奇坚毅的脸庞,倪蔷以为他会沉默,结果却听他沉沉道:“叫我Van。”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的时候,觉得听蔡依林的《诗人漫步》刚刚好。
ps:我是不是把小白写得太酷了?还有,你们这么嫌弃男主他都知道了,他现在正在我怀里哭,等以后,你们可千万别来跟我抢他( ̄O ̄;)
正文、第六十八章 想念
倪蔷顿了顿;叫他:“……Van。”
白维奇点头;继续说:“那你知道他和阮七喜之间的事了?”
他,是说绛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