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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雨非却微笑着招呼他坐下来吃饭,一顿饭吃得相安无事,苏一鸣终于相信只是她随口一说。
吃完饭忽然发现书桌上多了一叠厚厚的宣纸,不禁好奇地问她,“咦,雨非,这纸是做什么用的?”
“给你画画的。”
“画画?我画画?我什么时候会画画了?”
“画群芳谱啊。我很想看呢。”
苏一鸣嗷了一声,顿时愁眉苦脸捂住了肚子,“雨非,吹牛而已,男人总要撑点面子吧。嗷,我肚子痛,雨非你那个狼心刺身是不是弄得不干净啊?”
爱情总是在失去后才发现珍贵
他终于在一个寂寞得无法派遣的晚上打了电话给陆野平,邀请他一起喝酒。跟医生分手后他痛恨自己酒后乱性,惹了这么些事情,曾经下了决心要戒酒,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陆野平不知道苏一鸣出了那么多事,在电话里欢天喜地接受了邀请,还说自己已经顺利升上正教授了,要拿几瓶好酒到他家庆祝一下。
到了他家陆野平终于察觉出不对,“一鸣!你这家里怎么大变样了?以前那些很娘们儿的小玩意呢?”他那个总能让他吃瘪的医生呢?她住着的痕迹怎么都不见了?
“行了行了,别猫哭耗子假惺惺!我知道你已经猜到了,我跟医生分手了!她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应了你的诅咒行不行?那时候我执意不肯跟小牧复合,你不就诅咒过我这辈子再也得不到真爱?你赢了。我的女人又没了!一个一个都跟候鸟似的,飞过来又飞走了,没有一个留得住……”苏一鸣胸口闷痛了好多天,又没法给别人说,现在终于找了个合适的人爆发出来。
陆野平根本没有安慰他,迅速走到苏东坡木雕跟前,颇感兴趣地摸摸他的大肚子,“分手了也好,反正苏总你神通广大,再找一个呗。这个木雕可以送我了吧?上次我跟你要,你非说是她的宝贝,抠门儿!”
苏一鸣原本一腔委屈等着被人安慰,谁知道这人越活越离谱,在自己这么痛不欲生的时刻,还想着打秋风,不由得怒火攻心,“不行!雨非说这个苏东坡很像我!”
“像你?”陆野平回头看他,忍不住大笑,“不像不像,要是前阵子还有些像。那时候你肚子大。”
“……”苏一鸣恨极。
陆野平接着大笑,“关于苏东坡这个大肚子还有个轶事,你这种浑身铜臭的商人肯定是不知道了,还是让大学教授来告诉你。苏东坡曾经摸着自己的大肚子问,你们知道这肚子里装的是什么?有人说是一肚子酒菜,有人说是一肚子诗书,只有王朝云说,大学士是一肚子的不合时宜。苏东坡大笑,于是引为知己。一鸣,我看啊,你就是这点跟他特别像,都是一肚子的不合时宜!”
“……”苏一鸣继续咬牙切齿。
“所以一鸣,这个苏东坡还是给我放我家书房去,免得在你这里影响你的幸福。我这么个高级知识分子,有点酸气、迂腐气也无伤大雅。你个商人,还是随波逐流的好……你想想吧,要是不反对,过几天我就过来拿了。现在先吃饭,我饿死了……”
书桌上的苏东坡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归宿,依旧豁达大度地挺着大肚子,清澈而悲悯的目光瞧着未知的远方。
苏一鸣顺着陆野平找了个小馆子,他的心情很恶劣,根本就是存心想要买醉。他不想去那些大饭店,怕自己喝醉的丑态被熟人瞧见。
借酒浇愁愁更愁。几杯黄汤一灌,苏一鸣再也硬撑不住坚强,祥林嫂一样反反复复、颠三倒四地向陆野平哭诉他们分手的前前后后,不断问他自己是不是错了。
陆野平冷笑,“你嘛,我刚刚说了,一肚子不合时宜。你也就是有几个钱,有钱呢你就按照有钱人的活法烧钱找女人,漂亮的、年轻的、风骚的,玩儿腻了甩掉再找,别动真情就行。也可以上学校定制老婆,想要什么样的找什么样的。你偏要跟一般男人那样找个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的,还要爱得天雷地火、山崩地裂……那也行。可你知道我们遇到这样的女人都跟菩萨似的供着,你又不愿意,还要跟个爷似的,让人家跟个童养媳一样就着你。这不合时宜……你的爱情只有完蛋一条路!”
苏一鸣辩驳,“我也一直宠着她、顺着她的,跟一般男人一样!
陆野平讽笑,“居高临下地宠着!就跟大人宠孩子、主人宠奴仆似的!现在小孩都要求平等了!你这种人做大爷做惯了,太自私,光顾着自己的感受。你想想,婚礼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跟人家商量就定了,明明是图自己省事,还美其名曰替她省心。你还对人家姑娘说她嫁不出去没人要,她为什么会嫁不出去没人要?不就是你这混蛋耽误的吗!还有,你自己事业失败心情不好,就跑过去很粗鲁地跟人家说分手,还指责别人不能跟你共患难,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她离开你的时候明明不知道你的公司出了问题。”
“不……不是这样!我是舍不得让她跟我吃苦才去跟她说分手的……我真背,我是好心做坏事,我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爱情,却发现根本是多此一举……”
“好心做坏事?你这人有什么好心!想想小牧,她以前对你多好,就是一时糊涂犯了错,你死都不肯原谅她,她结了婚你都不放过她,还给她送东西,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送些东西挑拨人家夫妻感情!……苏一鸣,我早说了,这就是你的报应!你永远都得不到真爱!得到了也会失去!”
“不是!我从没这么想!”苏一鸣声嘶力竭地大叫,他没这么卑鄙,也没有这么狭隘,只是那时太年轻了,偏激、骄傲。现在他历练多了,知道人生太短,忧愁太长,宇宙太大,人心太小,很多东西都不能较真。他后悔过、痛苦过,换成现在他一准儿原谅她了。可是不知道雨非怎么想,她会不会原谅自己?
店老板担忧地看着野兽一样啸叫的客人,陪上笑脸过来添酒送菜,小店的灯光昏黄却温暖,在逐渐醉去的苏一鸣眼里慢慢变色模糊……
苏一鸣醉了。陆野平架着他到路边等出租。正是夜生活最丰富多彩的时刻,出租车很是紧俏,等了十几分钟没来一辆空车,倒是一辆警车缓缓开过来。
“野平……物价局投诉电话是不是12358?”苏一鸣忽然开口。
“嗯,看来你还不是醉得很厉害。”陆野平苦笑。
“你瞧那辆出租车!别的车都两块钱一公里,它车上写着一块一每公里。根本就是低价倾销,属于不正当竞争……”
“……”陆野平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你打算打这个投诉电话?”
“我才不会这么傻!你以为我真喝醉了?我要拦这个车回家,能省几块钱……喂喂,停车……”
陆野平晕倒,迅速伸手拦住他,“别别!一鸣,这可是警车!上面写的不是一块一,是110!你拦了他就回不了家了!”
又过了几分钟,还是没等到出租车。苏一鸣不耐烦了,一定要开车回去。陆野平拗不过发蛮的醉汉,暗自后悔没学开车,又怕死,又担心苏一鸣,只能磨磨蹭蹭上了车。车歪歪扭扭开出去了没几步,一个警察从刚刚那辆110出租车里冒了出来,拦下了车,踌躇满志地递了个酒精测试仪给满身酒气的苏一鸣。
苏一鸣总算对国家机器还有些敬畏,硬着头皮深吸气,吹气。测试仪意外地没动静。警察莫名其妙,陆野平大跌眼镜,只有苏一鸣洋洋得意地开门上车,暗想“林胜男”教的法子真是管用。可折腾了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往外一看陆野平站在车旁,他大着舌头招呼陆野平上车,陆野平苦笑着对他比划着什么。苏一鸣十分困惑。
他的困惑很快得到了答案,车门开了,警察手里拎着车钥匙,笑吟吟地探头进来,“先生,这是我的车。你想坐的话换个位置。怎么?想跟我巡逻还是想跟我回队里?”
苏一鸣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屋里,四处一片狼藉,陆野平和衣横在沙发上响亮地打着呼。他嫌恶地推醒了他,“野平,你怎么睡我屋里了?不回家你老婆不骂你?”
陆野平痛苦地睁开眼,“我也想回家,可你昨天闹腾了一夜,我刚刚闭眼眯一会儿。”
“不可能。我一直好好睡着。”
“你知道你昨天是怎么回来的?是交警把你给送回来的!你实在很丢人,先是把警车当成出租车要拦,接着又把警车当成自己的车要开……还好我把堂堂名牌大学教授的名头甩出来,跟交警套近乎,他很客气,还开车送你回来。”
“不可能。”喝醉了做过的事情,苏一鸣概不认账。
“又赖掉了,你一贯这德行。有次喝醉了当街撒尿,第二天你也赖掉了!”
“尽胡诌!”苏一鸣恼羞成怒。
陆野平懒得跟他理论,“你的车被扣了,自个儿去交警大队拿吧。不过警察那个测试仪真是邪门,你醉得那么厉害也显示不出来。估计交警队领导吃了回扣,进的假货!这世道!以后我们行人上街得加上十倍小心了!”说着就要出门。
苏一鸣歪着头打量他走路的姿势,忽然冲上去截住他,“野平,你怀里揣着的是啥?”
“没啥。”
“我的酒!我的葡萄酒!野平,这瓶酒你可不能带走,这是我的好运酒……”苏一鸣扫了一眼酒柜,眼尖地发现少了一瓶酒。
陆野平热情洋溢地拥抱了他,作老怀大慰状,“哎呀兄弟!你完全清醒了,脑子挺好使,哥哥这就放心了!”说罢带着苏一鸣的宝贝施施然进了电梯。
苏一鸣苦恼地叹气,他不是心疼钱,虽然那酒值点钱,他只是心疼自己的好运气。这瓶酒是他在国内一个小专卖店发现的,估计店主犯了错误,标价七百,可他清楚地知道这酒起码值四千,于是不动声色地买了下来,一直没舍得喝,因为他觉得这瓶酒能够给他带来好运气。不过现在他这样,应该也不会更坏了。
谁知道真有更坏的。没过两分钟陆野平打了电话过来,明显有些期期艾艾,“一鸣,昨晚还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跟你怎么说,昨晚你打电话给程医生了。”
“嗯?”
“打完电话你很伤心,一直抱着电话哭。”
“不可能!”苏一鸣恼火极了,自己怎么可能会这么丢人现眼?
陆野平沉默了一会,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我知道喝醉时的事情你都是记不住的,所以我替你用电话录了音。你自个儿听听吧。一鸣,想开点,世界上好姑娘多得很,哥给你再找个……保证比这个更好。”
爱情总是在失去后觉得珍贵
苏一鸣满心不祥,慢慢踱到电话机边上,按了重听键。
先是自己打电话过去,竟然是个男人接的电话,用很流利的英语问他找谁。
“雨非……雨非……”他听见自己含混不清地不断叫喊。
终于听到程雨非冷淡的声音,“你是谁?”
“雨非……宝贝……雨非……”
“苏一鸣?你还有什么事?”
“雨非,我想你,我想你……”
“苏一鸣,你是不是喝醉了?忘了我们之间已经完了?”
“不……没完……不能完。雨非,我爱你,我想你。没你我活不下去……”
程雨非苦笑,“苏先生,你忘了,上次是你亲自过来说分手的。我终于想明白了,这不过是一场你主导的爱情游戏,由你主动开始,也由你亲手结束。你出尔反尔,你若即若离,你是情场老手,我承认自己玩不过你,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一切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你想让我哭我就哭,想让我笑我就笑,我原本以为自己很理智,没想到也有昏头掉进陷阱的一天。因为我爱你,很爱很爱。爱情真是不可理喻,让人甚至可以完全颠倒是非,完全失去自我。不过我相信时间能够冲淡一切,我总会忘记你,就像忘记穆淳……”
“不是游戏,雨非,我也爱你……真的……”
“是吗?呵呵,是因为你现在喝醉了才说爱我?或者你还没玩够这个游戏?那次跟你吵架分手以后我整个人像死过一样,非常伤心,我好不容易来了美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成功忘记了你,你一个电话过来,我所有的防线就都崩溃了,我重新有了希冀。我日思夜盼,甚至想着主动一次,主动求你原谅,以后永远就着你、顺着你……结果我等到了什么?我等到了你过来说分手!苏一鸣,我的梦终于醒了,不会再被你迷惑了。这样的痛苦我不愿再重新品尝一次了。你也别再白费心机,一次一次,你以为我真是白痴吗?”
“不是,不是这样……雨非,雨非,我跟你说分手是因为我以为自己的公司要完蛋了,要破产了,一无所有了……我不想拖累你,不想你跟我受苦,不想你找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其实我真的很爱你,很爱你。这么多天我过得生不如死,雨非,我不能没有你……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雨非,你就原谅我,没你我会死掉的……”
“苏一鸣,结束就结束了,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M医院希望我继续在这里工作,我不会再回中国了。苏一鸣,放了我吧。你要是真还记得我们往日的情分,就让我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你也会有更好的姑娘在前面等着你。苏一鸣,虽然你的爱给了我很大的伤害,我并不恨你,可你这么纠缠不休就不一样了。苏一鸣……别逼我恨你。”
“属于你自己的幸福?雨非,你……有别的男人了?是刚刚接电话的那个男人?”
程雨非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终于说:“是,就是他,是个金发帅哥。我要跟他在美国开始我的新生。苏一鸣,祝福我吧,也希望你能够找到一位可心的好姑娘。”
“金发帅哥?雨非你找了个金毛狮王?不行,不行,我不同意……不同的国籍、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化、不同的背景,你们之间会有很深的鸿沟……”
她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不会比咱俩之间的鸿沟更深。我挂了,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可能了。祝你早日找到真正的幸福。”再后来她挂了电话。
苏一鸣一遍一遍地按着重听,脸上泪水磅礴而下……
几天后陆野平意外接到了于绥文的电话。“野平,最近一鸣没出什么事吧?我说好了跟他谈些生意上的事情,可这几天到处找不到他,公司的人也说是好些天没见到他了。手机关机,家里电话也打不通。以前他挺勤奋、挺敬业的,不会出啥事了?”
陆野平心里咯噔了一下,迅速赶到他家楼下,按了门铃没人应答,打电话给他家保姆,据说三天前就被放了假回老家看孩子去了。陆野平报了警。他带着警察跟门卫进门的时候苏一鸣还活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又一个春天来了,窗外满是水嫩的绿色。苏一鸣躺在病床上瞧着输液皮条里的液体一滴滴往下流,就像他虚度的无数光阴,还有那些光阴里无数有意义没意义的往事,就这么一点一滴地逝去,永远消失不见了。
有人推门进来,陆野平的声音在床边响起,“医生终于说没事了,脱离危险了。唉,那天看到你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我吓死了,还以为你跟袁牧一样想不开自杀了。”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会这么脆弱?就是想着自个儿清静几天,谁知道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又吐又泻。”苏一鸣依旧有气无力。
“可那么多人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没力气,爬不起来。”
“刚开始怎么不去医院?”陆野平还是有些不相信,总觉得这事蹊跷,他总怀疑苏一鸣存心求死。
“不就是吃坏了,我想着歇两天就好了……谁知道拖得严重了。”苏一鸣疲惫地闭上眼睛,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寻根究底啊。
“胡扯!送你过来的时候据说情形已经很危险了,医生告了病危,吓得我一泡尿差点没憋住。”
苏一鸣哼了一声,“医生都是危言耸听。”忽然别开眼看外边那些绿树,想起了某个常常讲恐怖故事的人。
陆野平也哼了一声,“医生说脱水脱得血压都没了。说弄不好会导致多脏器功能衰竭,还跟我说死亡率有多少多少,真给我吓得魂都掉了。”
苏一鸣沉默着。
陆野平忽然说:“昨天你妈还打电话过来问你怎么很多天联系不上,我跟她说你工作很忙。”
苏一鸣动了一下,“别跟她说实话,她年纪大了不经吓。”
“你妈让我赶紧给你找个老婆!否则就不认我这个干儿子。”陆野平叹气。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苏一鸣的妈妈过来看他,带了很多自己做的点心。陆野平一见那些香喷喷的小饼就两眼贼亮,立刻跟在他妈身边,鞍前马后地忙碌拍马,比苏一鸣更像亲儿子,很快就认了干娘。后来每次他妈过来带东西都会分一半给她的干儿子。
苏一鸣没吭声。
“那我就开始给你介绍了,一鸣你想要怎么样的?”
“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