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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牙切齿的捡起那颗青涩的番石榴,抬头看看若无其事、迎风招展的番石榴树,他怒吼,「是你这畜生对吧?!不对……植物要骂什么啊?混帐东西!你是想谋杀我吗?!」
「光均,你怎么了?」梦芯紧张的抓住他,「是不是脑震荡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很清醒!」他咬牙,揉了揉脑门上的肿块,「混帐树,最好你说得对,不然我就砍了你!」一把抓住梦芯,「走!」
「去哪儿?」梦芯被他吓到了。刚刚番石榴那一击有那么重吗?
「回、台、北!」他怒吼,「这棵死树提醒了我,要死就大家一起死!又不是只有我爱上老爸不喜欢的女人,老哥也得跟我一起回家挨骂!不然没有弟弟的我不是太吃亏了吗?走!」
梦芯踉踉跄跄让他拖到机车边,看他一把抢去钥匙,把哈雷机车觎得像喷射机一样快,她忍不住哀叫--
「光均,你还是去看看医生吧~~」
光均像被鬼附身一样,气冲冲的将光远和绯红扔上梦芯的车,又把梦芯塞进前座,连飞机也不坐了,就这样千里长征的将车子开回台北。
「我们可以搭飞机呀!」梦芯哀求着,「光均,你是不是撞到头,神志有些不清楚?跟你回台北没关系,但是你好歹也选个安全点的交通工具--」
「别劝他了。」绯红懒洋洋的吃着酸梅,「早晚都是要去见那老头,省趟车钱也不错。我说梦芯哪,妳是不是带他去溪畔那棵芭乐树那边?」
「对……对呀。」咦,绯红怎么知道的?
「我就知道。」光远叹了口气。
欸?欸欸欸?那棵芭乐树有什么不对吗?
「那棵烂树!」光均吼了出来,「等我办完台北的事情,就回去砍了它!」
「又不是你一个人想砍而已。」绯红咕哝着,「玉里镇上起码有一半的男人想砍了它,亲爱的,对不对?」
光远不好意思的搔搔脸颊。他和绯红只吵过一次架,那次两个人差点要吹了,幸好那棵芭乐树「打」醒了他,不过他那时也气得想砍树就是了。
到底有多少男人在那棵树下被「打」醒,没人统计过,不过说要砍它的人倒是很多。
只是,到现在那棵芭乐树依旧安然无恙的开花结果。
经过了六个钟头的车程,他们安然抵台北冯家,梦芯简直想跪下来感谢上苍。
「走吧。」光均很霸气的把门一开,「总是要面对的。」
「我不要去。」被羞辱她不怕,但是不能反抗,她痛恨这点。
光均像是没听到她的反对,拖着她的手腕,笔直走向主屋。光远和绯红则很乐的跟在后面,看他们两个对骂扭打。
听到喧闹声,冯父从房里出来,看到光均拖着梦芯,先是一怔,又看到大儿子扶着那个俗丽的女人,又是一怔。
压抑着满腔汹涌的感情,冯父冷冰冰的说:「不相干的人别进我们冯家家门。老金,把这两位小姐请出去。」
「爸爸--」光远走向前。
冯父严厉的制止他,「别叫我爸爸!我没你这种跟女人私奔的儿子!」
「死老头,你够了没啊?」挺着大肚子的绯红开骂了,「我以为只有婆婆会心理变态,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个屁啊?你两个儿子要娶老婆,关你什么事情?好不好都由他们自己承受,你管那么多干嘛?儿子不讨老婆,难不成要陪着你一起当鳏夫吗?你真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不要脸的臭女人!」冯父也发飘了,「你诱拐我的儿子,现在还来我家嚣张?滚!我家不欢迎妳这种贱人!」
「你以为我爱来?」绯红一点被打击到的模样都没有。「要不是怕肚子里的宝宝没人可以叫爷爷,我才懒得来!又要昏倒了?心脏病又要发作了?哼,吵两句也就只会这招,换点新招行不行啊?」
「亲爱的,别这样……」光远尴尬的阻止她,「别太激动,下个月就是预产期了--」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种,我冯家不承认这个孙子!」冯父咬着牙,「送客,通通给我轰出去!」
「爸爸,请你再考虑一下我跟梦芯的事情……」一团混乱中,光均终于抢到发言权。
「娶她,我就没你这儿子!」
「光均,不用求他,我走就是了!」梦芯也动气了。
这大概是安静的冯家有史以来最吵闹的一次,佣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每个人的音量都提到最高的时候,绯红突然尖叫一声,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大家把头转向她,发现她可怜兮兮的捧着肚子,满脸惊恐,「亲爱的……我羊水破了……」
众人慌成一团,反而是冯父最早恢复镇静,大喝一声,「女人生孩子有什么好慌的?先去把车开出来!妳,」他指着梦芯,「妳扶着她。光远,当爸爸要坚强一点,女人生孩子你昏迷个什么劲儿,没用的东西!光均,把你哥拖上车去!」
七手八脚的把快生了的绯红和紧张到中昏迷的光远弄上车,见光均居然慌张得把车开上花圃,冯父怒拍了他脑袋一下,「这点小事慌张啥?坐过去!一群没用的东西!」
就这样,冯父亲自开车,把所有人都载到医院去了。
尖叫的绯红被推人产房,剩下的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措手不及。刚刚不是在演家庭伦理大悲剧吗?怎么场景马上转换到医院了?
「那种女人……小孩也未必是你的!」冯父把拐杖重重一顿。
「那的的确确是我的孩子。」光远脸色苍白的坐在产房外面,「我们结婚三年了,一直没有孩子。这孩子……是徘红吃尽苦头得来的试管婴儿。」
冯父呆了呆,「我就知道,这种女人肯定拿掉无数次的孩子,才会连小孩都生不出来!光远,你要好好想想--」
「不孕的是我。」光远平静的看着偏执的父亲,「问题出在我身上,但是……非常喜欢孩子的绯红坚持不肯分子,她宁可忍受一次又一次的痛苦,就是要生我的孩子。」他将脸埋在手心,「我不该让她受这么多的苦……」
「女人只为了值得的那个男人吃苦。」梦芯垂下眼睑,「你们的母亲不也因为相同的原因吃了很多苦?」
冯父安静下来,想起了早逝的妻。
她的身体一直很不好,医生警告过她,她的心脏病虽然不严重,但是生育势必会危及她的性命。
但她还是坚持帮他生了两个孩子,不管身体多么孱弱,都执意要自然生产。
这场景多么熟悉……他也曾这样焦心的、痛苦的在产房外等待,听着妻子压抑的吶喊,偷偷地画着十字,六神无主的念着佛号。
是的,他的举止很失常,但是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心爱的妻痛苦不堪,还能够保持镇静的?
那是他的妻、他最爱的人,正艰辛无比的产下他们的孩子哪。
看了眼抱住头一面画着十字、却口念佛号的大儿子,他的眼眶湿润了。
当年的一切,像是昨天才发生一般。抱着妻子差点把命赔上、好不容易才生出来的小小婴孩--初生的婴儿真是丑……但是在他眼中,却是最珍贵的宝贝。
他和妻的宝贝。
在她临终的床边,他不是发过誓,要永远爱着自己的孩子吗?
这是爱妻遗留给他仅有的礼物啊。
难道……他的顽固让他忘记了曾有的誓言吗?
「你们哪里懂得天下父母心?」他喃喃着,「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哪里懂?」
绯红一声声的尖叫回荡在静寂的产房内外,在煎熬中等待的时间,像是很长,又像是很短。
当婴儿啼哭震破寂静时,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眼眶含着泪。
光远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步出产房的护士微笑着把孩子递给他。
「爸爸……这是你的孙子。」他几乎落泪了,「这是我们冯家的第三代……」
冯父凑过去看,「瞧瞧,这么小的孩子,就有这么深的法令纹。怎么会像我这个顽固的祖父呢?注定会被人讨厌的……」他的声音不断的颤抖。
生命如此循环不已,当年张着嘴大哭的婴孩,渐渐长大成人……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看到了吗?亲爱的?我们的孙子……诞生了。冯父在心里悄悄的跟过世已久的妻子说着。
新生命的诞生,融化了他的顽固。抱着这个小小的婴孩,他突然觉得以往的坚持很可笑。
「你们看,我有孙子了。」他微笑的抬头,忍不住流下眼泪。
梦芯没有在台北久留,第二天就匆匆赶回玉里。
「我在玉里还有工作。」离开前,她和光均躺在床上,「我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拋弃一切。」
「但是妳为我拋弃了骄傲,和我回来。」光均吻了吻她的脸。
「你确定我真的拋弃了吗?」她挑了挑眉,「我只是被你那失心疯的样子吓到而已。」
光均没有挽留她。他很明白,梦芯正在打造自己的王国,她不可能拋下一切,就只为了留在他身边。
她是天生的女王,女王是无法退位当皇后的。
不过,他和杨宿倒是每个礼拜都到玉里度假,因为他们的女人都在遥远的那一边。
或许是夜太静,当梦芯熟睡的时候,光均在玉里的第一个夜晚却失眠了。
他起身在屋里翻了半天,带了一把锯子、一瓶威士忌和两个杯子就出门了。
循着记忆,他开着梦芯的车,颠簸的来到河堤边,靠着手电筒和明亮月光的帮助,找到了那棵番石榴树。
「你这家伙!」他恐吓的挥挥锯子,「真该把你锯下来当作柴火烧了!」
无风,番石榴树却晃了晃,像是在嗤笑。
「不过,看在你说中了的份上,就饶过你的刀斧之灾。」他盘腿坐了下来,将两个杯子盛满酒,「我这人赏罚分明,来吧,今晚月色很好,来喝酒吧。」
波光粼粼,银白的月光闪烁大地,番石榴传送着酸甜的恋爱气息。
「当然不是白请你喝酒。你赶紧让梦芯回心转意回台北吧,然后让她赶紧嫁给我。我知道她只是故意让我焦急,你好歹也把她打醒--好痛!」
又是一颗番石榴准确的打中他的脑袋。
摸着后脑肿起来的大包,他恶向胆边生,「信不信我锯了你?!你这棵烂树!」
番石榴树晃了两晃,满树的叶子像在轻蔑的哗笑。
「光均,你半夜跑去哪儿了?」梦芯瞪着满脸都是伤的光均,不知道他去哪儿弄得满身泥巴。
「没事。」他端起碗,吃着隔壁阿桑送来的稀饭。「睡不着去河堤边走走,不小心跌到浅滩上。」
总有一天砍了那棵嚣张的芭乐树!光均在心里暗暗发誓。
当然,他不知道这棵番石榴树是玉里的传奇之一,玉里镇上大伞的男人都转过跟他一样的念头;他也不知道,玉里大中的女人,都护着这棵番石榴树,常常跟它倾诉爱的欢喜与烦恼。
这是一则--发生在花莲玉里小小的爱的奇迹。
染香群《亲爱的女王陛下》
之后
力华的解体,几乎没有人感到意外。
事实上,当梦芯被迫离开力华以后,这家公司就名存实亡了,一点一滴的崩溃,最后靠着卖土地资产苟延残喘,两年后,终于宣告破产。
如今,力华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和上下数以万计的员工。
即使有无能的领导人,中层主管和员工还是努力的让力华运作下去,但是,许多标案进行到一半,眼见就要获利,却因为周转不灵与董事们无心经营,就这样面临结束的命运。
就在这个时刻,有家砂石场的老板承接了力华所有的资产与债务,购下所有的股份。
旁人都觉得这个老板不是呆子就是傻瓜。一个被淘空的公司,就算再低价也不值得投资。但是,那家砂石场老板却只是笑笑,丢出了大把大把的钞票。
公司改名为新力华,而空降的总裁,也即将在今天上任。
「听说还带了自己的秘书。」主管们咕哝着,「该不会是天天玩女人、花天酒地的那种人吧……」
众人屏息以待,只听得铎铎的高跟鞋声穿过了走廊,走进会议室。
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
眼角或许有些风霜,面容或许温和了些,但是……那自信雍容的高贵气质,和眼中自然流露的凌厉之色,的的确确是梦芯。他们的周总裁回来了。
「我是周梦芯。」她漾起一个极浅的笑容,像是一切都没有改变。「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总裁。一个公司不可能由一个人支撑,希望能与各位共同努力。」
静默中,有人鼓起掌来,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鼓掌声几乎震破了天花板。
她,回来了。
该感谢想拓展事业的比象猛老板,他很豪爽的下了决定,跟梦芯讨论了很久很久--
「妳待在这里太可惜了。」老板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钱的事。我大半辈子省吃俭用,就算三辈子也花不完,小小一个力华,我还不放在眼里。」
「老板,你会有新的烦恼。」梦芯微笑,「新的力华会让你的钱多到五辈子都花不完。」
这件事情是秘密进行的,连她和李宓舒回到台北都没有人知道,包括光均。
离开公司,她微笑的在峻航楼下等着。杨宿说,光均刚刚离开了办公室。
看见他的车,她挥手。光均把车开过去,又不可置信的倒车回来,探头出来看,眼睛瞪得老大。
「嗨,冯总裁。」她拉开车门,递了张崭新的名片给他。「我的车坏了,可以送我回家吗?」
「周总裁……」他看了名片好几次,「请问妳家在哪儿?」
「你家不就是我家吗?」她伸伸舌头。
光均的微笑渐渐扩大、变深。
「没错,我家就是妳家。」他大叫,「妳完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才让我知道!等回家妳就知道死了!」
「谁死还不知道呢?」梦芯眨眨眼。
「早知道妳会回台北,我们干嘛在花莲公证结婚?我要宴请一百桌,昭告天下我们结婚了~~」
「你要不要在整条忠孝东路上摆流水席?」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他们指上的婚戒,在幽暗的月光下,晶莹的闪亮着。
染香群《亲爱的女王陛下》
番外篇
--番石榴的自言自语
她也记不清楚,自己在玉里溪畔站了多久。
只记得有一天,她伸展了幼绿的叶子,打了个呵欠,临溪照着自己的身影。她知道她是什么,她是棵番石榴树。
照着溪影,她知道自己一天天的长高了,开始开花、结果,一切都是这样的自然。
夏天多雨,山洪爆发好几次,左邻右舍的树木花草都被水流带走,只除了她。
山洪有些畏惧的绕过这棵古怪的番石榴树,所以安然无恙。
「欸,她还在欸!」人类终于开始注意到这棵大水冲不走的番石榴树。
她喜欢人类,因为他们的情绪很甜美,尤其是会到她树下聊天说笑的,通常都是情侣。
多么可爱的情绪呵,尤其是女性……小女孩有小女孩的娇嫩,大女人有大女人的衿贵,眼睛闪亮亮的,就算是老阿婆也有种温软的气息。
好闻,非常好闻。因此,她这棵应该是没有性别的番石榴树,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是「女性」。
但是,人类的情绪却未必都是甜美的,有时候很哀伤、非常哀伤,哀伤到几乎苦极了。
她讨厌漂亮女生流下来的泪--在她眼中,每个女人都是漂亮的。而那群又蠢义笨的男性,就只会弄哭那些漂亮女生,用一些蠢笨如猪的理由。
更让她讨厌的是,这些蠢男人说出来的情话真是让人……不,是让树火冒三丈!
什么苍天为凭、碧波为证,连个大石头都可以拿来赌誓……我咧,那我这个见证你们爱情的番石榴树咧?
说到这个,就让她气得掉果子。
有时候听那些蠢男人的违心之论听到气煞,她干脆扔几个青涩的番石榴,让他们大脑醒一醒。也因为这样,玉里镇一半以上的男人都恨不得把她砍了,玉里镇的女人却誓死护卫着她。
这让她很感动,但是那些蠢男人想砍她?喔呵呵~~
她可是吸收日月精华、连山洪都不敢招惹、天上少有、人间第一宇宙无双绝对无敌的番石榴树呀!
哪个蠢男人砍得到她?哈哈哈~~没砸死他们,实在是本树心地仁慈,宅心仁厚,不忍心让女孩儿们掉眼泪的关系。
谁说番石榴跟爱情扯不上关系的?她可是这溪畔的爱情守护者。
岁月悠悠,她依旧安然无恙的待在溪边,等着一段又一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