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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翰宏仰面倒在轮椅脚下,拐杖甩在了另一边地上。
“爸爸,爸爸!”乔薇冲到了沈翰宏的身边。
沈翰宏苍白着脸躺在地上,暗红色的血浆自他脑后渗出怵目惊心。
彻骨的寒意瞬间将乔薇整个人冻住。
“珊珊……”沈翰宏忽然清楚地低哼了一声。
“爸爸!”泪水瞬时解冻冲出了眼眶,乔薇惊跳起来去拨999急救电话。
“爸爸,爸爸!”打完电话,乔薇跪在沈翰宏的身边一声声地叫他,可是他破败的身体完全没有生气,鼻子和耳朵流出了淡黄色的液体。
深深的恐惧拽住了乔薇的心,乔薇哆嗦着又拨了Raymond的电话,哭道:“Raymond,我爸爸摔倒了……”
Raymond和救护车前后脚到了沈家,乔薇看着急救人员小心翼翼地将她爸爸抬上担架,空落落的裤脚轻飘飘地垂着。
她爸爸其实是很骄傲很追求完美的人,即使在她面前也会刻意地遮盖他残缺的身体。
乔薇紧抱着臂膀,却依然抵挡不住心底骨缝里的丝丝彻骨寒意,牙齿不停地轻磕着,打着寒战。
“乔薇,伯父吉人天相,会没事的。”Raymond照应担架上了救护车,回身紧紧抱住乔薇安慰着她。
沈翰宏到了医院立刻被送到了急救室。
颅内骨折、手术﹑既往病史……乔薇机械地回答着问题,在意见书上签字,然后开始漫长得让人绝望地等待。
穿着蓝色连衣裙的护士们走来走去送来新的意见书,Raymond亦忙前忙后着,乔薇只安静地坐在休息椅上,抵挡着身体深处一阵阵袭来的寒意,勒紧了眼眶紧紧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过了许久,走道里渐渐安静了些,Raymond也坐在了乔薇的身边紧揽住了她的肩头,和她一起默默地等着。
忽然走道里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乔薇微皱了眉头地扭头去看,吃惊得微微张开了干涸的唇瓣。
乔薇难以置信地慢慢站起了身子,Raymond紧紧地扶住她的肩头。
乔若珊穿着一身当季定制香奈儿抽须滚边天然亚麻套装,在几名助手的簇拥下急匆匆地向乔薇走来,远远便向乔薇张开了双臂:“乔薇,我是妈妈。”
那是妈妈,再怎么怨过念过,对她还是有天然的吸引力。
乔薇挣开Raymond的臂膀迎了上去。
手术室的门却在这时哗然大开。
乔薇遽然回头,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摘下口罩,遗憾地摇了摇头,开口说着什么。
Raymond满脸怜惜地向她走了过来,她妈妈也走到了医生的面前问着什么。
乔薇茫然站着,完全听不真切。
有几名护士推着一个盖着白单的平推车从手术里走了出来。
乔薇有一些清醒过来,抽身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
就在乔薇要伸手接开白单那一刻,一只镶钻带翠保养得宜的纤纤玉手断然摁住了她的手。
乔薇愕然回头,清楚地从乔若珊开合的唇中读懂了:“乔薇,别看!”
海浪一样呼啸而来的悲愤终于击垮了乔薇,乔薇苍白着脸看着她妈妈,轻声惨笑了笑,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冰渍般寒冷到了极点便会有种油滚铁烙般得炙热,乔薇辗转在这冰火两重天之中,怎么也不能逃生。
等她终于虚虚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
轻纱从四方顶正的深色雕花床架上轻垂了下来,乔薇隔着轻纱看着圆穹顶上水晶吊灯有种梦幻般的感觉。
外间隐约传来絮絮的说话声让乔薇回到了现实。
乔薇撑起身体下床,迟疑着走向卧室的门口。
“乔薇的烧还没退吗?”Raymond的声音有深深的忧虑。
她妈妈却还镇定:“热度已经降下来了,陈医生今天来看过她两次,应该是没有大碍的。”
Raymond唏嘘不已:“乔薇醒过来发现没能送伯父最后一程会很难过的。”
她妈妈沉默了会儿,轻叹口气道:“这样也好,对她没那么残酷,她会只记得她爸爸生前的样子。Raymond,真是谢谢你,乔薇爸爸的葬礼多亏你照应了,我忙着照顾乔薇完全脱不开身。”
“没什么。”
乔薇软软地扶着卧室地门,默然看了眼对坐在沙发很熟稔地在交谈的两个人,慢慢转身又倒在了床上。
爸爸已经下葬了?那么再也没什么事对她来说是重要的了。
可是这样的结果对乔薇来说太不真实,乔薇脑子想着那个盖着白单的平推车,总觉得掀开后一定不是她的爸爸。
乔薇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闭目又躺了两天,终于下床。
她不能不下床,虽然乔薇闭目拒绝了一切可能和她妈妈发生交谈的机会,可是她没有堵住自己的耳朵。
从一通又一通的电话,和她妈妈的焦虑中,乔薇明白她妈妈有急于要讨好的人,而她大概成了她妈妈的包袱。
今时今日,她完全没有必要做她的包袱了。
乔若珊对乔薇终于能下床很欣喜,特别要求酒店的大厨煲汤给乔薇补身。
“乔薇,妈妈要去美国办些事。这间套房你可以继续住,等我回来……”
乔薇拿汤匙搅着碗底,完全没有食欲:“你不用为我分心,我自己完全可以照顾自己的。”
乔薇沉默了会儿,温柔地开口道:“乔薇,有些事妈妈慢慢再跟你解释。”
“你没有必要对我解释的,爸爸说,你只是要走自己想走的路,没人可以责怪你。”
“啊……”乔若珊低声轻叹,坐在沙发软椅上怅然若失。
乔薇起身,声音清透:“爸爸最后念的话是珊珊……”
乔若珊看着乔薇的背影,坐在沙发上石像一般久久未动。
晚饭时分,乔若珊发现乔薇不见了人影,急忙让人去找。
可是没有人找到,
乔若珊只好和Raymond一起到了乔薇家的楼下。
乔若珊只坐在车里在楼下等,她既然往前走了,就绝不再回头看,也不能回头看。
她纵然再决绝,心到底不是石头做的,她不想让自己徒然伤心。
过了片刻,Raymond沮丧地从楼下转回来。
他在乔薇的家门前摁了很久门铃也没有人应门。
她打她的手机,听到屋里的铃声在响,乔薇却是不接。
Raymond惊疑又失望。
乔若珊不止失望,却还是转而安慰他道:“Raymond,相信我,乔薇是在恨我,你只是被拖累了。”
Raymond长叹:“她这样将自己关在房子里,我担心她会出事。”
乔若珊冷静地说道:“Raymond,你让台里面打她电话,让他们给她工作工作,有个目标在前面引着她,她很快就能走出来了。”
Raymond完全不忍心:“乔薇刚受了这么大的打击,病也没好,怎么还能工作?”
乔若珊温和地看着Raymond:“Raymond,女人其实比男人更有韧性,乔薇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
Raymond皱着眉摇了摇头,欲言又止:“乔姨,乔薇她……性格和你很大不同。”
乔若珊见Raymond满面的温柔怜惜,只微微一笑,也不同他辩驳。
只是这世上到底是知女莫若母,只是两天之后,东盛十周年庆典,衣香鬓影,满堂欢娱之时,Raymond吃惊地看到乔薇一身白色小西服套装,亦姗姗来迟,出现在来宾里。
八卦 十五章
东盛十周年是城中盛事,庆典声势颇大。
庆典正式开始前,胡台亲自率领台里几十名主持人和名记者举办了一个大型记者见面会,介绍庆典的到场嘉宾、庆典流程、表演节目等内容。
乔薇赶到庆典演播厅时,正赶上新闻发布会结束,嘉宾开始入场。
乔薇主持了一个多月的东盛早新闻,又做过詹天裕访谈的首播嘉宾主持人,在台里多少有些知名度。
她陡然缺镜东盛早新闻一周多时间,台里多数人也都知道她父亲意外去世的消息。
可是乔薇是新人,在台里其实算不上有太深的根基。
在人人都喜气洋洋,空气里都满是欢庆气氛的时候,看见一身白色套装落落寡欢的沈乔薇,突兀得有些不合适宜。
因此大部分人不管是出于尊重还是避忌,或者只是单纯的奇怪,都下意识地闪开注视乔薇的目光。
Raymond在人群里一眼看到了形容有些憔悴的乔薇,又惊又喜,上前抓住乔薇的胳膊问道:“乔薇,你怎么来了?”
只是几天功夫,乔薇的眼眶已经微微地有些凹陷,乌黑瞳仁看上去格外的幽深,古井一般清冷无波。
乔薇一把从Raymond的掌中挣开胳膊,平平地问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从酒店里偷跑回家,乔薇将自己一个人反锁在了家中。
父亲意外去世,让乔薇很难去接受,那是她最亲的人,一直为她挡风遮雨,为她留着家里的一盏灯。
父亲车祸时,乔薇的家境也曾衰败过,乔薇曾以为那些日子是苦的,可等到父亲真得不在了,乔薇才意识到那样的生活也是弥足珍贵的。
一个人陡然跌落到低潮里时,惰性也油然而生。
乔薇不想动弹,也不想理任何人。
可是她也几乎都不能合眼,总是在困得撑不住要睡觉时,会听到她爸爸拿拐杖敲着床头柜叫她起床:“乔薇,乔薇……”
可是爸爸已经入土为安了,打开电视,东盛早新闻的主播也换成了许冉。
看着电视上风采依旧的许冉,乔薇忽然想起她说过的话。
“乔薇,女人的敌人不是女人,是时间。”
“乔薇,我失去的,正是你得到的。”
其实不是,所有人得到的东西,最后都会失去,在你得到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已经开始在失去,时间最终会带走一切。
乔薇一个人待在家里,渐渐清楚地感受到了时间流逝带来的恐慌。
她还年轻,不可能象她爸爸那样避世一辈子。
乔薇忽然迫切地想从漫无边际的虚幻感中挣脱出来,抓住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易玲的电话适时给了她方向:“乔薇,你父亲的事情真让人难过,你现在情绪好点了嘛?东盛盛世十年台庆,所有在东盛出过镜的主播和主持都受邀出席,乔薇,你能到场嘛?”
她还有份喜爱的工作,也还是东盛卫视的一个分子,这归属感让乔薇有些微的庆幸。
可这归属感也只是如同溺水的人想拼命抓住的浮木,未必经得起风浪侵袭。
乔薇齐齐整整地穿上那套父亲生前最后帮她洗熨的白色小西服套装和蓝白色相间的衬衫到了台里,正碰上台里的同事们浩浩荡荡地从记者发布会返回演播厅。
大家那种惊讶闪躲的目光让乔薇很快发现自己的出现是如此的不合时宜,连Raymond见了她也问:“乔薇,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乔薇硬撑着反问了一句,反身便随人群进入演播厅。
特别为十周年构建的演播厅号称是亚洲最大的室内穹形演播厅。
高挑的半球形穹顶上,密密匝匝的灯火,灿若繁星。
乔薇在本台工作人员区域,挑了个角落坐下。
Raymond也进了场,坐在离乔薇不远的地方,只看了她一眼,不再上前打扰。
场中出席庆典的嘉宾渐渐多了起来,圈中一线红星,除了和同城电视台有合约束缚的陆续到场。
东盛以前转行或嫁人淡出的主播和主持也齐齐出现。
看着那一个个熟悉或者曾经熟悉的人,东盛十年的历史流淌而过。
其实在这个圈子里再辉煌的人,也不过是苍茫大海里偶尔冲天而起的浪花,高高的飞扬只是短暂的姿态,悄无声息的湮没才是永恒的宿命。
静坐在繁华盛宴的一角,乔薇更深切感受到了命运的虚空。
忽然众人纷纷起立,全场掌声雷动。
容先生、金×长和还有几名乔薇识得和不识得的权贵中人均是一色黑色正装晚礼服施然入场。
众人就座后,胡台长上台致了开幕词,并宣布了第一项议程,由容先生亲自主持“盛世繁华,东盛十年台庆”的亮灯仪式。
容昶自前排居中座位站起,从容自若地走到舞台中央,在司仪的指点下,摁下了呈送上来的亮灯开关。
巨大的“盛世繁华,东盛十年台庆”LED舞台背景灯瞬时点亮,绚烂的花瓣自空中洒落。
全场欢呼声起,掌声雷动。
容昶纹丝不动,唇边绽出一丝微笑,轻击了几下手掌,伸手掸落肩上的花瓣,在礼仪小姐的引领下返坐。
烈火烹油,繁花似锦,堆砌的不过是那一个人的富贵。
乔薇微抿起唇角,也轻拍了几下手掌。
庆典正式开始,四名司仪中,有三人是东盛的名主持,一人是圈中红足二十多年的大哥。
东盛十年里的各个奖项陆续颁出,一众获奖的主持人站在台上讲述在东盛的潮起潮伏。
演艺红星的精彩演出穿插其间,夏语冰也惊艳亮相,奉献了两首新专辑中的主打歌。
庆典终于在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氛中渐近尾声,却□又起。
台上司仪邀请十年共襄繁华的所有东盛人上台拍全家福留念。
全场有节奏的响起了阵阵掌声,台上落单的“大哥”司仪更是压轴以歌相助兴。
台下本台工作人员区域的人纷纷起立,鱼贯上场。
近百号人上场,排座是大学问。
易玲眼观八路,寥寥数语便引导大家分层在舞台的阶梯上站好。
一线的女主播和主持人站在了前排,乔薇顺次站在靠近队尾的地方。
“大哥”司仪也偏让到舞台一边,轻击手掌落力地演唱。
乔薇凝目看着正在她前方的大哥脸上的皱纹和毫无保留的笑容,悠然出神。
圈中虽然多的是一夜成名的神话,能红足二十多年,却似乎只有天道酬勤可以解释,只是也有大把人勤恳了二三十年,依然在跑着龙套……
“容先生。”
“容先生,您好。”
……
旁边的队伍忽然有些骚乱,同事们纷纷问好。
乔薇偏头一看,原来容昶和金×长等人也上台和大家一起合影,正一一和大家握手致意。
庆典之上的容昶,脸上也薄有笑意,炯然有神的双目眸光流转时依然是那种掩饰不去的居高临下的锋芒。
这是个赢家通吃的时代。
胜利者可以高调地晒出他的胜利,失败的人却只能躲在一角自己舔着伤口。
乔薇微微扯起唇角,却见boss忽然偏转了头,微敛了眸光,晦暗不明地看向她的方向。
乔薇一愣,忙低垂下眼帘,掩去眼中所有的情绪。
容boss的身影却已从容而至,慨然伸出了手。
乔薇单手背在身后,一手轻握住了boss的手诚恳地低头祝贺道:“恭喜你,容先生。”
握在掌中的手冰凉一片,容昶微挑了眉,重重一握。
乔薇吃惊地猛得抬头。
只是几天不见,素颜的沈乔薇憔悴清瘦了很多,微微凹陷下去的眼眶下已有些发青,可乌黑的瞳仁和紧抿的唇角却有些倔强不屈的意思。
容昶微皱了眉头审视着她,心情复杂,终于只是温和地开口道:“乔薇,节哀顺变。”
周围的嘈杂声似乎忽然变得静默,无数的目光瞬时汇聚了过来。
满堂欢娱,喜气洋洋之际,她格格不入的落寞和悲哀终于被一个人点破,残忍地摊开在众人猎奇的眼光面前。
乔薇睁大眼睛逼散了眼中突然滋生的水汽,抽回手背在身后,微翘起紧抿的唇角,重重点了点头。
容昶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臂,从容转向下一位。
金*长随在容昶后面,不明所以,只和蔼地伸手笑道:“沈小姐。”
乔薇打起精神全力应付。
容昶一行人姿态做完,反身目不斜视地向舞台中间走去。
乔薇两侧的主持人却都不禁用余光瞟着她。
等容昶一行人在队伍中间站定,全家福终于拍完。
一声OK,也昭示着庆典顺利结束。
舞台上,演播厅里的欢乐气氛却没有终止。
满堂的嘉宾自动分成了数个圈子,合影留念,热络地说笑,约着下一摊的节目。
乔薇低头穿过人群缝隙,想悄悄溜走,却被人忽的从身后亲昵地挽住了胳膊。
八卦 十六章
乔薇愕然回头。
夏语冰身穿一袭粉色百花锦簇长裙,一手勾住了乔薇的胳膊一手提着裙摆,浅笑盈盈,娇媚迷人。
“乔薇。”夏语冰亲昵地说道:“我刚开场时进来就特地找了一圈,可没找到你。”
“夏小姐找我?”乔薇讶异,她和夏语冰半熟不熟,想不出夏语冰找她做什么。
“是啊,我还失望你今天一定不会来了。”夏语冰微笑。
目光所及之处容昶和那几位贵宾在几名一色黑色西服的保全护送下已经起身往专用通道的出口走去,夏语冰脸上滑过一丝黯然:“乔薇,听说你父亲出了事我很难过。”
沈乔薇对夏语冰的情谊有些意外,有些局促地答道:“啊,谢谢。”
“语冰,刚说好一起去宵夜,你怎么眼不眨就溜了?”夏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