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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乔芷脸色很不好，唇色苍白，看到他时微微愣了愣，艰涩的挤出一点笑意，“你来啦。”
乔毅也抬头看他，刚才脸上那一抹温情消失殆尽，他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叶霖西却从他幽潭一般的眼眸中读懂了一丝敌意。
叶霖西走到病床另一侧，伸手摸了摸乔芷的脸颊。
这一路飙车总算让他平静不少，此刻看到她这副样子更是什么脾气都没了，声音也温柔了许多，“怎么了，不舒服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乔芷有气无力的笑，指了指乔毅，“我刚好和大哥一起吃饭，然后阑尾炎发作，大哥就送我过来了。没事，只是小手术，很成功。”
叶霖西眯起眼角和乔毅对视，手术已经结束了，乔毅为什么这时候才通知他？心中有一丝讶异，更多的是有种古怪的不适感。
他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麻烦你了，大哥。”
乔毅点了点头没说话，似乎不是很想搭理他。乔芷嘟了嘟嘴，伸手抓住乔毅的胳膊，不满的抱怨道，“哥，不能让我自己喝吗？我好渴——”
“医生说要观察六个小时才可以，乖。”
乔毅弯起唇角，眼中的笑意掩饰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刘海，“忍忍就好了，哥让佣人煮了冰糖雪梨，待会送过来时间刚刚好。”
平时面冷的人竟然也会有这般体贴柔和的一面，叶霖西心中那种诡异的感觉更甚，但是又说不清是为什么。乔毅是乔芷的大哥，对她好是正常的，这是兄妹间最寻常的互动，他不该多心。
“我来吧。”叶霖西伸手去接乔毅手中的玻璃杯，自己的老婆还是自己照顾比较好。
乔毅的动作有片刻的僵硬，他微微抬头看向叶霖西，眼神复杂，叶霖西蹙起眉，不解的直视着他愈渐阴沉的眸子。
乔毅对自己有莫名的敌意，叶霖西越来越确定这一点，可是为什么？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得罪过乔毅，这之前他们甚至没有过多的交集。
两个人无声的对峙，最后乔毅先妥协，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行！当老公的在这里，当然不需要我这个做哥哥的添乱了。”
叶霖西接过乔毅递来的杯子，深深看他一眼，“怎么会？我是怕太麻烦大哥。”
乔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不想让乔芷为难，叶霖西若是看穿了他对乔芷的心思，那对乔芷来说只会是场灾难。
“那我先回家了，待会再给你送吃的，爸这会还在家担心呢。”乔毅拿过自己的外套，走了两步又回头警告道，“不许偷吃东西，乖乖听话。”
“哦。”
乔芷点了点头，随即眯起眼商量道，“哥，你来的时候能不能在超市给我买半个榴莲——”
“……”
“……”
叶霖西和乔毅都齐齐转头看着她，嘴角抽搐。
乔芷撇了撇嘴，不忿的嘀咕，“搞什么嘛，那么好吃的东西你们不喜欢吃就嫌弃它，我是病人，难道不该随心所欲吃自己想吃的吗？”
“你也知道你是病人。”叶霖西掀起眼帘瞟她一眼，冷着脸揶揄道，“要是榴莲味影响到其他病人康复多不好，没有公德心知道吗？”
乔芷眨了眨眼，干笑两声，“吃个榴莲还能上升到道德高度上……”
叶霖西凉凉的看着她，眼神却无比真诚，“所以你平时在家吃的时候也偶尔考虑下我的感受，那味儿真没几个人受得了，嗯？”
乔芷闭着眼叹气，“真是委屈你了，二少。”
“嗯，是挺委屈。”叶霖西竟然还厚着脸皮应了声，乔芷郁闷的睁眼瞪着他。
乔毅站在门口沉默的听着他们刚才的对话，离开时脚步有些沉。叶霖西脾气不好他一直都知道，乔芷和他在一起肯定也没少受气，可是为什么刚才那么看着，他并没觉得乔芷很生气，反而有些乐在其中呢。
而且，叶霖西似乎也没有他想的那般漠视乔芷。至少他闯进病房那一刻，眼中的担忧和揪心是假装不了的。
乔毅叹了口气，刚才有一秒，他有种那两人之间谁也插不进去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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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霖西学着乔毅的样子，拿手里的棉签沾了水想涂在乔芷唇上，谁知道手伸至唇边时乔芷忽然别过头去，为难的哼哼，“……我不想喝了。”
叶霖西能说他很想发火吗？
他吸了口气，平静的把水杯置到床头柜上，手指一下下敲在桌面上，沉吟道，“还难受吗？”
“不难受。”
“以前有过吗，觉得不舒服？”
乔芷皱着眉想了想，点头，“唔，从巴黎回来以后有过几次。”
叶霖西看着她不说话了，乔芷心虚的低头对手指，“我以为不是什么大毛病，唉，不是没事吗？你在这扮什么包黑炭呐？”
叶霖西终于绷不住了，炸毛道，“我老婆不舒服，被人送进医院做完手术才通知我，你——”
乔芷怔怔的看着叶霖西，一脸茫然的问，“我什么？”
是啊，她怎么了？叶霖西忽然词穷，从一开始听到乔芷在医院的紧张到后来看到乔毅的不爽，似乎有什么总是不对劲，可是他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叶霖西黑着脸，凶巴巴的瞪着乔芷，“你让我怎么向你爸交代？！”
乔芷摸了摸鼻子，委屈的说，“可是我那时候疼得要死，哪里还记得打电话……我以为大哥会告诉你的。再说了，就算你赶过来不还是一样吗？动手术的是我又不可能是你。”
叶霖西又想爆炸，乔芷连忙伸开双臂可怜兮兮的样子，眉毛还向下耷拉，“老公，抱抱，你都不关心关心我，干嘛一来就跟吃了炸药似的，医院都快被你炸平了。”
叶霖西一看她那副样子瞬间蔫了，没脾气的咬了咬牙，“还好这次没事，以后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听到没有！”
“哦。”乔芷悄悄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医生，说了也白搭。”
叶霖西没控制住终于炸了，“我至少可以极早送你看医生！”
“啊，我知道啦！”
乔芷也怒了，抓狂道，“你到底要不要抱我？！”
“……”
叶霖西阴沉着脸走过去，坐到床上把人抱进怀里，想了想又觉得不能太便宜她了，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死丫头。”
乔芷苦着脸敢怒不敢言，瞅着他。
叶霖西忍不住笑起来，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低头吻上去，乔芷勾着他的颈正想回应忽然被他冷不防的推开了。
“？！”
乔芷诧异得满头问号惊叹号，叶霖西咳了一声，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医生说了，不许吃东西，口水肯定也不行！”
“……口、口水？”乔芷满头黑线，她到底喜欢这变态什么啊啊！
******
乔芷躺在叶霖西臂弯里看他玩手机，有些昏昏欲睡，手机铃声骤然打破了一室静谧。乔芷被吓了一跳，看清来电显示才猛然想起：叶翔天的寿宴开始了！
叶霖西也把这事忘了个干干净净，他看了眼乔芷，按了接听键。
萧洁那边很吵，接通后几秒才渐渐清静了些，大概是换了个地方打电话。她劈头就对着叶霖西吼，“你怎么回事？你爸都问了好几遍了，怎么还没来。”
“我……”叶霖西刚想说乔芷生病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那一瞬间，他有种难以言说的羞耻感，他的妻子生病了，动手术住院，他当然该不离不弃的陪在身边，可是他心里牵挂着另一个人，四年未见却在他心里扎根四年的人。
他只是想见一见她而已，就这一次，他知道这么做无论对谁都不好，对乔芷更不公平！可是他控制不了，他想了一整天，直到此刻才发现他内心深处那种念头已经到了无法遏制的边缘，仿佛魔怔一般。
就这么一次，应该没关系的。
他和乔芷还有很多机会，来日方长，就算要弥补也有很多时间。
叶霖西一遍遍安慰自己，不停的给自己心理上的内疚找借口。他不是精神出轨，结婚后他已经在克制自己不去想南风了，只这一次，他只想好好看看她好不好，现在怎么样了？只想和她光明正大的说几句话，仅此而已。
看，他的心思很坦荡不是吗？
叶霖西不断的做着心理建设，接触到乔芷疑惑的眼神时心虚的转过头，对着电话慢慢开口，“我刚才有事耽误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二渣了 = =
乃们尽情的看着叶二渣吧，渣到最后肯定是自己把自己渣得啥都不剩了，然后老婆心灰意冷神马的……
咳~~
☆、15
“我刚才有事耽误了……”叶霖西说完这话对自己狠狠鄙视了一番，还是没办法抵挡住良心的谴责，于是实话实说道，“乔芷阑尾发作，刚做完手术。”
萧洁那边安静了一会，说，“现在情况怎么样？你把电话给她。”
叶霖西把电话递给乔芷，莫名的心虚，站在一边甚至不敢接触她的眼神。
乔芷半躺着，她这个人有时候总是很迟钝，所以压根没从叶霖西刚才短暂的停顿中察觉出一丝异样，这时候还微微笑着，“妈。”
萧洁那边说什么叶霖西听不到，他走到窗边看着夜色出神，虽然有短暂的失落感，但更多的却是坦然，似乎还松了一口气，既然娶了乔芷就该对她负责，爱或不爱这个责任都不应该改变。
刚才差点就真的魔怔了。
叶霖西想抽烟，可是想起这是病房又烦躁的把烟盒塞了回去。
“啊，没事，做完手术已经好多了。”乔芷那边的声音偶尔传过来，“唔，是……是吗……好，我知道了……嗯，妈再见。”
乔芷那边挂了电话，叶霖西从玻璃倒影上看了她一眼，乔芷在发呆，拿着手机傻乎乎的看着地板。
“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起来就跟只被人抛弃的小狗似的。
乔芷抬起头，茫然的瞪着大眼睛，很久才摇了摇头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你去一趟吧，爸要安排你和沈伯伯见一面，你公司上次那单生意全靠他在中间牵线了。”
叶霖西已经可以猜到萧洁在电话里和乔芷说了什么，不自觉的皱起眉，这丫头也太包子了吧？
“你一个人没关系？”
乔芷垂在被子上的手紧了紧，平静的“嗯”了一声。
叶霖西眉心一蹙，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四目相对，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深沉难辨，乔芷这时候细细看着他，忽然觉得，其实他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冷淡，偶尔也会温柔，只可惜太短暂。
“乔芷——”
叶霖西沉吟几秒，似乎有极其难以启齿的话压在胸口，喉咙干涩，憋了很久才说了句，“我会尽快回来。”
乔芷没说话，撑着床垫躺好，拉了被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却还是觉得有阵阵的寒意钻进了被子里，一路渗透到心脏。
叶霖西看了她一会，拿了桌上的手机头也不回的走了。
乔芷听着他的脚步声一点点远离然后消失，无声的笑起来，笑到眼眶酸涩，翻身把脸埋在枕头里。这个男人的心比铜墙铁壁更甚，坚如磐石，乔芷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勇气去攻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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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霖西走到停车场脚步才慢慢松懈下来，刚才为什么会有种情不自禁想要吻她爱护她的冲动？叶霖西吓了一跳，迟疑着回头看向住院部的大楼，灯火通明，所有窗户都千篇一律的挂着浅蓝色窗帘，乔芷隐匿其中。
他不知道哪一间才是属于乔芷的，沉默的转过身，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沉得透不过气。
乔芷越是做出这种懂事大度的样子他就越是内疚，到底该怎么弥补才好？
叶霖西心不在焉的到了酒店，叶霖东看到他时沉着脸把他拉到一边，“爸找你好几次了，对了，那个女人一会就来……爸好像想把叶南风介绍给傅展年，他毕竟是顾家承认的长子，你待会对她客气点。”
叶霖西一怔，猛然抬头盯着叶霖东，“什么？”
叶霖东接着说，“二叔这次肯定要下来了，消息已经确实。顾家肯定会借机整他，现在只有联姻这一个办法了，听说傅展年很喜欢那丫头。”
叶霖西难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爸要……和顾家联姻？”
“嗯。”叶霖东看着一脸惊讶的弟弟，狐疑的皱起眉头，“怎么了？傅展年喜欢她，她也不排斥，这不是挺好吗？难道你要看着二叔死吗？”
叶霖东压低声音小声说，“你忘了二叔做的那些事，顾家老三查出来的话够他吃十颗枪子了。”
叶霖西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魂不守舍的听着，脑子里不时回荡着一句话：傅展年喜欢她，她也不排斥。
不排斥？不排斥！去他/妈的不排斥！！
叶霖西全然失去理智，眼睛腥红的瞪着大厅里觥筹交错的人影，沉声道，“我知道了，该怎么做我有分寸。”
叶霖西和叶翔天、萧洁打了个照面，被叶翔天安排着和沈之城聊了一会，说的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随意敷衍着，目光一直在大厅到处游移，随时留意着门口的动静。
叶翔天看出来他一副三魂丢了七魄的样子，等沈之城离开后才铁青着脸开始训他，“你怎么回事？”
叶霖西不耐的喝了口酒，微微侧身闷声道，“没事。”
“没事就给我精神点，要么滚蛋！”叶翔天最看不得叶霖西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两个儿子他最看好老二，从小聪明有野心，偏偏从国外回来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处处和他作对。
叶翔天恨恨瞪他一眼，阴沉着脸走开了。
要是搁平时叶霖西早就摔了杯子走人，可是这会他却好脾气的继续喝着酒，耐心的看着叶翔天气到冒烟的背影，心中冷笑：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如意算盘能不能打响。
萧洁远远的就看到父子俩又在闹别扭，等叶翔天歪着鼻子走人之后才和身边的几位首长夫人一一寒暄，然后捋了袖子准备过来警告这混小子。
叶霖西冷不防被老妈从后面拍了一巴掌，肩背火辣辣的疼，不高兴的嘟喃，“萧洁，你这哪是母老虎，简直就是母狮子。”
萧洁不屑的哼笑，“和你爸又吵什么？等着给人看笑话呢。”
叶霖西知道她口中看笑话的人是谁，心下瞬时又烦躁起来，“你累不累，赶紧离了完事，这么拖着有意思嘛！”
萧洁一愣，半晌才担忧的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怎么了，谁招的你啊，发这么大脾气。”想了想又仿佛恍然大悟似的，试探的问了句，“乔芷跟你闹了？”
想到乔芷叶霖西就更暴躁了，抿着唇丢出两个字，“没有。”
萧洁只当是乔芷不高兴叶霖西撇下她一个人出来应酬，换做是她也会不高兴，但是为了儿子的前程，她只能当个合格母亲、不称职婆婆了。
“唉，你不是见完沈之城了，赶紧滚回医院吧。”
萧洁赶蚊子似的挥了挥手，接着交代道，“你别不高兴妈和乔芷那么说，沈之城明天得陪他老婆去英国做手术，不然我犯的着做这恶人吗？还有，乔芷那丫头没那么小心眼，只要好好和她说她肯定谅解的。”
叶霖西不耐烦的重申，“说了她没有不高兴。”
“……”萧洁一脸的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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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太太。”
一个女声打断了母子俩的谈话，叶霖西转过身，看到甄妍和一个女孩站在他身后。他盯着那女孩的脸盘，眼睛、鼻子，目光慢慢滑向唇角，没有一丁点过去的影子，就连那单纯干净的目光都未分给他丝毫。
叶霖西的心脏怦怦直跳，眼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身影。
这就是整容后的南风？除却那道疤痕完全没了踪影，其他地方似乎没怎么动过，可是却还是觉得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了，但是究竟是哪里他却又不得而知。
似乎有很多细微的变化，太多，一点点堆积起来就变成了完全疏离的一个人。
“大妈。”细腻的女声带着点惴惴不安的胆怯，南风瞪着一双如水的眼睛直直看着萧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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