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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苏帘的脸蛋瞬间红如虾子!这只色狼——
第二十三章、太后的心思
**了苏帘几句,玄烨便觉得心情好极了——这什么人呐?!!欠揍!(苏帘心语)。
玄烨望见苏帘平日不戴镯环的皓腕上今儿多出了一对红玉贵妃镯,立刻明了:“你才去了太后哪儿一遭,倒是收货颇丰!”
立刻,苏帘才想起自己的正经事儿,不禁苦了脸,扬起自己的手腕道:“这镯子倒罢了,关键是那个……唉!”苏帘都不晓得该怎么说好。
玄烨笑吟吟着脸,轻描淡写道:“不就是个七凤曲柄的金黄华盖么!”
苏帘立刻惊讶住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会子功夫,就算他有眼线,应该也来不及禀报吧?
玄烨手里抓着个沉香木佛珠捻着,道:“太后仪仗里的华盖是九凤曲柄明黄盖,偏生这回来园子避暑,还带了库里存放多年的七凤金黄盖,是何用意,朕一早就明了。”
什么七凤、九凤的苏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身份是断断受用不起的,便道:“那可是太后以前用过的呀!”
玄烨淡淡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只管用就是了。”
苏帘苦着脸道:“太后以前是先帝皇后,皇后仪仗里的东西,我可不敢用!”
玄烨听了,不禁一愣,随即呵呵笑道:“那只不过是太后刚进宫时候用物罢了!”
额?这有什么区别吗?
玄烨捏了捏苏帘拿迷茫的脸蛋,道:“你该不会不晓得,太后并非是从紫禁城正门进来的!先帝黜元后为静妃之后,才由皇玛嬷做主纳她入宫,太后起初也只是贵妃而已,一月后后才扶正为继后的!”
太后竟然也只是妾妃扶正的吗?!倒是叫苏帘吃了一惊!这么说那七凤金黄曲柄华盖就是贵妃仪仗中的东西了?
略放心了几分,却还是道:“那样的话,贵妃仪仗里的东西我也不敢要。”
玄烨微微摇头:“七凤曲柄的金黄盖,的确是贵妃仪仗里有的东西,可是到了嫔位以上,便有此物了,也算得什么珍贵东西!”说着,玄烨低声问:“要不要朕给你换一柄九凤明黄曲盖?”
苏帘立刻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想也知道七凤的是贵妃以下、嫔以上享用的,那九凤明黄的肯定是皇贵妃和皇贵妃以上才能用的!
嘟着嘴巴道:“这东西除了可以拿出来炫耀,一点实际用处也没有!”——不但没有实际用处,指不定还会招来谁谁谁的妒恨呢!苏帘才不要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她是打定了主意,就算退不回去,以后也一定不再拿出来用了。
玄烨顿时生出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愤怒感,戳着苏帘脑门道:“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哼!”
苏帘委屈地揉着自己的脑门子,小小声儿道:“我连位份都不想要,何况是那种招人眼的东西?”然后柔软了嗓音道:“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你心里记着我就可以了,旁的都不打紧!”
玄烨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罢罢罢,且由着你任性去吧!”
苏帘撇撇嘴,我哪儿有任性?心里虽然不赞同,但是表面上她还是很温顺的模样。
春晖殿内十分凉快,且这一个次间里就搁置了两个硕大的珐琅五彩开光的敞口大缸,里头满满都是剔透的大冰块,冒出来丝丝凉意便被被风轮吹成徐徐冷风,苏帘只来了一会儿身上的燥热便消尽了。
风轮这东西,是西洋舶来的,在这个时代是稀罕物,外表有点像走马灯,是有拧发条工作的,风力不大,但用来吹冷气,徐徐缓缓正合适。
玄烨半眯着眼,道:“还是行宫里凉快,不像宫里,连点风都没有!这会儿子,想必芙蓉池中已经是映日荷花别样红了。”
苏帘思忖了一会儿,这段日子她一来是怕热,二来芙蓉池距离澹宁殿颇远,三来是临阵磨枪地学规矩没那个功夫,故而也没去瞧,便道:“听叶嬷嬷说,现在红台莲都开了,大朵大朵,像牡丹似的,好看得很。”
当初只当叶嬷嬷哄她出去走走,现在想想倒是真有些向往呢。
玄烨点头道:“待过了晌午,稍凉爽一些,朕与你一同去!”又端量了苏帘这一身装束:“怎么今儿穿了旗服?”
苏帘嘿嘿道:“太后来了,我总不能不规不矩地那副样子吧!”
玄烨轻轻一嗤,眼中含了调笑之色道:“苏苏竟然还晓得规矩为何物吗?!倒是新鲜事!”
苏帘被他讽刺地脸发红,可偏偏反驳不得,她的确就是没规矩惯了的,只听玄烨复又徐徐道:“苏苏不必担心,喜欢穿汉服,还继续穿就是了。太后不会不满的!”
苏帘听着有些狐疑,今儿太后对她的态度可以说实在是好得没道理了,只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那么过分地对一个人好吧?总有个什么原因或者目的吧?
玄烨半眯着眼睛:“有朕在,太后一定会待你极好!”
玄烨这句话说得若有深意,苏帘一时间没想通便脱口而出地问:“为什么?”
玄烨轻轻斜着眸子一睨,戏谑道:“你猜。”
“额……”苏帘很黑线,这是逗她玩呢!!郁闷了好一会儿,苏帘才察觉玄烨对皇太后的称呼不是“皇额娘”而是直接称“太后”!一时间,她明了了大半——太后不是玄烨的生母!!这才是关键!!
太后这个身份的确够尊荣了,但是想要日子过得舒坦,得看她的皇帝儿子对她孝顺与否!若是亲生母子,有那血缘的羁绊斩不断,自然不需要太担忧!可偏偏太后只是玄烨的嫡母!没有直接血缘的母子,想要维系亲情,就格外需要些手段了。
其中最要紧的就是,太后不能跟她的皇帝儿子拧着来!要不然,那不是给皇帝找不痛快,而是给她自己找不痛快!!玄烨宠溺着苏帘,太后自然要和皇帝站在同一阵线上!!这就是其中看似简单的门道!!
想明白了这些,苏帘算是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只要玄烨喜欢她一天,太后就决然不会为难她!
玄烨斜着清逸的凤眼,洒出款款绵绵笑意,温温道:“可是想明白了?”
苏帘乐得在他怀里蹭了蹭,用自己戴了戒指的手去握她同样戴了鸽血红钻戒的手,低低地嗯了一声。
第二十四章、妃子笑妃子哭
在春晖殿用过了午膳,玄烨在批折子,苏帘便有些便无聊赖了,偏生玄烨不许她走,她倒是去了一趟梢间的书房,想寻二本野史杂记或者话本演义什么的来打发时光,偏生春晖殿的书房里不是四书五经就是什么列祖列宗圣训,都是些无聊至极的东西。
玄烨也是察觉到苏帘的百无聊赖,可是那么多的折子又不能不批,其中还有刚送来的南方加急呢!便吩咐旁边磨墨的梁九功道:“去把那东西取来!”
“什么东西?”苏帘立刻抻直了脖子,活像只长颈鹿。
玄烨只笑吟吟着执着狼毫,落下一个“准”字,合上奏折,生生是吊起了苏帘的胃口,却还故作神秘地道:“自然是好东西,苏苏一定会喜欢的。”
此话一出,苏帘立刻如被猫爪子挠了心肝一般,痒痒得不得了。梁九功倒是手脚十分麻利,很快便端上来一物,约莫是个大盘子,上头用个四合云纹锦帕覆盖,只见鼓鼓小山一般,却不知内中是何物。
梁九功笑呵呵奉上来,苏帘只感觉到扑面的冷气以及幽淡的果香,待他取下锦帕,入眼的是满满一盘红淡淡的荔枝!荔枝下则铺着一层细碎的冰屑,可谓是又香又凉。只是苏帘见了,却不免失望,原来只是荔枝啊!她桃源世界的果园里有一大片呢!比外头成熟早,她早就狠狠吃了个够!只不过看到那边玄烨偷偷瞄过来有些期待的目光,苏帘也不好做出失望之态。毕竟这个时代,北方人能吃到南方的荔枝,那是何等稀罕的事儿啊!
便笑吟吟拈了一枚,道:“大夏日的,这东西自然再好不过了!”左右她很喜欢吃荔枝,倒也不全然作伪。
苏帘熟练地左手一捏,右手的指甲便在荔枝的中心纹路上一划,便将里头白嫩多汁的荔枝肉给挤着拨开了出来。
玄烨微微有讶异之色:“你从前可是吃过荔枝?”
苏帘吐出荔枝核,这才想到自己的拨荔枝壳的动作未免太熟练了点,便只好呵呵敷衍道:“吃过一两次……”可这么一出口,玄烨必然察觉不对劲了,以她曾经的身份,是如何也吃不起荔枝的。
玄烨的目光幽暗,思忖了一会儿,便搁下了毛笔。
一旁躬身侍立的为主不知为何竟然冷了场,便急忙笑呵呵道:“娘娘容禀,这是妃子笑荔枝!是当年杨贵妃最爱吃的那种!这个品类的荔枝果大肉厚、味甜核小!从广东千里迢迢送至京师,可金贵着呢!连宫里的娘娘、小主们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到的!”
苏帘知道东西来得不易,便也笑呵呵的吃着,只是瞧着玄烨的神情却似乎愈发幽沉叫人看不清晰了。梁九功推在一侧,不出半句话,倒是魏珠口舌伶俐无比:“唐朝时候为了这东西不知累倒了多少名驹宝马!那是他们笨,到了本朝,便有人发明了用冰镇之法!一大早天还未亮的时候,广州的荔枝林便采摘下成色最好、个头最大的荔枝,放在加了大冰块的马车里!”
魏珠扬着嗓子,手舞足蹈:“这马车可不寻常,都是密封的,纹丝不透不说,里头还要铺上好几层大棉被呢!一路也得快马加鞭,每到一地,便要换冰,一个照看不周,冰提前化完了,那一车的荔枝就全毁了!故而送到皇城来,十车能有一车新鲜完好就不错了!”
古代版的移动冰箱呀!古人看样子还是相当有智慧的。只不过这般运送过来,那荔枝的价格肯定是堪比黄金了。除了宫中,寻常达官显贵怕是吃不起呢!
梁九功一边看着,神色有些不屑。直到玄烨突然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沉声吼了一句:“够了!!”
魏珠虽不晓得皇上为何缘故骤发雷霆,膝盖却登时软得跟面条似的,整个人趴在地上了。梁九功也默默跪下,不出一声儿。
玄烨深深呼吸了几下,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带到魏珠吓得已经面色惨白的时候,他才低沉着嗓音道:“都滚出去!”
魏珠自然是屁股尿流,梁九功眼角流过一丝鄙夷之色,在御前这么久了,竟然还不晓得察言观色,活该惹了圣怒!
苏帘手中正捻着一枚冰凉的荔枝,也是疑惑无比,怎么没个由头就发火了?嗯?到底怎么回事了?吃炸药了?!看着玄烨那张隐隐含雷的脸,苏帘愈发纳闷。
玄烨亦在凝视着苏帘,凝视了好久,方才沉沉道:“苏苏,朕愿不想问你前世之事的……”
苏帘看了看手中的荔枝,又看看她,前世神马的根荔枝有毛关系啊?!
对着苏帘那张只有疑惑的脸蛋,玄烨的怒容几乎维持不下去,但是他心中的疑问是如何都要问出来的,深吸一口气,玄烨定定问:“你前世的丈夫,到底是什么人?!”苏苏以前既然吃过荔枝,必然是前世之事!但是荔枝之物,历朝历代只供奉于宫闱,莫非苏苏前世的丈夫身份……
苏帘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前世是南方人!我有一片很大的荔枝林,所以年年都能吃到荔枝!跟他没关系!”这话半真半假,苏帘不是南方人,但的确有一片荔枝林——在桃源世界中。
玄烨似乎松了一半,也是,苏苏这副样子,可不像是前世也做过嫔妃的!只是,他既然开了口问,便想彻底问清楚。玄烨起身,走到苏帘跟前,逼近凝视:“苏苏,都告诉朕!朕想知道,他——到底是何等显贵人物,叫你竟今生都念念不忘!!!”
苏帘有些头皮发麻:“别问了成吗,前世的事儿,我、我都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了……”这不是虚话,前世的丈夫,音容笑貌,在苏帘的脑海中早已模糊,其实她忘不了的不是那个人,而是他身上具有的这个时代的人所不具有的专一!
玄烨眉头怒意扩张:“不记得长什么样子,却还是念念不忘——!!他到底是什么人?!”
苏帘也被问得有些火大了,前世的事儿你还要管吗?便闷声道:“只是普通的读书人,不是很有钱,也没有什么权势可言!”
“那你为什么忘不掉他?!”玄烨逼问。
苏帘顶风而上,勇气不知从何而来,便迎着他的怒容吼叫道:“因为前世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更是他唯一的女人!!!”
这一句话,生生叫玄烨呆滞在了那里,苏苏忘不掉不是前世的丈夫,而只是“明媒正娶”和“唯一”……
吼完了这一句,苏帘忍不住眼中挂了泪,偏生这辈子她只能做个外室而已!!她这样的身份,又如何敢将这个作用无数嫔妃的男人放在心头呢?!若是对他用情,结果只是自伤而已。她不去管那些三宫六院,不因为旁的女人而伤心落泪,是因为她还没有无可救药地爱上这个男人而已!!
苏帘擦了擦眼泪,放下手中的荔枝,起身道:“我不吃了,我回澹宁殿了。”
第二十五章、笔骂玄烨
想着和玄烨的关系,苏帘就忍不住苦笑,他们算什么呢?夫妻是肯定算不上的,夫妾也差些火候,她只不过是他有妾侍名分的外室罢了!!
顶着午后的烈日回到澹宁殿,苏帘一头便闷在了床榻上,为什么一时冲动就说出了那样的话呢?那种话并不是她该说出口的,不论“明媒正娶”还是“唯一”,都不是她奢望得起的,也不是他给得起的。反而,一下子扯开了最后的一层遮羞布……
这样的话,大概可以算是和他撕破脸了吧?大约他不会再容忍她了吧?亦不会再来见她了吧?
想到此,竟然不知不觉掉着泪珠。
越哭,苏帘越是不服气,凭什么为他掉泪,我不喜欢他!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咬着牙齿,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泪水却是越流越多!!
苏帘气冲冲地爬起来,找出纸笔,歪七扭八恨恨写下:“我不喜欢玄烨!我不喜欢玄烨!!我一丁点都不喜欢玄烨!!!”
边写,便哭,墨迹都模糊了,纸张都弄花了。
再写:“玄烨是混蛋!”
“玄烨是王八蛋!!”
“玄烨是渣男!!!!”
“玄烨是大种、马!!”
“该死的大种、马,回家抱你的小妾孩子们吧!!!”
横七竖八写了十来张,苏帘“呜——”一声大哭着,又奔到床榻,钻进被窝里哭了。呜呜咽咽,边哭她便安慰自己,就只哭这一回,最后一回,哭完这回,以后就不喜欢他了!!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外头的绣屏、螺玳听见声儿,急忙便进来了。
苏帘伸出脑袋来吼叫道:“出去!说了谁也不准进来的!!!都滚出去!!”她只不过是想一个人哭一场罢了!!
绣屏、螺玳紧着眉头,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解决,却也不敢违拗苏帘的意思,只得退出去,去找叶嬷嬷了。
寿宣春永殿,夜上二更,太后刚和衣躺下,齐嬷嬷便悄悄来报说:“澹宁殿的叶嬷嬷去了春晖殿,皇上立刻便摆了驾,披星戴月去了。”
太后眯着的眼角骤然睁开了,“当年的董鄂妃怕是也没这般本事,叫皇帝都低头吧?”
齐嬷嬷不禁叹息:“太后何苦替当年的事儿,都是作古了的人了。”
太后长长“嗯”了一声,有淡若云雾的哀愁:“不提……”嘴里不提,可当年的事儿,如何能忘记呢?她的皇后之位可是差一点就被夺走了!若非董鄂氏命短福薄,若非她命中有福,如今的一切只怕都不同了,饶是如此,先帝还是要追封她为皇后!!谥孝献皇后,更停用朱笔四月有余,这般荣耀,是置她这个尚在人世的皇后于何地呢?!
齐嬷嬷道:“澹宁殿娘娘是个蠢笨的,既得了万岁的宠,竟也不回宫,更不求个封,等到日后色衰爱弛,日子指不定如何难过呢!!”
私底下,齐嬷嬷可是耳闻了好几回宫中小主娘娘们的怨怼了,少不得些难听的话,只不过都是流于私下,传不到上头耳中。但可想而知,这位苏娘娘是招了多大的怨恨,如今得宠,万岁自然百般护着爱着,日后若是失宠,日子怕是难过得紧呢!
太后笑了,“她蠢吗?弄不好反而是大聪明的人!如今这形势,皇帝已然是当她心肝肉了!只要有本事拢着皇帝的心,可比什么位份荣耀都打紧!!且以她如今的盛宠,回宫之后指不定多少人容不得呢!”——自古皇帝的嫔妃,哪个得宠的,日子好过来着?当年董鄂妃的日子怕也不易吧?如今宫里佟氏怕是也心力交瘁得紧吧?一心替皇帝瞒着,想讨得好,可这种事儿哪里是瞒得住的?
齐嬷嬷却是不怎么认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