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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七十岁了,这把子年纪了,竟然还没退休。唉,这就是做奴才的命,伺候主子到死。
秦太监倒是说话十分和气恭敬的样子,“贵妃来了好一会儿了,淑惠太妃也在里头陪同着呢!”
苏帘暗暗点头,且进了正殿,太后便坐在东边次间的坐榻上,同坐榻上的便是太后的亲妹妹淑惠太妃、先帝的淑妃,佟贵妃则坐在太后左边的一个绣墩上,眉目很是恭顺的样子。
在太后的地界上,苏帘少不得板正了规矩,上去几步便恭恭敬敬跪下,“请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照旧是和和气气的模样,今儿心情似乎也很是不错的样子,抬手虚扶了一下,满脸笑纹地道:“你这丫头,倒是会挑时候!快平身吧。”
“谢太后!”苏帘且起了身,但是并不算晚,上头还有一位太妃、一位贵妃呢,苏帘忙分别行了万福:“给太妃请安,给贵妃请安!”
淑惠太妃手里捧着一盏茶,低垂着眼睑,不见面上有什么表情,佟贵妃倒是依旧的端庄和气,她笑容规整地道:“苏妹妹是特地来给太后请安的吗?”
苏帘道了一声“是”,又道:“本该早些来才是,只是昨儿贪杯,晨起有些晚,故而这个时候才来请安,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手里捻着一串沉香木的十八子罗汉手串,依旧是菩萨一般的慈祥表情:“哀家这儿也没那么多规矩,你有心来,也不拘什么时候。”说着吩咐身边的嬷嬷给苏帘搬个绣墩。
苏帘谢了恩,方才挨着佟贵妃在她下手位置端坐了下来,不禁细细打量这内室的一应摆设,黄花梨的坐榻,雕着祥云福寿纹路,姜黄色的靠背,秋香色的引枕,宝蓝的条褥,都是上好的妆花缎料子,墙上挂着八仙祝寿挂屏,对面墙角立着装满了佛经的书架子,有条案、屏风、香几之类。
可见这寿康宫也算的上内敛大气,只是如何都比不过慈宁宫了。
佟贵妃饮着茶水,又徐徐道:“方才还说着选秀的事儿呢,苏妹妹便来了!”说着眉眼俱带了喜气的笑容,“三藩战事平定在即,宫中又要迎新人,当真是双喜齐至呢!”
选秀?!苏帘不禁愣住了半刻,她差点忘了,今年是要选秀的,而且好像已经过了初选,接下来只怕宫中要热闹着了……
一旁淑惠太妃点头道:“沉闷这么些年,也是时候该选新人入宫,延绵皇家子嗣了。”
佟贵妃微笑道:“最后殿选的日子虽还未定下,想来也不会太久了,苏妹妹这回可是要多留几日,看看选秀?”
苏帘勉强笑了笑,道:“我怕是没这个福气了呢,最晚明日便要回园子了。”
第十一章、佟皇贵妃(下)
佟贵妃听了,却不由轻松了几分的样子,嘴里却遗憾地道:“那可当真可惜,选秀可是难得的盛会呢,满蒙汉八旗的拔尖秀女都要进宫来做最后一轮甄选呢,我当年便是选秀进来的,可当真热闹呢!”
苏帘笑问道:“今年的选秀,想必是要贵妃能者多劳,负责甄选了吧?”
佟贵妃面上到底难免自得之色,嘴上却客客气气地道:“还是未定的事儿呢,说不准还得要小钮妃妹妹帮忙呢。”
佟贵妃这话刚出,一旁的淑惠太妃碰一声撂下了茶盏,一脸不愉的样子道:“她被禁足了,等放出来,什么美人都选完了!”这话里,怎么听都带着刺儿。
淑惠太妃……小钮妃是她和太后的侄女,如今禁足,只是不知道她的不满是对佟贵妃发泄,还是苏帘……
太后这时候开口道:“她年轻不经事,难免莽撞,如今吃些教训也不全然是坏事。何况选秀这种大事儿,非得细心周全才成,本就不是她担当得了的。”
淑惠太妃闷哼了一声,却只得道:“您说的是。”
佟贵妃忙找补道:“钮妹妹其实是极聪慧的人儿,奴才也愿帮她当自己亲妹妹一般疼爱!”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叫苏帘牙齿都有些发酸呢。说完,佟贵妃看了看身侧的苏帘,眉眼间透着亲切的神色:“妹妹原和我同住一宫,以后有时间,我也盼着多走动走动、多相互扶持呢!”
佟贵妃的态度……似乎比以前放低了几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太后宫里的缘故,少了许多居高临下的味道,人敬我三分、我敬人七分,虽然她不过是客套话,苏帘也自然还以客套:“自然如此,只要贵妃不嫌弃就好。”
佟贵妃语气愈发亲和:“都是伺候皇上的人。便是自家姐妹,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倒是生分了呢!”
这种子相处方式,还真叫苏帘不适应了。却不得不陪着她说酸倒了牙齿的话:“您客气了,有您主理六宫,自然一切祥和——”说着,苏帘顺口便说出了自己早编好了腹稿的话:“等您加封了皇贵妃,想必更能使六宫嫔妃亲如姊妹。”
佟贵妃端庄温雅的脸顿时满是惊喜之色:“妹妹方才说什么?皇贵妃?!”
同样惊讶的还有坐在一旁的淑惠太妃,太后倒是面上闪过几许惊讶,但随即便平复了下去,苏帘笑着点头:“是呢,是皇上说的,皇上有意晋贵妃为皇贵妃。”看了看太后。便道:“贵妃服侍太皇太后与太后都是竭尽心力,皇上有感贵妃贤德,故而早有此打算了。”
佟贵妃那双眼睛里骤然满是亮泽,一副恨不得抱着苏帘亲二口激动模样,她勉力保持着端庄的仪态:“伺候太皇太后和太后。本就是本分所在!我、我如何当得呢?”
太后平静了面庞,又挂起如常温和的笑容:“皇帝既要晋你,你自然是当得的!你管理六宫这么些年了,没有功劳可有苦劳,皇帝嘉奖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苏帘忙点头道:“太后所言,正是皇上所想。皇上也说了,这六宫的事儿,唯有贵妃管理得稳妥。”
佟贵妃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捏着锦帕的手都渍出了香汗,樱桃红唇微微颤抖着道:“我、我该如何谢妹妹呢?”
苏帘莞尔一笑:“只不过相告于贵妃,如何当得一个‘谢’字呢。何况贵妃方才不是说了。我从前与贵妃同住一宫,相互扶持也是应该的。”
佟氏眼中难掩感激之色,她原本是以为贵妃便是做到头儿了,皇后的位子她肖想不得,如今能得个皇贵妃……这可是副后啊!若是坐上去。管辖六宫便更名正言顺!更要紧的是,皇上日后若不想立后便罢,若想立后,则必然是她!!
寿康宫中当真是一派融融,哪怕是淑惠太妃有些不愉,却也不曾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大多保持着沉默,只太后开口的时候,她方才附和一二句。苏帘再此呆了一个多时辰,脸都要笑得抽筋儿了,宫廷贵妇的交际还真不是轻松的活计。
知道太后开口说乏累了,苏帘与佟贵妃方才起身跪安,刚出了寿康宫宫门,苏帘原想着与佟贵妃告辞的,没想到她先一步开口道:“难得你回宫一次,来我宫里小坐一会儿吧。”
她客客气气邀请,苏帘也着实找不到拒绝的借口,便只好坐上翟舆照着来路去景仁宫了。
按照身份,苏帘的翟舆落后佟贵妃仪舆大半个身子的距离,本是不大好答话儿的,但是佟贵妃心情好,故而便扭了小半个身子,与她说着话:“如今正是暖而不热的好时节,等过二个月,可就要闷得极了!还是妹妹的畅春园好,多山多水,想必夏日凉爽得紧!”
苏帘只得扯着应有的笑容道:“都差不多。”——听佟氏的语气,怎么颇有几分艳羡的样子?莫非她不喜欢呆在宫里,手握大权?也想去园子避暑了?说实在的,苏帘并不欢迎佟氏来畅春园,可惜这种事儿,轮不到她说不愿旁人就不来了。
佟氏浅浅一笑,放下这个话题不再说什么,转而道:“小钮妃年轻傲气,心气难免有些大,苏妹妹本不是爱计较什么的,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才好。”
苏帘嘴巴上应着,脑袋却不得不加倍运转,去揣摩佟氏话中的意思,只怕少不得有几分挑拨的意味……而且佟氏想必乐得如此,小钮妃的家世到底叫佟氏警惕万分,若她名下多了一个阿哥,便等于有了和佟氏叫板的资格,这点事佟氏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如今,小钮妃偷鸡不成蚀把米,想必要把佟氏欢喜坏了。
一路上,各怀心思,不消多少时辰,便到了景仁宫。
入内殿,奉茶对饮了,佟贵妃手里把玩着一柄色泽稀罕的红玉灵芝纹如意,闲闲道:“如今正是忙碌时节,先是选秀,一*忙活下来,怕也入夏了,夏秋之际又正好是小选的日子,待这些事儿都消停了,方才有空闲大封六宫,怕是有得等着呢。”
苏帘轻抿了一口茶,道:“好事不怕晚。”
佟贵妃含笑点头:“说得极是!这样六宫同封的大好事,自然要细细筹划,太急了,只怕反而不周全呢!除了我,还有小钮妃妹妹、荣嫔、惠嫔、惠嫔几个,当真是要热闹了。”
其实还有德嫔的份儿……苏帘想了想,决定保持缄默,没成想佟贵妃却眸子深沉地问道:“或者……也还有德嫔?”
苏帘心头一凝,佟贵妃这话虽是疑问,却透着好像已经有几分笃定了的样子,叫苏帘顿生不对劲,佟贵妃是揣测的还是——还是在养心殿有眼线?!苏帘不知该说“是”还是“不是”,便道:“那得看皇上的心意了。”
佟贵妃掩唇依依笑了,“德嫔温恭谦顺,只怕很合皇上的心意呢!苏妹妹,你说是吧?”
苏帘想得脑袋发胀,却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以玄烨对自己寝宫的掌控欲,怎么容许有人将手伸过去,若是太皇太后和太后的人倒罢了,若是佟贵妃——她有这个胆子吗?玄烨能容他如此做吗?
佟贵妃眼底泛起几缕思索,见苏帘不答话,便沉顿数息,笑道:“如今,除了你,也就乌雅氏趁皇上几分心意了,怕是也沾了你几分福气呢!”
苏帘忙笑了笑:“贵妃严重了,是德嫔自己人品贵重,才入皇上的眼的。”
“人品贵重?”佟贵妃扬眉,到底掩不住唇中的几缕轻蔑与不屑,“她?——”却不曾多说什么,只化作薄薄的一笑,内中情绪外泄,生生是嘲讽的意味。
佟贵妃在苏帘面前,都丝毫不掩饰对德嫔的不喜,可见是厌恶她到了什么地步!其实算来,德嫔也没什么吃罪佟贵妃的地方,记得当初苏帘还在宫里的时候,处处可见佟贵妃对乌雅氏的照拂。如今乌雅氏飞黄腾达了,反而与昔日主位的关系,愈发快要撕破脸了。莫非就是因为德嫔的出身,她以包衣宫女的身份,获如此尊荣,或者是因为四阿哥……?
佟贵妃若有深意地道:“今年只怕还是乌雅氏伴驾去畅春园吧,到时候与你一同伺候皇上,也算全了你们昔日的姊妹情谊。”
这话佟贵妃说得很是酸溜,苏帘听得同样不舒服,什么叫“一同伺候”?在畅春园里,苏帘从不会与人分享自己的男人!而佟贵妃就算不晓得年年避暑的情形,但是说这样捻酸的话,可不是的性子——如此明显的挑拨……苏帘不禁明白了,佟贵妃意在挑拨她和乌雅氏的盟友关系!!刚才的那些一句接一句的话,也同样目的在此!
苏帘却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佟贵妃的手没有伸到养心殿去!她并不知玄烨已经打算叫德嫔也封妃了,只是……若佟贵妃知道了,只怕还指不定酸成什么样呢!
第十二章、各怀心思
景仁宫中的西洋钟嗒嗒响着,薄荷的清香在弥漫,时光如漏,静谧而无痕。
佟贵妃素来重视自己的仪表,回了自己宫里,也依旧端坐如仪,指着四合云纹绢帕的手轻轻交叠在膝上,镂金的护甲光泽熠熠,一双手白皙如羊脂。她轻抚了抚衣袍上不熨帖之处,引得耳上明月珰微微晃动。
苏帘眼珠子一转,忽然道:“贵妃娘娘,这妃位可是有四呢,若是加上德嫔娘娘,便是全了。”
佟贵妃秀气的面孔顿时一僵:“本朝可还没有包衣封妃的先例呢!”——方才她自己也说德嫔和皇上心意,如今换苏帘说,她便变了口吻了,可见她并不觉得德嫔有一丁点封妃的资格。
苏帘笑道:“也是,只不过皇上昨儿私底下的确与我说,要封四妃,只是具体是哪四妃,便不晓得了。听贵妃也颇为看重德嫔的样子,我还以为第四妃便是她呢。原来不是这样啊……”
佟贵妃脸上登时晦暗不明,嘴上却道:“自然是不可能的事儿!这封妃,家世才是一等一要紧的!!虽则德嫔不错,可若封了她,只怕皇上要面上无光了!何况这宫里,有生养又家世好的,也大有人在呢!”
有生养、又家世好的……苏帘暗暗一想,“贵妃是说成嫔娘娘吗?”
佟贵妃面色归于沉寂:“成嫔虽然资历不是很深,不过家世是过得去的,也算有封妃的资格了。不过这种事儿,还得看皇上的意思,我不过随口说说,妹妹只随耳一听就是,不必上心!”
待到从佟贵妃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苏帘思忖着要不要赶着点时间快些去永和宫,却又担心惹得佟贵妃怀疑。且上了翟舆。见抬舆的太监已经自动往养心殿方向回了,苏帘才忍不住着急,正想着叫调转方向去永和宫,便见模样熟悉的一个宫女迎面而来。
“奴才菊簪给苏娘娘请安!”不是旁人。正是乌雅氏身边的大宫女菊簪,瞧着人更稳重了几分的样子。
苏帘忙叫听了下来道:“瞧你这是从养心殿过来的?”
菊簪起了身道:“回娘娘的话,养心殿奴才岂敢靠近?是近来四阿哥招了病气,我家娘娘命奴才去宝华殿上香祈福。”
苏帘点点头,前后去了好两回景仁宫了,却一次都没有瞧见四阿哥……说实在的苏帘对未来的雍正皇帝还是很感兴趣的,可惜佟贵妃唔得严实,苏帘又不好说你把儿子拎出来给我瞧瞧这样的话!换了她自己,也不喜欢把小猴子给佟贵妃瞧呢!
菊簪又靠近了二步,苏帘果不其然闻到了她身上熏香的味道。是佛殿中的珈楠香味,看样子的确是从宝华殿出来的,菊簪趁机道:“我家娘娘很惦记您呢,若是娘娘不着急,何不去永和宫坐坐?”
苏帘正愁没借口去。如今菊簪建议,苏帘便顺坡下,便叫她前头引路,重新抬起翟舆,往永和宫去了。
去永和宫,必然要从景仁宫的西侧经过,肯定瞒不住佟贵妃。只是有菊簪领路……呵呵,落在佟贵妃眼里,必然认为是德嫔半路截走了她,自然也就只会恨德嫔,而不会恨她了。
永和宫虽不算富丽堂皇,却也该有的一应不缺。从永和门入内,二进的院子,前院正殿便是永和殿,龙凤和玺彩画绵延于檐下,*成新的样子。正殿明间开门。立着一架四喜如意的玻璃屏风,很是透光却不十分透明。
入明间,便被菊簪引入里头次间,步步锦支玻璃窗下,乌雅氏正坐在昼床上,手里正在做着针线,一件鹅黄的小衣裳已经快要完工,见苏帘进来,她这才放下手中的活计,特特起来相迎:“苏妹妹当真是稀客!”
与她拉手同行了平礼,苏帘道:“早该来登门拜访的,如今这个时候贸然登门,还望德嫔姐姐不要怪罪。”
德嫔笑着请苏帘上昼床上坐,一边道:“妹妹肯来,我时时刻刻都是欢迎的!说什么怪罪不怪罪的话,当真是折煞我了!我能有今日,大半是仰赖妹妹你呢!”
苏帘踩着脚踏,侧身坐在上头的婴戏纹条褥上,结果菊簪亲手碰上了的香茶,小小抿了一口,道:“德姐姐太客气了。”眼睛忍不住略过那捧盒中的针线,瞧着大小尺寸花样,显然是给四阿哥做的,世人只说德妃苛待长子、宠溺幼子,可是为人生母的,又怎会无缘无故疏远自己的骨肉呢?
德嫔掩不住脸上的暗淡之色:“这些东西……不过打发辰光罢了!左右我做得再多,四阿哥也上不了身。”说着便叫兰佩过来将东西如数移了下去。
佟贵妃对四阿哥的严密,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吗?竟然连件衣裳都不许传递?苏帘不禁默然了片刻,才安慰道:“等四阿哥大一些,想必就会好的。”
殿中焚着清新的梅花香,淡如雾绿,却颇见清雅,德嫔沉默了半晌,不接苏帘的话茬,却转而道:“我这永和宫,静得都有些发霉了呢……”
永和宫,的确安静……当初玄烨是打算把永和宫拨给她住的,故而偏殿后殿一些地方都不打算放嫔妃,如今虽然不全然是空着的,到底比其他宫苑要安静上几分,苏帘便道:“等德姐姐封了妃,想必就会热闹些了。”
德嫔不由面上一颤:“封妃?!”
苏帘笑着点头:“是皇上的意思,还不曾与人说呢。德姐姐自己晓得就好,切勿与旁人说。”
德嫔一瞬间更是激动万分,她急忙一把拉住苏帘的手:“妹妹!当初封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