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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有之意。”严续点点头,他以估计到了这一点。
现在江南乱局其实是对徐州很有利的,一个江南东道现在就云集了越国钱氏、闽地王氏已经李吴,还有几家独立小势力,而蚁贼还在宣州虎视,可以说这种大小相制的局面对现在还无力南下的徐州大为有利。
这也是为什么徐州会转变态度支持李吴在江南立足,就是要防止越国钱氏趁势坐大。
“大兄预计郡王打算什么时候南下江南?”严续进一步问道。
“不太好说,这要看在河北和中原的局面变化。”严序摇摇头,“郡王对河北很看重,一直把契丹人视为头号大敌,愚兄琢磨着郡王可能要先解决契丹人。”
“契丹人?!”严续吃了一惊,“不是沙陀人?”
“郡王不太看重沙陀人,认为沙陀人后劲不足,而且入主中原之后反而会让其陷入泥潭。”严序轻轻摇了摇头,“愚兄也不知道郡王为何有那么强的底气,对沙陀人不看重,反倒是对远在东北的契丹人格外重视。”
“都是胡人,现在怎么看都应该是沙陀人更强大吧?”严续也是大惑不解,“汴洛被沙陀人占领,沙陀人气势大盛,契丹人与徐州之间还隔着卢龙镇和成德镇,卢龙镇的刘守光据说也是骁勇善战的宿将,契丹人再是势大,怕也不能轻易压服卢龙吧?”
“不太好说,楚扬一下,现在大总管府的主要精力都要转向平卢和濮州那边,郡王让我来打前站,他会很快来一趟扬州,然后就要北返,所以才会这么急。”严序抚摸了一下颌下长须,“郡王有意让愚兄常驻扬州。”
“啊?政事堂那边的差事怎么办?”严续有些迟疑,虽然常驻扬州是好事,但是政事堂的参知政事一职却更是位高,不能放弃才对。
“郡王之意是让我暂时留驻扬州,大概是以政务堂参知政事兼扬州刺史。”严序沉吟道:“不过估计这不能成常态,勋公以参知政事兼徐州刺史,那是因为勋公就在徐州,我这在扬州就不适合了。”
“唔,若是兼任最好,但不能长久,却是一道难题。”严续眼中有了几分期盼,“大兄之意……”
“嗯,此次你要好生表现,郡王并不忌讳父子兄弟同朝为官,勋公父子,王序王朴父子尽皆如此,所以你无需担心,只要你表现上佳,愚兄会向郡王和陈大人推荐你,纵然不能留在扬州,亦可到楚州或者滁州、和州。”
严序没有太多的感情波动,自己这个弟弟的才华本事他心里还是有底的,只要能给他机会展示,定然能大放光彩,这一次就是机会。
“兄长放心,定不会辜负大兄的期望。”严续郑重其事的道:“小弟已有一些想法,待兄长稍事休息之后,小弟一一道来,请大兄参详。”
“嗯,自当如此。”
船慢慢靠岸,码头上已经站满了来迎接的官员士绅,连先一步到的枢密院枢密使梅况都亲自到码头迎接,倒是让严序吃了一惊,三步并作两步下船,“何敢劳枢密大驾?”
“呵呵,参政乃是奉王命而来,梅况迎接才是正理啊。”梅况也是抱拳一礼,哈哈大笑之后压低声音道:“参政远来辛苦,不过还得要再辛苦一下,这扬州满城士绅商贾都是惴惴不安,就等参政宽慰他们了,梅况是武夫,再怎么说,他们也难以释怀。”
按照徐州大总管府的规制,文武分制,政事堂和枢密堂各不相涉,参知政事和枢密职位相当,所以说不上谁比谁高一级,按照江烽的说法,战时状态军务高于一切,但平常状态下,军将便不得过问政务,尤其是地方事务。
“王命在身,义不容辞啊,可如果这帮昔日同僚亲友不识时务,严某也免不了要得罪这些家乡父老了。”严序脸上露出一抹苦涩之色。
虽然明知道这在所难免,但是真正面对这些昔日同殿为臣的亲朋故旧,甚至免不了恶语相加,这份滋味,也只有严序自己才明白,不过话说回来,有人骂,那自然就有人捧,若是没人骂,那也就意味着你这个人没有价值意义,无人问津者,何足道?
严序当然不愿意做何足道的对象,那么要好好敲打梳理这帮昔日的同僚故旧,让他们明白当下的形势,主动报效,为郡王所用,这就是一个相当考究的手艺活儿了。
扬州富奢,盐商之富豪冠甲天下,而除开天下闻名的盐商群体,还有几个群体同样不可小觑。
一是海商。
扬州海商与广州海商以及泉州海商乃是中土胡商中最大的一个群体,其中尤以大食海商为甚,比起粟特胡商不遑多让,而波斯海商比起大食海商来就要逊色不少。
大食胡商中海商是其中最主要的一个群体,他们大多从初唐时就已经在广州、扬州和泉州、明州这些通都大邑定居,娶妻生子,延续多代,到现在也成为这几座以海贸闻名的大都市中商人群体中极具分量的一个群体。
相比之下,寿州这几年商业虽然也发展起来了,但是由于地理位置原因,在海贸方面还远不能与扬州、广州和泉州、明州这些城市相比,更多的还是承担着一个分销商的角色,大多是从扬州那边进货来分销。
不过随着寿州商贸日益发达,徐州方面也刻意开发淮水与其支流如汝水、颍水、涡水、涣水、肥水、浍水整个水系的航运,使得交通便利优势更进一步凸显,已经有不少胡商开始进驻寿州,尤其是寿州对淮南道中西部和河南道中部州郡的辐射力开始显现出来,使得这一趋势越发加快。
扬州光是大食海商就有数百家之***斯海商亦有数十家。
除开海商,还有一大群体,那就是钱商,或者说经营质库和柜坊的商人,这些商人其实也就是后世同行钱庄商人的雏形,或者说就是后世银行家的雏形,而质库和柜坊就是借贷、质押等混业经营的雏形。
在扬州的这个群体中,仍然是大食胡商占据着主导地位,他们大多是由在本地驻留的海商慢慢衍化而来,依靠自身良好的信誉和雄厚的财力,迅速建立起自家的客户业务网络体系,进而与本土商人结成行会,垄断着整个借贷行业,甚至连李吴政权急需用钱的时候,一样要找他们借贷。
除开海商和钱商,扬州还有两大群体,一个造船商群体,一个是丝织商人群体。
扬州造船业自古发达,尤其是大运河开凿以来,扬州作为盐运和漕运的中心城市,造船业迅猛发展,已然成为淮南道最重要的造船中心,寿州远不及扬州。
唐代宗大历年间,光是盐铁转运使刘晏一人就建成了十家造船工场,用于打造漕运船只,而中唐以后,私营造船工场更是不可胜数,反倒是官营造船工场日益凋落。
丝织业一样是扬州最终的支柱产业之一,光是扬州城中丝织作坊就达到千余家,穷家女子去丝织作坊中作业的就超过三万人,极盛时期超过五万人。
造船商人和丝织商人都是扬州工商业主的大群体,他们算是代表扬州实业商人的中流砥柱。
第二百六十节 煽动
“呵呵,序公多虑了,郡王交代的事情,也是为扬州长远计,某在扬州亦有些旧友,他们也曾来拜会某,某告知他们,地方政务均由序公来负责处置,某只是军人,无权插言。”梅况微笑道:“但某也和他们交代,须得要识时务,今日不同以往,若还是向前吴那般恃宠而骄,以为可以挟势自重,那么庐州就有现成故事可演。”
庐州虽然是平和纳入江烽治下,而且先前看似也是和风细雨,但是随后在江烽大军北上征伐徐州之后,形势便有所变化。
不少士绅被爆出与巢湖湖匪勾结,又有人检举地方士绅阴图谋逆,进而就是一连串的腥风血雨,而彼时杨勋也已经调往徐州,无人能替这边的士绅们出头,免不了就有些家族人头滚滚,或者毁家灭族,或者不知所踪。
虽说涉及到的士绅们不算多,但是仅仅就是几家也足以让这些士绅们肝胆俱裂了,当自身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沦为鱼肉时,那份感觉委实能让这些一贯养尊处优的士绅望族们两股战战,几欲跪伏。
庐州与扬州不远,而且同气连枝,两地的士绅在前吴不但在生意上往来颇多,家族联姻也是比比皆是,所以大家都相互知晓。
庐州的故事传到扬州,也让扬州的士绅望族为之胆寒,这也是淮右军围攻扬州时,扬州士绅大户们竭力支持一搏的主因,但现在时过境迁,大局已定,人为刀俎,就该是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淮右军会不会借势清算报仇,谁能保证?
这也是梅况那些旧友忙不迭的要来找梅况套近乎求庇护的一大原因,没有谁愿意再像庐州那样来一遭。
“枢密,您这是把严某推上火炉上去烤啊。”严序连连摇头苦笑,“枢密只是有些旧友,某可是有许多昔日同僚亲朋故旧,这盘根错节的,牵一发动全身,如何是好?”
“序公,若是轻松活计,郡王也不必要序公亲来了。”梅况正色道:“序公应该知道郡王的意图,拿下楚扬不只是让其成为徐州大总管府淮左镇那么简单,淮左镇摆在面前的现实需求就是要为大总管府河朔攻略提供必需的钱银粮草支持,而未来的任务则是要承担起攻略江南的重任,所以如何来平衡现实需求和未来远景,就是序公的重担了。”
严序微微沉吟点头,“郡王在某出发之前的确有交代,一是筹措钱银粮草,二是安抚人心,三是规划江南攻略,前两者,某心里倒也有些准备,只是这江南攻略,某想冒昧问一句,可能会在什么时候启动?”
梅况既为枢密院枢密使,同时又江烽委派此次南征楚扬的统帅,未来江南攻略也多半要落在他身上,所以严序这么问也不算唐突。
梅况踌躇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河朔攻略为演变成什么模样,谁也没有底,两年,三年,还是五年?
哪怕梅况也确信徐州能够在对契丹人一战中获胜,但是这肯定会是一场耗时耗力的大战,而且西面还有控制了汴洛的沙陀人在虎视眈眈,两大胡人势力都将是未来徐州的劲敌,到底是先解决哪一方?
解决了某一方之后就要启动江南攻略,还是要等到把两大胡人势力都彻底解决才来启动江南攻略?
又或者,对河朔的攻略只是浅尝辄止,控制住一个战略前沿阵地,然后反身过来吞并江南,积蓄实力再来与契丹人和沙陀人决一雌雄?
“序公,这一点,某无法回答。”梅况没有讳言,径直道:“估计郡王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河朔之战的走势演变大家心里都没有底,也可能是一场局部战争,也有可能演变为我们和契丹人的大战,我们目前尽量想要在积蓄了足够力量之后再来和契丹人一战,但有些时候却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但我个人预测如果半年之内我们没有与契丹人爆发大规模战争,那么江南攻略就有可能会在一年内启动。”
严序默默盘算了一下,点头:“那严某在为郡王筹集了河朔战事所需军资钱银之后,就要尽早考虑江南事宜了,这时间有些紧啊。”
“序公,这只是某的个人看法,而且这里边也还存在一些变数某没有计算进来,比如中原的沙陀人和南阳之间战事,甚至可能波及到蔡州,这会不会进而牵扯到我们徐州,也不好说,我们当然都不愿意被卷进去,但还是那句话,有时候是身不由己啊。”
梅况也是唏嘘感慨,地盘大了,实力强了,需要考虑的问题就多了,各方面都要兼顾,不像原来实力还弱的时候,单纯许多,现在你不想入局都不行了。
“枢密,某明白了。”严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既然严某得郡王信重,来了扬州,那就要替郡王分忧,定要把这扬州办成未来江南攻略的坚实后方。”
“呵呵,序公也不必太过忧心,淮右淮左一体,这番重任也不可能由扬州一家担之,只是扬州要扛起大头罢了。”
梅况也宽了宽严序的心,看样子这严序也是压力颇大,估计政事堂和枢密院那边对严序这一趟扬州之行只怕也是索要甚多,也难怪严序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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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序的到来也为扬州带来一阵风雨,随着严序的到来的是一份徐州大总管府的任命,严序以参知政事身份兼任扬州刺史,执掌扬州地方政务大权,并重新组建扬州地方官场体系。
这几乎是就是一个要投名状和利益交换的公开信。
柴永率领的武宁军一部都没有北返,而是直接进驻了高邮、海陵、海安三县,而淮右军则进驻了扬子、江都、**、天长。
刀兵之下,地方士绅无不战战兢兢,不知道徐州方面究竟会如何处置扬州地方。
而只允许李吴君臣的直系亲眷离开,而且还是只允许携带部分金银细软的苛刻条件也让李吴那边难以接受。
但是这等情况下,徐州根本也不和李吴那边有太多的纠缠,愿意接受就接受,不愿意接受,那就是直接撵人走人。
人心惶惶之下,各个群体都如同被捅了的蜂巢一般,涌动起来。
“你说严氏兄弟究竟意欲何为?难道他们真要把我们扬州士绅斩尽杀绝不成?”
“不会吧,听说楚州那边比我们这边要安静许多,虽然也还处于军管之下,但是街面上的气氛就好得多,生意也在慢慢恢复,尤其是和寿州、濠州、泗州那边的生意都基本上恢复了大半,为什么我们扬州却是这般?”
“那柴永听说对徐李恨之入骨,一直对徐李(李)背叛了吴王耿耿于怀,意欲报复,本来那武宁军早就该北返了,他却找各种理由在梅枢密使面前危言耸听,说我们扬州士绅历来就心怀反意,对郡王不愿臣服,……”
“这厮,他和徐李之间的恩怨如何能算到我们头上?”
坐在厅堂里的士绅一个个义愤填膺,越说越是懊恼气愤,这段时间人人自危,严序就任扬州刺史,只是把一帮官员免了不少,但是胥吏却基本上保留了下来,甚至还破格提拔了几人,这让士绅们都是心中惴惴。
端坐在上方的两人面色沉郁,只是端起茶杯抿着,却不言语。
“道方兄,子元兄,你们二位可是我们扬州翘楚人物,大家伙儿都盼着你们拿个主意啊。”终于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始把话题丢给了一直不言不语的二人。
面白无须的矮胖士绅,却是连眼皮子都不抬,只是寡淡的抿着茶,淡淡的道:“主意都摆在大家面前,只是大家都不愿意接受罢了,奈何?”
“道方兄,徐李那边怕是靠不住了,他们现在还在为自家的亲眷能不能脱身和严氏兄弟谈判,哪有心思来管我们?”一个明显也是焦急过甚的士绅忍不住插上话来:“我听说他们推得一干二净,说守城之战本不需要打这么久,是我们要一力守城不肯归附,所以他们也是不得已……”
“这等挑拨离间之语,你们也会信?”面白无须士绅冷淡的讥讽道:“多想一想前因后果,别只顾着你那点儿丝绸要想外运,没准儿徐州一道命令下来,你的整个工坊都得要收归官有。”
“凭什么?”那士绅一下子急了,“我们都是正经八百的清白人家,谁来坐这个江山,我们都一样拥护,做生意我们也一样纳税认捐,大家都是这样,徐州难道就真的不想要我们扬州士绅活下去么?”
面白无须的矮胖士绅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不动声色的道:“寿州才是彭城郡王的起家之地,现在看样子也快要超过我们扬州了,海州的盐更是行销淮南各地,我们扬州的丝绢被庐州和滁州的丝商挤压,还有那些大食商人也都在往寿州跑,你们觉得徐州把我们扬州士绅放在眼里了么?”
第二百六十一节 跳出来
“那我们又能如何?人家掌握着刀兵,难道说我们这些人家里那点私兵还敢和他们对抗不成?”立即有人不以为然的反驳,“那是自寻死路!”
“哼,真要喊你们这样干,你们也不会答应!”面白无须的矮胖男子不屑的撇了撇嘴,“但是大家要知道,如果我们不展示我们自己的决心和力量,徐州那边根本就不会把我们的意见放在心上,严序严续两兄弟心早就不在我们淮左这边了,他们本来也不是我们这边的,指望他们替我们说话,不如靠我们自己!”
“可是靠我们自己,我们能怎么做?”厅堂内吵吵嚷嚷,“我们已经向徐州表达了我们愿意臣服归附,愿意效忠彭城郡王,可是官府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就这样拖下去,大家伙儿都别想好过了。”
“他们现在恐怕还是想要把李吴那边的事情解决了才能和我们谈,所以现在我们必须要统一意见,要抢先给他们展示我们扬州士绅是团结一心的,不能随便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