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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去给佟妃夹菜了。
看来,安郡王也满足不了董鄂氏乌云珠,她的心思居然还在福临身上,等有空他还是关注一下她的近况吧。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好戏从这一刻起鸣锣开鼓了。
博果尔的心思很快就从乌云珠身上转开了,因为右桌那边,尼楚贺出状况了。她匆匆施了一礼,掩口跑了出去。这是怎么呢?博果尔很惊奇,莫不是有人欺负她呢?贵太妃也起身离席了,博果尔想了想,自己要不要也去看看?
“快去看看吧,别坐立不安了。”硕塞笑道:“八成是喜事。你小子挺厉害的。”
“喜事?”
“去吧。”
果然是喜事,尼楚贺有喜了!
贵太妃立马忘了正在上演的好戏,她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白白嫩嫩的叫“玛玛”的小孩子,合掌喃喃谢过满天神佛,她开始张罗着把媳妇带回贝勒府去。这宫里可不是安胎的好地方,还是家里安全清静一些。
博果尔从未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惊喜,那是一种从脑门直冲至全身的酥麻感觉,孩子!他想象过有朝一日他也会有孩子,可他没想过孩子竟来得这么快。
“别傻笑了,去向皇太后辞行,快去!乌其格,让人把我的软轿抬来,让尼楚贺坐上去。”
尼楚贺轻轻摸着腹部,这里面有一个孩子,不可思议。看着博果尔呆愣愣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木木地走了出去,她不禁也笑了,好好记住这一幕,等孩子长大了,好好糗糗他阿玛。
“额娘,我还是走过去吧,我怎能坐您的软轿呢?”
“傻孩子,这不是给你坐的,是给我孙子坐的。你坐着我高兴。”
“额娘,要是个孙女怎么办?”
“又冒傻气,孙女不一样是我的孙女,我还嫌弃不成。想当初我的哈宜舒可比博果尔好养活多了。博果尔,从小到大让我操了多少心啊。女儿好啊,女儿可是贴心的小棉袄。”
“额娘,我知道了。”
皇太后听了这消息也很高兴,忙叫人准备了一堆药材布料,又叫苏麻喇姑到她的私库里找了一尊白玉生子观音,都赏给了尼楚贺,又交待人准备软轿,好生把尼楚贺送到宫门口去。
福临也很为弟弟高兴,特意赐了杯酒给他道贺,博果尔一饮而尽,行礼告辞。
主母有喜,整个贝勒府都喜气洋洋起来。
贵太妃一边去请信得过的太医来再次把脉,看看要不要开方好好补补,一边交待找几个经验丰富的嬷嬷来伺候尼楚贺,还有正房的摆设,都要换过,尼楚贺的饮食起居也要人精心照料,这可是关键时候,丝毫纰漏也不能出。
博果尔乐滋滋地跟在后面打转,眼睛不离尼楚贺的腹部,好像看久了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早一些出来一般,搓着手嘿嘿直笑。
尼楚贺乖乖地躺在床上,听着婆婆的孕期忌讳,不停地点头。只是,这贝勒爷是不是傻笑得够久了。
“傻小子,去给你泰山家送信去,这是喜事,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哦,哦,好,我这就叫人去。”
博果尔终于被啼笑皆非的贵太妃踢出了正房,被发落到了书房。换了个环境,博果尔总算清醒了一些,虽然还是满心的喜悦,但总算脑瓜子开始转动起来。
“巴图,让人多注意福晋的安全,别让人钻了空子,尤其是那两个通房丫头要多加注意,还有福晋的陪嫁丫头也要小心。”
“奴才知道。”
“让人慢慢地搜罗一些孤儿,训练一下,也该添些人手了。别的都是次要的,忠心要摆在首位。动作不要太大,要不引人注意。”
“奴才知道了。”
好像还有个事,到底是什么呢?对了!“巴图,安郡王府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主子想知道哪方面的?”
“安郡王侧福晋董鄂氏今天进宫伺宴了,让人查查她的近况,从现在开始密切注意她。”
“主子,其实那侧福晋能进宫是老主子发的话。”
“额娘?也好,我们母子想到一块去了,好好查查吧。”
“是。”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前世也是额娘把乌云珠推到福临面前去的,怎么这次还是如此?额娘到底是怎么想的?算了,只要额娘高兴,随她做什么,反正乌云珠又不是他的福晋,该头疼的可不是他。
乌云珠在安郡王府的情况并不难打听,很快就清楚了。乌云珠在安郡王府的日子可没有当初在贝勒府里好过。当初,她是贝勒府中唯一的女主人,就算是进门两三年没有身孕,博果尔也没有纳妾,除了她自己,压根就没人给她添一丁点不自在。安郡王府可不同,她只是一个侧福晋,上面还有一个继福晋那拉氏。岳乐也是时运不济,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嫁给岳乐多年,感情深厚,只是身体欠佳,连生三子一女都夭折了,自己也一病没了。继福晋那拉氏虽名份上吃了一点亏,但实质上与嫡福晋却相距不大,进门后与岳乐感情也很好,顺治九年生了一女,可惜难产伤身,身子弱了下来。这那拉氏身子弱,性子却着实不弱,岳乐也有不少侍妾,没一个能有身子,只有当她确定自己近几年不能生育时,才放手让无根基的侍妾有孕,府里总算又多了一个庶女。乌云珠进门就是侧福晋,还得了岳乐的喜欢,自然就碍了那拉氏的眼,给她下了不少绊子。虽然岳乐经常陪着乌云珠谈诗论画,可他毕竟不是一个宠妾灭妻的人,嫡妻自然也要怜惜,还有跟了他多年的侍妾们也不能太过冷落。
难怪?博果尔轻轻地敲击着桌面,难怪乌云珠还是没能对福临死心,有了机会就忍不住出来现眼。同是妻妾争斗,相较而言,还是宫里更值得去。在安郡王府,即便那拉氏没了,也还会再有继福晋,乌云珠永远只能是个侧福晋。可在宫里就不同了,只要得宠,妃子是可以升成皇后的,更别提还有慈宁宫的位子让人眼热了。
哼!博果尔发出不屑的冷哼。乌云珠越婉柔恭顺,越得岳乐的意,就越会让安郡王福晋眼气,她的日子就会越不好过。也怪不得她都敢当着众人的面对福临暗送秋波了,大概她快在安郡王府过不下去了吧。
“巴图,密切注意董鄂氏,只要她与皇上之间再有来往,就放出风去。小心一点,不要用我们的人,注意安全。”
“是,主子。”
岳乐,当你从归化城回来之时,面对满城风雨,你可还能对福临忠心不二死心塌地?
☆、二十二
二十二
岳乐才刚走,自然不会回来得那么快。
更快的是顺治皇帝福临,他终于执拗地完成了一件一直想做的事:废后。
顺治十年八月二十四日谕内院,查历代废后事例具闻。二十六日,谕礼部,以皇后为睿王所定,未经选择为由,废除皇后。
一时之间,朝延上下就像一个滚热的油锅里溅进一勺冷水,炸开了锅,不说普通的大臣,就连议政王大臣会议也为此事讨论良久,反对者达到十之□,人心向背,一目了然。劝谏的折子更是如雪片般飞来,可福临的拗劲彻底上来了,就是坚持己见,毫不退让。
对于废后一事,博果尔没有任何想法,只有一种终于到了这时候的感觉。至于皇太后与顺治之间的博弈,整个贝勒府大概只有贵太妃偶尔会关心一下,就算是贵太妃,她的大半心力也在未出生的小孙子身上。
就算这样,宫里的消息还是传了出来,皇后闻讯后万念俱灰,在寝宫自杀未遂,宫中居然只有一个她当初的宫女如今的瑾贵人前去探望,连往日号称为她撑腰的皇太后也没踏足坤宁宫。儿子媳妇哪个更重要,这个问题对任何一个母亲来说答案都是一目了然的,即便那个母亲是必须方方面面考虑周全的皇太后,即便皇太后的亲大哥皇上的亲舅舅皇后的生父科尔沁王爷吴克善带病进京求情,中宫还是成了静妃,退居侧宫。
中宫的新主子是谁?景仁宫的佟妃言行举止深得太后皇上欢心,入主坤宁宫几乎是指日可待。贵太妃颇为不愤地对着博果尔念叨过:“这下那佟夫人的尾巴更要翘上天了。”博果尔却知道中宫的新主子必然还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这佟妃啊没戏。贵太妃也觉得极有可能,又遗憾着那安郡王的侧福晋居然没能闹出点什么好戏出来瞧瞧。博果尔嘴里不说,心里却冷哼,好戏马上就会上演,福临腾出空来,有了闲工夫,自然就会想到错过的乌云珠了。
果不其然,腊月初,那时废后不到百天,乌云珠就应召进宫切磋文墨,巴图的活计来了。
对于如今的贝勒府来说,谁是中宫似乎是件很遥远的事,如今的府里唯一的大事就是福晋肚子里的孩子。
贵太妃的心思几乎全在未来的孙子身上,连宫里都很少去了,只在初一十五匆匆进宫请个安就回,顶多到咸安宫与淑太妃聊上几句,搜集一点宫里的近况,也不多呆,当天就会回贝勒府。
博果尔依然在督练营和济度操练着兵法,不过回家的次数频繁了一些,三四天就回家一趟。这倒没什么人笑话他,人之常情,初次当爹都会傻这么一次的。博果尔觉得自打有了这孩子,他的干劲就更足了,他如今的每一次挥刀每一次射箭每一场演练都是为了将来,有朝一日他堂堂正正的成为亲王,那他的孩子腰杆子就更硬了。
至于众人关注的焦点尼楚贺心里也是十分舒坦的,就算初时老是恶心反胃,但瞧着府里上下都围着她转,心中就不免有些得意。至于生男生女,她倒不是很担心,就算生了女儿,再生就是,儿子总会有的,瞧着贵太妃也挺喜欢女儿的,不怕。尤其是自她怀孕后,博果尔虽搬到书房去住,回家时也总来先来看她问问情况,虽说也让侍妾们伺候了几回,倒也没往府里添新人,她觉得自己的福气真是不错。
钮祜禄夫人瓜尔佳氏可不这么认为。十月初八是尼楚贺的生日,瓜尔佳氏自然是要来看女儿的。因着尼楚贺有孕在身,倒也没有大肆宴客,只几个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就是了。
饭后,母女二人坐在一起开始聊天。
“尼楚贺,我瞧着贵太妃和贝勒爷都对你挺好的,你可要惜福啊,孩子。”
“额娘,我自然会的。”
“我瞧着你不会。”
“额娘怎么这么说?女儿哪里做得不对呢?”
“你怎么不给贝勒爷挑服侍的人?我给你陪嫁了四个丫鬟,就是为了现在这种情况,你为什么不在其中挑一两个老实的服侍贝勒爷?我瞧着她们可都没改装扮。”
“额娘,贝勒爷不怎么亲近侍妾,伺候了他两年的那两个也只让她们伺候了三四回,再说她们也老实,好像没什么必要添人。”
“真是个傻孩子,你都说那两个侍妾都已经伺候贝勒爷两年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伺候这么久的人心里总会有些份量的。老实?现在是老实,可要是日后有了孩子,可就不会这么老实呢?”
“额娘的意思是要用上陪嫁丫鬟?”
“你总算是醒过神来了,与其让你控制不了的人得宠,不如用自己的人。”
“可要是她们也有了孩子呢?”
“别慌,我不是教过你吗?不让她们生就是了。”
“真要这样吗?额娘。”
“听额娘的吧。”
对于尼楚贺送到身边来的丫鬟,博果尔也无可无不可的接受了,反正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有一条,博果尔在与贵太妃商议后,决定在嫡子五岁前,不让家里的侍妾们生孩子,不为了别的,就为了日后府里嫡庶分明,能清静一些,所以博果尔也告诉尼楚贺,这个新侍妾李氏也和原来的两个侍妾乌雅氏和吴氏一样,服侍后就让汤药婆子给她们一碗药。
尼楚贺觉得自己真是三生有幸,遇到了这样的好婆婆好丈夫,就算是瓜尔佳氏得了消息,也觉得贝勒府算是对她女儿仁至义尽了,女儿确实是有福气。
想到了为孩子日后打算,博果尔反倒因此想起了另一桩事:种痘。他自己反正是得过天花,再也不怕了,可日后他的儿女可还是有危险的。当年他就曾想过找个好大夫给自己种痘,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后来也就忘了这档子事。如今既然想起来了,就不免交待下去,让秘密搜罗几名好大夫,养在庄子上,专门研究一下种痘的事,不是让巴图开始收养孤儿吗?把那些孤儿的身子骨养结实了,先拿来练练手吧,等成功率高了,再陆续给仆役的孩子们种上,算是为他的儿女打个前哨积积德吧。
博果尔仔细回想了当初在紫禁城看过的种痘方法,一一记录下来:用棉花醮取痘疮浆液塞入接种儿童鼻孔中,或将痘痂研细,用银管吹入儿鼻内;或将患痘儿的内衣脱下,着于健康儿身上,使之感染。他知道这种人痘的法子还有一定危险性的,但他依然认为他未来的儿女们必须冒这个险。他可记得,后来的同治皇帝因为是咸丰唯一的幸存的儿子,太过金贵,以致不敢冒险种痘,结果不到十九岁就死于天花,连个子嗣都没能留下。他博穆博果尔的子女可绝不能如此,他要谨记教训,未雨绸缪,把种痘的法子弄出来,训练出一批好大夫,给他的子女多留下一些生存的机会。
博果尔心里还有一层隐讳的盘算:日后的董鄂妃和顺治及他们的儿子可都死于天花,他掌握了种痘的法子,就掌握住了他们的生机。好在,他的庄子守护森严,也不怕走露风声。等儿女种痘成功了,他再好好合计一下,要不要插手。不过这些都为时尚早,现在连大夫都还没影了,或许到那时压根就不用他选择。
博果尔好像又想起来了,种痘好像只给两到十周岁的孩子种,再大一点种痘就凶险。嗯,好像是的,在紫禁城三百年里也没见给哪个大人种过痘,心安下来了,罪恶感没那么强烈了。假若真把法子弄出来了,还真不好看着福临去死,毕竟那还是他哥,这些年福临对他也确实不错。万幸,万幸!就算能给大人种痘,只怕天底下也没人有胆量让皇帝冒这个风险吧。提出这个建议的人都会被认为是居心叵测之人,等待他的绝不是奖赏,只怕是一杯特制的御酒。
博果尔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说他伪善也罢,说他假慈悲也好。当年博果尔气到极处时,也没一刀宰了那对奸…夫淫…妇,如今时过境迁,就更不会想要他们的命了。给他们的生活添点堵,看他们的笑话,这就够了。反正博果尔如今的小日子过得极舒坦,生活也有了奔头。就算福临与乌云珠继续如同前世一般发展下去,如今大失颜面的可会是岳乐。而福临与乌云珠前世也被生活惩罚了。
博果尔思来想去,面对福临,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又不想谋朝篡位,他也只能让福临自己惩罚自己了。福临的心性博果尔还是清楚的,既敏感软弱,又善良多情,前世一个不怎么亲近的弟弟的死都让他辗转反侧,这次他想再故计重施,夺了他敬重的堂兄的爱妾,只怕他的顾虑会更深吧。他清楚记得,前世乌云珠头次见到福临是在婚临再娶皇后之时,不到一个月就频频召见乌云珠,现在面对无比忠诚在外卖命的岳乐,他更难下手吧?难怪他都见了乌云珠三个多月了,才第一次召见她。安郡王府可透出消息来了,乌云珠都快绝望了,她一边因着失了岳乐的庇护日子更加难过,一边因着夙愿难成而伤心。想必,好容易捞着一根救命稻草的乌云珠会比前世更在福临身上用心思吧。
岳乐,这回可是你的顶子被染绿了,你会怎么做呢?
☆、二十三
二十三
事情发展果不出博果尔所料。
宫里传出话来,说是福临与乌云珠相见甚欢,两人谈诗作画,谈笑风生,福临甚至还留了乌云珠用膳。为此事买单的居然是都太监吴良辅,从慈宁宫出来的顺治皇帝慷慨地赏了吴良辅二十大板,以此褒奖他的口舌伶俐。
就象一个你不给我偏要的小孩子一般,被皇太后痛斥过的福临变本加厉,隔三差五就召乌云珠进宫切磋文墨。
博果尔好笑地发现,压根就不用他让人煽风点火,关于皇上与安郡王侧福晋董鄂氏的风流韵事已经传得满城风雨。
安郡王福晋那拉氏毕竟是大家出身,她虽平日里与乌云珠争风吃醋,但到了这种关系到安郡王府颜面的时候,大是大非的观念她还是有的。她知道,外面的流言虽然可以毁了她眼中刺董鄂氏的声誉,可以借机把董鄂氏踩到尘埃里去,但同时也会毁了安郡王的声誉,还会给她自己带来管家不严的坏名声。如果董鄂氏私会的对象是别人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置她于死地,那样即便安郡王回来也不会怪罪她,但董鄂氏是被皇上召见,她必须投鼠忌器。思量之下,安郡王福晋动手了。
很快,安郡王侧福晋董鄂氏就再不能进宫了,她因体弱偶感风寒,卧病在床,需良久休养才会好转。侧福晋身边的陪嫁丫鬟因照顾主子不周,被仗责四十大板,移到府外养伤去了。福临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