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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菊(寄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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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窃笑声她听得一清二楚。

    他是不怀好意,但他何必承认呢?「小菊儿病糊涂了,胡言乱语不知所云,让楚二哥再喂你药吧!」

    鲜嫩檀口尝来的汁,如蜜般清甜引人上瘾,犹胜天下美食万分。

    「不要,你走开,你这药罐子离我越远越好,不许靠近我的床铺半步。」讨厌的家伙,他到底想怎样?

    「这是我的床。」他邪佞笑道。

    「你……你怎么下懂事有轻重,我的身体好,病个三、五天自会没事,可是你的破身子一被我传染,没躺个十天半个月好得了吗?」真是笨人一个,还要她费力一吼。

    天呀!喉咙好痛,像火在烧,他们没有良药妙方治好她的风寒吗?

    「你怕我也病倒吗?」眼中含著笑意,楚天魂端起药汤舀了一勺吹凉。

    「谁管你的死活,我是怕你家那个凶神恶煞会一剑刺向我心窝,怪我害死你。」她才不想被人说恩将仇报。

    两颊发烫的罗菊衣气呼呼的不敢直视那双带笑的眼,心口怦怦地跳著,口是心非的缩了缩肩,不让他再碰到女子最珍贵的身子。

    「唔,谁在言不由衷,我怎么听见令人窝心的话语?」这丫头还真藏不住心事,一双透澈的水眸饱含无数未语的关心。

    「你……」她恼怒的噘起嘴,不肯喝下他亲手伺候的汤药。「欺负人。」

    他是很想欺负她,但还不到时候。「想来你是要我以口哺喂的方式喂药,少了我的涎沫,汤药都变苦了吧?」

    楚天魂作势要以口含药喂她,羞得她又急又气地红了眼眶。

    「你若敢再碰我一下,我就咬烂你的嘴。」这时她特别想念远赴北方偷窃血玉观音的大姊,有她在没人欺得了她。

    「瞧你,怎么说哭就哭,你是怕我还是怕药苦?」他想两者皆有吧!她还不懂儿女情爱。

    轻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泪珠,他好笑的拍拍她的肩顺她的气,免得她为了恼他,一口气提不上来,梗在胸口反而难受。

    其实一夜未眠的楚天魂已有些倦态,他知道以自己不甚强壮的身子撑不了多久,能勉强支撑住已属强求,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她还糟糕。

    可他仍谈笑风生地强装无事,在她身上的烧灼尚未退之前难以安心,不亲自看她无恙的安睡他只会更担心。

    他想他比想像中更在意她,一时片刻不见她就像心被揪著,少了一块肉似的不能平静,非要瞧见她酡红的娇颜才能平心静气。

    这是一种毒吧!沉疴难治。

    「我……我哪有哭,你看错了。」鼻头一吸,她把满腹的委屈吞回肚内。

    「那么这是什么?」一滴圆滚滚的珠泪停留在他指腹,要流不流的凝成珍珠形状。

    罗菊衣嘴硬的说道:「那叫天水,没见识的并底之蛙才会多此一问。」

    「好,天水。你乖乖地把药喝下,不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顺著她的话轻哄著,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没男子气概的事。

    「我不是孩子,不要用哄骗的口吻叫我喝药。」她使起性子的一嚷,杏目圆睁。

    「都依你,把药喝下才不会老受我欺负。」瞧她的神情还不像个孩子,一副稚幼的模样。

    他一说不用再受他的欺负,罗菊衣不再逞强的张口嘴,由苦他一口一口的喂,蛾眉深锁地像在吃毒药,每咽一口就皱一下眉,娇俏的小脸叫人看了心疼。

    药才喝了一半她就推开说不喝了,嚷著药苦没糖吃,十足的小姑娘脾性,难伺候又古里古怪,亏得楚天魂有耐性和她磨。

    折腾了老半天她终於屈服,一碗见空地抿抿唇,含怨带怼地瞪著捧著碗的他,好像他是无恶不做的大坏人,强逼不从的姑娘入烟花柳地。

    良药苦口,药苦难咽是理所当然的事,她心里虽然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可是生病的人总是比较不讲理,说与做是两码子的事。

    其实她是担心会将风寒传给他,一人受苦也就够了,何必再拖著病根深种的他一同受罪,要是他真的倒下了,她拿什么去还柳月山庄?

    「药都喝完了还皱眉,真要一颗糖甜甜嘴不成?」待会儿得嘱咐西凤一声,让她多准备一些糕点。

    娇宠一个姑娘家的感觉很不错,比多收了一季营利还叫人满足。

    「才不是呢!我是看到你鬼似的模样才不舒服。」她一脸羞意地拉高被褥盖住头,故意不看他。

    他很憔悴吗?楚天魂摸摸青髭刺指的脸。「别把自己闷得喘不过气来,快把被子拉开。」

    「不要,把你的丑脸移开。」她不想看了内疚,心口卜通卜通地想为他做些什么。

    「我脸丑……」他失笑的摇摇头,将一只空碗交给身後的西凤。

    罗菊衣别扭又不甘愿的轻软嗓音由被底冒出,「你去休息啦!我已经大得不需要人照顾,你别想趁机占我便宜。」

    「你……」眸光放柔,他脸上浮现一抹俊朗的笑意。「好生可人。」

    「你……不要再胡说八道,快去躺下少言语调戏,我知道自己的容貌生得如何,用不著你吹捧。」她有铜镜。

    比起大姊的清灵妩媚,二姊的冷艳动人,她充其量只有小家碧玉之姿,算不上什么绝色佳人,与江南美女一比较就失色几分。

    柔媚娇艳的罗菊衣一直不认为自己称得上是美人儿,在一家尽出美女的情况下,她肤白胜雪、杏眸多情的俏模样只能算中上之姿,无法与姊妹们媲美。

    毕竟有个年过半百仍艳惊八方的楼兰第一美女的外婆风萨儿,罗家四姊妹的长相自然不俗,各有各的动人之处,如梅兰菊竹为人所喜爱。

    有人贪看梅的清傲,亦有人欣赏兰的幽静,文人爱菊,骚人赏竹,「四君子」的风骨始终为世人所证扬,不流庸俗。

    「好,我这就躺下。」一掀被,他顺应她的要求「躺下」。

    「啊!你……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躺我的床?」差点跳起来的罗菊衣往里缩,杏眼带怒含羞的瞠得水汪汪。

    「呵呵……你又忘了这是我的床、我的被褥,真是记性差呀!」他轻笑地将她拉入怀中,以手环住穠纤合度的腰身。

    「不管啦!你给我下去,不要动手动脚的乱摸人……呵!好痒……你手拿开……」

    「我只有动手没有动脚,你诬赖人喔?」他一手抚著她的发、一手环抱著她,不觉唐突地将头枕在香肩上。

    楚天魂的商人本色就是吃定她的心软,知道她是纸扎的老虎只有一张嘴逞能,其实心底比谁都柔软,善良的不忍心他受苦。

    一夜没睡真的累得眼皮子都睁不开,这股清雅的女子幽香如催眠剂,令人昏昏欲睡的想多闻两下。

    「喂!姓楚的,你休想得寸进尺,快从我身上滚开……」他怎么越抱越紧,想折断她的腰不成?

    表情窘困的罗菊衣费力气的想推开他,可又不敢轻易推他,怕他比琉璃珠子还脆弱的身子会一推就碎,心里著急却束手无策。

    她并不如想像中的讨厌他,只是不甘心他像个无赖般缠住她,让她无法像平日那样清心自在,爱上哪里就上哪里地没人管束。

    他给她的感觉并不简单,心机深沉得叫人看不透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脸上明明带著和煦无害的笑,却让人背脊发凉。

    他和大姊都是狐派传人,一个笑里藏刀、一个棉里藏针,同样杀人於无形,不知不觉的除掉眼中钉、肉中刺,善於掌控全局。

    「二少爷累了,你就让他睡吧!」一旁的西凤说道。在他们苗寨里这种事稀松平常,男女共宿没什么大不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他是男人,而我是未出嫁的闺女,怎么可以躺在同一张床上?」咬牙切齿的一瞪,罗菊衣忽然觉得她一身叮叮咚咚的苗人装扮十分刺目。

    入境随俗她不懂吗?头上、腕上戴著银亮的饰品,活像卖杂货的小贩,摇著波浪鼓兜售。

    「嘘!小声点,二少爷睡了,你别吵醒他。」她一根食指放在唇上轻嘘,眼珠子转动看好戏的兴味。

    喜欢就是喜欢,何必拘泥於形式上的礼节,他们苗族人从不把感情埋藏在心中,敢爱敢恨的表现在行动上,不会忸忸怩怩的装含蓄。

    以她过来人的眼光岂会看不出二少爷的心意,分明是看上人家姑娘,欲擒故纵地以猫捉老鼠的心态逗弄,一步一步等著生吞活剥。

    搞不懂那根死木头在恼什么,人家郎才女貌是一双璧人,他干么天快垮下来的模样,一张脸结霜地度小月。

    睡了?!那她怎么办?「你不能想想办法将他移开吗?我们不该睡在一起。」

    「什么该不该?二少爷浅眠,他照顾了你一天一夜早就超过他体力之外,你何其忍心让他搬来搬去的多受折磨。」不该睡不都睡了,她瞧了挺顺眼的。

    跟了二少爷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看他睡得如此沉,除却不时的大病小病之外,难得见他一沾枕便入睡,毫无辗转难眠的困扰。

    不过枕在温玉暖香的纤肩上,相信没几个男人会睡不好觉,像能掐出水的暖枕还能不好睡吗?

    「我……」罗菊衣吞下难为情的话,瞅著近在眼前的睡脸,心生不忍的软了心。「可是他是男的耶!」

    一传出去她的清白不就毁了?

    「男的又如何?我还知道你是个姑娘家呢!」她没好气的一说,将两人的鞋摆正。

    「於礼不合,你这蛮人懂不懂何谓节操?」瞧她一脸的无所谓,她就满肚子委屈。

    西凤不管什么礼不礼,她只知道有情人就该在一起。「奇怪了,你不是病得起不了身,怎么还有力气吼人?」

    「你……」

    「别再吵了,我们跟著二少爷折腾了一夜也累了,你就好心点放过我们吧!」他们也是人,不是铜墙铁壁。

    瞧著她眼睛下方的浮黑,善良过头的罗菊衣有一丝愧疚,人家辛苦了一夜也是为了她的身子骨著想,她怎好一再的任性使人为难呢!

    毕竟没有他们的悉心照料,她大概会在潭边冻死、饿死,成了一具野兽争食的死尸,说来她也该感激涕零,还以授助之恩。

    「我先说好喔!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睡在一起。」妥协是不得不的无奈,谁叫她使下上力的任人摆布。

    「得了、得了,就你才会罗唆,谁会去宣扬这种事。」她又不是吃饱撑著,与三姑六婆瞎搅和。

    不过若是二少爷自个儿说出去那就另当别论,她绝对会义助两声敲敲边鼓,让她无处可逃。

    「谁晓得,就你们几个怪人。」罗菊衣小声的嘟嚷著,不敢随便移动怕碰著温热的身躯。

    「你就安心的睡吧!没事不要欺负我们二少爷,他真的累得没办法再做什么事了。」除非她霸王硬上弓。

    吃吃一笑的西凤眼带桃色的露出诡意,使出全力的拉走不发一语木头似的游龙,不让他在里头碍事,人家绵长意浓可用不著两盏烛火。

    人不风流枉来人世一遭,她算是做做好事凑合凑合两人,真要发生什么事她也管不著,她只是顺水推舟地成全她家二少爷。

    笑著离开的西凤顺手将门轻轻阖上,留下满脸羞惑的罗三小姐,暗自思索地想:没办法再做什么事了是何意思?

    「唉!你真是大麻烦,我罗菊衣到底在走什么霉运,居然自找苦吃地挑了个病痨子。」

    早知道她就不玩了,一时兴起反而脱不了身。

    眼皮沉重的罗菊衣因药性发作而哈欠连连,脑子一差没心思多想,疲累的双眼逐渐蒙上一片白雾,一张沉睡的男人脸孔在眼前模糊了,再也看不清模样的陷入黑甜乡。

    「原来你叫罗菊衣呀!我的小菊儿。」

    低沉的笑声隐隐扬起,一双黑沉的黯眸蓦地张开,用著爱怜的目光注视著酣睡的娇颜,笑意涨满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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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了,你老是板著一张脸不累吗?人家浓情蜜意地共效于飞,你看了眼红是不是?」

    也难怪了,光看他那张冷冰冰的臭脸,有哪个不怕死的姑娘敢接近他一步之内,未语先吓掉三条魂地逃之夭夭,没人敢委身一个快三十岁的老男人。

    尤其是他可以半天不吭一声气地由著人说得口乾舌燥,他大爷仍然无动於哀的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地气煞白费工夫的人。

    叫他木头是因为风吹树会动,不像石头硬邦邦地怎么推也推不动,他就是会动的树人,全靠二少爷那阵微风才能使他稍微有点人气。

    西凤怎么也想不透游龙为什么那么死脑筋,明摆著能喜事一桩还愁眉苦脸,活似人家抢了他媳妇儿,他想讨回又拉不下面子来求人。

    总而言之一句话:摸黑拉屎——怕羞。

    「不要一言不发的瞪人,你的牛眼没有比较吓人,二少爷虚度了二十七年岁月难得瞧上一位姑娘,你该为他高兴才是,干么还一副死样子如丧考妣?」

    叫人看了很不是滋味,想狠狠抽他几鞭。

    「你不懂就少管闲事,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二少爷能有喜欢的姑娘他当然不会阻止,可是……

    那个秘密一直由楚氏一族保守著,历经百年不曾有人开启,先祖始终以性命相护,不让隐藏於地底的狂兽破栏而出,为害苍生。

    而二少爷却轻率地将掌管柳月山庄命脉的信物给了人,不问出身、不问出处,单凭个人喜好便决定了羊脂白玉的主人。

    此举在他看来并未深思熟虑,即使二少爷的经商才智确实有过人之处,但也有一时糊涂的时候,仓卒决定总会有些疏忽。

    「不懂就说给我懂呀!一迳的装神秘想唬谁?好歹我也是柳月山庄的一份子,有什么事不能明讲?」好像她是个外人似的,防人如防贼。

    啊!说到贼,里面那个才是。

    「等你哪天忘了舌头的存在,也许二少爷就不会在意让你知晓。」他的话说得很严守,明摆著不相信她会守口如瓶、不漏口风。

    「你是什么意思?认为我对二少爷怀有异心吗?」他要是敢点头,她千山万水都要追杀他到底。

    苗人不像中原人那么讲义气、守承诺,会替不相干的人出头,可是他们重情,不管感情或是恩情,一人受惠全族人感恩,绝不会出卖自己的恩人。

    虽然她一向认为男人都是见异思迁、三心二意的负心汉,但二少爷待人处事的为人令她折服,她才甘愿放弃苗族公主的身份当他的随身护卫。

    尽管族人已经原谅她当年犯下的错事,希望她回云南与族人团聚,但她仍放心不下风吹即倒的主子,誓言当一辈子护卫。

    不过江南的美食和好山好水也是留住她的原因之一,在这鱼米之乡几乎什么都有,只愁没银子可买。

    「你想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拙於解释的游龙只是瞄她一眼,不想再与她起冲突。

    「好呀!那你就说分明,不要把我当外人瞒著,」那种感觉很伤人,她的心都痛了。

    因为他们重情,所以不许有所隐瞒,有什么事大家敞开来说,用不著神神秘秘的缩头藏尾。

    「你……」蛮子心性,尽会找麻烦。「你一定要追根究底?」

    她点头的说道:「没错,不然老被你们排挤在外,什么正经事也不肯告诉我。」

    好像她只会坏事没啥用处,除了保护主子的安危之外就像个废人,混吃等死无所事事。

    西凤的沮丧油然可见,好强的她很少流露泼辣以外的性情,让生性耿直的游龙有些愕然,但也明白她不是不知轻重,而是民风有异太过直率,乐天的以为什么事都能迎刀而解,不需要操太多心。

    「你还记得二少爷常年配戴在身上的羊脂白玉有何意义吗?」相信只要是柳月山庄的人都知之甚详。

    「我当然非常清楚,而且咱们那位爱卖弄风骚的大少奶奶不就费尽心机要得到它。」可惜她嫁错丈夫押错宝,平白让机会由手中溜走。

    「羊脂白玉是『柳月山庄』当家主母的信物,它的权限等同於庄主的地位,能调动庄内所有财物的分派。」也就是说大权在握,连庄主要开支银两都得先问过她。

    不论哪名女子拥有羊脂白玉,她亦拥有柳月山庄,所嫁之人必定成为一庄之主。

    意思是女人的地位重於男子,由老太君开始偏重女子掌权,楚氏子嗣全力冲刺外面的事业,庄里的大小事务全交由当家主母打理。

    如果此名女子心怀不轨起了贪念,卷走经手的银两和财富,数百年基业的柳月山庄也将毁於一旦,欲振乏力。

    「你是说里头的菊姑娘是未来的当家主母?」大感惊讶的西凤为之咋舌,她从没想得那么远过。

    「以目前来看确实如此,除非二少爷肯改变心意。」但现在看似乎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要改变心意?我觉得菊姑娘的心性不错,很像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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