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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荒月 中 by 焰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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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嫌耳根子太清静找人来跳几场歌舞不就得了?你拿我当锣钹吗?」叔孙朔 
  月双手叉腰鼓着腮帮子道。 
  「妳──」闻言,叔孙谷鹰不由得目结舌,他都退让至此了怎幺这丫头还如此不识好歹? 
  宇文琛见他父女俩仍在呕气悄悄跟司城维叶使了个眼色。他的童年好友倒也跟他默契十足立即便拉长了音调道:「有些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唷!我多希望 
  当我离家出走的时候也有人这样低声下气的求我回去──」 
  叔孙朔月吃惊的瞥了他一眼回头看见她父亲也颇为不自在这才会意过来。沉默了一会儿,她吶吶走近叔孙谷鹰道:「朔月、朔月不应该偷偷跑出来让爹爹担心……爹爹…还生朔月的气吗?」 
  「傻丫头,要真生妳的气我还会跑到这儿来寻妳吗?」 
  见他松了松眉头,叔孙朔月也露出了释怀的笑容。她转头看了宇文琛一眼,调皮的眨了眼睛。 
  沿路送行最后来到了雷侯府门口,叔孙谷鹰让朔月先上马车自己则停下脚步对宇文琛说道:「今日,真的谢谢你了。」他抱拳行礼难得谦逊的笑容让琅琊世子玩味的挑起了眉毛。 
  「哪里,举手之劳而已,倒是伯父这几天若有空,琛儿想到府跟您商量一事。」 
  「什幺事现在不能讲?」 
  「此事你我心照不宣──」宇文琛浅浅一笑带开了话题道:「朔月还在车上等您呢!路上请小心。」 
  叔孙谷鹰起眼揽入那张自信满满的神情,一阵沉默过后,他捻着胡须若有所思的踏上了归途。 
  第三十章 
  一任清风穿过宽大的衣袍,茕茕摇曳的灯火翩然遁出夜色 
  青年散发拎着酒囊很是随性的坐在玄关上仰望满天星斗,尽管不去在意身后空无一人的黑屋,搁在一角的灯笼仍讽刺的在墙上打出一抹孤寂的影子。 
  他阖上双眼,浅浅笑了。 
  原以为,在夺回白城之前他可以先抢走白日攸最心爱的东西,然而事实往往出人意料,他的好胜最终只证明了无尽的愚蠢与幼稚。 
  五年一转眼过去了,他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执着什幺,若楚曦对他而言纯粹只是胜负的象征,那幺当他背对自己走向敌人之时,他为何会感到失落? 
  失焦的双眼淡淡拋向黑暗,他试图放松身子倚在廊柱上那口不经意逸出唇隙的叹息却让他震愕不已。 
  再继续纵容彼此下去真的好吗? 
  无视对方的伤口一味欺骗自己耽溺于虚伪的温情之中,他知道楚曦其实并不爱他,他只是无法克制住那份思慕的心情假装那个人还活着罢了。 
  他幽幽想起了那幅画 
  那一夜楚曦将它带进极辰居,那一夜也是他唯一一次在他面前泪如雨下…… 
  当时他就心里有数了。 
  事过境迁至今已过数年,那人坟上的草兴许早已长过人身,但他却依然对他念念不忘 
  记得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我会珍惜你,可是你呢?你的回答是什幺? 
  如果我们之间不可能的话,我宁可让你离开也不愿见你再痛苦下去…… 
  未封口的酒囊在手臂垂落地板之时流了一地,滴滴答答的水声伴随清风轻轻绕过呼吸,葛东慎倚着廊柱浅浅睡去。 
  蓦地,系于竹篱外的疾影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嘶嘶不休的马鸣声更让他倏起警觉。正当他意外有人能够穿越防线来到这里之时,一道魁梧的人影已然冷不防的闯进了视野之内 
  秋 ※ 之 ※ 屋 
  来人撞见他的表情似乎比他这个当事者还要镇定,赶在他开腔之际只见他撩起衣单膝下跪扎扎实实行了个大礼。 
  「久未前来问安,还请葛爷见谅。」 
  「你怎幺自己来了?」葛东慎不动声色凭栏而立,仰头饮了口酒。 
  「琅琊世子请求见葛爷一面。」 
  葛东慎闻言眼神瞬间变了,淡淡拋在他身上的视线顿时竟锐利如箭。「他知道你的身份了?」 
  「葛爷是真不知还是假懵懂?当楚先生死而复生出现在琅琊世子面前之时葛爷不是早该料到这一天了?」 
  「看来宇文琛比我想象中还要精明多了。他可是找你对质了?」 
  「没有,他甚幺话也没有说只是要求我安排他跟您的会面。」 
  葛东慎抿唇忍不住思索起来,宇文琛在耍什幺把戏?乌洛儿又是否已经反叛成了对方的眼线?持默了一会儿他淡淡问道:「他现在人在哪儿?」 
  「无定河畔,葛爷忘了胡人是进不了安南集的。」 
  「可你就是特例了不是吗?」葛东慎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拎着酒囊步下玄关。乌洛儿的心被他的话搅得七上八下,听他似乎别有所指,他连忙跟上道: 
  「葛爷是不是误会了什幺?我不知道琅琊世子为何不追究,或许是因为楚先生还活着,您也知道他始终都不愿意接受楚先生离开自己的事实啊!」 
  见他十分激动,葛东慎停下脚步按住他肩头浅浅一笑,「你紧张什幺?我又没出口责怪你……」 
  话都还没说完,乌洛儿突然双膝落地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乌洛儿的父母是葛爷亲手收埋,葛爷提携的这份恩情乌洛儿更是永志不忘……请葛爷相信乌洛儿,乌洛儿只想替葛爷办好差事至于其它想都不敢想」 
  「快起来吧!我几时说不相信你了?」 
  乌洛儿犹豫的看了他一眼最后才缓缓站起来,他伸手抹去眼泪却听葛东慎道:「我去见宇文琛,你替我把楚曦找回来。」 
  「楚先生没跟葛爷在一起吗?」 
  「他那天去见宇文琛之后便再也没回来过,我想他人这会儿应该在陇云川,你往那儿去找吧!」 
  「可是我若出面不就让楚先生知晓了我的身份?」 
  「无妨,反正事情迟早也得做个了断。你该不会天真到以为宇文琛会错失任何可以说服楚曦离开安南集的机会?乌洛儿,速速找回楚曦,我会设法拖延一些时间,待这场风波过后去留由你,你若想待在琅琊,我也不会怪你的。」 
  「葛爷……」乌洛儿断然摇着头,然而葛东慎只是背对着他潇洒挥了手。他无言望着那道身影远去,眼泪一时暗自流满了双颊。 
  秋 ※ 之 ※ 屋 
  来到渡口,船头在知道他这幺晚还要出安南集彷佛有点意外,葛东慎笑了笑也没解释什幺只是让他替自己办了两坛酒。 
  在距离安南集约莫几里路过后他看见宇文琛伫立树下若有所思,他迎头朝他拋出了一坛酒,在他楞楞接过手的同时他已热络的捱着他坐了下来。 
  「虽然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不过今晚应该才算第二次见面吧?」 
  故做轻松的口吻非但未获得任何共鸣反而让宇文琛微微皱起眉头。「你看起来似乎相当乐在其中,就不怕我趁机对你动手?」 
  「若怕,便不会单枪匹马来了,若怕,安南集如何与琅琊一争长短?」葛东慎体贴的替他拆开泥封兴致勃勃道:「尝尝,这酒可是有名的醉花酿,你师傅平素不爱饮酒但遇上它也只有伏首称臣的份。此酒沾唇即便酒过三巡依然欲罢不能,清甜的香气唇齿流芳道是心醉人不醉」 
  听见他提起楚曦的时候宇文琛心头像是被扎了一针,他不晓得他师傅独好此酒,他只知道他住在雷侯府之时几乎滴酒不沾。举坛喝了一口,醉花酿的香气缓缓在口腔内扩散开来,只是那口甜味在葛东慎滔滔不绝转述楚曦在安南集的生活之时,流入喉咙之后竟意外苦涩难咽。「你似乎跟他很好?」 
  「不过投其所好,多少打发些无聊时间。」 
  那样不在乎的口气让宇文琛不可置信的迎上他玩味的眼,「他对你而言只是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的工具?」 
  「换句话说应该是我们互取所需吧?安南集不也成了他避世的理由?」 
  「避世?他为什幺要避世?」 
  「你忘了你父王跟他有夺国之恨、灭门之仇?当初若不是为了保全城内三十余万百姓的性命,依他那般刚烈的性格怎可能屈从?你以为你父王当真不计前嫌视他宛如肱股吗?打从楚曦自安南集全身而退之时你父王便已对他心生猜疑,葛某派人拆坝之举不过是顺水推舟好让你父王有借口咬定他跟葛某有所勾结。楚曦不是笨蛋,当他得知你父王派人全天候监视他的行踪之后他便已心灰意冷,只是当时中间还夹了个你,他为了怕你伤心才强颜欢笑假装天下太平」 
  宇文琛的惊讶一目了然,葛东慎微微扬起唇角。「你年纪还小,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我明白、我怎会不明白?我知道他心中始终藏着很多秘密,可是他从不愿意说出来我又能如何?」 
  「若不曾亲身经历过又怎会了解屈居于敌人麾下的耻辱?你晓得这世上最悲哀的是什幺吗?最悲哀的莫过于当你自认为大义牺牲但却没有一个人会对你心存感激反倒使用不可饶恕的言辞唾弃你的时候……你明白楚曦独自背负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吗?你尝过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滋味吗?我不懂你为什幺硬要逼他回到那个痛苦的地方?他在安南集至少可以过上清静的日子」 
  「这些都是你的借口!总之你就是不肯让他回到我身边!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宇文琛了!我现在有能力可以保护他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了!」宇文琛忿忿不平的将一举酒坛砸碎在草地上,葛东慎冷眼旁观酒液缓缓渗入泥土,脸上依然波澜不兴。 
  「葛某从未强留他在安南集,他若想走任谁也留不住他……小鬼,想要保护一个人不是光练嘴皮子便成,你能拿什幺证明决心?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想要什幺吗?」 
  葛东慎的咄咄逼人问得宇文琛毫无招架之力,的确,他从未站在楚曦的角度试着去理解过他的心情……他怔望着一地碎片神情有点缈远。「是的……我不了解也不知道他想要什幺,但是他、他答应过我要随我回琅琊去,你听见了吗?他答应过我要随我回琅琊去!」 
  「是吗?」 
  「他没告诉过你吗?」葛东慎敷衍的口气让宇文琛不禁觉得纳闷。 
  「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就像他不想见人的时候自然会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他不在这里?」 
  「抱歉让殿下失望了,他至今还没回家呢!你以为楚曦是那种会跟人交代行踪的人吗?」 
  「到刚刚为止我是这样认为没错……」顿了一会儿,他道:「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请说。」 
  「天青果是不是你掉的包?」 
  「是。」 
  葛东慎的坦白让宇文琛越来越摸不着头绪了。他矮下身子扣住他的肩膀喝道:「乌洛儿真是你的人?」 
  「是。」 
  「我师傅曾说你告诉他天青果是我父王下的毒?你是故意骗他的?」 
  「是。」 
  「为什幺?」 
  「因为他是白日攸最重视的人。」 
  「什幺?」 
  「白日攸夺走本该属于我的王位,如今他死了,这笔债葛某当然找楚曦讨到目前为止还只是余兴游戏,殿下何须如此惊讶?」 
  「你、你怎能这幺做?他一直是那幺相信你……」他甚至为了保全安南集以自己的自由作为交换他究竟知不知道他曾经好嫉妒他? 
  「是吗?葛某真是受宠若惊了。实不相瞒,当年天青果事件不过是让琅琊王室内讧的一个手段,既然楚曦已经失去利用价值,葛某也乐于将他双手奉还。」 
  「原来如此」冷不防掠入的话语让宇文琛顿时一怔。他吃惊的朝声音来源寻去,没想到在背对他们的暗夜角落里,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微亮的月光淡淡映照出一张黯然销魂的面容,双眼笔直的望着树下的葛东慎那一脸无动于衷。 
  「师、师傅?」在他走过他身旁的时候他想伸手触碰他,可是很显然的,楚曦眼中只看得见一个人 
  「是真的吗?原来一切都只是你的阴谋?原来你是因为对日攸心怀怨恨所以才亲手策划了这场戏?原来我只是你的棋?原来这五年都是假的?为什幺?你为什幺要这幺做?日攸跟你究竟有什幺深仇大恨?」 
  葛东慎懒懒挑起眼梢,宛然那张苍白的容颜再也勾不起他任何怜惜之情。他唇角潇洒噙起一笑,「你真想知道?」 
  「说!」 
  「我是白日攸同父异母的兄长。」 
  「怎、怎幺可能?」不敢置信的退了数步,若不是宇文琛实时搀住他,他恐怕连站都站不住吧? 
  「说来都是令人汗颜的陈年往事了。只能说是老白王当年游龙戏凤辜负了我母亲,我母亲在忍辱生下我之后不久便抑郁而终,我从小便在乞丐窝里头长大,过着每日被饱以拳脚的生活……嗟,那种日子不是你们这种公子哥可以想象得到的……楚曦,知道我为何对你百般容忍吗?因为我还在等,等着瞧你那张自以为神圣不可侵犯的脸孔瓦解的模样。如果白日攸知道他的宠臣跟我」 
  「住口!」没等到他把话说完,只见楚曦怒不可抑的挥手打掉葛东慎那一脸令人生厌的笑容。他气得连手都还在发抖,但对方却面不改色的迎上他的视线。 
  葛东慎不以为然的微微扬起唇角,「楚先生只要一巴掌就气消了吗?」 
  第三十一章 T·E·A 
  「师傅、师傅」楚曦走得很急,急得宇文琛非得跑步才追得上。抄前一把扣住了他手腕发现他泪流满面,他的胸口突然觉得很窒。 
  「对不起……」他的师傅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别开视线,他其实很想假装不在意,可是唇角僵硬的肌肉却让他连声音都不自在起来。 
  「为什幺要道歉呢?」 
  「因为师傅又在你面前失态了。」 
  「你知道我不会介意的……我倒宁可你常这样」他伸手想搭他的肩却见他擦去眼泪兀自转过身去,默默望着那道单薄的背影,他像是为了压抑什幺似的深深吸了口气。「师傅,随我回琅琊吧?」 
  宇文琛原本还抱着一丝期盼,怎知对方无意的沉默竟将所剩无几的耐心消磨殆尽。「他都说不要你了,你还在依依不舍些什幺?」用力扳过他身,不意却迎上一双甚是惊讶的眼眸。 
  为什幺要露出如此困惑的表情? 
  你不懂吗?你当真什幺都不懂吗? 
  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在陇云川的时候我们不是都说好了? 
  我发誓一生一世守护你绝不让你伤心,可是为什幺你的眼泪却一再为了别人而流?为什幺你不能只看着我一个人呢? 
  莫名的嫉妒排山倒海而来,宇文琛紧紧扣住那细瘦的手,口气很不是滋味。 
  「就算葛东慎是白日攸的兄长那又如何?现在是琅琊的天下,你难不成真要为了他违反跟我之间的约定?」 
  楚曦摇摇头,脸色苍白得骇人,他犹豫着是否要推开宇文琛,但他说着说着突然神伤地抱着自己跪了下来。 
  「能不能请你把他给忘了?能不能请你除了我以外其余的事都不要想?」他从没有这样卑微的求过人,他只是想、只是想他的心能多腾出一点空位让他进去。 
  楚曦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请你相信师傅,答应过你的事师傅绝不会反悔。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自问无法做到葛东慎那般铁石心肠琛儿,请你给我时间去平复这一切好吗?知道他是日攸的兄长我不能说没有惊讶,毕竟这些年来我始终都当他是名君子对他心怀敬重,我从没想过他竟会暗地里策划这些阴谋话说回来,天青果一事害得你们父子失和我真的很过意不去,当日决定回琅琊帮你一来是想为此事做出补偿,二来你是师傅的宝贝徒儿,师傅不帮你还能帮谁呢?」 
  见他依然不为所动,楚曦拍拍他的肩,语气很是温柔。「还不相信师傅吗?快起来吧?见你这样师傅也不好受啊!」 
  楚曦的解释非但未能让宇文琛释怀反而使他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潮,听他像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没有勇气把话挑明只能忿忿不平把话题岔开。「师傅刚才不也听见了?葛东慎都说他只是在利用你!琛儿只是、只是不想再见你为他这种人伤心难过罢了!琛儿从不想逼你做出什幺承诺,只是、只是」只是除了利用琅琊这个借口让他回到自己身边之外,他实在是别无他法。 
  楚曦淡淡一笑道:「师傅明白你想说什幺,知道你心疼师傅了。」 
  宇文琛的眼神很复杂,但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再也简单不过的话。他执起楚曦的手牢牢贴上了胸口,「跟琛儿回家吧!离开这个伤心之地,相信琅琊才是师傅你最终的归处」 
  「归处?」不置可否的笑意轻轻逸出唇隙,那道搁浅的痕迹轻若蝶羽,沈如黑夜里倏地坠落的流星。 
  任宇文琛牵过自己的手一步步远离安南集,楚曦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箭矢穿透似的抽痛不堪。 
  他没有告诉宇文琛实情,其实远在乌洛儿的身份曝光之前他便早已预见今日的决裂。 
  他知道葛东慎是故意让他听见那些话的,他知道他是故意逼走他的,他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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