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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Anton看着手里的东西,或许希金斯并不真的介意他会不会送到,或许希金斯是希望通过各种渠道,把消息扩散出去或是到达西蒙斯那里,当然磁带里的内容也不会避讳他,或许磁带里的内容还有可能是故意给他这个纽约的警察听的。
当然希金斯同时更是在胸有成竹的暗示,Anton一定会回来找到他。
那么磁带里什么呢?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Anton就把带子放出来听。
那是多年前的一盘老带子了,发着沙沙的杂音。
一开头,是个什么嘈杂的音乐。
Anton一边不动声色地听着,一边吃力地超过旁边一辆车。自打他自己的车报销以后,这些天,他不是开警队的车,就是凑合用原来这辆老爷车,得赶紧抽空去买车了,他皱皱眉想。
忽然,磁带里,音乐被啪嗒一声关掉了,然后又有人砰地一声关上了门,传来了两个人清晰的对话声。
〃那么,你来是就想跟我说这个的?!〃这是希金斯那乌鸦一样的嗓音,他听出来了。
另一个人开口了。
一个急刹车,Anton的老爷车躲过旁边的汽车,紧急停在午夜寂静的公路边。旁边,一辆轿车不满地按下喇叭长嘶一声,留下一串尾灯的光柱驶远了。
磁带里,另外那个人的嗓音很好听,很有特点。
Anton身边,有两个人的声音出奇地好认,一听之下就不会认错。
一个,是磁带里这个人,另一个就是电话里尼奥那个声音沙哑的同伙了。
Anton把磁带倒回去。
他抬起头,冷风正飕飕地从四面吹来,周围是高大阴翳的树丛。车灯下,夜色显得更加浓重和危险了。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磁带里,Rene说。
第 40 章
清晨,山坡的路口边,停着一辆车,Anton疲惫地揉揉脸,看向曙色微露的天边,天就快大亮了。
对面,一辆黑色轿车驶来,交错间无声无息地停下来,落下了驾驶室的玻璃。
开车的是西蒙斯自己。
〃什么事?!〃依然威严十足。
Anton照旧看着远方,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带子递出车窗。
西蒙斯没有接,看着Anton,〃什么?〃
〃偶然得到的。〃Anton缓缓说,〃我想,你还是听听。〃他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跟你扯上什么干系,更不会给谁递东西。但是,这带子,你,还是听听吧。〃
西蒙斯这才接过来,疑惑地看向Anton。
〃是真的。复制带,我找技术鉴定过了。〃Anton没有表情的说,〃另外,我刚才听一个线人说,郊区,〃他的声音西蒙斯听起来有点疲惫,异常缓慢,〃就 是老哈里的地盘上,〃Anton说了一个人名,〃这两天来了一伙人,带了个亚洲人,有伤,买过药。你看看吧。打报告我最快也得9点钟才能报上去,你的动作 应该比我快。〃
清晨的空气分外凛冽,Anton有点冷了,〃我记得,你说过,〃他转过头打量打量西蒙斯,又转回去,〃十几年前,他会为了一个原因出卖自己,十几年后,为了相同的原因,他还会再做一次。。。。。。〃
话似乎没有说完。他?不就是说的Jimmy吗?西蒙斯纳闷地看着他,等着Anton把话说完。
但是Anton只是扭头瞥了西蒙斯一眼,就升起玻璃,开起车子向另一个方向走了。
西蒙斯纳闷地看着手里的带子,觉得Anton今天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事实上,Sam已经收到了消息,郑和另一个人给扣在科林斯的一个手下那里,他已经在和科林斯正式谈判,准备换人,换郑焕龙,至于那另一个人,Jimmy,他已经预备让他听天由命了。
开着车,Anton深深打了个哈欠。天已经大亮了。
这个忙碌的晚上,干了太多事情。
他反复听了几遍带子,又连夜找人鉴定,给几个线人打电话,约西蒙斯。
那盘带子不足以给希金斯增加什么新罪名,但是,那内容。。。。。。却叫他分外吃惊!
Anton的脑子里现在同时盘绕着好几个巨大的问号:为什么?Rene,或者Jimmy,他为什么那么做?
他想起海滨别墅的那天晚上,西蒙斯的恨意、Rene紧闭的眼睛;想起那间房子里,Rene对自己轻佻地坦白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Anton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拆解不开这团谜团了,想想,他只有期待今天晚上,跟Alex的再次长谈。
…
别墅里,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大半个窗子,屋里光线昏暗。
西蒙斯按下放音键。
15年前的老带子,发着沙沙的杂音。
嘈杂的音乐。
〃那么,你来是就想跟我说这个的?!〃希金斯的声音。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啪〃得一声,一只大手猛地拍在好几个按键上,录音机停了。
听见Jimmy开口,西蒙斯便知道带子里是什么了,那带子竟然是当年Jimmy跟希金斯交易的录音。
他不想听。
西蒙斯背转身,走回屋子中央,呆呆地望向一边。
15年过去了,他竟然还能记起第一眼看见那个年轻人的样子。
那场狂乱的舞蹈,晃动的臀部,凭空勾起他的欲火;然而,让他欲火升腾起来,久久无法按捺下去的,却是那孩子的眼睛那双眼睛有点惊惶,有点躲闪,像受惊的小兽,却明亮单纯,偶尔看过来的时候,竟像一泓清泉,看进人的心里。
那一瞬间让西蒙斯无比惊讶,他怎么生出那样一双眼睛的?他怎么竟会有那样的目光?
那目光若是属于女人,望向男人,定叫天下男人热血沸腾,为之生死;看向孩童,便能让孩童欢笑雀跃挥舞手臂索求拥抱,看向老人,便能让老人点头敬许。
一瞬间,他好象看见了自己心底里什么孩童时代早已丢掉的东西,叫他心头一动,只此一眼,就再也无法忘记。
那以前,那以后,他都再没有过那种感觉。
走出好远,他回头望去那孩子刚好抬头,那双眼睛正像夜色里的宝石在乌七八糟的〃港口〃里闪着光。
那一眼,让他坚信自己可以彻底拥有那个男孩子,像握住自己的心一样,把他揽住。
但是许久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可是这错误却严重到一夜之间,就让自己的帮派风雨飘摇,手下死的死伤的伤,让另一个跟了他很久的男孩被捅数刀死在野外。
现在,要他亲耳一句句听清楚,那个人是怎样出卖自己的他真的不想再听!他拒绝让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再来一遍。
屋子里升腾起团团烟雾。
15年前,西蒙斯也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西蒙斯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事实上,他父母的婚姻,并不曾得到双方家长的祝福。
西蒙斯的父亲是个孤儿,而母亲则出身显贵,她的父母反对俩个人的婚事据说,她应该嫁的人正是西蒙斯父亲的老板西蒙斯的父亲,既是那家的养子,也是那个人的保镖。
西蒙斯的母亲发现有了小Sam后,就跟西蒙斯的父亲私奔到南方,在美丽的德州平原上,一个乡下的牧师给他们结了婚。
他们只需要沿着公路,穿过德州美丽的大平原,就能到墨西哥,那是那个时代,很多年轻人的梦想。然而,事实是,他们还不需要走到那一步就逃过了追杀。他们来到达拉斯,生下了小Sam,那时,正是路易斯在达拉斯的黄金时代,是六十年代上半期的事了。
西蒙斯的父亲后来也死在了枪林弹雨的帮派之争里,西蒙斯接任了父亲的位子,把一个不大的帮派,几年之间,做到跟路易斯、希金斯几个人平起平坐,成为达拉斯和德州北部地区的四大帮派之一。
但是一夜之间,他父亲亲手创下的帮派毁于一旦。
他自己也只能投奔佛罗里达的姑妈家,以一个外姓人身份寄人篱下。又过了快十年,他才有了今天的位置,并且远强于当年他在达拉斯。
知道那男孩子心里没有自己之后,很久,他还是把那孩子放在身边,就是不愿接受这一点。
但是最后,终究,还是他认输,承认是他自己错,是他太天真,那双清澈的眼睛,终究只不过是又一个陷阱,冷静又无情。
他跟那个叫Kenny的男孩早就认识,他把那个男孩再度带回家里时,跟Jimmy还没有分手,但是已经对Jimmy充满失望。
他知道那个正在读书的男孩伶牙俐齿,Jimmy说不过他,但是却想不到Jimmy会有那么强烈的报复心!那个男孩子在那个晚上被人奸杀在野外,身前背后 中了好几刀,死得很惨,除非私仇,而且直接与床笫有关,否则他们不会那么折磨他。他想不出,那个还在学校的男孩子跟谁会有仇。
他更惊讶于Jimmy的手段!
事实上,在出事的当天,两个人还见了面,Jimmy给他整整打了快一天的电话,在电话里哀求,只要见面。
他终究还是去了。
他不知道,如果当时,他说话委婉一点,留几分余地,事情还是不是这样子。
后来他听说,就在那天晚上,从饭店离开,那个负心的情人在路易斯那出卖了他,于是他才明白过来Jimmy那天为什么要约他。
15年过去了,他惊讶于自己竟然还在乎这段往事。
但其实,那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他没有出奔佛罗里达,也就没有今天江湖上的西蒙斯了。
半晌,那只手又伸过来,按下了放音键。
〃我给你他的货场、和墨西哥人那边的接头渠道。你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得了,Jimmy,你想要什么?!你是想叫我操你!哈哈哈哈!Sam把你甩了,你憋不住了!〃希金斯淫荡的笑声。
〃谁吃下他的生意就能当上老大。错过今天晚上,下一个死的就该轮到你了。〃Jimmy不动声色地盯着希金斯说。
15年前,达拉斯,希金斯那间阴暗的办公室,Jimmy和希金斯相对而坐。
〃你那个小骚|穴,早就痒得不行了吧?急着想要我给你松动松动呢!〃希金斯漫不经心地弹一下指甲。
〃Sam今天晚上十一点要和一伙东欧人在南边的工厂做一笔很大的交易,那生意是路易斯介绍的,但是他不知道路易斯早就准备了足够的人在等着他去。〃
〃我早就听说你憋得受不了,夜夜都想着男人干你!〃希金斯戏谑地瞧着Jimmy。
Jimmy置若罔闻地盯着希金斯那双阴暗的眼睛。
〃Sam对路易斯没有太多防备,他今天晚上去必死无疑。〃他想起昨天在〃港口〃货仓里听见的话,那几个人太熟悉他了,招招制人要害。
〃路易斯一直在挑唆那兄弟俩与Sam的争斗,当然也挑唆你,不是吗?!〃
〃我敢打赌,你下面早硬得不行了!〃其实,希金斯嘴上说着,一边下流地看着Jimmy,一边动脑在琢磨Jimmy的话。
〃路易斯的人,今天晚上全在对付Sam,他自己周围必定缺人,你可以先取他老巢,再去Sam那里。那时,两边剩下的人,都不会太多了。〃
〃除了想让我操你,你还想要什么?〃
〃你放他一条生路吧。〃
〃哈哈!这么说,你来找我,是想让我救你那滥情人一命?可是我凭什么要管?!〃
〃如果你今天不动手,路易斯转回身来,下一个对付的就是你,不是吗?过了今夜,你就再不是他的对手了。。。。。。〃
〃所以他今天下手对付Sam要瞒着你。就在昨天,他跟你在〃港口〃吃喝玩乐,背后就在安排这件事。不幸,我因为等Alex,就在那堆货物背后睡觉。一个晚上,我都在。〃
〃Jimmy,你真是一个小骚货!〃
〃你不会不清楚,他接着要收拾的是谁吧?!〃
〃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我想你都未必知道吧?〃
〃路易斯身边有个人叫罗恩,他有两个兄弟,一个叫Kenny在Sam那儿,另一个,是你的一个保镖。。。。。。〃
〃谁?!〃
〃昨天你在喝酒,他们的人都在后边。有谁离开过?〃
希金斯陷入了沉思,眼里升腾起狰狞地杀机,许久,他脸上重新浮现出阴森的笑容,重又开了口,〃小宝贝儿,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过了今晚,以后你再没有机会了!你输定了!〃
〃我知道他的货场,也知道他跟墨西哥人那边的接头方式。〃
Sam的事情,Jimmy没有故意想听,但是,那些过往的场面,就想电影里一格格的画面在他脑子里刷刷翻动:外面的树,天空,飘荡的窗帘,自己的衣服, 周围漂浮的玫瑰香味;不远处,跟自己呆的地方隔着那片玻璃墙,就是Sam他们几个人说事儿的地方,偶尔他抬头看向那个人,那个人也会回过头看看他,就在玻 璃墙那一边:他们几个在说话,在打电话,他听不见,但是唇,他们说话的唇在动。
没有人知道,他会唇读。
他知道,只要慢慢回忆,他都能想起来,那些清楚得可怕的细节。
他知道,纵使他想忘记,它们依旧埋在他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等待时光过去的某一天,像大海潮涌把海底的贝壳掀上沙滩,它们会浮出他记忆的海面。
〃还有,我碰巧也知道路易斯的货在哪里。你忘了,路易斯表面上对Sam形同义子,他提出跟Sam再次合作时,一起去过那里,我碰巧,记得路。〃
Jimmy看着希金斯的神情,他知道,自己赢了!
〃还有他接头的通路。因为路易斯那伙人讲葡萄牙语,我碰巧能听懂。〃
两个人靠近了,对望着,Jimmy的声音就像耳语。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跟你交易,不杀了他?〃
〃杀了Sam,这几个地方,你就一个也得不到了。〃
〃你认为,抓住他们我自己问不出来吗?〃
〃夜长梦多。〃Jimmy声音,像一只羽毛轻轻吹到希金斯耳边,〃那兄弟俩不会给你多长时间!〃那兄弟他指的是那第四大帮派。
〃知道地点的,只有Sam和路易斯的亲信。枪战结束,你再找不到同时知道这几样事情的活口了!〃 Jimmy露出惋惜的神情。
〃如果。。。。。。我今天,不放你走呢?〃 希金斯看着Jimmy,在心里掂量着。
〃我刚刚见过Sam,15分钟前。〃Jimmy盯着希金斯的眼睛,忽然婉尔一笑。
〃你不妨去打听打听。〃
〃不凑巧。我多说了一点不该说的话。不很多,只是,如果我今晚不出现,Sam和东欧人那边〃他看着希金斯的表情,〃交易取消!〃
他再次盯着那个人的眼睛,〃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你,想我救他,干嘛不直接告诉他,让他杀了路易斯?〃希金斯缓缓的说,目光越发狰狞,〃你还有什么目的?〃他的脑子可不笨。
〃没有用,就算交易取消,〃一瞬间,Jimmy的眼睛暗了下去,这句话,他戳中了他心底的伤,〃只要今天晚上路易斯不死,怎样他都死定了!〃
他见到Sam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那个时候就是想逃也没有出路了,但是这句话,他不能说出去。
〃路易斯这么多年来,在Sam身上下的功夫太深了!不过,如此看来,恐怕他也不会在你身上少下工夫吧?!〃
〃我只想你救他一命老大的位子,两个人的生意,换他一条命。你划算。〃
〃不。还不够,你知道还有一样东西,我一定要要的。〃希金斯玩味地看看Jimmy,又玩弄起指甲,然后抬起头,赤裸裸地盯着Jimmy。
〃我知道。。。。。。〃那目光让人一阵心悸,Jimmy点点头,〃。。。。。。一年。〃
〃哈哈哈哈!开玩笑!三年!〃
〃一年!〃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Jimmy看着他,面色凝固,〃好,三年。〃
〃那么你想过,三年之后你还能活着离开吗?〃 希金斯又狰狞着笑起来,〃如果你能活到那时候?〃
Jimmy没有表情地看着他,〃那是以后的事,不是吗?!〃
他早就知道,就算他能活到那时候,在希金斯那儿呆了三年,也断不会像在西蒙斯那呆了几个月,希金斯断不会放过他。不过,他多半,是活不到那时候了。
两个人深深地对望着。
Jimmy直盯着希金斯那双阴森邪恶的眼睛。
〃哈哈哈哈,小宝贝儿,他不会是第一个上你的吧?〃 Jimmy造次的目光让希金斯很不舒服。
〃至少,不会是你了!〃Jimmy恶狠狠地回敬回去。
〃放心,我会操得你终生难忘!〃 希金斯站了起来。
〃我后天过来,看你的结果。后天一早,你就可以得到你要的东西了。〃Jimmy说。
〃Sam身边那个小宝贝儿,你想怎么办?〃
Jimmy一个犹豫,他顾不得他了,〃你,你放他一马吧。〃话却还是说出了口。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