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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大煞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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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立的未婚妻是谁?在下是来救你的,请快答话!”

  叫到第二声,最末尾的一间囚房里忽然传来一个女子颤抖的回答:

  “我……我就是……”

  没有考虑,没有犹豫,项真长射而入,脚未沾地,抖掌已震倒了那间囚房的坚硬栗木门,黑暗里,一个虽然肮脏蓬垢,却依旧可以看出一副窈窕身段儿的女子已弱生生的移了上来,嗯,她身上,手铐脚镣都俱全了。

  项真匆匆一瞥,运掌如刀,硬生生切断了这女人的镣铐,边急促的道:

  “你就是晏立的未婚妻?”

  那女人抽噎着直点头,话声发抖:

  “单……单殉,要在今夜……用火刑杀我……”

  项真一把将她挟在腋下,冷冷的道:

  “他害不了你。”

  说着话,项真往外电射而去,但是,一出那破碎的石门,一片通明耀亮的火把光辉却映得他双目一眩,石屋之外,已静静的围立着无数名灰衣大汉,他们的兵刃在火把的光芒里闪浮着寒光,再衬着那一张张冷漠生硬的面孔,越发显得气氛僵酷而沉重了,死亡的僵酷,沉重的阴森。

  为首者,赫然正是双义帮的帮主“三目秀士”单殉,围在他身侧的,都是双义帮的一流高手——三堂六舵的首要!

  单殉眉心上那块菱形的疤痕映现着红光,一双眼睛冷得带血,脸上毫无一丝表情,他死死的盯着静立在面前的项真,那情景,不带一丁点人味。

  挟在项真腋下的女子急剧的抖索着,面色灰白,四脚痉挛,她恐惧极了,原已准备脱离苦海,谁又知道那苦海无边呢?

  眉梢子动了一下,单殉阴沉的开了口:“姓项的,你终于慢了一步。”

  项真平静的靠着石墙,淡然的像是没有看见眼前的场面。

  “老实说,不幸的是你们赶早了一步。”

  冷冷一笑,单殉道:

  “项真,今夜,你只怕是来得去不得了。”

  抿抿唇,项真低沉的道:

  “不要过于乐观,单殉,你将得不偿失。”

  单殉的鼻孔一张,他压制着愤怒,恨恨的道:

  “逼人不能逼绝,姓项的,你若想骑到我双义帮头上撒野,哼,你还不够这个道行,别人怕你,单某人却不将你置于眼中!”

  项真吸了口气,他又感到一阵隐隐的晕眩,胸口也有些郁闷。

  “单殉,这女人是别人的,何苦拆散人家夫妻?你并不在乎这个女人,可是别人却要相偕过一辈子……”

  单殉蓦地大喝一声,怒叫道:

  “住口!晏立勾引本帮主待妾。已是罪该万死,如今你这狂徒更竟助纣为虐,大胆前来劫牢伤人,我双义帮若是任你如此妄为下去,异日江湖上还有我等寸土立足之地么?”

  项真揉揉太阳穴,低低地道:

  “不要冲动,单殉,为了一个女人栽跟斗不值得。”

  一声冷哼,魏字出现在单殉身侧,他向单殉诡秘的点点头,转朝项真,阴恻恻的道:

  “项真,立即就会知道谁要为了一个女人栽跟斗,立即!”

  那阵阵的,像一波波的浪涛似的郁晕感更严重了,项真用力摔摔头,嗓音已变得有些沙哑:“单殉,我再问你一句,让不让路?”

  单殉冷森的一笑,道:

  “让路简单,只要你能将我双义帮全帮之人性命取去。”

  项真忽然怪异的笑笑,道:

  “单大帮主,你当我项真做不到么?”

  单殉微退一步,重重的道:

  “本帮主正等着你做到!”

  淡淡闲闲的一笑,项真又露出他那股“天下万事不足一哂”的劲儿,慢吞吞往门外逼了过去。

  单殉哼了哼,蓦地一挥手,堵立在门口的双义帮首要们闪电般往两侧跃开,在他们背后,三十名灰衣大汉正成梯形叠排,每个人的手上都执着一具两尺长的银筒,看得见银筒尾部的一根拉簧,他们的手都按在那拉簧上,嗯,筒子里不用说是装的什么,若非火药,定是毒气瘴雾一类!

  项真心里微微一跳,他平静的道:

  “单殉,你准备孤注一掷了?”

  单殉额上浮突着暴出的青筋,他的语声自牙缝进了出来:

  “放下那女人,用你自己的手点你自己的软麻穴!”

  项真笑笑,道:

  “你明白我办不到,大帮主。”

  单殉目光一硬,嘴角略一抽搐,于是,项真已知道对方想干什么,多年以来,项真便沿袭着他自己的习惯一抢先出手,当然,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一条淡淡的黄影箭似的射向门边,几乎在同一时间,在一声粗厉的大喝下响起了一连串“砰”“砰”的震响,一团团的火焰,带着溅散飞舞的火星,划过一条条碧绿的曳尾,那么迅速的来到那条黄影身前!

  不及人们的视线追摄,那条黄影突地在门槛处一仆,没有看清他什么时候又站起来,而当他站起来,两名双义帮的舵主己狂嚎着摔出三丈之外!

  此刻,飞舞的火焰才射入石室内,一片刺耳的炸裂声爆起,石室内顷刻间已成为光海地狱,熊熊的火光竟附在不能助燃的大麻石上燃烧,火苗蹿舞,并浮动着一片碧荧荧的绿芒!

  是的,那是渗有毒磷的火药弹,只要沾上一点,除非你立即割掉那块肉,否则,它会一直烧进你的骨头!

  三十名执着银筒的大汉十分沉着,一见不中,即刻伸手入怀,熟练而快速的齐又摸出一粒儿拳头大小的红色药球,急急再装向筒尾——

  项真左掌在须臾问连出三十一式,同时逼退了五名双义帮高手,目光一飘,在他略一斜仰暴旋下,一片半月形的金芒已鬼嚎般呼啸着飞了出去。

  金色的半月旋转着,眼看隔得很远,却连这个“很远”的念头尚及在人们脑海中消失的刹那,九颗斗大的人头已喷着鲜血滴溜溜滚到一边!

  银筒坠地的铿锵声串连成一片,惊呼惨嚎的叫吼声乱得心烦,单殉怒骂着冲上,手中的“蝎子钩”狂风骤雨般攻向他的敌人!

  以足尖拄地,项真“呼噜噜”旋出五丈,在他旋转的过程中,又有十多名灰衣大汉翻跌仆摔,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三条人影疾掠而至,分成三个不同的方向扑下,掌势沉雄,劲力强浑,这三个人,便是双义帮三堂堂主——“明意堂”堂主“一壁肩山”余廉、“清心堂”堂主“袖里针”崔喜、“澄朗堂”堂主“紫髯”万百侯!

  项真沉马立桩,身形不动,左掌划过一道伞形的半弧,狂厉的掌风已凝结成一道有形的筑墙,而在他这半弧的挥动中,已向对方这三位堂主各各迎拒了十五掌!

  成串的肉掌交击声爆连,双义帮的三名堂主俱皆闷哼一声,分朝两侧落下,每张面孔上都带着那么一丝儿苍白。

  三目秀士单殉又狂扑而来,他口中大叫道:“搁下这个狂徒,今夜流尽了我们的血也不能放这畜生生还!”

  蝎子钩的顶端闪映出两条冷森的钩刃,变幻莫测的戳向项真,一条长韧的蟒皮鞭,也在这时划破空气卷向他的足踝!

  项真紧了紧肋下那个女子,在做这个动作的同时,他已闪挪着躲过了单殉的攻击,大时在他的猝退中捣向那执鞭之人——魏宇!

  魏宇大叫一声,慌忙跃闪,他想不到对方是用什么身法能在这瞬息间到了眼前,更能用拐时向他攻来,在他的跃避中,那个有着一把浓紫色长髯的澄朗堂堂主万百侯已沉喝一声,流鸿般切上,朝项真背后拍出十掌踢出九腿!

  项真蓦地左右摇晃,飞起一掌直斩对方头颈,这一掌来去无踪,宛如来自虚渺,万百侯心头一跳,拼命后撤,肩头的衣衫已“呱”的一声被削破了一条裂缝,这一掌,万百侯哪里知道便是项真散手绝式中有名的“鬼索魂”呢?

  一臂掮山余廉断叱一声,他的“双环金刀”已呼轰自斜刺里削到,下面双腿也狂风般连连扫出。

  项真又感到眼前一黑,他听风辨位,电光石火般移走了九个不同的位置,又是一记“鬼索魂”逼退了自左右掩上的“袖里针”崔喜。

  三目秀士单殉额心的菱形疤痕闪泛着红光,双目圆瞪,形如疯虎般舞着蝎子钩猛攻急打,而这时,双义帮中剩下的那四名舵主亦已加入战圈,与单殉等五人结成一体,不止不休的杀了上来。

  体内那股疲乏与晕眩的感觉越来越重了,像是一只无形的魔手紧紧抓着他的心脏,项真知道不妙,他是中毒了,但是,这毒,又是在哪儿中的呢?

  似一道流鸿,他纵飞着闪开了一连串的狠辣攻击,出手迎拒之间,项真已觉得有些沉重迟滞,于是,他抖手二十一掌劈出,在漫天的掌影旋舞里,身形已倏而掠出六丈!

  单殉大吼连声的追上,怒骂着:“黄龙,这就是你成名江湖的作风?”

  项真一言不发,猛然挥手,三道半月形的,闪射着耀目金光的“大龙角”已倒飞而去,他没有回头,长射如虹里,耳中已听到背后传来一连串的惨嚎,项真明白,他的“大龙角”出手,从来没有不染血的!

  强制提住一口真气,在这股真气的流循回荡里,他似一缕被狂风吹拂的轻烟,那么快捷的飞掠而去,去得无影无踪。

  片刻间,他已连起连落的点着二郎山上的岩石逸脱,而黄豆大的汗珠亦自额际,鬓角,鼻洼溢出,他强闭着呼吸不敢喘息,他知道,只要一喘,体内的力道就要消散了。

  腋下挟着的女子似乎已经晕了过去,软绵绵的动也不动,四肢垂落,蓬乱的长发散披向下,现在,她的体重像是突然增加了不少……

  项真尽力疾奔着,口腔里又苦又涩,喉头干得似是有一团火在烧,他用力眨着眼,因为眼里仿佛有一层蒙蒙的雾,看出去,什么东西都是花眩眩的。

  这五十多里地的路程,像是永远也走不完了,那么漫长,那么遥远,一座山连着一座山,一道岭接着一道岭,荒野里是无际的黑暗,冷漠的黑暗,可怖的是风刮着树梢子打着转儿呼啸,像是鬼在哭。

  用空着的左手拭去汗水,项真觉得自己心跳得急,内外衣衫也被汗水湿透了,粘腻腻的,贴在身上似糊着一层皮。

  他艰涩的吞了口唾沫,脚下加上一把劲,但是,却像同时也加上了两串铁锤,是如此沉重,如此呆滞,宛如被地面吸着。

  过了好久,项真终于吁出一口气,他已穿过“思归谷”来到了那排松树之前,那栋巧雅的小木屋就在这儿,嗯,还透着隐隐的灯光,那灯光好柔和,好安详啊,静清清的,软团团的,项真恨不得立即进去躺上床去睡一大觉。

  又紧了紧腋下挟着人的那条右臂,项真拖着重有万钧的脚步,吃力的来到了木屋之前,他上了台阶倚在门框大大的喘了一会,孱弱的伸手拍门:“老包……开门,我回来了……”

  他的叫声蓦地噎住,门顺着他的手“呀”然开了,客堂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没有一个人影,但是,桌椅却仍像他走时一样,井然有序的摆置在那儿,丝毫没有紊乱的现象。

  一种本能的反应使他全身一冷,他直党的感到有一股不祥的意念升上心头,没有再犹豫,他猛的纵了进去,一脚踢开了左厢房——君心怡住的那间厢房,但是,君心怡呢?君心怡并不在床上,那条夹被,却已弃置在地下!

  脑子里像同时响起十个旱雷,全身的力道一下子完全消失了,他觉得房子好像在旋转,物体仿佛在跳跃,一阵黑雾升在眼前,肌肉酸软不堪,无尽的疲乏向他袭来,腋下夹着的女人也软软的滑落在地面,他摇晃着,跄踉着,伸出双手想抓住一件东西做依恃,他心里急的似火焚,他知道,他不能倒下去,绝不能倒下去……

  朦胧中,在一片隐隐的黑雾里,有一张甜生生的脸蛋儿出现在大门口,这张脸蛋似曾相识,啊对了,她叫汪菱,但是,甜蜜的面孔上却为何没有甜蜜的神韵?老天,那冷漠的眼神,恶毒的表情,阴邪的讽笑,似一个来自深山古洞里整日与蝙蝠蛇虫结伴的披着黑纱的女巫!





大煞手第七章 酷虐之刑 龙出困



第七章 酷虐之刑 龙出困

  肉体的疲累与眩迷虽已不能支持,但项真的神智却极为清醒,他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用手抓着床沿,低哑的道:

  “汪姑娘……人呢?房中的人呢?”

  那张面孔往前移进了一点,没有回答,冷漠的凝注着他,朦胧里,有一种生硬与仇怨相糅的韵息,苦得很,涩得很。

  项真用力摔摔头,嘶哑的叫道:

  “人呢!我的朋友,我的姐姐,他们在哪里?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那张面孔有些模样了,好像离得很远,又好像靠得很近,中间隔着一层云雾,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一个幽幽的声音宛自天际传来,声音虽细,却阴森得紧:

  “项真,你的气运尽了,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句话?”

  项真用手搓揉着太阴穴,吃力的道:

  “你,你害了他们?”

  冷冷一笑,又是那毫无情感的声音:

  “因为你先害了我的兄长,害了我的未婚夫,所以我才来害你,项真,你这空有其表,虎狼其心的恶魔!”

  项真再次摔摔头,迷惑的道:

  “谁……谁是你的兄长?谁是你的未婚夫?”

  迷蒙中,那张面孔又移近了一些,怨毒的道:

  “不要说了,项真,记着一句话,血债,要用血来偿!”

  项真试着提起丹田的一口真气,但是,他却失败了,那口真气像萎颓了一样,那么涣散,那么虚软,无论如何都聚不起来,他咬咬牙,愤怒的叫道:

  “告诉我,我的朋友哪里去了?我的姐姐哪里去了?”

  冷漠的,那声音道:

  “有个九幽地府,你知道,他们将与你一同去那里。”

  项真大叫一声,奋出平生之力,暴叱如雷:“斩!”

  他擅长的单招散手中,九绝式之一“月蒙影”突发而出,双掌微收骤放,有如两片钢刀猝然飞出,快得毒,狠得凶,只听一声尖叫,紧跟着一声怒吼,神智一阵晕迷,眼前一片黑暗,他已瘫了一样倒在地下……

  悠悠的,飘飘的,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挨了多久,只像在云雾里浮沉,在迷幻中游荡,那么轻巧,那么空洞,而又那么不由自主……

  虚渺渺的,项真用力撑开眼睛,那眼皮,艰涩而沉重,似有万钧。身上的骨骼亦似散裂了一般,痛楚而酸软,他又慢慢闭上眼,良久,再睁开,老天,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一个什么所在?

  首先映入视线的,是一个半圆形的拱顶,那拱顶潮湿而黝黯,一盏半明不亮的小油灯,自拱顶悬挂下来,借着这小小油灯的光辉,可以隐约看出这是一间正方形的,四面全是石壁的房间,他身子下面扩建着霉烂的稻草,稻晦得发黑,一股腐湿的气味一阵阵钻入鼻腔,空气恶浊得紧,他稍微一动,又发觉自己双手已被带上厚重的钢铐,腰际扣着儿臂粗的铁环,两只脚上带着脚镣,脚镣与铁环串连着两根粗粗的铁链,一直拖连到深嵌入石壁内的两枚巨大的铁圈内,身子只要稍一移动,便会发出哗唧唧的声音来。

  这是什么地方呢?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项真合上眼帘,静静的思索着,于是,他慢慢想出来了,想起自己如何去解救晏立的未婚妻,如何感到身体不适,如何回到小木屋找不着君心怡与包要花等人,又如何望见那一张朦胧的,却可断定是汪菱的面孔,他甚至还记得自己在情急脱力之下施出的那一记“月蒙影”!

  咬咬下唇,他渐渐推断出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一定是自己早年曾与汪菱及那老人结过什么仇怨,伤过他们什么亲人,他们才会用这种方法寻找自己报仇,将自己掳来此处。

  困难的转动了一下身躯,项真舐舐嘴唇,他感到无比的干渴与痛楚,嘴唇早已经焦裂了,喉咙里又苦又涩,脑子的紧张已经消失,但四肢百骸却点力俱无,像经过了一场巨大的病症,浑身上下提不出一丁点劲来。

  忽然——

  他听到一阵轻微的金属撞击声,片刻后,这房间的一部份已缓缓启开,哦,那是一扇石门,这扇石门,也可以说是这间石室的一部份,那厚度,怕不在两尺以上,只见四个彪形大汉在推它,还吃力得不得了!

  门口有一阵低低的交谈声,片刻后,三条人影映了进来,项真眯着眼瞧去,嗯,那不是汪樵峰与他的女儿汪菱么?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年约五旬,方面大耳的白脸书生,这人一身白缎子儒衫,雍容得紧。

  三个人慢慢来到他的身前,老人汪樵峰用脚踢了他一下,冷冷的道:

  “项真,你该醒了。”

  项真又舐舐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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