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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小时之内吉姆·戈尔汉瘦了一圈。一头黄头乱蓬蓬的,脸也早该刮了,不过由于他的短淀颜色很浅,还不十分显眼。
“我们都谈论过谋杀。他说。
地球调查局的赛顿·达文波特有节奏地用一个指头轻敲着写字台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是个矮胖子,黑发,面容紧毅,长了个中用不中看的细高鼻子,一侧面颊上有一块星形的伤疤。
“是认真地?”他问。
“不,”戈尔汉说,使劲地摇头。“起码我不认为是认真的,那些个计划都是轻率不切实际的:什么放了毒药的三明治调味涂料和在直升飞机上用酸啦,等等,你知道。不过,一定还有人拿这事儿当真了……疯了!什么原因呢?”
达文波特说:“根据你所说的,我判断是因为死者剽窃了别人的工作成果。”
“那又怎么样呢?”戈尔汉喊道,“那是他的贡献所索取的代价。他把整个小组团结在一起,他是小组的骨干和核心。和国会交涉,获得拨款,都靠莱维斯;获准在宇宙空间建立各种设施并派人去月球或其它空域的,也是他。他说服了宇宙飞船航行公司和工业家们为我们作了花费亿万美元的工作。他组织了中心有机实验室。”
“不完全是这样。我一向就了解这些,可我能怎么办呢?我不敢作宇宙旅行,千方百计找借口逃避。我是个‘真空人’,连月球也从来没去过。事实真相是我害怕,更怕别人看出我害怕,”他简直是在唾弃地表示自我轻蔑。
“现在你是想要找出该受惩罚的人罗?”达文波特说。“你想要在死者莱维斯身上弥补你对活莱维斯的罪过吗?”
得了!别拿精神病学来看待问题。我告诉你这是谋杀,肯定是。你不了解莱维斯,这人对安全问题是个偏执狂。他接近的场所决不可能发生爆炸,除非是精心安排的。”
达文波特耸了耸肩。“是什么爆炸呢,戈尔汉博士?”
“什么可能都有。他接触各种有机化合物——苯、乙醚。比啶,全都是易燃物。”
“我以前研究过化学,戈尔汉博士。我记得这些液体在室温下都不会爆炸。还得有某种热源,象火星儿啊、火苗啊。”
“确实着火了。”
“怎么着的呢?”
“捉摸不透。现场没有炉子,也没火柴。所有电气设备都加了重重屏蔽。就连夹钳之类普通的小物件也都是用钹铜或其它不会打起火花的合金特制的。菜维斯不抽烟,任何人只要叼着香烟走近实验室一百英尺以内,就要立即遭到解雇。”
“那他最后处理的是什么东西呢?”
“难说。那地方成了个烂摊子了。”
“不过,我想这会儿已经清理出来了。”
化学家迫不及待他说:“不,还没有。我负责这事。我说我们得调查事故的原因,证明并非出于疏忽大意。你知道,得避免不适当的公开宣传。所以还没让人动实验室。”
达文波特点占头。“对的。咱们去看看。”
在烧得乌黑、杂乱无章的实验室里,达文波特说:“此地最危险的器材是什么?”
“戈尔汉环顾四周。“压缩氧气罐,”他指着说。
达文波特看了看靠墙立着的一排用一根防护链拦开的各色气瓶。有的被爆炸的力量震翻了,整个儿倚在链子上。
达文波特说:“这个怎么样?”他用脚尖触着一个躺倒在实验室中央地上的红气瓶。这个瓶很重,一动也不动。
“那瓶是氢气,”戈尔汉说。
“氢气能爆炸,对吗?”
“对,要是加热的话。”
“那你为什么说压缩氧最危险呢?氧气不会爆炸,是吧?”达文波特说。
“是的。它甚至不会燃烧,可它能助燃,懂吧。它能使其它东西燃烧。〃
“噢?”
“对,注意听,”戈尔汉的声音有点兴致勃勃了;此刻他是个科学家,正在给这个头脑聪明的门外汉讲解十分浅显的道理。“你知道,有人有时候可能在往气瓶上安气阀之前偶然要在气阀上涂点润滑油,好让它扣得更紧。也许他会搞错,把易燃物质涂上去了。要是那样的话,等一开阀门氧气冲出来,阀门上涂的天晓得是什么粘性物质就会爆炸,把阀门崩掉。接着瓶中的压缩氧一下冲出气瓶,会使整个室一百英尺以内,就要立即遭到解雇。”
“那他最后处理的是什么东西呢?”
“难说。那地方成了个烂摊子了。”
“不过,我想这会儿已经清理出来了。”
化学家迫不及待他说:“不,还没有。我负责这事。我说我们得调查事故的原因,证明并非出于疏忽大意。你知道,得避免不适当的公开宣传。所以还没让人动实验室。”
达文波特点占头。“对的。咱们去看看。”
在烧得乌黑、杂乱无章的实验室里,达文波特说:“此地最危险的器材是什么?”
“戈尔汉环顾四周。“压缩氧气罐,”他指着说。
达文波特看了看靠墙立着的一排用一根防护链拦开的各色气瓶。有的被爆炸的力量震翻了,整个儿倚在链子上。
达文波特说:“这个怎么样?”他用脚尖触着一个躺倒在实验室中央地上的红气瓶。这个瓶很重,一动也不动。
“那瓶是氢气,”戈尔汉说。
“氢气能爆炸,对吗?”
“对,要是加热的话。”
“那你为什么说压缩氧最危险呢?氧气不会爆炸,是吧?”达文波特说。
“是的。它甚至不会燃烧,可它能助燃,懂吧。它能使其它东西燃烧。〃
“噢?”
“对,注意听,”戈尔汉的声音有点兴致勃勃了;此刻他是个科学家,正在给这个头脑聪明的门外汉讲解十分浅显的道理。“你知道,有人有时候可能在往气瓶上安气阀之前偶然要在气阀上涂点润滑油,好让它扣得更紧。也许他会搞错,把易燃物质涂上去了。要是那样的话,等一开阀门氧气冲出来,阀门上涂的天晓得是什么粘性物质就会爆炸,把阀门崩掉。接着瓶中的压缩氧一下冲出气瓶,会使整个气瓶象小喷气式飞机那样飞起来撞穿墙壁,爆炸的高热会使附近的其它易燃液体起火。”
“这里的氧气罐都完好无损吗?〃
“是的,都完整。”
达文波特踢了踢脚下的氢气瓶。“这个气瓶上的气量计指着零。我想这说明爆炸的时候正在使用它,后来气就都放空了。”
戈尔汉点头,“我也这么想。”
“在气量计阀门上涂油能使氢气爆炸吗?”
“绝对不能。”
达文波特摸了摸下巴颊。“除了火星儿之类的因素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让氢气起火吗?”
戈尔汉哺哺地低声说:“我想得用一种催化剂。最好是铂墨,也就白金粉。”
达文波特显出惊讶的神色,“你们有这种东西吗?”
“当然。这东西很贵,不过没有比它更好的氢化催化剂了。”他沉默了,久久地凝视着那个氢气瓶。“铂墨,”最后他窃窃私语般地低声说:“我想知道……”
达文波特说:“那么铂墨能使氢气燃烧喽?”
“噢,不错。它能在室温下使氢与氧化合,无需加热。完全和对氢气加热造成的爆炸效果一样,一模一样。”
戈尔汉的声调里蕴藏着越来越明显的激动情绪。他跪在氢气瓶旁边,用手指抚过气瓶焦黑的尖端,“它可能只是烟灰,也可能是
他站了起来。“先生,这事非这么办不可。我要把喷嘴上星星点点的异物全都弄下来进行光谱分析。”
“需要多久?”
“给我十五分钟。”
不到二十分钟,戈尔汉回来了。达文波特已经把烧毁的实验室细致地检视了一番。他抬起头来,“行了?”戈尔汉喜孜孜他说:“有了。不多,可是有。”
他举起一长条照像底片。上面可以看出有白色的短平行线,间隔不规则,清晰程度也不同。“大多是异物,可你看看这些线条……”
达文波特凑近了盯着看。“很模糊。你愿意在法庭上发誓说确有铂吗?”
“愿意,”戈尔汉接口答道。
“有任何别的化学家愿意这样做吗?如果把这张照片展示给被告方面雇请的化学家看,他会不会声称由于线条过于模糊,不足以作为可靠证据呢?”
戈尔汉缄默了。
达文波特又耸了耸肩。
化学家喊道:“可它确实有啊。气体的喷流和爆炸使它大部分都被吹散了,你总不能指望还会有大量残存物啊。这你很明白,对吗?,,
达文波特深思地往囚下察看。“我明白。我承认谋杀具有相当的可能性,所以目前我们要进一步搜寻过硬的证据。你认为这是可能被作了手脚的唯一的气瓶吗?”
“我不知道。”
“那么我们首先要把这里其余的气瓶逐个检查一下。对别的一切物品也都要进行检查。如果确有凶手,那应该考虑他有可能还在现场设置了其它陷饼,必须加以查明。〃
“我这就动手……”戈尔汉急着要开始干。
“嗯……不用你了。”达文波特说。“我从我们那儿实验室找个人来干。”
第二天上午。戈尔汉又来到了达文波特的办公室。这次他是被召请来的。
达文波特说:“没错儿,是谋杀。还有一个气瓶也作了手脚。…
“你瞧是吧!〃
“是个氧气瓶。喷嘴尖端内侧发现有铂墨,还挺不少。”“铂墨?氧气瓶上?”
达文波特点点。“对。且说说为什么你料定情况会是这样呢?”
戈尔汉摇头不已。“氧不会燃烧,也没有其它东西能使他燃烧。就是铂墨也不能。”
“这么说凶手当时准是忙中有错,把它抹到氧气瓶上了。假定他作了补救,又在看准的气瓶上作了手脚,可因而就留下了决定性的证据,说明是谋杀,而不是事故。”
“不错。现在只是个找出真凶的问题了。”
达文波特微笑着,他面颊上的伤疤令人生畏地皱缩起来。“不过,戈尔汉博士,我们如何着手呢?我们追缉的猎物又没留名片,实验室里杯有犯罪动机的人又很多,其中多数人又都具有作案必需的化学知识而且也都有机会下手。有没有追查铂墨的办法呢?”
“没有,”戈尔汉迟疑他说。“这二十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进入特别供应室,而毫不受到阻难。来一次不在犯罪现场的调查怎么样?”
“针对什么时间?…
“前一夜里。”
达文波特俯身在办公桌上。“在出事之前,莱维斯博士最后一次使用氢气瓶是在什么时候?”
“我……我不知道。他一个人工作,很秘密,这是保证他独占名利的一个点子。”
“对,我知道。我们也作了调查。那么说,铂墨可能一周前就抹在气瓶上了也未可知啊。”
戈尔汉闷闷不乐地嘟囊着:“那我们怎么办?”
达文波特说:“对我来说,唯一棘手的难点似乎是氧气瓶上的铂墨。这一点于情理不通,搞清了就有可能破解全局。但化学家是你,不是我,因此这个答案还得从你身上找。会不会是弄错了……会不会是凶手把氧气和氢气弄混了?”
戈尔汉忙不迭地摇头。“不会,你知道都标了颜色。绿罐是氧;红罐是氢。〃
‘要是他是个色盲呢?”达文波特问。
这回戈尔汉沉吟了一阵儿,最后才说:“不,色盲的人一般搞不了化学,辨别化学反应的颜色极其重要。如果这个机构里有什么人是色盲,他随时随地都会惹出不少麻烦,那我们大家也早发觉了。”
达文波特点点头。不经意地抚摸着脸上的伤疤。“不错。假如说氧气瓶并非出于无知或者偶然被涂上了东西的话,会不会是蓄意这样做的呢?”
“我不明白。〃
“或许凶乎在往氧气瓶上涂东西的时候早已成竹在胸,后来又变了卦。在有氧气存在的情况下,有没有什么环境会使铂墨具有危险性呢?到底有没有这种环境?你是个化学家啊,戈尔汉博士。〃
化学家的脸上双眉紧锁,显出窘困的神情。他摇摇头,“不,没有,不可能。除非……”
“除非?”
“对,这有点荒诞不经,不过要是把氧气气流喷进一个充斥氢气的容器中,氧气瓶上的铂墨就会有危险性,自然必需是个极大的容器才能取得满意的爆炸效果。〃
“假设我们这位凶手盘算好了有人会先在房间里放满氢气,然后再打开氧气罐呢?”达文波特说。
戈尔汉微笑着说:“可咱们干嘛要为氢气大气操心啊,本来……”他的笑容忽然完全消失了,脸色煞白。他喊了起来:“法利!埃德蒙·法利!〃
“怎么回事?”
“法利在土卫六过了六个月刚回来,”戈尔汉兴奋万状他说,“土卫六有氢气甲烷大气层,他是我们这儿唯一有在这种大气层中工作经验的人。现在一切都清楚了。在土卫六上,如果对氧气喷射流进行加热或用铂墨处理,它就会与周围的氢气化合。而氢气喷射流则不起作用。在这儿地球上,情况恰恰相反。准是法利。当他闯进来莱维斯的实验室去安排爆炸时,近期养成的习惯使他把铂墨涂到了氧气上。等他想起来地球上情形两样的时候,漏洞已经造成了。〃
达文波特带着不动声色的满意表情点着头。“我想完全对头。”他朝内部通话系统伸过手去,对另一端看不见的受话人说:“派个人到中心有机实验室去把埃德蒙·法利博士抓起来。”
谁是凶手
这是一次同学的聚会,虽然气氛不很融洽,但也不至于会闹出人命来。分别了十年,他们终于第一次能聚集在一起。
爱德华、赖格特和斯坦利三人已先到了。
刚从月球上归来的爱德华,双腿还不习惯地球的引力,“我在地球上觉得简直无所适从,连走路都很吃力。”
“还有空气。”从谷神星来的天文学家赖格特喃喃地说道,“我觉得很稀奇,在地球上居然可以不穿宇宙服。”
“你说得很对。”斯坦利赞同地说道,“太阳光还能照射到你的身上呢。”
这时,他们不由谈到了这次聚会的最后一个成员——他们的同学维利尔斯。
“他疯了!”赖格特断然说道,“他声明他发明了一种物质在空间转移的可行方法。他向你们谈起了吧?没错,这家伙有点儿神经错乱,现在更厉害了。”
十年前,他们四个聪颖好学的学生,作为最幸福的一代,被送往太空开拓最美好的前景。然而,他们四个中最睿智、最具有雄才大略的维利尔斯被一场高烧摧毁了美好的前景。眼看着他的同学爱德华被派往月球,赖格特前往谷神星,斯坦利则去水星,而他自己则永远地和地球作伴。三个当年的幸运儿如今就等待着维利尔斯的到来。正在这时,门铃响了,维利尔斯站在门口,似乎讥诮地凝视着他的同学们。他的身体比十年前瘦了一圈,微微的驼背,使他身材缩短;稀疏的几根头发,暴起的手背上的青筋,比其他的三个红光满面的同学来,他变得太厉害了。维利尔斯紧咬着嘴唇若有所思地说:“我希望你们三位在后天的大会上能听到我宣读一篇论文。”
“论文!什么论文?”三人不约而同地问。
“十年过去了,你们诸位在太空都有了归宿。唯独我,在地球上任教,无所作为。但我花了十年的心血,发明了物质转移的方法。我已给我们大会的航天处主席休伯特先生做了一次物质转移的试验。我曾让一只活蹦乱跳的老鼠在实验室的角落里消失,然后在另一个角落里出现,休伯特亲眼目睹了。”维利尔斯继续说道,“从老鼠身上取得的效果,同样可以应用在人身上,我还能把一个实验室转移到宇宙空间中去。
我的论文就是关于这方面的。”
他的三个同学明显地感觉到维利尔斯无形之中带给他们的压力。老实说,他的这个发明一旦成真,给人类带来的贡献,远比他们在外星实验室用望远镜、照相机和宇宙飞船所取得的收获大得多。
“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发明,”爱德华说,“你比我们强得多。我能看看你那篇论文的副本吗?”
“这,不行。”维利尔斯双手交叉在胸前,宛如在保护他那篇神秘的论文。“我的论文,除我自己以外,谁都没见过,连休伯特也不例外。”
“只有一份?”爱德华害怕地问:“那万一丢失,或者”“噢,那不会。要是遗失了,也没关系,它都装在我脑子里呢!”
“倘若你”爱德华刚要说出“身亡了”,马上打住了。
在不使人觉察出来的停顿后,他继续说道:“你真是个怪人,为了安全,你至少该把材料再影印一份呀!”
“不,”维利尔斯拒绝道,“后天,你们将会听到我的论文。
这是史无前例的创举,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