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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快车上的谋杀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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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先生。”

    列车员一把拎起行李,哈伯德太太转身对波洛表示十会感激。

    “你心肠真好,想得真周到。我挺满意。放心好了。”

    “别客气了,太太。我们会过去拜访你那满意的新居的。”

    哈伯德太太在三人的护送下来到新换的包房。看来她满心欢喜。

    “称心吗,太太?跟你的搬出的包房不相上下吧?”

    “可不是──只是朝向不同,但这不要紧。火车嘛,一会朝东,一会向西,朝向哪有不
变的。我跟我的女儿说:‘我要坐对着火车头的房间。’她说:‘不,妈,这对你可不合
适。因为你睡时是这个朝向,醒过来又换个朝向。’她说得挺对。不是吗,昨晚我们是这个
方向进贝尔格莱德,出来时又变了。”

    “至少,太太,现在你总欢喜满足了吧?”

    “不,我可不这么说。我们还陷在雪中,又没有人去过问,而我的船后天就要开了。”

    “太太,”鲍克先生说,“我们大家都被同一案子牵扯进去了,没一例外。”

    “你这话很对,”哈伯德太太说,“不过,别人就不会碰到杀人凶手夜半三更闯进房里
来这样的事。”

    “太太,我还不明白。”波洛说,“要是门如你所说闩着的话,那人怎么会跑到你的房
里去呢?你能肯定,门是闩上的?”

    “怎么不呢?瑞典太太当着我的面试过的。”

    “我们回忆一下一桩小事。你躺在床上──如此,你就看不到啦,是不是?”

    “不,因为挂着手提包呢。噢,哎呀,我非买个新的不可了。看见它就使人恶心。”

    波洛拾起手提包,挂到那两房相通的拉手上。

    “非常正确──我明白了。”他说,“插销就在拉手下面──让旅行包遮住了──你躺
着可看不到门是不是闩着。”

    “哎呀,这正是我方才说的话嘛。”

    “再说瑞典太太,奥尔逊是这么站着,就在你和门中间。她拉了拉就说,门闩着的。”

    “是这样。”

    “太太,要不该是她错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波洛显得急着要说个明白的样子。
“插销不过是根金属做的玩意儿。瞧,这么着,往右一推,门锁上了,往左一板,门没锁。
也许她只是试了试门。因为那边的门闩着,她以为你这边也是闩着的。”

    “我想,这样她这人是够糊涂的了。”

    “太太,不过心肠最好,待人和气的人并不是处处都聪明。”

    “这话不假,是这个样。”

    “顺便问一句,太太,你去士麦那也是乘火车?”

    “不,我乘船直接上伊斯坦布尔。我的女儿的一个朋友──约翰逊先生──迎接我,领
我到伊斯坦布尔观光。不过,这城市叫人扫兴。到处破破烂烂,那些个清真寺,那些拖拖拉
拉的宽大袍子和踢踢蹋蹋的鞋子什么的──我说到哪儿了?”

    “你正说到约翰逊先生来迎接你。”

    “正是。他还送我登上一艘去士麦那的法国邮船,我的女婿在码头等我。要是他知道这
里发生的事,他会说些什么呢?我的女儿说这是条唯一最安全、最方便的路线。‘你只消在
房里这么坐着。’她说,‘转眼就到巴黎,去美国的船就在那儿等你。’可是,亲爱的,要
是误了船,我该怎么办?我得让他们知道,可我没法与他们联系,实在太可怕了。”

    哈伯德太太双眼又渗出泪珠儿来。

    “太太,你受惊了,让列车员送点茶和饼干过来。”

    “我可不知道这样就可以吃茶。”哈伯德太太泪汪汪地说,“这可是更合英国习惯。”

    “那么,太太,就来点咖啡吧。你得喝些提神的东西。”

    “那些个法国白兰地可把我害苦了。我想,还是咖啡好。”

    “好极了,你的体力会恢复过来的。”

    “我的?多好笑的说法。”

    “太太,首先,我有点小小公事麻烦你。你可答应让我们看看你的行李?”

    “为的哪桩?”

    “我们准备搜查旅客的行李。不过我不想使你感到不愉快。可是,别忘了,你的手提
包。”

    “老天爷!请你们还是别提的好!我再也受不了这类打击了!”

    检查工作很快就结束了。哈伯德太太的行李只一点点──一只帽盒,一只便宜的手提
箱,还有一只塞得满满的旅行袋。里面装的东西简简单单,一目了然。要不是哈伯德太太坚
持要我们仔细看一下“我的女儿”和两个够丑的孩子──“我女儿的孩子,他们不可爱
吗?”──的照片,检查工作给耽搁了一会,否则还要不了两分钟哩。


   








第十五章 旅客的行李             

    波洛说了不少的客气话,告诉哈伯德太太,他这就唤列车员把咖啡送来,然后才在两个
朋友的陪同下,离开哈伯德太太新换的包房。

    “瞧,我们一开头就扑个空。”鲍克先生说,“下一个要查谁的?”

    “我看,最简便的办法不如沿过道一个包房挨一个包房查,也就是说从十六号──从好
性子的哈特曼先生开始。”

    哈特曼抽着雪茄烟,和和气气地欢迎他们。

    “进来吧,诸位先生──也就是说,你们认为可以的话。这地方要来个聚会,就是窄了
点。”

    鲍克先生说明来意,高大的侦探会意地点点头。

    “好嘛,说实在的,我正犯疑,你们怎么不马来这一下。先生们,这些是我的钥匙,要
是也想搜我的腰包,欢迎。要不要把提包给诸位拿下来?”

    “列车员会来拿的。米歇尔!”

    哈特曼先生的两只施行包很快就查完了,里面有几瓶禁酒。哈特曼先生见了眨眨眼睛。

    “国境上他们不常来查旅行包──要是买通列车员,他们是不会来查的。我塞过去一大
把土耳其钞票,麻烦事就少了。”

    “巴黎呢?”

    哈特曼又眨眨眼。

    “我一到巴黎,”他说,“剩下的一点点就可倒进贴着洗发剂的商标的瓶里去了。”

    “你倒不怕禁令,哈特曼先生。”鲍克先生笑着说。

    “是嘛,”哈特曼说,“可以说,禁令是难不倒我的。”

    “啊!”鲍克先生说,“非法酒店。”他说得小心翼翼,象是品着它的滋味。

    “你的美国话真棒,说得有声有色。他说。

    “啊,我倒很想去去美国。”波洛说。

    “你得学点那边的先进办法。”哈特曼说,“欧洲要醒醒了,眼下还在瞌睡朦胧。”

    “这话不假,美国是个先进国家,”波洛表示赞同。“我对美国十分钦佩。只是──也
许我是个老派人──我这人觉得美国女人不如我们的女同胞迷人。法国或比利时姑娘,风流
俊俏──我想,谁也比不上。”

    哈特曼转过身对窗外的雪景望起来。

    “也许,你这话有道理,波洛先生。”他说,“但是,我想,每个国家的人都更喜欢自
己国家的姑娘。”

    他眨了眨眼睛,仿佛是雪刺伤了他的眼睛。

    “使人头昏眼花,是不是?”他说:“先生们,这案子够叫人心烦。谋杀和白雪,一切
的一切,一事无成。只是东游西荡,浪费时间。我倒愿意跟着别人做点什么。”

    “标准的西方人的干劲。”波洛笑着说。

    列车员把袋子放回原处,他们转到隔壁包房去。阿巴思诺特上校正坐在角落里,嘴叼着
烟斗,在看杂志。

    波洛说明了他们的使命。上校不表示反对。他有两只很沉的皮箱。

    “其余的行李都托船运走了。”他解释道。象大多数军人那样,上校的东西收拾得有条
有理,只用了几分钟便搜查完了。波洛注意到一包烟斗的通条。

    “你常用这玩意儿?”

    “常用,只要搞得到。”

    “唔。”波洛点点头。

    这种烟斗通条和在死者包房地板上捡到的一模一样。

    在过道上康斯坦丁大夫念念不忘这件事。

    “嗯,”波洛咕噜道。“令人难以置信。这可不合他的性格。既然说了,就得说个明
白。”

    下一个包房的门关着。房主人是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他们主人是德雷哥米洛夫公爵
夫人,他们敲敲门,公爵夫人深沉的声音应道:“进来。”

    首先说话的是鲍克先生。他恭恭敬敬,彬彬有礼地说明来意。

    公爵夫人默默听着。她那小小的癞蟆脸毫无表情。

    “要是有必要,先生们。”等他们把话说完,她平静地说,“东西全在这里,钥匙在佣
人身边,她会帮你们的。”

    “钥匙向来由佣人拿着的,夫人?”波洛问。

    “自然,先生。”

    “要是某一晚,边境海关人员要把你的行李打开检查呢?”

    老太太耸耸肩。

    “不太可能吧。即使有这种情况,列车员会把她找来的。”

    “太太,如此说来,无疑你是信得过她了?”

    “不错,”波洛若有所思地说,“这年头信任确实是顶要紧的。也许用一个信得过的普
通女佣人比用一个时髦的──比如说,机灵的巴黎女人强。”

    他看到那对乌黑的,聪明的眼睛慢慢地转动,紧紧盯着他的脸。

    “波洛先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夫人。我吗?没什么。”

    “我看不象。你以为,我非得有一个机灵的巴黎女人陪我上厕所不成?”

    “夫人,这是常有的事。”

    她摇摇头。

    “施密特对我一片忠心,”她把这句话拖得很长。“忠心──这是无价之宝。”

    德国女人带着钥匙进来了。公爵夫人用法语告诉她把旅行袋打开,帮助先生们搜查。她
自己则在门外过道里观赏雪景,波洛撇下鲍克先生让他执行搜查行李的任务,自己遇跟她到
了过道。

    她对他惨然一笑。

    “那么,先生,你不想看看我的旅行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他摇摇头。

    “夫人,例行公事,仅此而已。”

    “你是这样看的?”

    “对你来说,是这样。”

    “你说到索妮娅·阿姆斯特朗,我了解她也爱她。那么,你的意思呢?我不会谋杀凯赛
梯这类坏蛋来弄脏自己的双手,是吧?是的,也许你是对的。”

    她沉默了一两分钟,接着说:“你可知道,我宁愿用什么办法对付这类人?我宁愿把所
有佣人召进来,对他们说:‘揍死他,然后把他扔到垃圾堆里去。’先生,我年轻时,用的
就是这办法。”

    他还是一言不发,只是聚精会神地听着。

    忽然,她以一种急不可耐的目光打量他。

    “波洛先生,你一声不吭。我倒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他直率地看着她。

    “我想,夫人,你的力量在于你的意志,而不是你的双臂。”

    她低下头打量了自己那瘦小,黝黑的双臂,那指上戴着戒指,鹰爪般的黄手。

    “这话很对。”她说:“我的双手没有力气──一点也没有。我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蓦地,她转过身回房去。女佣人正在忙碌地整理箱子。

    公爵夫人打断鲍克先生的道歉。

    “先生,用不着道歉。既发生谋杀案,采取一定的行动是免不了的。东西全在这里。”

    “你真好,夫人。”

    当他们离开时,她微微偏了偏头。

    下面两个包房的让是关着的。鲍克先生停下脚步,搔着头。

    “见鬼!”他说,“棘手的事儿,他们用的是外交护照,行李是免查的。”

    “海关不用查,谋杀案可是两码事。”

    “这我知道。反正──我们不想使事情复杂他。”

    “别担心,朋友。伯爵夫妇都是通情达理的人,看看和蔼可亲的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
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她是个贵妇人。这一对也是有身份的人,可是伯爵那模样很凶,上次你坚持要询问他
的妻子,他很不高兴,这次必定又生更大的气了。如果说──唔,我们还是免了他们,怎么
样?反正他们不会跟这种事有瓜葛的。我们干吗找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同意。”波洛说,“可以肯定,安德烈伯爵是通情达理的。至少我们也得试
试。”

    不等鲍克先生回答,他就狠狠地敲了敲十三号的门。

    房里有人答道:“进来。”

    伯爵坐在门旁的角落里看报,伯爵夫人蜷缩在对面近窗的角落,头底下塞个枕头。她仿
佛刚睡过。“对不起,伯爵阁下。”波洛先开口,“请原谅,打扰了。我们在搜查车上旅客
的行李,大多数情况下,这只是例行公事。可是不做又不行。鲍克先生提醒我,阁下持的是
外交护照,有理由申明免受检查。”

    伯爵思索了一会。

    “谢谢,”他说,“不过,我认为,并不需要这类照顾。我怀愿跟其他旅客一样,把行
李拿出去搜查。”

    他转身对他的妻子。

    “我想,你不会反对吧,爱琳娜?”

    “不会的。”伯爵夫人毫不犹豫。

    搜查进行得仓促、草率。波洛似乎竭力提些不着边际的小问题来掩盖这一窘境,例如:

    “夫人,你的箱子上的标签全湿了。”他拿下一只摩洛哥箱子,上面贴着缩写字和王冠
的标志。

    伯爵夫人对此没有回答。看来,她是被这些事弄得心烦意乱了,她还是躺在角落里,睡
意朦胧地看着窗外。这时波洛正在搜查另一个包房的行李。

    搜查工作快要结束时,波洛打开盥洗池上的小柜,匆匆地朝里面的东西扫一眼──一块
海绵,面油,香粉还有一个巾着台俄那的小瓶子。

    最后,双方很有礼貌地说了几句话,三人搜查人员转身告辞。

    接着,便是哈伯太太的、死者的及波洛的包房。

    他们来到二等车。第一个包房是10号和11号。房主人是德贝汉小姐和格莱达·奥尔
逊。前者在看书,后者睡着了,但他们一进来便惊醒过来。

    波洛重复他的话。瑞典太太象是局促不安,德贝汉小姐冷冷淡淡,漠不关心。

    “太太,允许的话,我们要查查你的行李,然后也许费心过去看看哈伯德太太。我们让
她搬到另一节车厢去了,不过自从发现那把刀至今,她还是心烦意乱的,我吩咐让人给她送
些咖啡去,可是,我认为眼下顶要紧的是,找个伴儿跟她聊聊。”

    她心肠的太太同情心一触即发。她立刻就去找美国太太聊聊。她的神经怕是受到极大的
刺激,这一趟旅行早已搅得这个可怜的老太太心绪不安,何况还要久离自己的女儿。啊,是
的,她这就去──箱子反正没锁──她要给她带点氯化铵去。

    她拔腿就走。她的财物很快就检查完毕。她带的东西少得可怜。显然,她还没有发现自
己的帽盒里少了几只金属网罩。

    德贝汉小姐放下书,注意着波洛的一举一动。当他问她时,才把钥匙递过去,看他拿下
箱子,打开来,她说:“你为什么打发她走,波洛先生?”

    “我吗,小姐?让她照料美国老太太去。”

    “说得多动听──借口而已。”

    “小姐,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我认为,你完全理解。”

    她微微一笑。

    “你想留我一个人单独呆着,是吗?”

    “除非你硬要我这么说。”

    “还说硬要你这么说?不,我不承认。你早有这个主意了,对不对?”

    “小姐,我们有句古话──”

    “做贼心虚。你来就为了这话?你应该相信我还有点儿观察力和常识。由于某些原因,
你认为我对这件可悲的案件是知情的──一个我素不相识的人的死。”

    “小姐,这是你的想象。”

    “不,根本不是我的想象。我认为,不说真话,浪费了许多时间──说话不直截了当,
而是转弯抹角,躲躲闪闪。”

    “你也不喜欢浪费时间,很她。那我就照着办:直接法。我要问你,我在叙利亚的车上
听到的几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曾在康尼雅站下车去,你们英国人称之为活动手脚,小姐,夜
里你和上校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你跟他说:‘现在不行,现在不行。等事情全部结束,
等那事情过去之后。’小姐,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非常平静的说:“你可认为我这是指──谋杀?”

    “小姐,是我有问你。”

    她叹了一口气──沉思片刻,然后象是苏醒过来似的,说道:“先生,这话是有所指
的,不过不是由我来说,我可以庄严地以名誉担保,这以前我从未亲眼见过这个叫雷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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