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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快车上的谋杀案-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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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哈伯德太太,不可能。她是个合时宜的女人,不想要过分奢侈的衣着。德贝汉小姐,也
不可能,那种英国女人往往带有一块好看的、亚麻布手帕,而不可能有价值约两百法朗、昂
贵的细棉布手帕。让我们先看看,是否能把她们两人和字母H联系起来,我指的是德雷哥米
洛夫公爵夫人──”

    “她的教名可是娜塔莉娅,”鲍克先生挖苦地插嘴道。

    “一个不错。可她的教名,就象我刚才说过的那样,肯定对我们有启发,另外一个是安
德烈伯爵夫人。我们马上就会联想到──”

    “只有你会联想到!”

    “就算是我。她护照上的教名,因为有油迹,看不清楚了。任何人都会说,这只是偶然
的巧合。然而,想一想那个教名。爱琳娜,假如不是爱琳娜(Eelna)而是海琳娜(H
elena)。大写字母H能改成大写E,并且很容易盖住右边的小写e,然后,再搞上一
点油污,掩盖涂改的痕迹。”

    “海琳娜,”鲍克先生喊了起来,“好一个想法。”

    “当然好罗!我一直在为我这一想法寻找佐证,不管多么微不足道──现在可找到了。
伯爵夫人行李上的行李标签已经有点儿潮了。最重要的是,水迹也刚好弄糊了起首字母。而
且,那张标签已经湿得脱开了,还被贴在另外一外地方。”

    “你开始使我有点儿相信了,”鲍克先生说,“可是,安德烈伯爵夫人──肯定──”

    “啊,现在,我的老朋友,你得改变自己原来的想法,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角度来对待
这个案子。那么,凶手是打算怎样出场的呢?别忘了,这场大雪搅乱了他原先的计划。可以
设想,要是没有雪,列车继续它正常的行程。那么,会发生什么呢?”

    “可以说,凶手有可能早在今天上午,在意大利边境时,就会被发现。意大利警察也会
得到相同的证词。麦克昆先生会搬出恐吓信;哈特曼先生会讲他的故事;哈伯德太太会急于
向每一个谈一个男人穿过了她的包房;钮扣也会被发现。想象当中,只有两件事有所不同。
那个男人穿过哈伯德太太包房的时间,恰好在一点钟之前──列车员制服会被发现,已经丢
在两个盥洗室中的一个里。”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凶手原来的打算,使谋杀案看起来像车外人干的。凶手原计划在布罗特
站下车,列车正点到站时间是零点五十八分。有人可能会在过道上碰到一个陌生的列车员。
制服会被搁在一个引人注目的地方,借以清楚地表明,这个鬼花样是怎么搞出来的。所有的
旅客也就会受到怀疑。朋友们,这就是凶手原来精心炮制的计划。”

    “可是,一切都由于列车出了事故而改变了。毫无疑问,我们已经有理由,说明为什么
那个男人在死者房内呆了这么久。他在等待列车继续上路。但是,最后,他意识到列车开不
了啦。他不得不作出另一个计划。现在可以知道,凶手一定还在车上。”

    “对,对。”鲍克先生迫不及待地说,“我全明白了。可是,手帕是怎么进来的呢?”

    “我正要谈呢,不过要拐点弯,先不直接谈它。首先,你们必须认识到,那些恐吓信并
没有明确的目标。也许是从一本蹩脚的美国侦探小说里抄来的。它们不是真的。其实,纯粹
是为了迷惑警察而写的。我们必须问自己的是:‘它们是用来欺骗雷切特的吗?’表面看
来,回答似乎应该是否定的。他给哈特曼的指示,看来是针对一个明确的‘私’敌的。对这
个宿敌的身份,他也是一清二楚的。先决条件是,假如我们相信哈特曼的故事是真实的。但
是,雷切特肯定收到了一封与众十分不同的信──提到阿姆斯特朗小孩的那封信。我们在他
的包房里已经发现了它的一个碎片。万一雷切特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迫在眉睫,那封信就
是为了使他确实知道,为什么他的生命安全会受到威胁。恰恰是那封信,正象我们说过的那
样,凶手是不愿让任何人其他人知道的。因此,作案后,凶手所关注的第一件事便是销毁
它。这也就是他计划中的第二个障碍。这第一个是雪;第二个是,我们重新使碎片得到复
原。”

    “那封信──已被如此小心地毁掉了的信──中能说明一个事实。列车上,一定有什么
人,跟阿姆斯特朗家的关系相当密切,以致发现那封信,就会引起直接怀疑那个人。”“好
了,我们再来看看已经发现的另外两条线索。烟斗通条的问题,先搁一搁,关于它,我们谈
得很多了,还是来讲讲手帕吧!简单地说,这个线索可直接牵连到某个人,这个人名字的起
首字母是H,而他(或她)无意地把它丢在那里了。”

    “对极了。”康斯坦丁大夫说。“当她发觉手帕失落时,就立即采取措施,隐瞒他的教
名──”

    “你想得真快,我还来不及想,你已经得出了结论。”

    “还有其它的结论吗?”

    “当然有。例如,假设你作了案,但希望使其它人受到怀疑。好吧,列车上就有这么一
个人──一个女人,与阿姆斯特朗家的关系非常密切。假设,那时,你留下她的手帕……她
就会被传讯,她和阿姆斯特朗家的关系就会暴露无遗──就是那样。作案动机──以及一件
与谋杀案有牵连的物证。”

    “可是,在这个案子里,”大夫反驳说,“她是无罪的。因为她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身
份。”

    “啊,真的?你是这样想的吗?这正是警察当局的意见。可我懂得人性,朋友,告诉你
吧,一个人要是因谋杀而突然面临审讯时,虽然是最无辜的,也会失去头脑,做出最荒唐的
事来。不,不,油迹和重贴的标签并不能证明有罪──它们只能证明安德烈伯爵夫人,由于
某种原因,急于隐瞒自己的身份。”

    “那么,你认为,她和阿姆斯特朗家有什么关系呢?她说,她从来也没有到过美国。”

    “确切地说,她的英语是不标准的。她的异国外表也太过分了点。然而,要猜出她是
谁,并不困难,刚才,我还提到过阿姆斯特朗太太母亲的名字──琳达·阿登。她是一个很
著名的演员──而且,最拿手的是演沙士比亚的戏。想一想《皆大欢喜》──阿登和罗沙林
德森林。她就是从那里获得灵感,而给自己取艺名的。大概是戈尔登伯格──在她的血管
里,很可能有中欧人的血液──也许还有点儿犹太人血缘,而流落到美国去的,有许多不同
国家的人。先生们,我提醒你们注意,阿姆斯特朗太太的妹妹是海琳娜·戈尔登伯格,琳
达·阿登的小女儿。拐骗悲剧发生时,她比那小孩大不了多少。后来,她跟安德伯爵结了
婚,当时他是在华盛顿当专员。”

    “可是,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说,她是跟一个英国人结的婚。”

    “可她记不得他的名字了!我问你们,朋友,这可能吗?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爱琳
达·阿登,就象贵妇人都爱名演员一样。她是琳达一个女儿的教母。她真的会这么快就忘了
她另一个女儿的夫名吗?这不太可能吧。不可能。我可以肯定,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撒了
谎。她知道海琳娜在车上,而且见到过她。她一听到雷切特地本来面目时,就意识到海琳娜
会受到怀疑。因此,当我们问到阿姆斯特朗太太的妹妹时,她马上就说谎了──说什么‘不
清楚’,‘记不得’,只记‘得她跟英国人结的婚’──总之,尽可能说得离真相远些。”

    一个餐车侍者走到他们前面,对鲍克先生说:

    “吃饭了,先生们。要送上来吗?已经做好了一会儿啦。”

    鲍克先生朝波洛看看,后者点点头。

    “很好,来吧。”

    侍者从另一个门走出去。然后,就听到铃声和他的大嗓门:

    “开始供应。供应晚饭。晚饭开始──第一桌。”‘‘


   








第四章 护照上的油迹             

    波洛和鲍克先生.大夫同坐一桌。

    到餐车来吃饭的人,都显得非常温和自制。他们很少说话。就连平时非常饶舌的哈伯德
太太,也显得那么安静,当然。她嘴里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坐下:

    “我好象不什么。”她只是在瑞典太太和鼓励下,才吃了点送上来和东西。瑞典太太看
来有照顾她和特别责任。

    饭菜上来之前,波洛住侍者领班的衣袖,小声地跟他说了几句。康斯坦丁对这些耳语猜
得很准。他注意到,安德烈伯爵夫妇的饭菜总是最后一人个送上来,吃完饭,结账也故意拖
延了。这样,伯爵夫妇就成了最后离开餐车的人。

    当他们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时,波洛委快就站起来,跟上他们。

    “对不起,夫人,你的手帕掉了。”

    他向她递过一块很小的.织有字母的手帕。

    她接过手帕,看了一眼,然后又还给他。

    “你弄错了,先生,这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你能肯定吗?”

    “肯定不是。先生。”

    “可是,夫人,手帕上有你名字的起首字母──H。”

    伯爵突然动了动。波洛不理他,眼睛直盯着伯爵夫人的脸。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说:

    “我不明白,先生。我名字和起首字母是E·A.。”

    “我可不这么想。你的名字不是爱琳娜,而是海琳娜·戈尔登伯格,琳达·阿登的小女
儿──海琳娜·戈尔登伯格,阿姆斯特朗太太的妹妹。”

    整个餐车一下子变得死一样沉寂。伯爵夫妇的脸都吓得跟死人一样苍白。波洛换了一种
比较温和的口气说:“否认是没有用的。这是事实,是吗?”

    伯爵怒吼起来:“请问,先生,你有什么权利──”

    他的夫人打断了他,用她那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不鲁道夫。让我来说。继续否认这位先生所说的,是没有用的。我们还是坐下来,好
好谈谈。”

    她的声音变了,虽然仍富有南方腔调,但是,突然变得更为清楚锋利。毫无疑问,是道
道地地的美国音。

    伯爵沉默不语。他听从了他妻子的手势,两人都在波洛对面坐下。

    “你的话很对,先生,”伯爵夫人说,“我是海琳娜·戈尔登伯络,阿姆斯朗太太的妹
妹。”

    “今天上午,你可没有告诉我这一事实,伯爵夫人。”

    “没有。”

    “事实上,你丈夫和你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谎言而已。”

    “先生,”伯爵生气地喊了起来。

    “别生气,鲁道夫。波洛先生说的事实是很残酷的,但也是否认不了的。”

    “我很高兴,你能如此直言不讳地承认事实,夫人。那么,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
样做,为什么要涂改你护照的教名?”

    “这完全是我做的。”伯爵插了进来。

    海琳娜平声静气地说:

    “当然,波洛先生,你能猜出我的理由──我们的理由。被害人是杀害我那小侄女的凶
手,他害死了姐姐,捣碎了我姐夫的心。那是我最爱的三个人。他们就是我的家──我的一
切!”

    她的声音充满了激情。她真是她母亲的女儿。那位著名演员的演出,她那情感的魅力曾
经感动得无数观众失声落泪。

    她继续往下说,但平静多了。

    “整个车上,也许,我是唯一一个最有正当的杀他的动机的人。”

    “你没有杀他吗,夫人?”

    “我向你发誓,波洛先生,我丈夫知道我,也可发誓──尽管我最有可能杀他,可我连
碰也没碰过那人。”

    “我也发誓,先生,”伯爵说,“我用名誉担保,昨天晚上,海琳娜一刻也没离开过包
房。正如我说的,她服了一片安眠红。她是完全无罪的。”

    波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用名誉担保。”伯爵又重复了一遍。

    波洛微微地摇了摇头。

    “那么,在护照上改名的,是你罗?”

    “波洛先生,”伯爵激动地说:“请想一想我的地位。你以为,我能让我的妻卷入一个
令人厌恶的弄事案子吗?她可是无罪的,我知道。但她所说的,句句是事实──由于跟阿姆
斯特朗家有关,她马上就会被怀疑的。她会被传讯,也许还会被逮捕。既然恶运使得我们跟
雷切特同车,我感到,只有这个办法了。我承认,先生,上午我所说的全是假的,但是除了
一点──我的妻子昨天晚上没有离开过包房。”

    他说得这么认真,令人难以否定。

    “我并没有说,我不相信你,先生。”波洛慢吞吞地说。“你的家族,我知道,是古老
而值得自豪的。要是你的妻子卷入一个令人不快的刑事案子,这确是痛苦的。这一点,我倒
很同情你。然而,你妻子的手帕,确实是在死者房里发现的,你对此,又作何解释呢?”

    “那块手帕不是我的,先生。”伯爵夫人说。

    “不管那上面有起首字母H吗?”

    “不管。虽说与我的手帕有点儿象,可不是那种式样。当然,我知道,我不指望你能相
信我。可我向你保证,那块手帕不是我的。”

    “可能是有人为了连累你,把它放在那儿的?”

    她微微一笑。

    “可是,毕竟,你还是在诱使我承认,它是我的?但事实上,波洛先生,它不是我
的。”

    她说话时,态度非常认真。

    “假如手帕不是你的,那么,你为什么要涂改护照上的名字呢?”

    伯爵回答了这个问题。

    “因为我们听到,手帕上的起首字母是H。我们在被传问之前,商量了此事。我向海琳
娜指出,要是她的教名的起首字母被人发现的话,她马上就会受到更多更严厉的盘问。而这
事,把海琳娜改成爱琳娜,又是如此容易因此,就改了护照。”

    “你做得跟出色的罪犯一样高明,伯爵先生,”波洛冷冷地说,“一个伟大、天才的创
造,并且,毫不悔恨地决心把正义引入歧途。”

    “噢,不,不。”那女人向前靠了靠,用法语说,“波洛先生,他是向你解释事情的经
过。”她停了一下,改用英语说:“我害怕──我怕极了,你是知道的。我真怕──那时─
─重新提起那过去的惨景。一想到可能会被怀疑,甚至投入监狱,波洛先生,我简直怕死
了。你难道一点也不能理解吗?”

    她的声音是动人的──深沉的──富有感情的──恳求似的,正是那位演员琳达·阿登
的女儿的声音。

    波洛严肃地看着她。

    “假如我相信你,夫人──我并不是说,我不相信你──你行帮助我。”

    “帮你?”

    “是的。谋杀的原因,应该溯源到过去──那个悲剧毁了你的家,使你少女时代的生活
变得充满辛酸。告诉我那时的惨状吧,夫人。那样,我可以从中找出解释整个案情的来龙去
脉。”

    “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们都死了。”她痛苦地重复着,“都死了──都死了,罗伯特,
索妮娅──亲爱、亲爱的黛西。她是多么美啊──多么幸福──她的鬈发是多么可爱啊。她
的失踪,简直使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发狂了。”

    “还有一个受害者,夫人。一个间接受害者,你可以说。”

    “可怜的苏珊?是的,我几乎把她给忘了。警察审问了她,他们确信,她与案子有些关
系。也许有──但是,即使有,也是无罪的。我相信,当时,她是跟别人闲聊,说出了黛西
的假日时间。可怜的人儿,激动得可怕──她以为黛西的失踪全是她的责任。”说着,她战
栗起来。“她就从窗口跳了下去,嗬,太可怕了。”

    她用双手捂住了脸。

    “她是哪国人,夫人?”

    “法国人。”

    “她姓什么?”

    “有些荒唐,可我记不起来──我们都叫她苏珊,一个漂亮、爱笑的姑娘。她对黛西一
片忠心。”

    “她是保姆,是吗?”

    “是的。”

    “谁是护士?”

    “她是个训练有素的医院护士。她的名字叫斯坦格尔伯格。她对黛西──对我姐姐也是
一片忠心。”

    “现在,夫人,我要你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仔细想一想。自从你上车以来,有没有看
到过任何一个你所认识的人?”

    她呆呆地望着他。

    “我吗?没有,一个也没有。”

    “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你认识吗?”

    “噢,她吗?当然认识。我以为你指的是那时的──那时的──任何人。”

    “是这个意思,夫人。现在可得仔细想想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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