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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卫们顿时如临大敌。将王爷紧紧包围在中间,唯恐昨日的悲剧重演。秦雷却不担心,把视线从白影消失的地方收回,轻声道:“你看那是谁?”
“像是…乐先生…”石敢不待确定道。
秦雷嘿嘿一笑:“一般来说,穿白衣夜行的人,除了傻子,就是乐布衣这个疯子。”
石敢苦笑一下,没有作声,摆手让黑衣卫查看四周。不一会儿,便有卫士回报,除了文彦博之外一切正常。
石敢瞪眼道:“难道文彦博不正常?”
报信的黑衣卫指了指后院,赔笑道:“您可以去看看,绝称不上正常”
秦雷闻言轻声道:“看看去。”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当先往后院走去,石敢赶紧带人跟上。
还没走到月门洞,便听着院中有呜咽低沉的乐器声传来,曲声如泣似诉、哀怨凄楚。在永福和诗韵地熏陶下,秦雷也是个懂音乐的人了。
他驻足听着这曲子,一时有如看到一位被迫和亲的美丽公主,临流梳妆、顾影自怜,不由泛起淡淡乡愁;一时又似乎看到一位深宫重院中不幸的后妃,失去了爱情和自由,只能坐看宫花零落、随水流逝的景象。便像看着自己青春空逝般的痛苦与悲哀。
这曲子充满了凄凉悲愁地气氛。便如暮春柳色掩映画楼,让人不由泛起春愁锁闭、美人迟暮之感。
秦雷终于忍不住迈步穿过月门洞,只见后院苍松下,一个浑身泥土、白发散乱地老者,正倚着座孤零零的坟头吹埙。那曲子便是由老者手中鹅蛋般大小地陶埙吹出。
秦雷一伙人走进来,老者也不抬头,兀自呜呜咽咽的吹着手中的埙。借着月光,秦雷上下打量老者一番,忍不住咋舌笑道:“月亮底下倚个坟头吹箫。丞相大人真是好兴致啊。”
这衣衫不整、脏了吧唧的老头正是文彦博,他本来穿的挺起整的,还特意洗了个澡。可谁成想鬼谷子突然插队进来,把他蹂躏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地怪样子,再想洗澡换衣裳却已经来不及了。
老头干脆放开了,捋了捋沾着泥巴的花白胡子。将那陶埙搁下,斜眼看了秦雷一下,冷笑一声道:“秦雨田,看到老夫这样,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秦雷耸耸肩膀,清淡道:“感觉有些悲哀,所谓虎死雄风在,堂堂一国宰相不该如此…龌龊。”
文彦博闻言哈哈笑道:“秦小五,你莫要小人得意,有道是常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岂不知今天的老夫。就是明天的你!”
秦雷无所谓的撇嘴笑道:“是吗?可惜你这一双圆溜溜的冷眼,很快就要变成死眼。无论孤王下场如何,你都看不见了。”
文彦博一时语塞,从怀里摸出个银酒壶,喝一口咂咂嘴道:“不错。无论如何,老夫都要早死在你前头了。你地下场如何,干我鸟事?”
秦雷颔首笑道:“相爷好悟性…”
文彦博突然抬头,定定盯着秦雷道:“但有件事情我还要说。你知道吗,其实我们很像。”
秦雷微微皱眉道:“与你相提并论,是对我的侮辱。当然,从你口中说出是个例外…”
文彦博诧异道:“为何?难道你对我还特别尊敬吗?”
“不是,是因为你特别没数。”秦雷淡淡嘲讽道。
文彦博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嘲笑道:“你这样说,太后娘娘这样说。鬼谷仙师也这样说,看来老夫是真的没数了。”
秦雷撇撇嘴道:“众口铄金,你就勉强接受吧。”
文彦博毫不理会秦雷的奚落,微微摇头道:“我知道,你看我可怜又可笑,但你知不知道。你在我眼中、在很多大人物的眼中。一样是可怜又可笑的。”
秦雷耷拉眼皮道:“孤不觉得。”
文彦博也不与他争辩,只是呵呵笑道:“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说着一脸好笑的望向秦雷,大口喝酒道:“王爷贵为此次大比的主考,在诗词上自然颇有造诣,应该听得懂吧?”
秦雷也不理会他话语中的讥讽之意,沉声道:“为人作嫁衣裳?”
文彦博点头笑道:“不错,从这个方面说来,你比我还要惨。老夫至少能风光二十载。而你,也就最多三五年的蹦头了。”
秦雷微微眯眼道:“什么意思?孤王怎么看不出有何危险所在?”
文彦博面色变得柔和,声音也不再高亢尖利:“其实我原先想和你和平相处地,毕竟你是她一手带大的。”秦雷默不作声的望着文彦博,听他继续道:“但你被背后的几只黑手推着、拉着、拖着、拽着,一步步走上了与我、与李浑对抗的战场。就好比当年地我,被人一路诱拐,稀里糊涂的当上了几大势力之间夹板,成了人家的消耗品。”
“消耗品?”秦雷面色凝重的看着文彦博,他隐约感觉到,这老头知道些关于自己的秘密。而这秘密,显然被隐藏起来,当作对付自己的工具了。
文彦博凄然笑一声道:“不错,消耗品。表面上风光无限,却只是下棋者手中的棋子,只要不需要了,随时可以将你我牺牲掉…而整盘棋,还可以照常对弈。”
秦雷不置可否的沉声道:“我们是不同地,没有人能毁了我,谁也没这个本事。”他现在贵为双郡王、南方的实际控制者、秦氏大宗正、京山营地所有者,两万京山新军的领导者、更是昭武十八年科举的主考,权柄之重。可谓熏天赫地,虽不敢说是万世不拔之基,可若他今生今世便会落个败落散场,那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却听文彦博咯咯一笑道:“你有个致命的缺陷,只要被人抓住,不费吹灰之力。你今日的一切就要变成南柯一梦、镜花水月了。”
凭直觉,秦雷是相信他所说地,便收起了那副从容淡定地模样,一把提起骨瘦如柴的文彦博,狼眉竖眼道:“什么缺陷?说!”文彦博指了指被卡住地喉咙,待秦雷放开手后,才喘息道:“你是我的仇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秦雷微微皱眉道:“都退下。”石敢挥挥手,一干黑衣卫便悄无声息的退下。
“你也是。”秦雷轻声补充道。石敢为难的看了文彦博一眼,便听王爷道:“就凭他这熊样。也能伤到孤王不成?”石敢摇摇头,这才安静地退下。
后院中只剩下秦雷与文彦博两个,除了轻微呜咽的风声,再没有任何动静。
毒蛇般盯着文彦博的双目,秦雷冷声道:“告诉我。若是能让我感兴趣,我可以饶过你族人的性命。”
文彦博被他看的一阵心悸,勉强与他对视道:“此话当真。”
秦雷点头道:“除了你的直系子弟,我谁的性命也不要。”
文彦博微围望道:“就说你没那么大方。”
秦雷冷笑一声道:“孤王不想自找麻烦。反正你文氏族人千口,多你一家不多、少你一家不少,并没有什么影响。”
想了一会儿,文彦博又提个补充条件道:“铭礼的性命也不能伤,老夫不能绝后。”
秦雷颔首笑道:“没问题。”他怀里便揣着文庄太后的亲笔信,是入府前仇太监送来的,但他当然不会说文彦博狐疑地看了秦雷半晌。方才沉声道:“你纺,用你自己未来孩子的名义。”
秦雷心道:这人真奇怪,哪有用未来孩子来纺的。但还是顺从的照做了,然后不耐烦道:“快说吧!”
文彦博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凑近秦雷耳边道:“你地缺陷就在于…你不姓秦!”
秦雷浑身的寒毛一下子全竖了起来,将文彦博整个提起来。两人的额头几乎碰在一起。咬牙道:“你说什么?”
文彦博似乎很享受他账目结舌的样子,也不嫌他卡的脖子疼了。嘶声喘息道:“你不姓秦,你不是昭武皇帝的儿子,所以你现在的一切,都不过是个笑话…”
秦雷额头青筋跳动,狠狠地一把将文彦博掼到坟包上,还未待老头子叫出声来,便恶狼一般扑上去,好一顿拳打脚踢。
只听得惨叫连连,细胳膊细腿的文丞相,便被打得鼻青脸肿,似乎肋骨都断了几根,仰面躺在坟包上,拉风箱一般喘息道:“别以为…我给你造谣,这事儿可不光我一个人知道。”
啷一声,秦雷反手抽出宝剑,架在文彦博的脖子上道:“证据,若是没有证据,我所说的一切都不算数!”
文彦博毫不畏惧地摇头笑道:“看来你已经昏了头,竟然拿死亡来威胁一个必死的人…”
第三九五章 我是谁?
秦雷紧了紧手中的宝剑,轻而易举的割破了文彦博的脖子,鲜血便顺着剑刃流淌下来。冷笑一声道:“我要证据,不要说别人都知道这种蠢话。”
文彦博咯咯笑道:“你不也说么,众口铄金,不需要什么证据…”
秦雷冷冷盯着他,摇头道:“我不信,因为我相信我是姓秦的。”
文彦博一时语塞,过一会儿才鬼笑道:“你知道这个消锨从哪里来的吗?是河阳公主所说的,你知道河阳公主从哪知道的吗?是如贵妃所说…”
秦雷心头涌起一阵烦躁,冷冷道:“还有什么新鲜玩意不?没有的话,便送你上路了。”
文彦博咯咯笑道:“你知道吗?你应该姓沈,你其实是沈潍和沈夫人的长子,而他们现在的儿子,叫…沈子岚的,才是昭武皇帝与瑾妃娘娘的儿子,你们是调包的。当时陛下不想让自己的皇子出质齐国,便想出了这么一出调包计,把自己的儿子换给了沈家。而沈家那可怜的孩子,便顶替了那位五皇子,踏上了九死一生的质子生涯。”
说着一指秦雷,放声笑道:“而你,就是那个可怜的孩子!现在我知道了、太子知道了、沈子岚也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的秘密要大白于天下了,离你身败名裂的那一天,也不远了!”听他将谜底揭开,秦雷的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几个长久萦绕在心头的谜团似乎有了答案:为什么沈家会对一个朝不保夕的小质子如此上心;为什么沈家舅母要比瑾妃对自己还要亲;为什么沈老爷子和沈家舅舅对自己好的过分,可沈子岚见了自己却像仇人一般…
一系列疑问仿佛马上得到了解答,但更大的迷雾却笼罩了上来…若是按照这种说法推论,作为始作俑者地昭武帝肯定是最清楚不过。而那位深不可测的皇祖母,也绝不可能蒙在鼓里。他不相信这世上有谁能瞒得过文庄太后,而且从哪个角度讲,昭武帝都不可能瞒着自己的母亲…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两人的的立场绝对应该是一致的。
秦雷手中的宝剑无意识的抖了抖,单手托着下巴冥思起来:假定两人都知情,那笑话可就大了,且不说老子的双郡王身份,皇族大宗正官职。单说我在南方培植亲信、巩固势力地事情。可几乎是半公开的,怎么没见他们任何人阻挠,反而很纵容呢?难道他们就那么自信?
而更无法解释的问题是:京山营,那可是随时都能扼住中都城的险要所在。只要稍有点脑子的人,便会将其牢牢握在自己人手里…可现在呢,几乎是文庄太后亲自指点自己京山营筑城。甚至连建城的银子都是她出地。
难道文庄太后真的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歪了?这种把绳子往自己脖子上套的行径,真的是那位深不可测的老太太能做出来的吗?
至于昭武帝对自己的偏袒…虽然利用很多,但对比太子、老三老四之流,显然是爱护得多,难道我秦雨田已经人见人爱到让人忘了亲儿的地步了?换个角度想,就凭昭武帝那个小气鬼,真能博爱到视别人的孩子如己出、甚至胜于己出吗?
所以说,文庄太后和昭武帝要么不知道自己是假货,要么相信他是真货。不可能明知是假货,还要如此纵容的。
至于方才文彦博所说棋子、故意纵容,等不需要时一脚踢开之类,纯属无稽之谈,不说以后他秦雨田会发展成什么模样。单说现在地秦雷,就不是可以一脚踢开的。即使没了皇子身份,他还有几万将士、还有南方的无数拥趸,虽然一旦与皇室决裂,成不了大事。但至少有一半人还是会誓死相随的,割地为王,做个裂土诸侯还是没问题的。
所谓尾大不掉就是这个意思。任何有头脑地大人物,都不会干这种养虎遗患的蠢事。而昭武帝和文庄太后,显然不能归于没有头脑的行列。
但要说自己姓沈呢?原先的疑团便又重新无法解释,更何况空穴来风÷出有因。这种事情不可能是凭空造谣的,而且,自己与沈家要说没有不正常关系…也是说不过去的。
往日里他就有许多疑问,只是被他强压在心里。此时一经文彦博挑唆,便火山喷涌一般,嗖嗖全冒出来了。
乱了。全乱了。秦雷使灸着脑壳道:“***,想不到连自己的爹是谁都想不明白。老子这是怎么混的呀?”
却听文彦博十分虚弱道:“能把剑挪挪不,我的血快流干了。”
秦雷这才回神一看,只见自己方才想事儿地时候,手上的宝剑又砍进文彦博脖子一寸,几乎要割到颈动脉了。
随手将血淋淋的宝剑收回,秦雷双目紧紧盯着他道:“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呢?没听说你跟河阳还有一腿啊?”
文彦博刚要脱口而出:是我儿子告诉我的。终究生生刹住车道:“我们是盟友,有些联系也是正常的。”
秦雷不信他地鬼话,却也知道很难让这老家伙说实话,轻声笑道:“最后一个问题,方才谁来过,看起来跟你有仇吧。”
这个文彦博倒没必要隐瞒,颇为自傲地笑道:“说出来吓你一跳…鬼谷子!”
秦雷惊讶道:“你没看错吧?”文彦博哈哈笑道:“怎么可能呢?我们是老朋友了,他知道我今夜遭难,特地赶来相救。只是老夫心灰意懒,不想跟他亡命天涯罢了。”这家伙临死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脸皮可谓厚极了。
秦雷展颜一笑道:“我改主意了,现在不想杀你了。”说着一弹手中的宝剑,微笑道:“如果你可以在我数到十之前,走出我地视线,我就永远都不追杀你,而且会保护你不被别人追杀。”
文彦博闻言浑身一颤,人非草木、谁不畏死?他之所以不想跟乐布衣走,不过是因为担心无法逃脱层层追杀罢了。而现在,有了秦雷的许诺,他活下来的希望顿时大增。不由激动问道:“真的?”
秦雷微笑道“不假,”说着便开始计数道:“一…”
“二…”文彦博赶紧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满身的伤痛都已觉察不到,他仿佛浑身又充满了力量,一瘸一拐的走到月门洞时。秦雷才数到七。只要一拐弯,我就能逃出生天了!文彦博心中狂喜道,不禁加快了脚步。
就在他刚想转身的时候,伴随着八的声音,一根细小的弩弓向他的大腿根射了过来。
几乎是话音一落,那弩箭便扎在文彦博的大腿上,哀嚎声顿时响彻云霄。
望着躺在地上抱腿打滚的文彦博,秦雷语调不变道:“九…”
听他还在数,文彦博强忍着剧痛在地上挣扎起来,想把身子滚到门外去。却被秦雷又一箭射在另一条腿上,再也动弹不得。
“十…十个数数完了,但我还能看见你。”秦雷充满惋惜道:“功亏一篑啊,文相爷!”
文彦博抱着两条血淋淋地大腿嚎叫道:“秦雨田,你说话不算数。你不得好死,你不是说数到十吗?”
秦雷耸耸肩膀道:“但我没说这期间不阻拦你。”一边说,一边走到文彦博身边,一脚踏在他的胸口,双目无情的瞪着他道:“老子生平最恨挑拨离间的家伙,你竟然临死还妄想拉着我一块完蛋,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说着抬脚跺在文彦博柔软的小腹上,惨嚎声中,鲜血大口地喷涌而出,将秦雷的下襟染红大片。
秦雷尤不解恨的连跺几脚。把个弱不禁风的文相爷踹的死去活来,奄奄一息,这才收回脚来,从牙缝中蹦出一句话道:“把这老家伙枭首了,脑袋扔进护城河里!”说着句话时,他的面目相当狰狞。
石敢从没见过王爷如此暴虐。硬着头皮劝谏道:“王爷。方才您不是说,要像鸟儿爱惜羽毛一样。爱惜自己的名声吗?”
“孤王今天准备做一把秃鹫!”说完便甩手大步向外走去。
见王爷走远,边上的黑衣卫为难的望着石敢,小声道:“大人,真要枭首吗?”地上那人虽然已不**形,但毕竟是一国宰相,按照计划,是应该送到刑部,由朝廷决定生死的。私斩一国首辅,这恶名可比杀个万八千人还要难听。方才王爷刚说要爱惜名声,怎么转回头来,却要枭首呢?
黑衣卫只道王爷是在气头上,怕他待会儿后悔,是以迟迟不敢动手。
石敢攥着腰刀闭目寻思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