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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4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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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者昌!逆我者亡!大秦朝得矣!”

    阴无异极富煽动性的说辞,果然让李浑激动起来,不停搓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反复斟酌着计划的可行性。

    总体来说,他对这计划是很满意地。但阴无异几次看似万无一失的谋划,结果却都功亏一篑了,这样李浑不得不再问一句道:“会不会还有什么漏洞呢?”

    阴无异斩钉截铁的答道:“不会有漏洞的,这计划一定能成!”

    但李浑毕竟老谋深算,他对事情还有着自己的判断,背着手在屋里又转了一会,突然站定道:“这计划确实有个破绽!”

    阴无异仍然一脸淡定道:“什么破绽?”

    “老夫虽然能控制京城防务和内城城门。可大内宫城的钥匙呢?”李浑眉头拧成个疙瘩道:“还在钟离坎手里呢!”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宫城是皇帝居住的地方,不但城墙高大坚固,而且没有皇帝的命令,夜间宫城城门是绝不会开启的。

    “不用叫门,直接撞开就是了!”阴无异面色果敢道:“造反不能像做饭,把所有佐料都备齐了才下锅!”

    面色变换数次,李浑终于被说服了,低声问道:“事情能成功吗?”

    “一定能成功!”阴无异点头定定道。

    “那就这么干!”李浑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近似咆哮道。

    之后几日看似风平浪静。但从初十这天开始,那些在树荫下、茶肆中闲聊喝茶地百姓中。突然冒出一张或几张看似熟悉的面孔。他们或是神秘、或是愤慨的向百姓们讲述着一个耸人听闻地事实,太上皇陛下被天佑帝和武成亲王殿下联手囚禁了!

    “真的假的?”有人难以置信的问道:“当今圣上当太子的时候,便以仁孝著称,更别说无成亲王殿下那样的伟男子,怎可能干出这种事儿来呢?”

    “仁孝?伟男子?我看是小人和伪君子吧!”那散布消息之人愤愤骂道:“要真是孝子贤孙,能把自己老子给关起来?”

    但众人的反应大出那人的预料,只听有人摇头道:“这话俺不赞同,俺觉着圣上和武成王干的对!”又有人接话道:“俺也这么觉着!”“就是就是,他们这样做肯定是有道理地!”

    对着这个结果,那煽风点火之人不由瞠目结舌:“难道儿子囚禁父亲也没错吗?”

    “那可不是普通的父亲,那是前一任的皇帝!”一个老爷摇头道:“因为他的一意孤行,让我大秦二十万好儿郎怨死他乡,难道不应该受点惩罚吗?”

    这话顿时引起了强烈的共鸣。尤其是那些死难将士的父兄,更是义愤填膺道:“就是,我们地子弟都因他而枉死,他被关一关有什么委屈?”

    人们的议论声如阴先生所料般***起来,但话锋所指的方向,却严重地南辕北辙起来。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招架不住。只能反复强调道:“反正儿子囚禁父亲是不对的!”

    听这些人总是抓住这条不妨,众人齐齐怒目而视,有人愤怒道:“屁咧!若不是天佑陛下稳住局势,武成王殿下力挽狂澜,说不得二十年前的惨剧又要重来一次!”

    “就是!若不是因着圣上和网页,我们就是拼上被诛了九族,也要找那罪人算账!”

    有脾气暴躁地干脆揪住那些人道:“若是再说圣上和王爷一句坏话,俺们就打扁你!”

    面对着汹涌的民情,拨弄是非者知道事不可为。只好灰头土脸的溜走了。

    一直到四月十三,散布谣言的事情还是没有丝毫进展,反而讨伐兵败元凶的呼声却一浪高过一浪。让太尉府中的两位始作俑者十分挠头。

    “你那些人是干什么吃地?”李浑不无嘲弄道:“还自称是行家呢。”

    “我也没想到天佑帝地名声会这么臭啊。”阴无异苦笑道:“落到这般田地,居然连个同情他的都没有,这皇帝当地也太失败了吧!”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李浑恼火的摆摆手道:“我要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该咋办咋办!”阴无异不为所动道:“民心这东西就像个婊子,谁给地价高就向着谁。别看他们现在向着皇帝和老五,可只要我们让昭武帝复位,再把秦霆撵下台去,保准连个屁都不敢放!”说着死死盯住李浑道:“部队明日就要开拔,您正好借此天赐良机,一偿多年的夙愿!不要再犹豫了。东翁!”

    李浑也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沉声道:“但愿如此吧…”

    京城的异动虽然轻微,但落在有心人眼里,却一点都不平常。

    街头巷尾的流言,在最短的时间内汇集在一起,传递到了清水河上一条普通的乌篷船上。

    船上那人竟是精明强干的情报头子侯辛,他亲自浏览着各方的消息。很快把一条条情报整理出来,简单明了地写在一张稿纸上。吹掉墨迹后,恭敬的双手捧到后甲板上。

    后甲板边上坐着个头戴遮阳斗笠、身穿粗布单衣的青年。那青年一手提着个酒葫芦,一手握着跟竹钓竿,正在惬意的垂钓。

    听到脚步声,那钓鱼之人便回过头来,露出一张英气勃勃的脸。正是那传说中在京山城里养孩子玩的武成亲王殿下。

    秦雷将食指竖在唇边,轻嘘一声,侯辛只好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站在甲板上。

    满意的点点头。秦雷转回头去,全神贯注盯着水面上。见那红色的浮子开始一起一伏,他地表情一下紧张起来。

    大气不敢喘的看着那动得越来越剧烈的浮子,秦雷强忍住提竿的冲动,直到忍无可忍,才猛地一提…只见鱼线那头空空如也,却是被鱼儿抢先吃了饵,脱钩游走了。

    “我靠!”秦雷气呼呼的骂一声,扔掉手中的钓竿道:“这钓鱼真不是人干的活,早一刻不行,晚一刻也不行,谁他妈能拿捏那么准啊?”秦雷心情其实是很糟的,他自我感觉完全可以凭着蛮力消灭掉李浑,当然这样做的理由不好找,后遗症也很多。可总比现在这样有力不准使,强一百倍吧?

    好吧,他承认自己不理解老太后地想法,甚至将其归咎于老年人特有地固执。只是那位老太太的历史告诉他,她地智慧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反而越发高深莫测。令人无法望其项背。

    所以就像方才地钓鱼,他一直强忍着不出手,却也到了忍无可忍的境地!

    侯辛呵呵陪笑道:“王爷,不如下网吧,那个对时机的要求不高。”

    秦雷拧开葫芦喝口酒,站起身来道:“笨蛋,我这么有身份的人,怎么能下网呢?”

    侯辛不解道:“都是捕鱼,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秦雷翻翻白眼道:“小子记住了。钓鱼是一种情趣;网鱼是谋生手段,你说区别大不大?”说着收起笑容道:“说说吧,都有什么新鲜事。”

    侯辛这才想起手里的情报摘要。赶紧将最重要的一条念给王爷听。

    秦雷听了细细寻思片刻,面色凝重道:“扇阴风、点鬼火,唯恐天下不乱。看来他们是真要动手了!”正是担心京里巨变,秦雷才悄悄从水路入京,身临其境地观察将要发生的一切。

    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即将到来的风暴所伤,因为整个南城都牢牢掌控在他手中,他随时可以从水门安然撤出,与城外潜伏着的黑甲骑兵汇合。

    “我们兄弟还逮了几个散布谣言的小子,正在进一步审讯中。”见王爷发表完见解。侯辛继续禀报道:“这些人三教九流无所不包,看起来应该是属于某个地下组织。”

    “不用某个,”秦雷摇头笑道:“就是李家的。”

    “王爷英明。”侯辛笑笑道:“还有一件事,我们还碰上了同行,他们也在暗中抓捕这些人。”

    “哪的人?”秦雷皱眉道:“谁还在趟这趟浑水?”

    “身份不能确定。”侯辛轻声道:“但据属下猜测,八成是河阳公主殿下的人。”这几乎是一定的,因为在几次洗牌后,中都城地地下势力便已经是三分天下了。

    “她…”秦雷眉头紧锁道:“这家伙准备扮演什么角色?白脸还是红脸?”

    “属下已经命人加紧监控。”侯辛沉声道:“但公主殿下的凤驾已经出京了。”

    “去哪了?”秦雷眉毛一挑,轻声问道。

    “哦。是这样的。”侯辛赶紧解释道:“今天一早,宫中地女眷便在皇太后的率领下,去城外麒麟山上的吉祥寺,为太皇太后祈福去了。”

    “什么?”秦雷一下坐直了身子,连声问道:“都有谁?”

    “除了太后和长公主之外,几位太妃和皇后娘娘也去了。”侯辛清声道:“瑾娘娘也在其中。”

    “坏了,就在这两日了!”秦雷重重一拍船舷道:“快,发信给京山城,命令所有部队火速进京!我们也出城。与黑甲骑兵汇合一处!”

    这些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城。很显然是出自秦霆或太皇太后的注意,其目的十分明显——就是要丢掉包袱。放手一搏了!

    而那些离京的女人,恐怕是不知道这平静中潜藏的暗流。按照往返路程,她们需要两天时间!换言之,双方的决战就在这一两天了!

    侯辛赶紧一面写下命令,请王爷签章之后,一面放飞往京山城去的鹞鹰,一面命人划动小船,快速汇入河面上往来如织地船只中…

第六二三章 灰黑色的回忆(上)

    天佑元年四月十四日。

    这一天,京城里繁华依然,大臣们相安无事,太皇太后在宫里养病,太尉府上也大门紧闭,那肮脏的阴谋和勾心斗角的算计,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天空也万里无云,一碧如洗。

    一切是都那么的平静,平静得让人窒息。

    但这都是表象,真正处在局中之人,都清晰的感觉到,现在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直潜伏在水面下的暗流,已经发展成不可逆转的可怕漩涡,即将奔涌而出,令人间倾覆,令天地变色!

    血流成河,就在今夜…

    四月十四日夜,最后时刻到来了。

    入夜之后,李浑便穿上了全副戎装,阴无异也难得披了件锁链甲,两人没有像往常那样,憋在密不透风的暗室中,而是大喇喇的站在了院子里。

    现在已经是酉时中,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切都要大白于天下,他们也没必要再隐藏行迹了。

    但李浑心中还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发问道:干,还是不干?平日骄横跋扈的李太尉此刻也没了主意,他把目光投在阴无异的身上。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才是阴谋的真正策划者和主使者。面对着太尉大人焦灼的目光,阴无异能清晰感觉到他心中的犹豫。他没有再像往常一样劝他,而是沉默的在院子里不断踱步,思考着每一个细节和步骤,计算着自己的胜算。

    然后他停下来,不慌不忙地对面色发白的太尉大人道:“不妨我们爻一卦。”

    李浑瞠目结舌,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算命?早管着干什么了?可看着他都把金钱掏出来了,李浑也只能由他去了。

    只见阴无异恭恭敬敬地向东方势力。然后叽叽咕咕默念一段。便将手中地金钱洒在地上。

    院子里***通明。亮如白昼。李浑清晰看到。那是个上巽下乾地卦象。不由问道:“怎么讲?”

    “上巽下乾。小畜卦。”阴无异沉声道:“天上起凤。满天风云。德积载法。不利妇女。男人专权。克妇。”

    李浑顿时喜形于色道:“妇女当然是文庄老太婆了。男人应该指地是我吧!”

    阴无异嘴巴张了张。停顿了一会儿。终是点头道:“不错。既然天意如此。东翁还有什么好担心地?放手去干吧!”

    李浑果然如打了鸡血一般。面上地犹疑之色顿去。昂首阔步地向前院走去!

    这时候人就是这样有趣,你给他分析上千条万句,往往还不如一句天意如此来的实惠。

    望着太尉大人离去的背影。一丝讥讽浮现在脸上,阴无异心中不屑道:望文生义,自以为是…

    几乎是与此同时,慈宁宫中的文庄太后也在算卦,她身着太皇太后地朝服,手中轻捻着几枚铜钱道:“老仇啊,你说咱们算个什么好?”今夜的文庄太后面色红润,腰杆挺直,竟然病容全扫。仿佛年轻了几十岁一般。

    “当然是算算今天晚上了。”仇太监擦擦眼泪,强笑道:“看看这事儿到底是凶还是吉。”

    老太后摇头笑道:“徒惹心乱,不算不算,”

    “那您说算什么吧?”仇太监咧嘴笑道:“都是您说了算。”

    “还是算算那个小家伙和那个老东西吧。”说完文庄扔出手中的铜钱,手法与那阴先生完全相同。

    同样是上巽下乾!

    “第三十四卦天风小畜,”微一沉吟,老太后笑道:“此卦名曰密云不雨。有卦诗云:苗逢旱天尽焦稍,谁想云浓雨不浇。农人仰面长叹气,事从缓来莫心焦。

    浓云密排下雨难。盼望行人不见还。机关算尽空费力,只是到头也枉然。”

    吟完咯咯笑起来道:“这卦有意思,有意思啊!”

    “老奴太笨听不懂,您能给我讲讲吗?”仇太监红着眼珠子笑道。

    “无妨,过了今晚就知道了。”文庄太后摇摇头,突然抬头望向老太监道:“小仇,你跟了六十二年了吧。”

    “回娘娘的话,再过七十三天,就整整六十三年了。”仇太监恭声道。

    “超过一个甲子了。若是寻常人。都没有这么长的寿元。”文庄太后不胜唏嘘道:“年前蒋相公去了,前些天嘉亲王也去了。当年的老伙计中,居然只有你陪我走完这最后一程。”

    “那是老奴福气好,沾了千岁娘娘的光,这才能多活了几年。”仇太监禁不住又流下泪来,赶紧抹泪道:“但愿老奴能比娘娘多活一息,让您一直有伴。”

    “不要哭了,你肯定比我活得长。”文庄淡然笑道。

    “奴婢…”听太皇太后这样说,老仇面上的戚容更盛,泣不成声道:“奴婢知道了。”

    “不要再自称奴婢了。”文庄轻声笑道:“今儿你叫我姐姐吧,其实这几十年来,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弟弟。叫一声姐姐听听。”说完也觉着自己这话不慎端庄,不由扑哧一笑这一笑仿若穿越了时空,让仇太监看见六十年前,那位豆蔻少女,俏丽在花丛中嫣然而笑,不由呆了。

    “叫啊。”文庄笑道:“再不叫就不许叫了。”

    “是…”老太监回过神来,望着那满面皱纹地老太后,终于轻声叫道:“姐…”

    “唉。”文庄开心笑道:“好弟弟,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弟弟了。”仇太监满心激动的点头道:“奴婢…哦,老弟知道了。”

    文庄微微颔首道:“弟弟,去把那个匣子拿来。”虽然没指明,但仇太监还是轻易从暗格中找出一个梨花木匣子,奉到老太后地面前。

    “打开。把里面的东西贴身藏好。”文庄微笑着摇头道:“我就不看了。”

    仇太监把盒子打开,却见里面是三封信,还有一把钥匙。按照太后的要求,把这四样东西塞进了怀里。

    “三封信上有人名,你按图索骥就可以,至于那把钥匙…是给雨田的。”见他弄好了。文庄微笑道:“现在去密室躲起来吧,等里面的沙漏漏完了再出来。”

    仇太监面色一变道:“娘娘,您这是不让我陪您最后一段了?”

    “废话,”文庄太后佯怒道:“老婆子还要你陪葬吗?”说着一指他的前胸道:“这四样东西哪一样都比你地命重要,自己掂量着办吧。”

    仇太监呆立许久,知道自己没法拗过娘娘,只好点头道:“我去…”说着泪水便顺着沟壑纵横的老脸流下来了。

    他缓缓跪下,向老太后庄重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这才起身走到墙角。把个花盆移开,再将地毯掀开一角,叩出了了其下地一方青砖。

    一个不易察觉的按钮。出现在砖下。仇太监按动按钮之后,随着一阵轻微的喀拉声,一个四尺高地大洞,出现在左侧的墙壁上。

    仇太监并不急于下去,而是将所有东西复位之后,再给文庄太后磕个头,泪雨滂沱的低声道:“姐姐再见不远。””声音虽低,但文庄能感觉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她挥挥手,也红了眼圈道:“好弟弟。地府再见吧。”说完便回过身去,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即使是朝夕相处六十多年也不行。

    等她再回过头来,那墙壁已经完好如初,任谁也看不出有丝毫的变化。

    仇太监一走,望着空荡荡地宫殿,文庄太后突然感到一阵锥心的寂寞,这感觉转眼弥漫全身,让她艰于呼吸。

    老太后缓缓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睛。过往近八十年的是是非非便在心头划过,一切活灵活现,就像她多灾多难,又波澜壮阔地一生,重新来过一般:她记起自己那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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