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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光是岳父李建国和岳母周春一直私下里偷偷的接济着他们，隔三差五的送点粮食，送点钱，要不然，他们连肚子的半饱都混不够。
人家嫁女儿嫁女儿的，跟着自己过日子过成这个样子，当女婿的顾如海也是磨不开脸的。
李雪梅收拾了脸盆，把一盆子的脏水泼在了院子里的菜地里，农村人家谁家都是这么浇地的，不能浪费了。
一家子吃过了早饭，顾晓杰也起床了，非要一起跟着下地，于是一家五口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刚出门，就碰到了隔壁的桂花婶子和李大牛家的冯美华，扛着锄头，一看也是要下地去，看到一大家子的样子，桂花婶子就先开了口，“哎呦，如海兄弟这是领着一家子去哪里啊？你家的棒子我看见不是早几天就收完了吗？那地早就整出来了，这是要干啥啊？”
桂花婶子人不坏，就是嘴碎叨，用以后人的说法就是爱八卦，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说点闲话，但是为人还算是仗义，村里人也都知道，但是农村人谁家的婆娘没有这毛病啊。
毕竟现在的日子过得这么紧巴巴的，人们要是没有一但的娱乐，那日子就未免太无趣了一些。
就是这些婆娘们聚在一起，唠唠嗑，说说闲话，才有些精气神。
男人们也都是借此才能聊聊闲话。
顾如海讪讪一笑，挠了挠脑袋上的短头发，“桂花嫂子，我们这是去给老二家收棒子，老二两口子去城里给晓城送学费了，我这不是功夫，就给帮帮忙，要不然，天气不好，糟蹋了庄稼。”
顾晓青笑了，自家老爸还是这么傻乎乎的，这话这么一说，全村的人都知道自家老爸又给二叔顾如山家当免费的劳力去了，肯定是一半是叹息顾如海的憨厚，另一半就是嗤笑顾如海的蠢货。
顾如海是实事求是的说了事实，可是这村里人的嘴巴这么一说，二叔回来那可是后脊梁都要让人戳死的。
肯定是连气带恨的跟爷奶的耳边唠叨一番，到时候估计爷奶还会上门来教训顾如海一顿的。
不过这样也好，顾晓青想，起码让自家爹好好的见识一下自家亲人的颠倒黑白啊。
桂花婶子果然不负顾晓青的希望，那眼神跟看着一个可怜虫一样的，咋砸吧嘴巴老实不客气的说：“如海兄弟啊，不是我说你，全顾家庄的人，你看看去，打听打听去，有没有你家老爷子偏心偏成这样的，你这日子啊，你要是脊梁骨直不起来，这三个小的跟着你那还真的是要白瞎了。”
旁边的冯美华拉了拉桂花婶子的袖子，看了看已经低下头的李雪梅，使了个眼色，说：“哎，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的下地，要不然可要误了事的。”
拽着桂花婶子就走了。
桂花婶子和冯美华消失的不见了影子。
李雪梅重重的哼了一声，被人这么当着面的说，还不是因为顾如海的骨头不够硬气。
全村人估计也就是他们家谁都敢踩一脚的，主要是人善被人欺啊。
都是欺善怕恶的主儿。
可是人家也没说错啊。
老爷子那是偏心的偏得没边了。
李雪梅烦心的看了一眼顾如海，突然那个心里堵得慌，这么多年自己都没有这样，怎么就一个晚上过去，自己就受不了人家的闲话了呢。
拉住了顾晓青和顾晓杰说：“我带两个孩子回他姥姥家，你和小英去吧，地里收的差不多了，应该就半天的事儿。”
说完也不管顾如海的表情，拉着两个小的就朝回走。
顾晓英看着自家妈难得的发一会脾气，再看了看蔫不唧唧的顾如海，不想在打击顾如海了，说：“爹，走吧，我们快点。不然爷奶没看到人，又该唠叨了。”
顾如海跟着顾晓英的后头，闷不吭声的走着，心里也是堵得慌，这咋一晚上的时候，这啥都不顺眼了呢。
李雪梅带着顾晓青和顾晓杰收拾了一下，就出发去姥爷家。
李雪梅娘家就在隔壁村，隔着一条河，倒是不远，娘三个走了一个小时也就到了。
远远的顾晓青就看到了姥爷家的土胚墙，这二年住的上砖瓦房的人家可不多，大多数的人家还都是土胚房，最多就是收拾的利落一些罢了。
李庆海家不算是富裕。
不过胜在两个儿子都是肯出力气吃苦的人，这刚刚包产到户，两个人都摸索的承包了十几亩地，今年秋里才知道效果咋样。
老两口日子过得不富裕，但是还算是舒心，起码是不会饿着，吃饱穿暖那是没问题的，唯一担心的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李雪梅。
那一家子的日子实在是过得糟心啊。
可是自己也只是岳父，总不能打着顾如海不让他那么愚孝啊。
这说出大天来，也没有阻碍人家儿子孝顺老子的事情啊。
自己是不占理的。
可是每每看到李雪梅，看到三个小的，李庆海心里就堵得慌，当年是看着顾如海是个老实巴交的厚道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人也忠厚孝顺，才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顾如海，指望着女儿能有好日子过。
这可好，当年的有点现在基本上就是致命的缺点啊，还是害死人的缺点啊。
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啊。
坐在院子里切猪草的李庆海，一边想着女婿家的糟心事，一边那个咬牙切齿啊。
那个硁硁的切猪草的动作，就像是切的是顾如海一样。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没有一点的硬气劲儿。
哎，还是多给闺女准备一点粮食吧。
那一家子指定粮食等不到秋收的，这会儿才上棒子，总不能不晒透就想着磨成棒子面吃啊，
那还笑话死人。
10章 娘家
“爹，我回来了。”
正想着，猛地听到李雪梅的声音，李庆海一抬头，就笑开了花，两个小的早就跑了过来，扑了上来。
“姥爷，姥爷，我们回来了。”
顾晓青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姥爷了，当年因为姐姐顾晓英和自己的婚事，姥爷李庆海那是带着两个舅舅打上门的，曾经严厉的阻止不让姐姐和自己就这么嫁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顾如海一门心思的就是听爷奶的话，硬是气的姥爷李庆海吐了血。
扔下了一句，以后再也不管他们的家的事的话，自此姥爷和舅舅们就再也没有上过门。
现在看到李庆海，顾晓青心里是一阵阵的感慨，毕竟这是上一世唯一真心的对待他们姐弟的亲人。
上一世的李庆海可是掏心掏肺的对他们好的，不光是每次李雪梅回家的时候都给偷偷的带一些干粮和粮食，还不时的塞一点钱，虽说不多，管不了大用，但是却是这么多年他们家的开销的支撑。
即使两个舅妈总是不给好脸色给他们看，可是终究也只是摆摆脸子，只要舅舅一回来，两个舅妈还是很识相的收起了脸色。
毕竟两个舅舅可不是软和人，也把自家的妈李雪梅当做宝贝一样的疼爱了很多年的，所以两个舅妈就是有一百分的不开心，也不敢当着舅舅的面这么干的。
那样的下场肯定是一顿好打的，舅舅们脾气很好，但是分对什么事情，要是家长里短的一些小事，舅舅都是和颜悦色的，也愿意哄着两个舅妈的，但是一旦涉及到李雪梅这个妹妹身上，那就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谁摸谁倒霉啊。
所以这么多年，两个舅妈早就学乖了。
“哎呦，我的两个乖外孙回来了。快快，屋里坐，姥爷这就弄好了，马上就去给你们那好吃的，你舅早几天从山上可是摘了些野山枣和野梨，姥爷都给你们留着呢。”
李庆海手上都是猪草的碎渣子，不好立马就抱两个孩子，就笑呵呵的说着。
“孩子他娘，快，雪梅回来了。”
李庆海对着屋里喊。
姥姥吴招娣撩开帘子走出来，欢喜的对李雪梅说，“快带孩子们进来，这院子里还没收拾，这两天你哥哥嫂子都忙活地里的活计，我们两个人也是刚回来，这不没来得及收拾呢。”
顾晓青走上去，亲热的叫：“姥姥。”
吴招娣这个姥姥可是最偏心闺女的典型，但是还是相比较起来是有尺度的，还不会让两个媳妇反感到没办法忍受，大多数都是贴补闺女的都是自己老两口手里的一些卖鸡蛋什么的零花钱。
当然人都是自私的，顾晓青也愿意有个偏心的长辈偏心自家，起码有人疼，谁不愿意啊。
“姥姥！”
顾晓杰一见顾晓青叫，立刻也凑过去，抱着吴招娣的大腿那个甜叫。
惹得吴招娣那个稀罕啊。
拉着两个孩子就朝屋里走，“来来，来坐下。姥姥给你们那好吃的。”
打开那把大衣橱上的锁子，里面立刻一股子清香的味道传了出来，是一股混合着苹果，梨子等等多种水果的味道。
这也是很多家都有的，平时谁家的好东西不是藏着掖着的，所以藏东西的柜子或者箱子里总是一打开就会有一股这种味道。
吴招娣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篮子，里面赫然放着一篮子青红的野山枣，还有两只绿油油的梨子，摆在了两个小的面前。
“快拿上吃啊。”
看着两个小的傻了一样的看着眼前的篮子，就是不动手，吴招娣笑了，自己的外孙就是懂事，大人不让动，那是不敢动的，这规矩倒是学得好。
其实是顾晓青和顾晓杰乐傻了。
半天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所以才傻傻的光看着不动。
吴招娣抓了两把野山枣，一人手里给塞了一把，乐呵呵的说：“快尝尝，甜不甜啊？”
慈祥的看着两个孩子。
李雪梅看不过去，拉了自家妈坐到了炕檐上。
瞪了顾晓青和顾晓杰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不需多拿。
顾晓青立刻拉了拉顾晓杰，两个人把野山枣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衣兜里，然后跑到了院子里看姥爷切猪草。
现在的年月谁家都不富裕，舅舅家可是还有四个孩子呢，这姥姥是明摆着把这东西锁起来的，这会儿要是都被顾晓青和顾晓杰两个给吃了，李雪梅知道那可是对不起自家两个哥哥的。
“妈，你别这样，这些东西给建国，建辉他们吃些，要不然嫂子们要和哥哥闹了。”劝着自家的妈。
吴招娣一瞪眼，“谁敢闹？你别当娘偏心，这些野山枣早就给建国建辉还有玉凤玉红他们都分了些的，要不然你老子还不骂我偏心眼子啊。
那也是我的孙子孙女，我还能亏了他们不成。你这孩子命苦，嫁到了那样的人家，还不兴我把自己嘴里的剩下些贴补给你。”
心疼的看着自己又黑又瘦的闺女，心里早就把女婿顾如海给骂了千百遍了。
李雪梅也知道自家的老娘那是心疼自己，安慰的说：“妈，您也别省了，女儿没本事，也没能力孝顺你和爹，还要让你们跟着操心，已经是不孝了，您要是因为为了贴补我们，把身子在伤着了，闺女我也咽不下去啊。”
这是李雪梅的真话，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爹娘在贴补，自家呢，就像是个无底洞，还是一个吸血的无底洞。
这爹娘一年比一年的老了，眼看着该是自己孝顺的时候了，可是自己还是这么舔着脸的上门来借钱。
真是不孝顺啊。
吴招娣瞪了一眼李雪梅，“你说的那是什么话，我还不知道都是那个顾家的两个老东西偏心眼，要不然你们也不会过成这样，也就是这几年困难，过了这几年，晓青和小杰都长大了，也就日子红火了。我还等着你好好的孝顺我呢。”
李雪梅抱着吴招娣的胳膊撒娇：“好好，我要好好的孝顺您的。”
11章 乖巧
“那个不争气的没有跟着回来？”
李雪梅知道吴招娣问得是顾如海，只好答道：“地里还有点活儿，半天的功夫，就让他们爷俩个忙活，我就带着；两个小的回来了。”
李雪梅没敢说是在帮着顾如山在收拾棒子，要不然老太太非要气的鼻子歪了不可，顾如海上门的时候，指定得让自己的娘给骂的狗血淋头。
所以没敢说实话。
吴招娣看了一眼闺女那心虚的样子，就知道那不争气的女婿指定又被顾老爷子抓去当免费的劳力了。
没有发火，就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用指头狠狠的点了一下闺女李雪梅的额头说：“你啊，你啊，怪不得老话说得好，女生外向，这嫁了人那，心里向着人家的都是婆家。
你也别藏着掖着的，我还不知道你家的那点子事情，还不是老二家有想法子偷懒，老爷子就护着，指派了女婿干活了。也就你家的那个没心眼，干什么都不想一下，估计他爹要是让他死，他都没有二话啊。”
李雪梅讪讪的不敢搭腔，被自家老娘拆穿，还说什么啊。
顾晓青早在外面都听到了，因为姥爷李庆海收拾完了猪草，洗了手，正准备进门，和顾晓青顾晓杰两个小的正好站在了门外，这话刚好全听到了。
心里不禁为姥姥的聪明鼓掌，自家老爹那点的小心思，估计早就被姥姥看的透透的。
一猜一个准儿啊。
李庆海故意咳嗽了一声，屋里的娘两个赶紧住了嘴，李庆海摸着顾晓杰的小脑袋，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孩子他娘，赶紧去做饭，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个小的恐怕也早就饿了，地里的也该回来了。”
话题是被打断了，吴招娣答应一声，赶紧去伙房忙活，一看时间，果然是不早了，已经快要晌午了。
心里也是暗暗的叫了一声糟了。
这还有八张嘴在等着吃饭呢。
到了饭点没做熟饭，哪家也说不过去啊。
李雪梅也赶紧跟着下去帮忙了，毕竟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自己妈才误了时间的，两个人搭手也干的快。
李庆海带着顾晓青和顾晓杰两个进了屋子，坐到了一条板凳上，撕了一张草纸，开始卷烟卷。
顾晓青赶紧上去接了过去，这些活儿自己可没少帮着老爹顾如海干，还真的是卷的又好又快，手法老练的很。
果然看着顾晓青卷的烟卷，李庆海满意的笑了笑。
“好孩子，快开学吧？”
李庆海慈祥的接过外孙女给卷的烟卷，划了一根火柴，点着，吸了一口，问顾晓青。
“姥爷，我知道我知道，二姐就快要上学了，俺妈就是来姥姥家借钱的，今天早上我都听到了。”
顾晓杰争先恐后的扑到了姥爷的怀里，竹筒倒豆子到了个一干二净的，还似乎是求表扬的，得意洋洋的对着顾晓青笑。
顾晓青翻白眼，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这话也是能这么说的吗。
就算是借钱，也是李雪梅和姥姥姥爷说的事情，也不是他们两个小的嘴巴里这么说的。
李庆海听了到没有什么，呵呵的笑着，抱起顾晓杰揽在自己的怀里，贴着外孙子稚嫩的小脸蛋，乐呵呵的说：“好啊，我家小杰是不是也要上学了呢？”
顾晓青心里松口了一口气，姥爷是个心胸大的人，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也不懂得想三想四的，只考虑他们家的困难了，却没想到，这哪有到姥姥家借钱的道理。
“姥爷，我爸说了，以后我和二姐上学，我们两个的学费我们家有，不给二叔家的顾晓成了。我妈说了，我家的钱指给我家的孩子花，要不然要我爹好看。”
童言无忌。
顾晓青不知道该不该堵上这个顾晓杰的嘴巴了，这就是个大话精啊。
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八婆啊。
顾晓青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教育弟弟，可不能让自家的弟弟长成长舌妇的苗子。
姥爷李庆海乐了，“好好，你妈说得对。你妈可是长本事了啊。”
顾晓青知道是刚才顾晓杰的话，取悦了李庆海，不是李庆海无情，是自家那个家，要是没有个硬气的，马上就要散架了。
姥爷这是欣喜的。
这闺女长本事，当爹的能不高兴啊。
李庆海大声的对着伙房喊了一嗓子，“孩子他妈，加个菜，把篮子里的鸡蛋拿出来，炒个鸡蛋给孩子们吃。多炒几个，别可惜那两个鸡蛋啊。”
顾晓青知道这是姥爷给高兴的。
门口传来了声音，“爸，啥高兴事情啊，要加个菜啊。”
是大舅舅的声音，还伴随着其他的嘈杂的声音。
应该是舅舅舅妈和几个哥哥姐姐都下地回来了。
顾晓青急忙跑了出去，撩开帘子，甜甜的喊人：“大舅舅，大舅妈，小舅舅，小舅妈，建国哥，建辉哥，玉凤姐，玉红姐。你们回来了。辛苦了，赶紧放下东西歇歇。”
嘴巴不甜可不行，顾晓青这一辈子可是打着要和舅舅家的关系要相处好的主意的，所以起码要让两个舅妈挑不出错来。
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