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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一定要进入这片黑暗,不过我已经不害怕了。当我知道我必须通过那座黑暗的大门是几千年以前就决定下来的事情时,我感到我勇敢多了。我想我无论如何要过去,我可能永远回不来了,但是我不再害怕。
我把米拉米斯赶到黑暗中。当它发现我决个让它往回去的时候,它飞快地穿过那座窄门,继续往门后面漆黑的路前进。我们在夜里迅速前进,周围一片漆黑,路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
但是丘姆…丘姆跟着我。他坐在我的背后,紧紧地搂着我,我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喜欢他。我不孤单。我有一个朋友跟随我,跟人们说的完全一样,惟一的一位朋友。
我不知道我们在黑暗中走了多久。可能仅仅是一会儿工夫,可能是很多很多小时,也可能是几千年,人们感觉几乎就是这样,就像人们在梦中骑马,惊叫一声从噩梦中醒来,躺在床上很长时间还在害怕。我们骑着马走呀走呀,我们不知道朝哪里走,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我们只知道在夜里赶路。
最后米拉米斯猛然间停下了。我们来到一个湖边。任何梦都没有这个潮可怕。我经常做梦,有时候梦见我眼前是一个又大又黑的湖。但是我从来也没梦见过、别人也没梦见过像我眼前看见的这个彻这么黑。这是世界上最荒凉、最深不见底的湖泊。湖的周围除了高大。黑乎乎和荒凉的悬崖峭壁以外什么也没有。很多很多鸟儿在这个深不可测的湖泊上空盘旋。我看不见它们,但是能听到它们的叫声。我从来没听到过像它们的叫声那样凄惨。噢,我多么可怜它们!它们的叫声听起来像是在向人们求救。它们的叫声听起来像是在受难在哭泣。
在湖的对岸,在最高的峭壁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黑色城堡。那里只有一扇窗子亮着灯。那扇窗子好像一只罪恶的眼睛,一只在夜里向外监视的可怕的红眼睛,它要伤害我们。
“骑士卡托的城堡!”他就住在那里,我的敌人住在湖的对岸,我来就是要与他决一雌雄。那只罪恶的眼睛监视着湖面,不过我已经不再害怕。它在吓唬我——像我这样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战胜像骑士卡托这样一个罪恶多端、危险可怕的敌人呢!
“你需要一把宝剑,”丘姆…丘姆说。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我听见附近有人呻吟。
“哎呀……哎呀……哎呀,”那个呻吟的声音说。“我要饿死了,哎呀……哎呀……哎呀!”
我想,可能是什么危险接近了那个呻吟的人,也可能是什么人引诱我们上圈套。但是我觉得不管是谁,我一定要找到他,看他是不是真的需要帮助。
“我们一定要去看看到底是谁,”我对丘姆…丘姆说。“我们一定要帮助他。”
“我跟着你,”丘姆…丘姆说。
“而你,米拉米斯,呆在这里,”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抚摸它的鼻子。它不安地叫起来。
“不要担心,”我说。“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呻吟的人肯定离我们不远,但是天很黑,找到他不是很容易。
“哎呀……哎呀……哎呀,”我们又听到了那个声音。“我要饿死了,哎呀……哎呀……哎呀!”
我们朝发出呻吟声音的方向摸过去,我们在黑暗中踩着石头,磕磕绊绊地走过去,但是最后我们看到一栋小房子。房子破得东倒西歪,如果它不是靠在山坡上,早已经倒了。窗子里透出微弱的灯光,我们偷偷地走近窗子朝里看。里边坐着一位骨瘦如柴的老头,他长着花白卷发。炉子里升着火,他坐在火炉前,一边摆动着身体一边说:
“哎呀……哎呀……哎呀,我要饿死了,哎呀……哎呀……哎呀!”
这时候我们走进房子。小老头一言不发,用眼睛瞪着我。我们站在屋门前面,他用眼睛瞪着我们,好像他从来没有见过像我们这样的人。他举起那双又老又瘦的手,好像很害怕。
“不要伤害我,”他小声说。“不要伤害我!”
我说,我们不是来伤害他的。
“我们听到你饿了,”我说。“我们来给你送面包。”
我掏出织布老太大给我的面包递给他。他仍然像刚才那样看着我。我把面包举到离他更近的地方,但是他仍然显得很害怕很害怕,好像担心我们引诱他上圈套。
“请你拿着这个面包,”我说。“不用害怕!”
这时候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面包。他双手拿着面包,摸了摸,又送到鼻子前面闻了闻,然后哭了起来。
“这是面包,”他小声说。“这是解饿的面包。”
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我从来没看见过谁这样吃面包。他吃呀吃呀,一边吃一边哭。当他把面包吃完的时候,把掉在衣服上的每一小块面包渣都捡起来吃下去。他捡呀捡呀,直到都捡起来了才看着我们说: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哪里有这样好的面包?看在我挨了这么多天饿的面上——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来自遥远之国。那里有面包,”我说。
“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老头儿小声说。
“因为我要跟骑士卡托决一雌雄,”我说。
我刚一说完,他就惊叫一声,从椅子上跌下来。他像一个灰色的小线团滚在地板上,蜷缩到我们身边。他躺在我们脚下,用惊恐的小眼睛看着我们。
“请你们顺原路返回吧,”他小声说。“回去吧,现在为时还不晚!”
“我不回去,”我说。“我就是为了与骑士卡托决一雌雄才来的。”
我说的声音很高也很清楚。我尽量把骑士卡托的名字说得明明白白,老头儿直愣愣地看着我,好像我会立即死在他的面前。
“噢……噢……噢,”他叨念着,“别出声,别出声,请你们顺原路返回吧。快走吧,现在还未得及,我必须这样说。”
“我不回去,”我说。“我就是为了与骑士卡托决一雌雄才来的。”
“嘘嘘,”老头儿小声说,样子显得很害怕。“别出声,我已经说过了。侦探会听到。他们此时此刻大概就藏在外面。”
他蹒跚地走到门前,不安地听了听动静。
“听不见有人在那里,”他说。“但是也许有人。可能在这里,可能在那里,哪儿都有可能。侦探到处……到处都是。”
“是骑士卡托的侦探?”我问。
“别出声,孩子,”老头儿小声说。“你年轻轻的就不想活了?你能不说话吗?”
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对自己点着头。
“啊,啊,”他说,“这么静,有一点儿声音就能听到。到处都是他的侦探。早晨、晚上和夜里。随时随地都会有。”
“看在我挨了这么多天饿的面上,”他小声说,“不要相信任何人。你走进一栋房子……你以为你在朋友之中。但是你在敌人之中,他们出卖了你。他们把你交给住在湖对岸的人。我必须说,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我!你怎么能知道,你一出门我不会派侦探跟踪你呢。”
“我不相信你会那样做,”我说。
“没有人敢保证,”老头儿小声说。“你永远也不能保证。”
他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思考着问题。
“不会,我不会派侦探跟踪你,”他说。“在这个国还是有些人不出卖别人。也有些人在制造武器。”
“我们需要武器,”丘姆…丘姆说。“米欧需要一把宝剑。”
老头儿没有答话。他走到窗前,打开窗子,从湖上传来鸟儿凄惨的叫声。那声音听起来就像它们在黑夜中哭泣。
“你听,”老头儿对我说。“你听它们在怎么样的抱怨?你也想变成一只在湖上飞翔的鸟儿和抱怨吗?”
“那是些什么鸟儿?”我问。
“那是一些被魔化的鸟儿,”老头儿小声说。“你肯定知道是谁魔化了它们。现在你应该知道了,与强盗斗争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我听他讲完以后很伤心。那些鸟——就是努努的弟兄、吉利的妹妹、织布老人的女儿和一切被骑士卡托抢走和被魔化的人。啊,我一定要与他决一死战——一定要!
“米欧需要一把宝剑,”丘姆…丘姆说。“打仗不能赤手空拳。”
“你说有人制造武器,”我提醒老头儿。
“你难道不珍惜你年轻的生命?”他说。
“哪里有人制造武器?”我再次问。
“别出声,”老头儿说,他迅速关上窗子。“别出声,侦探会听到。”
他偷偷地走到门前,把耳朵靠在门上听外边的动静。
“那里没有人,”他说。“但是也可能有。到处都有侦探。”
他靠近我,对着我的耳朵小声说:
“你去找宝剑制造人,说埃诺向他问候。你就说你需要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你说你是遥远之国的骑士。”
他看了我很久。
“我相信肯定是你,”他说。“不是吗?”
“是,”丘姆…丘姆替我回答。“他是骑土,也是王子。遥远之国的米欧王子。他一定要有一把宝剑。”
“我到哪里去找宝剑制造人?”我问。
“在最黑暗的山中的一个最深的洞里,”老头儿说。“要穿过死亡森林!现在就走吧!”
他走到窗前,重新打开窗子。我再次听到从湖上传来的鸟儿的叫声。
“现在就走吧,米欧王子,”老头儿说。“我坐在这里,祝愿你成功。但是也可能明天夜里我就能听到又有一只鸟儿在湖上飞翔和抱怨。”
第八章 在死亡森林里
我们刚刚关好埃诺的门,我就听见米拉米斯长嘶起来。它叫的声音特别高、特别凄惨。就好像它在这样呼叫:——米欧,快来救救我!
我吓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丘姆…丘姆,他们拿米拉米斯做什么?”我喊叫着。“你听见了吗?他们拿米拉米斯做什么?”
“别说话,”丘姆…丘姆说。“他们捉住了它……侦探……”
“侦探捉住了米拉米斯?”我喊叫着,我才不在乎谁听到呢。
“你一定别说话,”丘姆…丘姆小声说。“不然他们也会把我们捉住。”
但是我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米拉米斯,我的良马!他们不在夺走我的马!它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善解人意的马。
我听见它又嘶叫起来,我觉得它好像这样呼叫——米欧,你怎么不来救救我!
“走,”丘姆…丘姆说,“我们一定要看看他们拿它做什么。”
我们在黑暗中攀上峭壁。我们又爬又攀。锋利的峭壁刺破广我的指头,但是我没有感觉到,我只是为米拉米斯担心。
它高高地站在一块峭壁上,在黑暗中显得特别白。我的米拉米斯,世界上最白、最漂亮的马!
它疯狂地嘶叫,把前腿立起来,试图跑掉。但是五个密探紧紧围住它,其中两个人拉着它的嚼子。可怜的米拉米斯被吓坏了,这一点是个奇怪。因为那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侦探面目狰狞,他们用沙哑、可怕的声有交谈着。丘姆…丘姆和我紧缩着身子,躺在一块峭壁后边,听着他们讲话。
“最好把它弄到黑色的船上去,然后运过死亡之湖,”一个侦探说。
“对,直接运过死亡之湖,交给骑士卡托,”另一个侦探说。
我真想对着他们喊叫,别动我的马,但是我没有那样做。如果我也被侦探捉去,谁去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啊,为什么偏偏是我要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呢?我躺在峭壁后边后悔极了。我为什么不呆在我父王身边,那里没有人夺走我的马!我听见被魔化的鸟儿在湖的上空叫个不停,但是我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我一点儿也顾不得它们了。只要我能保住我的长着金色马鬃的米拉米斯,它们是否继续被魔化只得听天由命了。
“一定有人越过了边界,”一个侦探说。“那个人一定是骑着那匹白马驹来的。敌人就在我们心脏里。”
“不错,如果敌人在我们心脏里,”另一个侦探说,“那我们捉到他就比较容易。骑士卡托摧残他、消灭他就比较容易。”
我听到他们讲话时,浑身直打颤,我就是那个越过边界的敌人。我就是骑士卡托要摧残、要消灭的人。这时候我对于来这里更后悔了。我非常想念我的父王,找不知道他是否也想念我,是否为我担心。我多么希望他能在这里,帮助帮助我。我多么希望我能够跟他讲一会儿话。那时候我就对他说:——我知道,你希望我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但是好心的父王,你就饶了我吧。帮助找找回米拉米斯,让我们离开这里!你知道,我过去从来没有自己的马,我非常喜欢它。你也知道,我过去没有父亲。如果骑士卡托捉住了我,我永远也无法回到你的身边。把我救出去吧!我不愿意再呆在这里。我想呆在你身边,我想与米拉米斯重新回到绿色草地岛。
正当我躺在峭壁后面这样想的时候,我觉得我听到了父王的声音。这可能是我的幻觉,但是我仍然觉得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
“米欧,我的米欧,”他说。
别的话再也没有了。但是我明白了,他希望我勇敢起来,别躺在那里像小孩子似的哭呀叫呀,即使侦探们夺走了我的米拉米斯也不要这样,谁都知道我是个骑士。我不再是只知道在玫瑰园里搭草房子、在绿色草地岛的山坡上闲逛或吹笛子的米欧了。我是一名骑士,一名优秀的骑士,一名不同于卡托的骑上。骑士一定要勇敢,不能哭。
我没有哭,尽管我看见侦探们把米拉米斯拉到湖边,强行赶上一条黑色的大部。我没有哭,尽管米拉米斯嘶叫着,好像他们在用鞭子抽打它。当侦探们坐在船桨旁边、我听到黑暗中摇橹的声音时,我没有哭。我听见桨声越来越小,在船消失在远方之前,我最后一次听到从湖的远方传来的米拉米斯绝望的嘶叫声——但是我没有哭。因为谁都知道我是一名骑士。
我没哭?当然哭了,我确确实实哭了。我靠在峭壁后边,前额对着坚硬的土地,我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哭过。一名优秀的骑士得讲真话,我确实哭了。为了米拉米斯,我哭呀,哭呀,我一想起它那双忠诚的眼睛就泪流不止。那位织布的老太太说过,几百匹白马为了被夺走的小马驹眼里哭出了血。可能我为米拉米斯也哭出了血,不过我不确切知道。因为天太黑,我看不清楚。我的长着金色马鬃的米拉米斯!它不在了,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它了。
丘姆…丘姆弯下身来,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别再哭了,米欧,”他说。“我们一定要到宝剑制造人那里去。你需要一把宝剑。“
我心里真委屈,但是我咽了下去。我费了很大力气咽下去。然后我们去找宝剑制造人。
埃诺曾经告诉我们,要穿过死亡森林。但是死亡森林在哪儿?
“天亮以前,我们一定要找到宝剑制造人,”我对丘姆…丘姆说。“黑暗掩护我们,侦探看不见。我们一定要在夜里穿过死亡森林。”
我们又爬回埃诺房子旁边的峭壁。房子静悄悄地坐落在黑暗中,房子里没有人再呻吟。我们在黑夜中赶路,最后我们来到死亡森林。这片森林里没有风声,没有树叶沙沙响,因为那里没有能沙沙作响的绿色嫩树叶。那里只有枯死的树干,树干上长着黑色的、疤疤拉拉的死树枝。
“我们已经进入死亡森林之中,”当我们走在树木中间的时候丘姆…丘姆说。
“对,我们大概进来了,”我说。“不过我不相信我们还能走出去。”
因为这确实是一个会使人迷路的森林,人们偶尔在梦中才能见到这样的森林。人们在里边走呀走呀,永远走不出去。
我们穿过死亡森林的时候,我和丘姆…丘姆手挽着手,我们感到自己是那么渺小、那么茫然。密密麻麻的枯树使得我们几乎无法向前。
“如果树长得不这么密就好了,”丘姆…丘姆说。“如果天不这么黑,我们不这么渺小,不这么孤单就好了!”
我们走呀走呀。有时候我们能听到远方有声音。那是侦探。埃诺大概说得对,到处都是骑士卡托的侦探。整个死亡森林布满了侦探。我们听到他们在远处的树木间活动的时候,我和丘姆…丘姆就停下脚步,静静地站着,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我们走呀走呀。
“死亡森林的夜真够长的,”丘姆…丘姆说。“但是通向宝剑制造人的山洞的路肯定更长。”
“丘姆…丘姆,你相信我们能找到他……”我刚开始说话。但是我没再说下去。我多一个字也不能再说了。因为一排黑衣侦探从树木中间朝我们走来。他们正从我们的对面走来,我知道,现在一切都完了。丘姆…丘姆也看到了他们,他用力握住我的手。他们还没看见我们,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然后一切都完了。我再也无法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明天夜里埃诺就会听到两只新的鸟儿在湖上飞翔、抱怨。
侦探们越走越近,我们站在那里等待,一动也不能动。但是这时候奇迹发生了。我们身边的一棵枯死的黑树干裂开了,我看见它是空的。我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和丘姆…丘姆钻进了空树干。我们坐在那里浑身打颤,就像两只小鸟看见老鹰飞来了。这时候侦探们就在我们身边,我们能听见他们说话。
“我听见有人在死亡森林说话,”其中一个侦探说。“是谁在死亡森林说话呢?”
“敌人在我们心脏里,”另一个侦探说。“一定是那个敌人在死亡森林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