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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有人在死亡森林说话,”其中一个侦探说。“是谁在死亡森林说话呢?”
“敌人在我们心脏里,”另一个侦探说。“一定是那个敌人在死亡森林里说话。”
“如果这个敌人在死亡森林里,我们很快就会抓到他,”另一个侦探说。“搜查,各处搜查!”
我们听到他们怎么样在树林里搜查。我们能听到树洞外边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们坐在那里,感到自己非常渺小和恐惧。
他们搜呀找呀,但是没有找到我们。我们听到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沉静下来。那棵空树救了我们。那棵树为什么救我们,我也不明白。很可能是因为整个死亡森林都恨骑士卡托,都愿意帮助要与他决一死战的人。可能那棵枯死的树曾经是一棵有着青枝绿叶的健康的幼树,风一吹动树枝它就沙沙作响。肯定是骑士卡托的罪恶使它的树枝枯死。我不相信,树会原谅使它的绿色嫩叶枯死的人。这大概就是那棵树想帮助来这里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人的理由。
“谢谢你,好心肠的树,”当我爬出空树干时说。
但是那棵树死一般地站在那里,没有回答。
我们在死亡森林里走呀走呀。
“这里已经黎明了,”丘姆…丘姆说,我们仍然没有找到宝剑制造者的山洞。
啊,夜已经过去,但是黎明不像在家里时那样明亮。这里的黎明是灰色的、可怕的,上面笼罩着一层黑暗。我想起了绿色草地岛上的黎明时刻,当时我们骑着米拉米斯,草上沾满了露水,每一束霞光都闪闪发亮。我一边走一边想米拉米斯,几乎忘记我置身何处。因此当我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的时候,我丝毫也没有感到突然或害怕。我想是米拉米斯来了。但是丘姆一丘姆用力抓住我的胳膊并小声说:
“你听!侦探骑马穿过死亡森林。”
这时候我才知道,现在一切都完了,眼下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救我们。我们很快就会看到黑衣侦探们骑马从树木中走来,他们会发现我们。他们会像旋风一样飞驰而来,只需弯一下腰把我们捉住,扔到马背上,然后奔向骑士卡托的城堡。我再也没机会与他决一死战。明天夜里埃诺就会听到两只新的鸟儿在湖上飞翔、抱怨。
一切都完了。我很清楚这一点。马蹄声越来越近。但是这时候奇迹发生了。我们前面的土地裂开一个坑,我看见坑里有一个地洞。我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丘姆…丘姆和我已经钻进地洞里,像两只看见了狐狸来了的小兔一样浑身打颤。
事情发生在最后一刹那,我们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我们听见侦探们骑着马从我们头顶而过,就是从我们的地洞上面过去。我们听见马蹄踏地,沉重地踏在地洞的顶上,有一点儿泥土震落下来,掉在我们身上。我们坐在那里,感到自己非常渺小和恐惧。
但是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静得好像死亡森林里一个侦探也没有。我们等了很久。
“我想我们现在可以爬出去了,”最后我说。
但是正好这个时候,我又听到了可怕的马蹄声。侦探们回来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再次从我们头上过去,我们听见侦探们在喊叫。他们跳下马,坐在地上,就在地洞的外面。我们通过一个小孔可以看见他们。他们离我们那么近,我们都能摸到他们。他们说什么我们都听得见。
“骑士卡托下命令,一定要把那个敌人捉住,”其中一个侦探说。“今天夜里一定要抓住那个骑白马驹的敌人,这是骑士卡托的命令。”
“敌人在我们心脏,”另一个侦探说。“我们一定能捉到他。搜查,各处搜查!”
他们坐得离我们很近,谈论着怎么样捉我们。那些穿着黑衣服、样子粗鲁的侦探们坐在可怕的灰色霞光里,周围是枯死的树木,他们黑色的马疯狂地吃着草,蹄子踏着地面。
“搜查,各处搜查,”一个侦探说,“地面上怎么有个坑?”
“一个地洞,”另一个侦探说。“可能那个敌人在里面。各处搜查!”
丘姆…丘姆和我紧紧地拥抱着。现在一切都完了,我很知道这一点。
“我拿长矛试一试,”一个侦探说。“如果敌人在里边,我就用长矛扎死他。”
我们看见一个黑色的长矛从一个孔里扎进来。我们爬到地洞的顶头。但是长矛也很长,锋利的尖离我们越来越近。长矛扎呀扎呀,但是没有扎到我们。它扎到丘姆…丘姆和我之间的空地上,但是没扎到我们。
“搜查,在整个死亡森林搜查,”侦探们在外面说。“骑士卡托命令,一定要把敌人捉住。不过他不在这里。各处搜查!”
侦探们骑上自己的黑马奔驰而去。
我们得救了。地洞救了我们,我不知道为什么。大概连土地也恨骑士卡托,而愿意帮助将与他决一死战的人吧?在这片土地上很可能生长过嫩绿的草,黎明时草上沾满露珠,大概是骑士卡托的罪恶使草枯死。我不相信,土地会原谅使绿草枯死的人。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土地保护来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的人的理由。
“谢谢你,慈善的土地,”当我们走的时候我说。但是土地没有回答。它静静地躺在那里,而地洞却消失了。
我们走呀走呀,死亡森林到头了。山和峭壁屹立在我们眼前。这时候我们茫然不知所措。我们又回到了悬崖峭壁环绕的死亡之湖。我们不知如何是好,丘姆…丘姆和我都一样,白白转了一圈。我们无法找到宝剑制造人。我们在死亡森林里走了整整一夜,现在又回到了我们出发的地方。埃诺的房子还在那里,又小又可怜的灰色房子,它紧紧靠在峭壁上,不然就倒了。它紧靠着一个高耸、炭黑色的峭壁上。
“这座山可能是世界上最黑的山,”丘姆…丘姆说。
最黑的山——啊,那宝剑制造人在此一定有自己的山洞!埃诺曾经说过,最黑的山上的最深的山洞。
“噢,丘姆…丘姆,”我刚开始说话。“你一定会看到……”
但是这时候我停住了。我知道,一切全完了,因为这时候从死亡森林里跑出来很长很长一队黑衣侦探。一部分人跑步过来,另一部分人骑着黑马而来,他们都径直地朝我们而来。他们已经看见我们。他们用一种奇怪、沙哑的声音高喊着:
“敌人在我们心脏。他在那里。捉住他!捉住他!骑士卡托命令,一定要捉住他。”
我们站在那里,丘姆…丘姆和我,背对着山腰,看着侦探离我们越来越近。啊,一切都完了。我再也没有机会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我很难过。我真想躺在地上大哭一场。明天夜里埃诺就会听到一只鸟儿飞翔在湖上,一只比任何其他的鸟抱怨的声音都要高、都要凄惨的鸟。而埃诺将会站在窗子旁边,小声对自己说:
“那边飞的是米欧王子。”
第九章 最黑的山上的最深的山洞
但是这时候奇迹发生了。我们背靠的山腰后退了,我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们已经站在山洞里,丘姆…丘姆和我,我们就像两只羔羊看见狼来了一样浑身打颤。
我们不需要害怕。我们在山洞里,侦探们在洞外,山腰关上了,没有任何门。他们永远也抓不到我们。但是我们能听到他们在洞外大发雷霆。
“搜查,各处搜查,”他们喊叫着。“敌人在我们心脏,但是突然不见了。各处搜查!”
“好啊,请你们搜吧,”我说。“你们永远也找不到我们。
我们非常开心,丘姆…丘姆和我。我们在山洞里高声大笑,但是当我想起米拉米斯,我就不再笑了。
后来我们朝周围看了看。我们在一个很大的山洞里。洞里很暗,但不是暗得看不见东西,里边有一点儿微弱的光,究竟从什么地方照进来的,谁也不知道。很多很暗的小路从山洞通向山里。
埃诺说过,最黑的山上的最深的山洞里住着宝剑制造人。其中一条很暗的小路可能就通向宝剑制造人的住处,但是究竟是哪一条呢?我们不知道。我们大概要转悠很长时间才能找到他。
“啊,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到了最黑的山里,”丘姆…丘姆说。
“进是进来了,”我说,“但是我不相信我们还能走出去。”
因为这确实是一座容易迷路的山,一座有时候人们在梦中梦见的山。人们在奇怪的黑暗小路上走呀走呀,永远回找不到洞口。
我们手挽着手,丘姆…丘姆和我。朝山里走去。我们感到自己渺小和茫然,通向最深的山洞的路可能很漫长。
“如果山不是那么可怕就好了,”丘姆…丘姆说。“如果路不是那么暗,我们不是那么渺小和孤单就好了。”
我们走呀走呀。歧路出现了,它们通向四面八方。山洞里边出现了黑暗的路网,里边微弱的光有时候亮一点儿。我们能够看见眼前一两米的地方,但是有时候很暗,我们什么也看不见。路有时候很低,我们只得弯着腰走,有时候很高,就像在一座教堂里。山腰上水气很重,洞里很冷,我们用斗篷紧紧地裹住身体免得受寒。
“我们可能永远找不到洞口,找不到宝剑制造人的山洞,”丘姆…丘姆说。
我们饿了,吃一点儿解饿的面包。只吃一点儿,因为我们不知道还要走多长时间。
我们一边吃一边继续往前走。我刚刚咽下面包,就来到一处地方,路在那里分为三条。
山腰上流下一股水,我有点儿渴,停下来喝水。水不怎么好喝,但是没有别的水。我喝完水,转过身来找丘姆…丘姆。但是丘姆…丘姆不见了。他走了。他可能没有发现我停下来喝水,所以他可能继续沿一条路往前走,他以为我会紧跟着他。
一开始我一点儿也不害怕。我站在岔路口,考虑丘姆…丘姆会走哪一条路。他不会走得太远,我一叫他就会听到。
“丘姆…丘姆,你在哪儿?”我使足了劲叫。但是我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种可怕的耳语。我不知道这是一座什么奇怪的山。峭壁接收我的喊声,然后将它窒息,使它听起来就像是耳语,耳语传回来,耳语在山洞里回荡。
“丘姆…丘姆,你在哪儿?”耳语在山洞黑暗的小路上回响,“丘姆…丘姆,你在哪儿……丘姆…丘姆,你在哪儿?”
这时候我害怕了。我喊叫的声音更高了,但是山只是继续耳语,我真不敢相信,这声音竟是我的声音而不会是其他人的。也许有谁坐在山洞的深处戏弄我。
“丘姆…丘姆,你在哪儿……丘姆…丘姆,你在哪儿……丘姆…丘姆,你在哪儿?”耳语说。
啊,我害怕死了!我冲进左边那条小路,向前跑了几步,我又跑回岔路口,朝右边的小路跑去,但是又跑回来,冲进中间那条路。丘姆…丘姆,你到底走的是哪一条路?我不敢再喊叫,因为耳语听起来越来越可怕。但是我相信,丘姆…丘姆一定会感觉到我是多么想念他,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来。
路又分成很多岔路。新的黑暗小路通向四面八方,我东跑西跑,东找西找。我尽量克制自己不哭,因为谁都知道我是一名骑士。但是这时候我再也当不了骑士了。我想念丘姆…丘姆,他从另一条路上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也会很伤心,会到处叫我,而我此时此刻正躺在高低不平的山洞底上,像上次侦探抢走了我的米拉米斯一样地哭着。如今我失去了米拉米斯,也失去了丘姆…丘姆。我成了孤家寡人。我躺在那里哭,我真后悔来这里,我不明白我的父王怎么会同意让我去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我希望我的父王能在这里,那样我就可以把这些话告诉他。
“你看,我是多么孤单,”我就这样说。“丘姆…丘姆不见了,你知道,我身边没有本卡的时候,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如今我连丘姆…丘姆也没了。我成了孤家寡人,都是因为你让我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造成的。”
我第一次觉得,我的父王好像不大公正,竟同意我做这样的历险。但是当我躺在那里一边想一边哭的时候,就好像我听到了父王的声音。我知道这只是一种幻觉,但是我的的确确觉得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米欧,我的米欧,”他说。
别的话没有了。但是他的意思好像在说,我不必这样伤心。我想,我最后还是可以找到丘姆…丘姆的。
我从地上爬起来,这时候有件东西从我的口袋里掉出来,是努努上次为我削的小木笛,我曾经用我的木笛在绿色草地岛的黄火旁演奏过。
“如果我拿出木笛吹一吹该多么好,”我想。“如果我吹一吹努努教给我们的那支古老的曲子该多么好。”我想起丘姆…丘姆和我曾经互相说过: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走散了,我们就吹这支古老的曲子。
我把木笛放到嘴边,但是我不敢吹,我担心像我喊丘姆…丘姆时招来的令人厌恶的死声。但是我想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所以我开始吹笛子。
啊,声音很清脆!在这黑暗的山洞里笛声显得特别纯真、清脆和动听,几乎比在绿色草地岛上还动听。
我吹了整支曲子,然后仔细听。从山洞里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几声清脆的音调,声音很弱,但是我知道,这是丘姆…丘姆在回答我。我感到无比高兴。
我继续吹木笛,尽管我很高兴,但是我似乎不能一下子就止住哭,所以我一边在山洞里走一边吹笛子,还小声地哭。我一边走一边吹笛子,还一边听丘姆…丘姆的笛声,我只哭了一点点儿。有时候我听见笛声比较近了,我就尽量朝笛声传来的方向走,声音越来越近,另一支笛子吹的那支古老的曲子比我的笛子吹的声音更高更清脆,突然丘姆…丘姆就站在我面前黑暗的路上。丘姆…丘姆,我最好的朋友!我伸出手,抚摸着他。我把胳膊放到他的肩膀上,我想试一试,是否真的是他。真是他。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如果我有机会见到努努,我一定要感谢他为我们做的笛子,”丘姆…丘姆说。
“我也一定要感谢他,”我说。
但是随后我就想到,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努努了。
“丘姆…丘姆,我们现在走哪一条路?”我问。
“走哪条路都一样,只要我们一起走就行了,”丘姆…丘姆说。
他跟我想的一样。我们走呀走呀,我们不再感到自己渺小和茫然,因为我们在一起,我们一起吹笛子。这支古老的乐曲在这黑暗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清脆、动人,它好像在安慰我们,使我们勇敢起来。
路朝下延伸,朝下再朝下。为我们在山洞里照明的那点微弱的光变得亮了一些。光肯定来自火,对,是这点火光照耀着黑暗山腰,它飘动着,生长着。
我们渐渐靠近火堆,我们还是一边走一边吹笛子。当我们走进宝剑制造人的山洞时,我们吹的就是那支古老的曲子。
我们到的地方是一家铁匠铺,炉火烧得很旺。那里有一个很大的铁砧,旁边站着一条汉子。这是我看到过的最粗壮的汉子。
他长着粗壮的红头发,粗壮的红胡子。他脸色黑黝黝的,两只粗大的手我从未见过。他长着浓密的眉毛,我们走进他的山洞时,他静静地站着,皱着眉头看我们,显出惊奇的神色。
“谁在我的山洞里吹笛子?”他说。“是谁在我的山洞里吹笛子?”
“一位骑士和他的随从,”丘姆…丘姆说。“一位来自遥远之国的骑士。是米欧王子在你的山洞里吹笛子。”
这时候宝剑制造人走到我身边。他用黑食指摸了摸我的前额,露出惊奇的神色。
“你的前额那么亮,”他说。“你的目光那么敏锐!你在我的山洞里吹的笛子真动听!”
“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请你给我们造一把宝剑,”我说。“埃诺派我来的。”
“你要什么样的宝剑?”宝剑制造人问。
“我将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我说。
我刚一说完,宝剑制造者就发出一声惊叫,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可怕的叫声。
“骑士卡托,”他吼叫着,叫声在山洞里回响。“骑士卡托,一定打死他!”
吼声像雷电一样在黑暗的小路上翻滚。宝剑制造者喊叫时,这叫声没有变成耳语。没有,相反像雷电一样在峭壁间翻滚、回荡。
宝剑制造者紧握着粗黑的大手站在那里,火光照耀着他愤怒的黑面孔。
“骑士卡托,一定打死他,”他一次又一次地喊叫着。
火光也照耀在挂在山洞墙上的一排锋利的宝剑上。它们闪闪发光,样子非常吓人。我站起来看那些宝剑。这时候宝剑制造人停止喊叫,走到我的身边。
“你在看我的宝剑吗?”他说。“我所有的宝剑都很锋利。这些宝剑都是我为骑士卡托制造的。骑士卡托的宝剑制造人就是我。”
“如果你是他的宝剑制造人,为什么你要喊一定打死骑士卡托?”我问。
“因为没有人比他自己的宝剑制造人更恨骑士卡托了,”他说。
直到这时候我才看见他拖着一条很长的将他锁在山腰上的铁链子。他一走动,铁链子就哗哗地响。
“你为什么被困在山洞里?”我问。“你为什么不在火炉上把铁链子烤热,然后在铁砧上把它砸断?”
“骑士卡托自己把我固定在这里,”宝剑制造人说。“他的铁链子不吃火,也不吃锤子。骑士卡托的仇恨的链子不容易砸碎。”
“你为什么一定要拖着仇恨的锁链?”我问。
“因为我是制造宝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