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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尔扶起安斯艾尔,手指碰到他的后脑摸到一片血红。
“不不,请不要和我开玩笑。”
他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手上的血。
“医生,这里需要医生。”
摩利斯侯爵走过来递了块手绢给他,他看也不看就抢了过来。
莫尔用手帕按着安斯艾尔的伤口,但听他说:“没事的,只是撞了一下,我还能说话不是吗?别大惊小怪的,现在请带我回去吧马伦,我们把大家都吓坏了。”
“别说话也别乱动,我按不住伤口了。”
他看到安斯艾尔对他示意才稍微安心了一点,很快把他从地上抱起来。
“各位,请让一下。”
“马伦先生,您得找医生。”
“我知道,我会的。”
莫尔一边回答一边抱着安斯艾尔往外走,他走得跌跌撞撞,周围的人都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法兰西斯用手擦着眼泪,她把头靠在瓦尔特的肩膀上,瓦尔特用力搂住她在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没关系,只是小伤,伯爵不会有事的,你明天就能去看他。”
瓦尔特一边安慰他的宝贝表妹一边望着莫尔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起初以为安斯艾尔是在演戏,他总是这样,一到关键时刻就喜欢哼哼几下,可是后来就不对了。
以瓦尔特的想法,没有什么人会故意把自己伤得那么重,除非他有什么攸关性命的事情要隐瞒,否则谁也没法对自己下这种狠心。
瓦尔特猜不出安斯艾尔这么做的原因,所以暂且相信了他真的是因为体力不支才倒下的,他刚才不就说感到有点不舒服吗?
法兰西斯在他的怀里感觉好些了,她抬起头来祈求得到安慰。
“伯爵没什么是么?他只是摔了一下,我们小时候都摔过跤。”
“是的,安斯艾尔先生不会有事的。”
瓦尔特心不在焉地应付了她一下,如果伯爵现在死了,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骑士转过头来,看到站在一旁的摩利斯侯爵一言不发地端着酒杯,他的杯子里早就已经空了,可这位先生却好像完全都没有发现一样。
人们回过神来,舞会就在一种仿佛被扑灭了烈焰,只剩下一点火星的残余气氛中不怎么热烈地继续下去。
第021章
XXI.谢礼
莫尔扯掉脸上的织缎面具,也把安斯艾尔的面具揭下来。
他尽量小心地让受伤的人靠在他怀里,避免被颠簸的马车震到。
安斯艾尔的脸色就像纸一样白,但是他又没有失去知觉,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
“您为什么这么做?”
莫尔的声音干涸得叫人难过,安斯艾尔回答说:“别惹我生气。”
“惹您生气……我做了什么?”
“求你别说话。”
安斯艾尔闭上眼睛,他感到很累,需要在睡眠中获取一点安详的力量。
这个时候如果和莫尔对话,他一定会控制不住地发脾气,他需要一个相对安定的环境来处理这件事而不是在这个晃荡的车厢里。
那家伙居然还敢不断地问他干吗这么做,难道他做了多余的事吗?
莫尔闭上了嘴,开始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马车一直回到伯爵府邸,安得烈和仆人们要开始忙碌了。
他们将找到的最柔软的垫子全都堆在床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伯爵安置在上面。
可是一切安顿好了,安斯艾尔却禁止他们去找医生。
“请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让我感到头晕。这没什么,只是擦破了点皮,已经没有在流血了。请让他们散开吧,安得烈,别围在这儿了。”
“您确定吗?您的脸色可不太好。”
安得烈担心地望着他的主人,莫尔则在一旁保持着安静。
“莫尔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碰上暴徒了吗?”
“没有。”
安斯艾尔看着他对面的人,然后对安得烈说:“您下去吧,时间很晚了,去睡觉吧。”
安得烈又站了一会儿,但是他最终还是遵从了主人的命令。
管家打开门又关上门,把莫尔留在了房里。
这个温暖的卧室看起来还很平静,但是当事人感觉到一种神经质的激动情绪在来回撞击着。
“您今天差点暴露了。”
莫尔不作声,但是他的双手却紧紧蜷成一团,安斯艾尔还能听到骨节发出来的咯咯声。
“您遇到了自己不能左右的事情吗?”安斯艾尔说,“请坐吧,莫尔•;柯帝士先生,我请求您坐下。”
莫尔离开了他倚靠着的小橱柜走到安斯艾尔的床边,在一张曲腿的缎面椅子上坐下来。
“说说您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安斯艾尔的语调充满讥讽,莫尔看得出他没什么大毛病,只是存心要找茬吵架。
如果在平时也就算了,但是莫尔看着他发白的脸色,实在不想和他斗嘴惹他生气。
他低声说:“我和法兰西斯小姐跳舞了。”
“噢,我都忘了这件事。”安斯艾尔用像是对待敌人一样冰冷而干燥的声音说,“您还跳了舞,是指那种发疯一样的民间舞吗?我有警告过你吗?在出门之前我是否说过不要做出格的事?你干吗拉着那姑娘发疯?还是说你爱上她了……”
“我没有!”莫尔大声说,“我只是想让她高兴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别忘了您的身份,你是个逃犯,记住了,不要总是试图引起别人的注意。”安斯艾尔感到自己的头部一阵阵抽痛,但他不可抑制地想要痛斥莫尔一顿。
他差一点就给毁了。
“看见摩利斯侯爵了吗?你明明看到了自己的克星却还露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摩利斯侯爵,摩利斯典狱长,他一个眼神就能让你重新滚回监狱去,这辈子别想再出来了。”
莫尔再度听到他提起这个名字,一下子就抬起了头。
安斯艾尔纹丝不动地瞧着他说:“你干什么?我只是提到摩利斯侯爵的名字,你就好像要杀了我一样。”
“是他下的命令。”
莫尔的声音激动,但他的身子却像雕塑一样毫无反应。
他说:“是那个男人下令开枪,他杀了我的朋友。”
“那又怎么样?”
莫尔吃惊地看着安斯艾尔对此表现出来的冷淡和漠然,他浅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愤怒的表情,简直就快要丧失理智了。
“那又怎样?您是位真正的贵族吧,从来都不会有人拿枪对着您。您衣食无忧,生命也不会受到威胁,您的朋友全都将安安心心地死在舒服的床上,那我呢?您大概是不会了解平常人的生活的,谁被关进监狱,被拷打、受侮辱,并且永远成为阶下囚,这些都和您没半点关系,既然如此,您又何必煞费苦心地演这出戏给那位典狱长大人看呢,直接把我交给他就行了。大人,我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一个囚犯,虽然逃走了,但还是个囚犯,这条命还不如路边的一条狗。我说完了,很抱歉让您为我受了伤,如果您想回敬我一记耳光什么的就请便,我不会躲开。”
他的胸膛不断起伏着,脸色也成了一片激烈的红色,但是安斯艾尔却只是看着他。
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直到莫尔冷静下来,伯爵的眼睛就好像在抚弄着一只狂暴的野兽肚子上的软毛那样温柔。
“请考虑一下。”
安斯艾尔说:“再多考虑一下吧。”
他的声音缓和下来说:“当您觉得愤怒的时候,就多想想您的朋友,不要每次只想到表层就放弃了,您想到深处了么?”
“不,我不愿去想。”
安斯艾尔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忽然向他伸出了手。
“过来扶我一把好么?我快陷下去了。”
莫尔过来把他从柔软的垫子里拔出来,又为他垫高了枕头。
“现在你是否觉得有点奇怪呢?”
“是的,我在奇怪为什么您的手还没有朝我的脸上挥过来。”
莫尔为他拉上点被子,但是安斯艾尔的手却捧住了他的脸。
他的手指穿过莫尔的头发,然后抓住他看着他。
“你被什么人关押起来,被拷打、受侮辱,成为了什么人的敌人,这些都不重要。从现在开始,你只要记住一位永远活在你内心深处的朋友,记住你是我安斯艾尔•; 克莱斯特伯爵的堂弟,这样就足够了。就算想要复仇,也需要有一个过程,在那之前不要让别人看出来你是谁,不要让他们有任何机会伤害你,明白吗?请牢牢地记在心里,我并不是因为觉得有趣才帮你。”
“那是因为什么?”
莫尔倾下身子的时候感到自己头昏脑涨,耳边嗡嗡作响。
安斯艾尔在他的额头亲吻了一下,说:“是因为感谢你。”
他准是撞到头了。
莫尔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楼下。
他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回房去睡觉,而不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发呆。
墙边的钟敲响了十二次,经历了一个如此疯狂而又波澜壮阔的舞会,谁都会感到精疲力竭只想睡觉。
可是莫尔却完全忘记了他的床和那柔软舒适的枕头。
他用冰冷的手指按着自己的额头,那里就像是发烧一样传来了热度。
是因为感谢你。
一个人为了感谢他而付出一份谢礼,帮助他渡过难关,可问题是莫尔对于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令他感激的事却一点都摸不着头脑。
他琢磨了快有一个小时了,可还一点儿都没有弄明白呢。
这个年轻人苦恼地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寻求答案,但最后还是自暴自弃地把它归结为:伯爵先生撞到头了。
安斯艾尔一定是受了严重的创伤,所以才会神志不清地说出感谢他的话来。
莫尔回想从开始到现在自己和安斯艾尔相处的种种,他们总是在闹别扭,实在谈不上谁对谁施予了恩惠。如果要严格计算,可能还是自己所受的好处比较多些。
他站起来又坐下,然后又站起来,开始到处找安得烈。
“管家先生,您睡了吗?”
“不,我还醒着,今晚得看着伯爵。”安得烈开门让这位坐立不安的年轻人进来,他看到莫尔神色古怪,于是问,“您怎么了?伯爵大人出了什么事?”
“……我想有点严重。”莫尔皱着眉说,“您去看看他吧,他也许把脑袋撞坏了,我们应该找个医生来给他看看。”
“可他刚才还说很好,而且也没有再流血了。”
“您又不是医生,怎么能下这样的定论呢?有时候我们见到一个人撞伤了,表面看起来没事,可里面就说不准了。”
“请镇定一点,先告诉我大人怎么了?”
“他开始说胡话了。”
安得烈一边开门一边问道:“他说什么呢?”
莫尔回答:“他说他感谢我。”
“哦……”安得烈把打开的门又关上了。
“怎么了,管家先生,您不打算上楼去看看吗?”
“我想没那个必要了。”
安得烈给莫尔端了张椅子,并且说:“请坐一会儿吧。”
莫尔坐下了,他喃喃地问:“那不是胡话?”
“我想不是。”
管家露出了微笑:“让我惊讶的是,伯爵大人很难得地说了一次真话。”
“但是我做了什么?”
“是啊,让我们来好好想想,您都做了什么。”
安得烈在他对面为原本只点了一支蜡烛的烛台又添上两支,他的目光并不是炯炯有神的,但却闪着细碎而睿智的光。
“莫尔先生,您有没有遇到过给您带来光明的人呢?”
“是指哪一方面。”
“心灵上的,某些人可能会占据您的灵肉挺长一段时间。当我们出生时,上帝把光分给我们每个人,所以人人都拥有自己的那一份光亮,这些光亮会随着我们成长而产生变化,或者增加,或者减少,有人看到了悬崖绝壁就干脆放弃,把它给熄灭了。”
莫尔有点艰难地思索着安得烈的话,他说:“那么伯爵说的是……”
“您把你的光芒分给他,所以他说感谢您,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可是……”
莫尔还不太通晓高贵的人之间应该如何交流,虽然安得烈说的话并不深奥,但他还是难以理解。这些话可不像表面读起来那么通顺,只要把头盖骨打开放进阳光就行了。
他停止了刚才想说的话,然后看着自己的手。
“那么我现在该怎么办?”
安得烈也看着他的手,他回答说:“心安理得地接受。”
第022…023章
XXII.一位访客
可怜的安斯艾尔伯爵在舞会上受伤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发起这次假面舞会的安娜贝尔•;格拉契亚小姐为了表示她照顾不周的歉意——虽然那并不是她的错;这位小姐为了表示她的歉意特地准备了华丽的礼物,并且亲自驾着双轮马车来看望伯爵。
那些不甘落后的夫人和小姐们也纷纷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抽出一部分来购买慰问品和美丽的鲜花,安得烈为了方便,从午后开始就把大门一直开着。
安斯艾尔的伯爵府邸现在就像公园一样向公众开放。
莫尔望着堆放在房间角落里的那些壮观而夸张的礼物,担心总有一天它们会坍塌下来。
女士们总是很热情,特别是对着一个年轻英俊又很不幸的男人。
在一切都很完美的时候来上那么一点小小的不幸,这是多么令人心动的事,妇人们的母性和同情心全都不可救药地发作起来。
但是最让安斯艾尔头痛的并不是女士们身上的香粉味,也不是一刻不停地躺在床上装病。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连那些并不怎么叫人愉快的家伙也全都趁此机会登门造访,以此表示自己并没有被流行拉下。
这些讨厌的人当中,以瓦尔特•;亚尔弗里德先生为最。
某天早上七点的钟声刚响,一辆四轮马车就顺着对面大街的坡道下来了。
瓦尔特从车厢中出来,他的车夫把马车赶到毗邻的街道上等着,这是个好现象,表示这位先生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毫无骑士风范的骑兵团长拉响了门铃,这个时候克莱斯特伯爵府还没到开放的时间呢。
安得烈让仆人去开门,他故意装作很忙晚了一步,没能亲自殷勤地迎接瓦尔特先生。
“您来得真早,亚尔弗里德先生,太阳都赶不上您的速度快。”
“您真是风趣,管家先生。”瓦尔特弹了弹帽子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他露出一个不怎么热切的微笑说,“我刚好路过这里,顺便来探望一下伯爵,他好些了吗?”
“我代替我的主人感谢您,伯爵大人恢复得很好,现在已经能坐起来吃饭了。”
安得烈热情地为瓦尔特带路,客人穿过前厅和客厅,跟着管家上了楼。
“大人,亚尔弗里德先生来看您了。”
“请进来。”伯爵在里面回答道。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瓦尔特走进卧室的时候看到安斯艾尔正躺在床上,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但是比起平时的苍白又有一点异样的潮红。
“噢,亲爱的瓦尔特先生,您能来真是令我受宠若惊。”
“是真的吗?伯爵,我还以为打扰了您的睡眠会让您不高兴呢。”
瓦尔特看了一眼安斯艾尔的脸说:“您的脸色似乎还不太好,上帝为我证明,如果我知道您当时真的不舒服,我决不会强迫您站着的。”
他做出了非常诚恳的歉意表情,但是话语中却着重强调了“真的”这个词。
安斯艾尔望了他身后的安得烈一眼说:“请为我们把门关上,瓦尔特先生看来要和我谈上一会儿。”
“是,大人。”
安得烈关上门出去了。
“请坐吧,瓦尔特先生,您要是总站在我床前,那我也不得不站起来陪您了。”
瓦尔特随随便便地把帽子放在身旁的桌子上,然后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伯爵,我并不是想要抱怨什么,可您的身体还真是虚弱。”
“家族遗传的不幸。”
“这太糟了,您是真的非常不幸。”
“是的,我受到身体所累,看来以后应该减少出席正式场合的次数,以免影响了别人的兴致。”
瓦尔特叉着两条腿,他看着安斯艾尔的眼睛说:“您知道,我是顺路过来看望您,之后还得要去别的地方,所以多余的慰问话就不说了,请您直接答复我吧。”
安斯艾尔知道他迟早要问出这个问题,但他还是装作懵懂地问道:“您想要什么答案,我最近浑浑噩噩的,都快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亲爱的伯爵,请不要再装傻了。”
瓦尔特挑了一下眉毛,他凑近了问:“我上次向您提过,关于和我表妹法兰西斯结婚的事,您想好了吗?”
“瓦尔特先生,您在这个时候向我重提这件事,我只能说很抱歉。”
安斯艾尔皱着眉说:“为了法兰西斯小姐的终生幸福着想,我怎么能用这样的身体去拖累她呢,请原谅我吧,恕我不能答应这件事。”
瓦尔特的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这是安斯艾尔预料之中的表情。
计划落空的失落感是很难掩饰的,看得出来瓦尔特非常想要把他的宝贝表妹当作诱饵来勾引这位单身又富有的年轻伯爵,可问题是他一开始就搞错了。
如果从安斯艾尔的身上去掉病弱这个因素,那么他和其他有钱的年轻贵族相比也就没有什么值得瓦尔特去期待的优势了。
安斯艾尔非常遗憾地望着他,眼睛里盛满了难以形容的忍痛割爱。
虽然伯爵自己也曾经开玩笑地在私人餐桌上说过“和法兰西斯小姐结婚”的话,但现在已经到了可以没有顾忌地回绝瓦尔特的时候了。因为那位姑娘显然找到了新目标,虽然那个目标也是令安斯艾尔感到棘手和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