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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宣坐进马车,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坐到了我们对面,我毫不客气地说:“你送我们去临福客栈,就算是补偿我受得惊吓好了。”
澈宣没有多说,他心不在焉地朝马车外嘱咐了声,便继续沈默。
马车里一片死静,像是每个人都憋着呼吸,显得外面淅沥沥的雨声更为响亮,我很紧张,因为澈宣一直盯着十四阿哥看,彷佛要看穿那层黑纱似的,而十四阿哥似乎也在观察澈宣,无形中似乎能看到刀光剑影在两人之间你来我往,拼出一阵阵火光。
我心里有好多话想问十四阿哥,可这会儿又不能问,在加上车里紧张的气氛,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为了打破那凝重的气氛,也为了引开澈宣对十四阿哥的注意力,所以我找了话说:“澈宣你这是要去哪?”澈宣眨了眨眼,移开视线,脸上日上一抹淡淡笑意说:“我赶着出城,王府有些事情,要我赶回去处理。”原来这家伙的府地不在京城,我也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引开他的注意后,也没再多问。
可是澈宣说完话,车里又是一片死静。“啊啾”我一个喷嚏,再次打破这片死静,老实说,我这身体还真是够虚的,淋了些雨,就有感冒前兆了。
“这你先披着吧,待会儿找个大夫看看。”澈宣拉过身旁的披风,要过来给我裹上。可十四阿哥却手一伸,抢过澈宣手里的披风,亲自披在了我肩头。
一连串问题
“多谢。”我向澈宣道了声谢,抬头又见澈宣一脸不解,低头深思,忽地又抬头猛盯十四阿哥看,这回他似乎铁了心,非要看出什么端儿不可。
我真搞不懂,澈宣这家伙干嘛对十四阿哥这么感兴趣,难道也跟我一样,对神秘人物特好奇?
“喁~”我正担心十四阿哥会被澈宣看穿,一声拽马声拉回了我们的魂儿,我一喜,没等车夫开口喊,我便拉着十四阿哥下了马车,澈宣也跟了出来。
雨变小了,我向客栈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身,拉下肩头的披风,说:“谢谢你送我们回来,也谢谢你的披风,我就不留你了,一路顺风。”
澈宣接过我手中的披风,也没有多说,只是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转身上了马车。
等马车走远,十四阿哥开口第一句话就问:“你是怎麽认识澈宣的?”
我故弄玄虚,挑眉一笑:“一言难尽。”
说完,我便先跑进了客栈,而十四阿哥也紧跟而来。
我领十四阿哥来到我住的小院,一进到屋里,我便把门锁紧,抬手一掀,将十四阿哥头上的斗蓬掀了,又顺手扔去了一旁。
“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不是生病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顾不上自己冷得发抖,说着一把将十四阿哥的腰还在臂中。
“你先换衣服,等会儿我慢慢跟你说。”十四阿哥摸了摸我的头,即便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开。他还是那么的体贴,有他在我真得好安心。
“好,我去换衣服,你要不要也先换一下衣服?”我问着十四阿哥,他“嗯”了声,拾起地上的斗蓬又戴到了头上,之后他去开了门,匆匆地出了屋。
此刻我心里喜孜孜的,因为出宫以来,我虽过得很自由,但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过,而每次遇到好玩的,或好吃的,我总会想,要能十四阿哥一起那该多好,现在我终于盼到了这一天,我真得好开心。
我换好衣服,便叫来店小二泡了壶茶,弄了些点心,之后我端着热呼呼的茶暖着手,坐在门口焦虑地等待十四阿哥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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瓮中鳖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十四阿哥翩翩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口,他头上仍戴着斗蓬,我猜他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吧。
十四阿哥进了屋,我又跑去关了门,拽了他头上的斗蓬,随即拉他坐下,说:“这下你可以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吧。”我说着倒了杯茶递给他。
“你想知道什么?”十四阿哥嘴角含笑,拿去我手中的杯子,便抓着我的手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你不是出京去别处修养了吗?为何会在这出现?又为何这副打扮?既然你找到了我,又为何不现身?”我一口气把所有的问题全问出了口。
“出京修养只是一个借口,我是出来找你的。”十四阿哥语气淡淡,可我听着心里暖暖的,也酸酸的。
我没想到他跟阿哥、康熙、甚至更多人撒谎,只是为了出来找我。
认识到现在,他每次都给我无法忘怀的感动,让我越来越无法弃他而去,可是我知道他并不属于我,因为他有孩子,有老婆,还有那所谓的崇高理想。
我忍着那份激动,又问:“你什么时候找到我的?”
十四阿哥抓住我的手放到胸口,欣慰地笑说:“其实你偷跑出宫的第二日,我们便已找到你。”
不会吧?我一阵错愕,他们怎么那么快就找到我了呢?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很高明,原来我是自欺欺人啊,看样子他们这些人精的耳目遍布京城,我在京城无论做什么,都等于在他们眼皮底下晃悠。
我叹了一声,不由地白了十四阿哥一眼,微嗔道:“既然你早就知道我的行踪,那又为何不带我回去?”
十四阿哥淡淡地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却渐渐逝去。
忽而他放开我的手,从容地起身往一旁走了几步,背对我说:“见你在宫外这么开心,我不忍心带你回去。可是又担心你会出事,所以就偷偷跟着你了。”
我咬了咬唇又问:“那你为何不现身,又为何这副打扮?”
十四阿哥慢慢转过身,朝我苦笑了笑:“不是我不想现身,而是我不能现身,除了我的人跟着你外,还有四哥的人也一直跟着你,因为你失踪的第二日四哥他们也找到了你,我要是现身,也只能带你回宫了,不然在额娘面前没法交代。”
我要反抗
听了十四阿哥这番话,我才明白十三阿哥不是不来找我,而是他把我装在瓮中,只等着哪天有空来收线,把我这只笨鳖收回去了。
我真是够笨啊,居然总认为自己聪明,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比他们多进化了四百年,可到头来却一直被他们耍着玩,真是气死了。还有,十四阿哥不带我回宫是为了我好,可四阿哥他们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真是想把我耍着玩?
我恼羞成怒,握拳往桌上一砸:“他们为何不抓我回去?”
十四阿哥低头思索,道“四哥他们为何不送你回宫,这我也弄不清,但我知道他们有用书信与那些眼线在联络。”喔,我现在真得好生气,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不曾自由过,我一直都活在他们的监视下,他们不但侵犯了我的隐私,还彻底摧毁了我的自尊。
本来见了十四阿哥很开心,可得知真像后,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了,而此刻我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逃出他们的手心,绝对不会再让他们耍着玩。
我知道十四阿哥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我不忍心责怪他,但是我也没办法回报他,而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可是除了彼此喜欢,我们之间还剩什么呢?
我承认我很自私,我没办法为了他放弃自由,而他也绝对不可能跟我离开,因为他有太多的责任了。
“十四阿哥,谢谢你一直这么关心我。”我的心情变得好低落。十四阿哥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他走过来坐到我身边,轻声安慰:“你不用担心,如果你不想回宫,我是不会勉强你的。至于四哥那边,你暂时也可以放心,四哥没回京城前,他的人不会私自动你的。”
我难过的并不是全为了这些,而是即将要放开他那温暖的手,我很难过,很不舍,也很心痛,可是我为了让自己能够活得更精彩,我别无选择。
我握住了十四阿哥的手,强挤出一个笑容,说:“胤祯,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不会有事的。再玩几天,我会自己回去向你额娘赔罪的,最好叫你的人也别跟着我,被人跟踪监视的感觉真得很不好,再这样下去,我总有一天会被他们逼疯的。”
我在心里计划了一番,打算先把十四阿哥劝走,然后再想办法骗过其他人。虽然我头脑不如他们好,人脉耳目不及他们广,可不常试一下,又怎么知道我斗不过他们?
痞子是这样练成的
“允懿,你不想让我跟着,那我答应你不让人跟着,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要离开京城,不要离开这家客栈。”十四阿哥的表情认真,语气严肃。
“好,我知道。”我没做任何停顿,直满口答应他,但是这只是谎言。
十四阿哥很满意地笑了,我也笑了,但我却笑得异常痛苦。片刻,我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再一次欺骗道:“胤祯,我身上没钱了耶!你可不可以给我些?”钱谁会嫌多,越多越好。况且他们这些皇子阿哥有的就是钱,我不拿白不拿。
如今若说我有罪,首先是诈骗罪,而且还是连环诈骗。
其实我也不愿意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他们,可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法说通的诡异,我只能生活在谎言中,越陷越深,已无法抽身。
十四阿哥没有多问,伸手去衣襟里一摸,我见钱眼开,瞪大两眼直盯着他的手,就希望他能掏出大把大把的银票来,这样我下辈子就不愁了。
啊!果真十四阿哥拿了一大叠的银票出来。
我就想不通这些皇子阿哥们哪来的这么多钱,可上次十三阿哥怎么就没几张银票啊,真是郁闷。若当初十三阿哥有这么多银票,那我就不用变着法子向人掠财了,还可以连夜逃出京城,也不必惹那么多人了。
我谨记上次八阿哥的教训,没等十四阿哥数钱,一把抢过来,顺势往怀里一揣,说:“这些我先替你保管,等我回宫再还你。”我乐得嘴都合不拢。
十四阿哥目瞪口呆地盯着我,对于这种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事,我估计十四阿哥心里也明白得很。
我见十四阿哥一脸狐疑,垂眸思索的表情,忙又傻笑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而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我是凡人,贪财天经地义,对吧?”
十四阿哥“扑呵”地笑出了声,他拍了拍我的脑袋,爱怜道:“你啊,就是这一点让人喜欢,既然你喜欢,那就先留着吧。”
我说我贪财,他居然还说我就是这一点让人喜欢,有没有搞错?若换做二十一世纪,要是哪个女人跟男人这么嚣张得要钱,那男人肯定衣袖一抽,女人马上被甩。
我们的无奈
这会儿十四阿哥被骗了这么多钱,他还笑得出来,虽然他的笑容看起来很怪,但这家伙可爱的时候真可爱,傻得时候超级无敌傻。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我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做好了选择,也达倒了目的,那多留他不易,所以打算让他先回去。十四阿哥不出声,我便又说:“别再留在客栈了,要是被人发现你在这,那我就没得玩了,所以有空你再来看我就好。”
十四阿哥脸露担心之色,我不免又安慰了他几句:“这里是你们的老本营,那些个伙计会把我看好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你别赶我走,让我在待会儿。”听到十四阿哥这句话,我心头一酸。
过年前,大难不死那会儿,他也曾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当时我抱着下回还能再见面的心情赶他走的,而这回是在跟他说永别,心情很沈重,也很难过。
而想到往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心口更是一抽一抽的,痛得利害,憋得难受。
我低了头看着衣服上的花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视线渐渐模糊,忽而十四阿哥把我搂进怀里,深情款款地说:“要是每天能这样搂着你,那该有多好。”
我的眼泪漱漱地流了下来,在他怀中啜泣着抬头,他闭着眼,表情看起来很痛苦,我哽咽了几声,仍开口问:“胤祯,要是让你放弃现在的一切,陪着我去无湖四海,你愿意吗?”我知道我在强人所难,可是我还是想试一试。
十四阿哥双臂一收,搂得我更紧,可是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的眼泪再次一串一串地滑落,他的沈默便是最好的答案,因为他无法割舍的东西太多。
我怕他怀疑,赶紧收回了泪水,又装出一个可爱的笑脸,调皮道:“我只是问问而已,你干嘛吓成这样?”十四阿哥脸色仍不见好转,他动了下嘴角,那笑容很丑。
我知道十四阿哥又开始多心了,怕有后顾之忧,我又想开口安慰他几句,可他却抢在我前头,推开我说:“你先休息吧,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十四阿哥走得很匆忙,我想他应该是在逃避我的问题吧。
这次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我很不舍,可是我不能留他,也留不住他……
老套的落跑手段
若不想回宫,不想回到那多事多非、没有人情味的地方去,那我就必须尽快离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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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点,我早就考虑到了,所以住进这家客栈后,我看着像是在乱买东西,其实我一直在准备着逃跑所需要的东西。
在很久以前看过一本书,上面有写到易容这方面的事,当然我不懂易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彩妆,从某方面看,其实就是易容,所以我准备了胭脂水粉,还有假头发,假胡子,假眉毛,还有其他一些东西。
天气还是很冷,这日我穿了女装,还特意穿了件宽松的棉袄外套,把要带的东西全塞到了衣服里。而现在,我真得是除了钱,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两手空空,跟往常一样出客栈,也没有人会注意我。
出了客栈,我又来到常逛的那条街上,很自然地走进了一家卖男女衣服的店,我在店里转了一圈,挑了一套女装,又挑了一套男装。
一般买衣裳是不给试穿的,用尺量一量身材,老板便会给适合的衣裳,若不喜欢就订做,几日后取货,感觉这种做生意的方法挺奇怪的。
“老板,可不可以先让我试试衣裳合不合身?”我明知道不行还问。
“不行。”果然老板一口拒绝,毫无商量的余地。
“我把衣裳的钱付了,给我个换衣服的地方总行吧?”
“这行。”老板收了银子答应得快。
店里的生意很好,老板没功夫一直跟我耗,收了两件衣裳的银子,便给我指了个地方,我就跑到了这家店推杂物的房间去换衣裳。
我锁好门,匆匆忙忙拿出我一早准备的东西,搁到一旁的小矮桌上,我先换上了刚买来得男装,之后我用加了颜色从新调制过的水粉涂在脸上,让皮肤看起来黑些、粗造些。毕竟以前我在婚纱店打过工,虽然那时候我从不化妆,但花妆的技巧我还是懂些的。
肤色稿定后,我把嘴巴画大了些,眼睛周围也相对的修饰了一下,又黏上了假胡子和假眉毛,戴上了假发套跟帽子,之后我拿出随身衔带的小铜镜照了照,这会儿竟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神不知鬼不觉
一切准备就绪,我把其他衣物用布包了起来,扔到了杂物堆里,便去打开了门。
趁着店堂里客人多,老板忙不过来之际,我避开老板的视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那家衣服店,我没有回头,也没有东张西望,一口气走完了那条街。
为了以防万一,我躲到了一户人家后门口的稻草堆里,还睡上了一觉。
醒来时,已经下午了。我去雇了辆马车,打算赶在天黑前出城,这会儿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赶紧离开京城,离开是非之地。
可到了城门口,我的马车却被守门侍卫拦了下来,只听到一个粗犷地声音盘问车夫道:“里面坐的是什么人?要去哪?”
车夫没有停顿,他直接按照我刚才交代得话,回道:“是位做生意的爷,要回江南老家。”那粗犷地声音又说:“让这位爷下车检查吧。”
过路检查没什么可奇怪,我很大方地掀了马车帘子,装作男儿的样子跳下了马车,守门侍卫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我眯着眼睛,假装小眼睛睁不开,
突然又从一旁走来一人,那侍卫转身客气道:“李公公,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公公?难道是太监?
我心里有些毛毛的,毕竟当初我在宫里可没少出锋头,而从中秋节那次抢着立功之后,我就成了宫里小有名气的惹祸精,所以若说宫里的太监认识我,这也不足为奇。
那人走到了我身边,我不敢转头去看,随即却听那太监说:“十四爷有些事儿,所以叫我在城门口守着。”我一听,猛地扭头一看,那太监正是十四阿哥的贴身太监小李子。
我有些心惊,十四阿哥又为何派小李子来守城门?难道十四阿哥看穿了我,知道我会溜出京城?
这下糟了,要是被小李子认出来,我可能会马上被带回去。
小李子站在我身旁,又跟侍卫说了几句,而我假装看着一处,心里不停地乞求小李子认不出我。
“这位爷是要去哪呀?”小李子突然问我,我一怔,缓缓地转过头来。
安全出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