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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一说出来,福临整个人都懵了,他不可遏制地浑身颤抖着,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了,猛地站起身来,破天荒地冲着董鄂氏嘶吼道:“她连朕究竟是不是天花都不知道,竟然就已经想要推举新帝了?她恨不能朕立时去死对不对?!”
他刚从生死关走了一遭,对这方面的问题极为敏感,更何况孝庄的举动无疑过了界,跟以往的小打小闹不同,彻底惹火了福临。
作者有话要说:w大BOSS孝庄要被小BOSS福临给逆推了~
第72章 孝庄病发
他甚至都顾不上跟董鄂氏继续打情骂俏了;福临脸色前所未有难看地直直冲向了慈宁宫。
孝庄早就料到他会来了;但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见福临当着阖宫上下的面;气喘如牛地对着自己怒目而视,不觉皱了一下眉头。
虽然儿子态度不好,可好歹儿子是捡了一条命;大清朝的局势也能稳定下来;孝庄见了他;仍然很高兴地模样,真心实意笑道:“皇上感觉如何了?”
福临却一点都没有领情的样子;冷声道:“朕如今安然无恙;让皇额娘伤心失望了;都是朕不孝。”
他都不自称“儿臣”,而是称“朕”了,且话语中极具敌意,孝庄脸上的笑意僵在嘴角,一个眼色使下去,苏麻喇姑心领神会,就要带着伺候的人出去。
没想到福临猛然间扭过头来,指着最靠近门的嬷嬷吼道:“你们敢,都给朕留在这里,谁敢迈出去半步,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他脾气虽然不好,但是自喻明君,有火大部分时候都是冲着亲近的人发。更何况汉人重孝道,福临想当天下的表率,就算有时对孝庄态度不好,可还从来没有拿慈宁宫的下人们撒过火。
这一下子就把这群下人都给震慑住了,可是摄于太后的威严,他们又不敢当真留下来,一时间进退两难,局面就僵住了。
这次不用孝庄出声了,苏麻喇姑很机敏地出来缓和场面,强笑道:“皇上的意思,奴才们自当是遵从的。”
她在心里暗骂这群人蠢不可及,皇上都气成这样了,当然得老老实实地听话,这时候再犹犹豫豫地,这不是拆皇上的台,更加火上浇油吗?
苏麻喇姑作为慈宁宫的领事大嬷嬷,率先站出来表态,一来是给其余人做表率,二来也是为了缓解孝庄的窘境,尽力把事情圆过去。
慈宁宫这群人自然是唯她马首是瞻,便都打消了躲出去的念头,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
苏麻喇姑是好意解围,可惜这不仅没能让福临冷静下来,反倒更加激怒了他,他冷笑道:“哟,合着朕的话比不得皇额娘管用也就罢了,在你们这帮奴才眼中,还比不上苏麻姑姑啊?”
这句话简直就是诛心之言,苏麻喇姑登时重重一跪,膝盖跌在地砖上,顷刻间泪流满面,叩头不止道:“奴婢不敢,奴婢万万不敢,求皇上明鉴!”
她也是自小看着福临长大的,对他的呵护照顾不比孝庄这个亲生母亲要少,福临见苏麻喇姑几个响头砸下去,一时心软,既愧疚自己的话说重了,又有点恼恨她竟然敢用这种法子来逼自己退让。
他跺了跺脚,流泪道:“嬷嬷何必如此逼朕!朕视嬷嬷为亲姨,嬷嬷可有为朕考虑过?”
福临说完后,指着孝庄道:“您是朕的亲生额娘,却偏偏在朕最需要您安慰支持的时候,迫不及待地另立新君,您这不是在逼着朕死给福全让道,那又能有何居心?”
皇权之下无父子,福临对政事不上心,并不代表他就乐意把皇位拱手让人,他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正是有满心的抱负,想要发奋做出实政、千古留名,自然受不了有人胆大包天觊觎自己的皇位。
当然,最让福临难以接受之处在于,那头太医院连他是否是天花都没有确定呢,这头孝庄竟然都在张罗着纠结大臣商议立太子之事了,这不是盼着他即刻去死是什么?
有些话实在是难以说出口,可一旦开了头,后面的话就容易多了,福临哭着吼道:“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朕活生生地走了出来,您的好孙儿这辈子别想沾上一毫半点了,这个儿子朕不要了,朕就当他死了!”
孝庄听到他这一番话,算是明白过来他在气什么了,打断道:“皇上误会哀家了,哀家这么做,是在做给所有宗亲们看,以防他们蠢蠢欲动!”
她毕竟是一个母亲,福临活着,当然让她只念佛,她怎么可能会想盼着儿子死去?孙子再亲难道还能亲得过儿子?福临是她唯一的儿子!
福临冷笑道:“朕没看到有任何一个宗亲蠢蠢欲动,蠢蠢欲动的人只有你!”
孝庄猛然间深吸了一口气,语调急促道:“在你心中,哀家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就是这样一位母亲?”
“难道朕乐意相信你是什么样的母亲?这是你表现出来的,朕亲眼看到了!”福临发狠之下,眼睛通红通红的,不知道是哭得,还是气得。
孝庄胸膛起起伏伏,被他一番话激得眼前一阵发黑。她不仅仅被福临气到了,还有昨日担惊受怕,一晚上都没有合眼。
好不容易传来了福临无恙的消息,高兴了还没有半个时辰呢,就被人指着鼻子这样一通斥骂。孝庄年纪也大了,如何受得了这样大喜大悲的刺激,喘了一会儿气,胸闷得不行,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座位上。
福临见把她气成这样,一时间有些心虚,瑟缩了一下,却又想起在自己差一点死了的时候,也不见她怜惜自己,自己凭什么要管她的死活呢?
因而并不就此罢休,继续冷嘲热讽道:“皇额娘明知道儿子想要立四阿哥为太子,您却偏偏要推二阿哥上位,这是临到头了还不肯让朕好过吗?”
一想到自己要是当真被传染了天花,福全成为新帝,皇帝年龄尚小,还不是孝庄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这般行径同当初的睿亲王又有何不同?
福临都不敢去想若是当真有这样一天,董鄂氏和四阿哥该过上如何生不如死的日子,怕最后只能被逼得给自己陪葬——就如当年皇太极逼死大福晋似的——恨上加恨,冷冷道:“朕告诉你,太子之位,只有朕说的才算!您不是想着玄烨病了还有福全吗,那朕告诉您,这两个儿子朕都不要了,朕这就把他们过继出去!”
他丢下一个惊天大雷,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急火火地跑了出去。吴良辅刚才起就跟在福临身边,恨不能堵住自己的耳朵,见此也无法,匆匆向孝庄打了一个福,扭头追着福临而去。
那发了狂的祖宗总算是走了,苏麻喇姑急忙膝行着来到孝庄身前,见她面色蜡黄,委顿在椅子里喘着粗气,忙道:“娘娘宽心,皇上年轻不懂事儿,您千万别气到了自个儿啊?”一边说一边给站在门口的下人使眼色,让他们快去请个太医过来。
孝庄用力吸了一口气,心口刺疼,自嘲地笑了一声,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道:“他不小了,孩子都这么大了,早就有了自己的主意了,哀家在他心中,已经成了一块无用的绊脚石……”
她一边说一边缓缓闭上了眼睛,艰难地吸着气,整个人一瞬间仿若苍老了十岁,哏了一哏,仿若有痰卡在嗓子里,仰头倒了过去。
苏麻喇姑看她这状态不对,一摸手,发现她的十指冰凉如铁,急忙伸手一探鼻息,气息微弱,吓得脸都黄了,跳起身来用力给她掐人中,喊道:“快叫太医!快去!”
福临写好了过继二阿哥给追封为亲王的岳乐当嗣子的圣旨,卡了印章让吴良辅颁下去,转头就听说太后大不好了,慈宁宫紧急宣了太医过去。
他微微一愣,倒是冷笑了一声,对着来禀报的慈宁宫宫人道:“这一招她都用了多少次了,以为这次朕还会傻乎乎地上当吗?”
宫人也是被迫跟着听了一通皇上对太后的指责,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苦着脸道:“皇上,太后娘娘这次是真的大不妥当,现在已经昏迷在床了……皇上您以孝治天下,哪怕娘娘有行事失分寸之处,您也得行孝道,去看望娘娘啊……”
福临勃然大怒:“朕对她有孝敬之意,她对朕可有丁点慈爱之心吗?朕最起码没有在她昏迷在床的时候,商议着册立太妃娘娘为太后!”
他自觉被孝庄的举动伤透了心,福临现在整个人都处在“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朕,最对不起朕的就是朕的亲额娘”的情绪里。
他此时不仅记不起孝庄平时对自己的好,反而隐隐有种报复成功的畅快感——你在朕生病时这样对朕,现在报应来了,朕就要反过头来这样对你,看咱们谁能够狠得过谁!
——再说了,你是不是真的得了病还不一定呢,想借此勾起朕的愧疚心来,让朕率先服软,你想的美!
福临因此心安理得地待在乾清宫里处理政事,没成想午间时,太医院来禀报,说太后得了痰症,卧病在床,意识已经并不清醒了。
福临这时才大惊失色,站起身来六神无主地愣了很久,动了动嘴唇,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他既有些心虚,又不自觉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孝庄自找的,这是长生天给她的报应。
但福临也知道再怎么宽慰自己,这事儿他也是逃脱不了责任的,弄得福临惴惴不安的,也不敢去看孝庄,便让吴良辅送了大批大批的药材补品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真气死了反倒不太好,让丫一直活着呗,反正也坏不了事儿了~
痰症也就是脑溢血,脑中风~情绪波动过大也是引发的原因之一~
第73章 后续事宜
博果尔听到孝庄得了痰症的消息后;目视前方愣了好久;极缓、极缓地拉开了一个微笑。
他不知道这应该说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还是应该说是单纯的巧合。
——上辈子他被孝庄逼得自杀后,他额娘娜木钟也是得了这个病症,躺在床上不能自理,生活极为凄苦;却又硬撑着不肯死去;非得听到福临殡天的消息,才涕泪横流,勉强算是得到了解脱。
风水轮流转,如今反倒轮到了福临的额娘,根据他得到的消息来看;孝庄的病情还非常严重,脑子就算清醒了,行动能力也没法彻底恢复。
对于一个曾经一句话就可以改变整个国家前进轨迹的人,还有什么比现在这样更残忍呢?她看得到听得到,说不出话来,做不出动作。
博果尔心中无比的畅快,在书房笑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问跪在地上的德九道:“二阿哥被过继出去了?”
“是,圣旨先一步下达了,而后才传来太后娘娘不好了的消息。”德九笑道,“依照皇上的动向来,可没有把圣旨再收回来的意思。”
博果尔轻蔑一笑:“这是当然的,他真正看重的儿子只有四阿哥,更何况他今年才二十岁,难道还怕日后生不出孩子来吗?”
上辈子的福临倒还真是又生了好几个儿子,可这辈子博果尔是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了。
德九应道:“还是王爷英明。”福临非要过继福全,就在于孝庄在他生病的那一天时间内,直接就安排妥当了一整套新君继位的流程,连几位宗亲也都没有明着反对。
这要是福临当真重病不愈,自然只有庆幸孝庄担事,能在关键时刻撑起场面来,可福临安然无恙,就只有觉得福全威胁到了他和他的四阿哥第一子的地位,这个儿子他必定会出继出去。
博果尔今日心情是当真非常好,在座位上仰面朝天,笑道:“福临毕竟是有儿子的,若不是为了让他一点点把自己的儿子都给赶走,我昨日也不用立刻就附和太后。”
他看着是主动退了一步,其实是往前走了一大步,福临这不就把最大的儿子给过继出去了吗?
不过博果尔也是没想到福临会这么狠,有这么多没有嗣子的宗亲,福临竟然偏偏选择把福全过继到岳乐那一脉去,说一句赶尽杀绝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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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过继的福全如何不得而知,倒是董鄂氏这几日高兴坏了,二阿哥彻底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三阿哥被抱出宫去避痘,很可能不会活着回来了。
最妙的是,一直阻挠她儿子当太子的老东西——太后得了痰症,瘫痪在床,屎尿失禁,一辈子都得这样过了。
这不仅让她大爽,觉得压在头顶的大山被移开了,还代表着□□裸的实在利益,董鄂氏眼界有限,对于错综复杂的政治利益了解的不多,她只知道没了太后,皇后最大的挡箭牌就跟着没有了。
按理说,这正是福临立四阿哥为太子的最佳时机,可惜福临正在后悔自己去指责孝庄的事情竟然闹得这样大了,再说看到孝庄这副模样躺在床上等死,他的心理也不好受。
这个档口,董鄂氏正忙于宽慰福临,消除他不应该有的愧疚心理,为自己儿子日后上位打下坚实的基础,同时还在隐隐向福临提及,出自科尔沁的太后倒下了,支援科尔沁的力量也该减弱了,自己这个贤妃当皇后的可行性又增加了几成。
可惜让董鄂氏失望万分的一点在于,福临正在承受着前所未有大的压力,他跑到慈宁宫大吵大闹的时候,为了让自己爽,让孝庄丢更多的脸面,强令所有慈宁宫的下人都不得出去。
要是换了往常,他这个举动做出来倒是没有问题,毕竟每次都有孝庄给他擦屁股善后,让这群人全都闭嘴。
可惜这次她不行了,连苏麻喇姑晕头转向地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消息就这么从一张张嘴里传了出去,更别提有心人的大力宣传了,导致太后出事的原因在整个朝中都不再是秘密了。
福临这几日只要是上朝,都感觉到周遭人说不出的鄙夷和歧视的目光,这些一部分是真的,一部分来自于他的敏感多疑。
他一如既往地喜欢迁怒于人,而董鄂氏又是一个跟孝庄出事联系很紧密的人,弄得福临渐渐的也在躲避董鄂氏了。
福临一反常态,再次召集议政会大臣,商量因着太后抱恙,立后一事暂且向后推迟。他甚至还在复杂的心理掌控下,主动退了一步,宣布要册封四阿哥为荣亲王,不再坚持要一步立其为太子了。
这也让所有议政会的宗亲们松了一口气,虽然在此时的情况下,这一步退了还是没退已经区别不大了,三阿哥凶多吉少,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很低,在皇上生出五阿哥、六阿哥之前,太子人选也就只有四阿哥一个。
一行人从皇宫出来,常阿岱主动回头看向博果尔,挤眉弄眼笑道:“我要是你,现在睡着觉都能乐疯了。”
十多年前,博果尔因为年纪太小,外加外部势力的平衡,而错失了皇位。可照现在的趋势看,他登上皇位的阻拦也就剩下福临和一个还在吃奶的四阿哥了——要是福临十五年内有个三长两短,博果尔就可以复制摄政王多尔衮的荣光之路了。
博果尔正眼都没有看他,旁边的多尼帮着岔开话题:“真希望皇上早日看清楚妖女的真面目,有一个四阿哥出生两个月就封亲王已经够了。”
董鄂氏一如宫,太后就大病了好几场,现在更是彻底倒下了,连二阿哥、三阿哥都遭受了池鱼之殃,皇上跟疯了似的越发丧心病狂,民间渐渐已经有传言,说这都是被董鄂氏克的。
信郡王多尼说完后,好几位宗亲都不自觉跟着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他们最担心的一点,依照皇上对董鄂氏的迷恋,万一就算生了小阿哥,要还是贤妃生的呢?这跟现在的四阿哥又有什么不同?
博果尔知道多尼这是在帮着自己解围,免得他跟常阿岱争吵时再说出什么不妥当的话来,倒是跟着微微一笑:“皇兄不再坚持立四阿哥为太子,恐怕就是已经清醒过来了,虽然代价也未免太大了点,但为了皇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个太后换来皇上明白警醒过来,确实算得上是血一样的教训了。博果尔的话中有痛心也有些许庆幸,似乎真的很为福临脱离了妖女的掌控而高兴。
济度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策马走了。一群宗亲也觉得继续讨论这个颇为无趣,纷纷加快步伐走人了。
博果尔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暂时告一段落,他隐约记得四阿哥得重病早殇是三个月大的时候,算来起码还能有半个月。
他准备回府接娜木钟和赫舍里氏入宫探望一下孝庄,毕竟也是名义上的太后,他见了孝庄的面还得口称“皇额娘”呢。
他跟福临的血缘实在是太近了,出了这种事儿,拖家带口地去看看也是很有必要的——哪怕被探望对象现在恐怕只想静一静,而一定不乐意看到昔日的老对手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她的病榻前,状似关心实则嘲讽地“宽慰”她。
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博果尔并不打算放弃,于情于理他都得去一趟,何况娜木钟对此也很感兴趣——自从福临当了皇上,一直都是孝庄有意从各方各面强压她一头,可现在孝庄再也没法子故意来刺激她了。
——你儿子是皇帝不假,可你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