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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得去管他们之间无声的互动,封予灏连看都不看坐在对面的人,语气不善的开口道:“到底有什么事?别耽误我们休息。”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有事直接让陈伯转告,不然就打印出来,或者发短信也可以。各种方式都行,只要不必像现在这样坐在他对面,比什么都好。这就好比古时候上刑,让他如坐针毡,连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才好。
似乎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儿子的冷言冷语,安卡斯倒也不以为怪,他深知这不是孩子的本性。反倒是南宫暮雪看不下去了,不悦的轻蹙娥眉,给了身边的某个人警告的眼神,示意他稍微收敛一点,注意礼貌。
不管过去的事孰是孰非,好歹这也是他的父亲,用得着拿这种语气来说话吗?又不是阶级敌人,即使要批斗,也还要罪名落实了才能用这样的态度呢!
奇迹般的,被她的眼神瞪了一下后,封予灏就识相的闭上了嘴,只是冷冷的把头别过另一边。比起他的冷嘲热讽,这时候沉默应该会好一点吧?
接收到南宫暮雪鼓励的目光,安卡斯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那颗坠子不能给暮雪,这不合适。”如果不是背后还隐藏着天大的秘密,他绝对不会反对儿子将自己的任何物件送给未来的媳妇。可是这个东西不是一般的装饰品,还很有可能会给佩戴它的人带来杀身之祸,所以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要是能随意送人,他当年就不会一再的叮嘱儿子,坠子绝对不能离身,更不能展露在公众的视线中。所以在封予灏上镜的所有照片中,都不会看到这个吊坠,也鲜少有人知道他脖子上戴着这个。
现在看到吊坠换了个主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戴在南宫暮雪的身上,他不能不紧张。一方面是担心她的安全,另一方面是不希望本该由他们威尔逊家族去承担的责任转接到别人身上,他们必须世世代代的把那些东西守护下去。
可惜他百转千回的心思,让旁人听到就自然而然的误解成了另一个意思,封予灏立刻就烦躁的反驳道:“我的老婆,我想送什么不行?我要是高兴,就算把全副身家全都给她也在所不惜,何况是区区一个小坠子?”
他知道这是传家之宝没错,他也隐约能猜到这个东西不简单,但是不管有多重要,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南宫暮雪在他心里的位置。所以他从来不觉得这个举动有何不妥,以后再传给谦谦,继续世代相传下去就好了。不明白这老头到底是在担心些什么,矫情!
虽然对安卡斯的了解不算很深,但南宫暮雪直觉里还是认为他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老人,于是把手伸过去盖在发飙中男人的手背上,以此来安抚他略显狂躁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提到安卡斯,或是和他有关的事情,封予灏总是很容易失控。似乎那个名字,那个人就是一个雷区,不能随意去触碰,否则就会引火烧身。如今看来,距离火山爆发也不远了。
安卡斯没有计较他的态度,而是一本正经的强调:“你想把全部的财产都给暮雪,我不会反对,更不会干涉。哪怕要把我们家名下所有的产业都过户给她和谦谦母子,我也无所谓,却唯独这颗坠子不可以。”
他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除了皇室的财产之外,其余的所有都是他自己创办公司挣来的。能有这个本事去挣钱,换取更好的生活,他压根儿就无所谓这些东西何去何从。如果真的在意,大不了再挣就是了,即使规模远比不上RHK集团,过上富庶的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看他每一句话都不能脱离那颗坠子,南宫暮雪很快就听出了话里的玄机,连忙追问:“其实问题出在这颗坠子的本身,对吗?那你就告诉我们吧,它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含义,为什么会让你如此紧张?”
她相信其中的价值绝对不会是表面看到的什么金钱观所能评估的,或许有着某个神秘的来源,抑或是有别的用途。正如同当初仅仅是看了一眼,她也觉得以封予灏这样尊贵的身份,是绝不会戴着一颗普通吊坠一样,重要的是特殊意义。
赞许的冲她点了点头,安卡斯淡笑道:“不错,它的确不是一颗普通的吊坠,不过目前我还不能告诉你们具体的内容。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把你们的婚礼办好,等婚礼举行之后,我再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们。这其中还牵扯到灏儿妈咪的死因,所以你们要给我一些时间去理清思路。”
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显得低沉,显示出他此刻低落的心情。黯然的神色,让人看了都不忍心再追问下去。
所以敏锐的感觉到身边的男人挺直了腰杆,正要开口说话之际,南宫暮雪眼疾手快的一把握紧他的大掌,若无其事的对着安卡斯粲然一笑:“好,我们不在乎多等一些日子。”反正都已经是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了,再等十天半个月的又不会怎样。
小两口用眼神在无声的交流着,那半空中交汇的视线仿佛都有火花在噼里啪啦的不断擦出,无非就是男人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女人却不同意。
僵持不下的时候,那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就响起了:“爷爷,难道你以前做了什么坏事吗?妈咪说过,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你道歉就行了嘛!实在不行就写保证书啊!”多大点事啊,即使是犯罪也要看严重程度才判刑呢!
还有,不就是讲故事吗?干嘛爹地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想到这个,他就一脸正色的转过身,用小手在封予灏的胸膛上轻抚着,懂事的劝道:“爹地,你要淡定啊!你想想,听爷爷讲故事哪里比得上和妈咪结婚重要?你要先完成人生大事,这样我和爷爷才能了却了一桩心愿啊!”
语重心长的样子,还重重叹了一口气,那老成的表情让人哭笑不得。被他安慰的人更是怄到了极点,这孩子到底是要闹哪样?没看出来他现在心情很不美丽吗?还要撞到枪口上来,太不会察言观色了。
说话那语气,活像他瞬间化身为他的家长似的,一副老子教训儿子的口吻,太不像话了!更气人的是,坐在身旁的女人已经忍俊不禁的捂着嘴偷笑了,那香肩还不住的上下抖动,这又是另一重的刺激啊!
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老头子,封予灏冷然的开口道:“你准备好聘礼之类的东西,还有礼金,我们过两天就亲自到A市去提亲。”
既然要提亲,那就要把所有的礼数都顾全,他的原则就是: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所以在提亲这件大事上,就更加不容许出现任何的差错。要不是那些见鬼的什么风俗和礼仪要求一定要双方家长见面,他老早就把婚礼给办了,说不定在洞房花烛夜之后都有了另一个爱的结晶,哪里还用得着现在坐在这里?
听到他这么一说,谦谦又忍不住插嘴了,挥舞着小手抗议:“爹地,你这么说不对哦!如果你是在请求爷爷帮忙,那就一定要用‘请’这个字,老师说,有求于别人的时候,说话一定要客气,还要很有礼貌才行。”
好奇怪哦,平时爹地明明是这么教他的,他自己也是这么以身作则的给他做示范,为什么唯独在面对爷爷的时候就会变得很无礼,态度很恶劣呢?用他的小脑袋瓜去想这些复杂的大人世界里的问题,还真是想不明白,所以他只能笼统的把问题归结于——爷爷和爹地吵架了,现在是冷战中。
隐忍多时的人终于忍无可忍,爆发出一阵大笑,无视于自己男人那吃瘪的表情,径自捂着肚子狂笑。哎哟,儿子真是太能搞了,在这么紧张的气氛下,竟然还能狠狠的给了他爹地一个无形的耳光。过瘾!
本来就是,这男人对于自己老爸的态度实在是太差了,她此前仅仅和安卡斯有过一面之缘,都不相信他是个花心大萝卜。这个亲生儿子竟然还认为自己的老爸是因为喜新厌旧,造成了妈咪的离世。虽然她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出来为什么安卡斯当年要这么做,但她也相信必然是另有隐情。
否则一个变了心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将房子里的所有摆设和布置都维持原样,就连亡妻喜欢的一景一物都维护得那么好。若是真的变了心,只怕早就迫不及待的毁掉或者更新了吧?所以嘛,关心则乱,若不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封予灏也不会乱了分寸,有着过份的偏执。
悻悻然的抱着儿子起身,感觉自己刻意伪装出来的冷漠正被这母子俩逐步的瓦解,封予灏面子上有些扛不住,依然是寒着一张俊脸:“别耽误我的婚事。”
撂下一句话后,就迈开大步往门口走去,仿佛多停留一秒钟,都会令他很不舒服。谦谦越过他的肩头,礼貌的朝安卡斯挥挥手道:“爷爷晚安!晚上做梦的时候我再去陪你聊天哦!”看他多乖,只有乖小孩才会得到大人的宠爱,所以爷爷只喜欢他,不喜欢臭爹地。
满头黑线的微微侧过头看那张朝气蓬勃的小脸,封予灏不加思索的就用大掌轻轻在那小屁屁上拍了几下,冷冷的道:“闭嘴!”
说的这是什么话?还要到梦里去聊天?他都对这老头子避之惟恐不及了,这小子竟然还像是蜜蜂见了花似的要飞身扑过去,一点都不像他!
“呵呵,有的人啊,就是嘴硬,你别跟他计较就是了。回头我再替你好好修理他!”南宫暮雪又喝下一口香草拿铁,然后起身向安卡斯告辞,还不忘帮某个不孝的男人说情。唉,怎么觉得儿子都比他懂事呢?
微笑着看他们一家三口又笑又闹的离去,安卡斯的心里很是安慰,儿子今后的人生应该会充满着欢声笑语吧?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如果能如愿,那就皆大欢喜了。
陈伯进来收拾杯子,见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感叹道:“夫人和小少爷真是一对开心果呢!”尤其是那小少爷,简直就是一个活宝,今天还嚷嚷着要教他玩游戏机。也不考虑一下他这个老人家行动迟缓,手脚还不灵活,玩这个不等于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可是他这样的想法立马又被小少爷给驳回了,还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给他说教:“陈爷爷,我让你玩游戏机就是要锻炼你的灵活度啊!你坚持玩一段时间,说不定手脚就变得更加灵活了呢?还能顺便锻炼一下你的左脑右脑什么的呢!”
听了这么有道理的一番话,陈伯竟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去反驳他,只能被一个两岁的小孩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这么高的评价,当然让安卡斯眉开眼笑,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对于这个儿媳和孙子,如果一百分是满分的话,他绝对会给出一百二十分。儿子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就连找老婆都这么有质量,两个优秀的因子之下,产生的结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简直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然,要是他老人家知道儿子其实最初并不是在完全自愿的情况下才有的孙子,估计会被吓得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吧?呵呵。
回到房里,南宫暮雪就径自去浴室洗澡,懒得搭理那别扭的男人。耍什么态度啊?这时的他看起来就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那就让他一个人继续郁闷去吧!
可是从浴室出来,发现封予灏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走过去轻搂着他,让他的脑袋可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用母亲一样的轻柔举动去轻抚着他的头发。
两人就以这个奇特的姿势靠在一起,直到有冰凉的水滴从他敞开的领口间滑落,才让封予灏惊醒过来。
嗔怒的横了她一眼,从她手里拿过那块大毛巾,熟练而小心的帮她把那湿漉漉的头发擦干。嘴里不悦的小声抱怨道:“这么大的人了,都不会照顾好自己吗?”就这样任由头发滴着水,房间里还开着空调,不怕会着凉感冒?
到时不舒服了又不愿意吃药打针,这女人不是一般的倔强,而且还喜欢在这件事上使小性子,说都说不听。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南宫暮雪不以为意的笑道:“这有什么?反正还有你和儿子在照顾我,干嘛还要费那个神?”她的性子本来就随遇而安,对于很多事情都懒得去想,懒得去管。头发披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吹一会儿空调就差不多干了吧?
也许是被他们父子俩给惯出来的毛病,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人就越发的变懒。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甚至被惯得连一点小事都不愿意自己动手,巴不得全天候的都有人伺候才好。
稍稍加重力道把她的脑袋轻轻晃了几下,封予灏无奈却又无限宠溺的说:“你呀,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我们的主意,改天要是我们都不在你身边,难道你连饭也不吃吗?”
这女人最近已经过份到“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程度了,将一个“懒”字发挥到极致,每天叫他的次数与日俱增,每次都是为了指使他去做这个做那个。唉,他是不是该反省一下,为什么自己做男人会这么失败?
明明别的女人见了他就两眼冒桃心,偏偏专属于他的女人却不以为然,还经常无视他的“美色”,把他当成奴隶一样的使唤。
没有把他的嗔怒放在眼里,南宫暮雪只是百无聊赖的端详着自己的纤纤玉指,心不在焉的随口应道:“我不吃饭无所谓啊,就怕有人会心疼,忍不住还是要低声下气的过来哀求我赏脸吃一口。”
这种情况又不是没有过,这男人比犀利姐还像管家婆,还整天把她当成小孩子看待。一会儿怕她着凉了,一会儿怕她饿着了,拜托,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再说了,儿子这么小都能照顾好自己,何况是她呢?难道过去没有他们父子俩的那二十几年,她都白活了?
最好笑的是,她不能按时吃饭或休息的时候,往往是这男人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好像她少吃一顿就会饿坏了身体,晚睡一会儿就会变得很憔悴。她没有这么娇弱好不好?
强势的扳过她的小脸,封予灏微眯起眼眸佯怒道:“你是想挑战我的底线吗?嗯?”明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竟然还敢来挑衅?这女人真的宠不得,比儿子还难管教。儿子好歹看在零花钱的份上,还会对他假以辞色,她却是软硬不吃。
怪不得君少宇经常提醒他,在感情的世界里,付出比较多的那个人总是会吃亏,因为会被对方吃得死死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陷下去很深了,想要抽身也来不及了,只能偶尔感叹一下自己为什么误上了贼船。
抬起手把玩着脖子上的吊坠,南宫暮雪轻声说:“灏,这颗坠子还是还给你吧,我想它一定是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还有,你能不能答应我,在事情的真相没有弄清楚之前,先不要用敌对的态度去和你爹地说话?我相信当年的事情一定是另有隐情,你也知道我的直觉很准的对不对?”
如果他们的关系不能稍微缓和一点,难道要他们举行婚礼的时候,父子俩都板着脸不成?这种貌合神离的喜庆仪式还不如不要呢!
给她擦着头发的大手顿了一下,身后的人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挣扎,过了好半响才说:“好,我答应你,暂时休战。”他倒要看看,老头子还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有些事,做过了就没办法抵赖,如果真的和他有关,那必然有很多线索,不容他抵赖。要是以为他这么好忽悠,那就想错了。当年的事他也有查过,但是一查到老头子的身上,还有那个女人,全部都断了线索。更奇怪的是,那女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了踪迹可循。
综合所有的线索,他就更加确定这其中有着什么猫腻,否则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还是从外面带回来的野花,为什么在家里出事后就销声匿迹了呢?要么就是老头子煞费苦心的给她换了身份,让她改头换面的重新开始,要么就是她的身上有不可告人之处。
察觉他的动作停止下来,南宫暮雪纳闷的转过身,就看到他眉头紧锁的样子,似乎在被什么所困扰着。
不由自主的抬高手臂,温柔的抚平他那两道剑眉,然后自然而然的缠住他的脖子,轻声道:“别担心,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现在也不必把你爹地就当作是仇人。万一将来发现错怪了他,那你还恨不得去找后悔药来吃呢!”
也许是所从事的职业关系,她通常都会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才会下结论,当然,有时候亲眼所见的未必就是真相。
不想让她担心,封予灏依言回以一个安心的淡笑,轻捏了一把她光滑的脸蛋,宠溺的说:“是,老婆大人!你说怎样就怎样,一切都听从你的安排,OK?”只要能弄清楚妈咪的真正死因,他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