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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中就只剩他白玉堂一人独立……
就在此时,对面瞻月楼上传来一个洪钟般浑厚的嗓音,热情地招呼道:“对面的英雄刀法妙绝,在下十分仰慕!在下是黑汗行商,名叫穆尔达,如今在此客居。请教英雄大名,可否过来一叙?”
白玉堂丢下空酒壶,转脸冲着对面那人道:“你那儿有酒么?”
穆尔达大笑道:“黑汗男人无酒不欢,好酒有的是!”
白玉堂牵起嘴角,勾出一个浅笑:“你等着,我便来!”
话落,他已拎起桌上刀囊,如一只展翅的鸟儿般飞出了血腥弥漫的太白居,直扑对面。
※ ※ ※
太白居楼下。
薛畋搀着董献紧走几步,便追上了兀自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踱着的云。
“堂主,方才那穿碧色衫子的公子……定是您的熟人吧?”薛畋也不管他毫无反应,只径自说下去,“之前在悦来客栈小的也曾见他和您一起。说起来,小的这条命还是他救的呢……哎哟!刚才怎的竟忘了向他道谢……”
云的脚步不停,却突然开口问道:“他——”
“救过你?”
“是啊,就是那天在悦来客栈!”薛畋见他开腔,连忙欢喜地答道,“就因为他用飞石打中小的背上穴道,小的一弯腰,才能避过我爹那一掌啊……对了,那块石头我还留着呢,堂主您看!”
云回头一瞥,只见薛畋在怀中摸了摸,果然掏出一粒石子置于掌心。
那石子墨黑,滚光溜圆,显是经过专门打磨,一看便知是江湖人所用的暗器。
薛畋继续说道:“当日我们也曾回去悦来客栈打听,可那时候恩公已经走了,听说客栈所有砸坏的东西都是他赔了的,这真是……”
“好俊轻功!”他话音未落,忽听街对面的瞻月楼上传来一声喝彩!
仰头,便见那青鸟般的人影凭空跃出三丈有余,才将下坠,已伸手揪住瞻月楼飘起的酒旗,接着悠悠一荡,半空里翻身,落入栏杆。
那碧色身影堪堪立定,便顺手揽住一个还未回过神来的紫衣美人,笑道:“好标致的女娃儿,穆老兄真是享足艳福!”
楼上传来豪迈笑声:“她叫紫绫儿,刚十七岁。我黑汗人最慕英雄,你喜欢,她便是你的了。有酒有美人,兄弟,还不进来快活?”
那青年哈哈一笑,拍拍怀中刀囊道:“我只要喝口酒,美人却消受不起。倘若陪了美人,只怕我这好兄弟要觉得寂寞了。”说罢掀帘便入。
那紫衣美人闻言面露喜色,紧紧攀住了主人的肩膀,相携同入。
“恩公真是豪爽人物,丝毫不拘小节。”楼下,薛畋望着他入帘,满眼的仰慕。
云,却只是徐徐往楼上一瞥,一张冷面依旧木无表情。
他继续慢慢地朝前行去,一面以那冷漠平板的声音发问道:
“你可知——”
“你那恩公是什么人?”
薛畋一愣,道:“这……小的不知。但有恩公这等身手和暗器功夫的,相信江湖上不超过五人,应当不难调查。”
“那么,查明来报。”云说完这句,便不再开口,径直离去。
“是……”薛畋望着那个墨黑的背影,站在原地挠了挠头。
“奇怪啊,恩公是什么人,堂主难道不知道么?……”
二、破阵(上)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独自莫凭栏
二、破阵(上)
夜风习习,竹涛阵阵。
群山幽暗,仅此间一点灯火,留驻些许人间温暖。
小庐静寂,桌上一灯如豆。聂风盘坐于竹椅上,静心养气。
浓浓菜香扑鼻,他的嘴角勾起微笑——虽然听不见脚步声,他也知道黑衣已经进来,正在摆放碗筷。
睁眼,一方湿手巾递至面前,黑衣笑道:“擦把脸,吃饭了。”
“谢谢。”聂风接过手巾擦抹面上汗水,向着桌上一瞥,问道,“黑衣,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有酒?”
“酒是用来喝的,何必一定要特殊的日子?”黑衣笑笑,一面拍开小埕的泥封,琥珀色的柔光随即漾满两只酒杯。
“哎……”聂风伸手欲阻,已经来不及,只得红了脸道,“黑衣大哥,我……本不喝酒的。”
“哦?”黑衣手底一顿,“为什么?”
聂风笑道:“也没什么,只是量浅……以前总怕误事,所以干脆不饮。”
“混江湖不饮酒的,倒是少见。”黑衣呵呵一笑,取起酒杯,“那也不妨,我自喝两盅好了。”
聂风目光闪动,取过另只杯道:“我陪大哥。”
深黑的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波动,黑衣有些意外地看看聂风,随即微笑,举杯道:“说起来,这些天来多亏小马。若非你一直以家传内功助我,只怕我早已走火入魔,我该敬你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聂风温然道:“黑衣大哥,换作是你哪一位朋友遇见,也不会袖手旁观的。”说罢也是一饮而尽,却觉一股热辣浓香直冲喉鼻,硬咽下去嗓子生疼,颇不好受。
黑衣见他快要咳出来的样子,忙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笑道:“不会喝别勉强,又没人灌你,咱们随意就好。”
聂风涨红了脸,总算没呛着,缓了缓气道:“这酒香得很,倒真是好酒。”
黑衣拍着酒埕哈哈笑道:“这可是二十三年的女贞陈绍!我囤在这儿好几个月……”说到这儿忽然顿了顿,又笑笑道,“几乎自己都忘了……”
——女贞陈绍?多少还记得一些三侠五义的传说,这好像……是白玉堂最喜欢的酒……
聂风看看黑衣,微笑:“最后却给我这个不懂酒的人糟蹋掉,不觉得心痛么?”
黑衣顿了顿,淡淡道:“饮酒的讲究,一是看酒,二是看人。倘对着不能欢喜的人,酒再好,饮来也不是滋味。”说着,又缓缓将二人面前的酒杯斟满。
琥珀色的液体轻轻荡漾,不知……他曾经赠予“暗香雪”的少年,可也曾将那绝品白瓷用以盛酒?
酒入腹,化作丝丝热焰,融入四肢百骸……聂风默默瞧着杯中跃动的灯影,那柔光中……依稀浮现出一幕幕的往事……
与酒有关的回忆……
与酒有关的回忆,似乎总是流动着哀伤。
第一次饮酒,是七年之前,云师兄与雪缘姑娘……成亲的那个夜晚。从不饮酒的他,破例喝了不少,于是,醉了……
第二次饮酒,是在天下会,那晚他奉师命守卫天医阁,浪携酒而来,邀他共饮……雪夜深寒,水酒薄淡,却想不到,那是他俩最后一次兄弟相称……
第三次……也是天下会,霜师兄迎娶孔慈……那本是他为他们饮下的一杯祝福的酒,那时候,谁会想到后来……
如今,他坐在这儿,人依旧,酒也依旧。
天下却已全非……
——倘若对着不能欢喜的人,酒再好,饮来也不是滋味。
——曾经与他对饮的人,现在都去了哪里?
——他想要与之对饮的人,如今又在何方?
他怔怔然抬头,却见黑衣只是一杯接一杯慢慢地喝,沉默不语。
他露出惯常的微笑:“酒落愁肠愁更愁,黑衣,喝闷酒很快会醉的。”
“不是有你陪么?”黑衣淡淡一笑,再次举杯,“别真的变成了两个人的闷酒,不如……给我讲讲小马的故事吧。”
聂风悠悠一笑,举杯浅啜一口,让那热辣在唇舌间滚过几个来回,然后,缓缓开始述说。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关乎五百年后遥远的未来,和……另外一个江湖……
那里有不见已久的爹娘,有两位师兄、一个青梅竹马的玩伴、一个不曾公开的拜弟,有师尊,有朋友,有敌人,有显赫,有落魄,有征战杀戮争名逐利,有一朝飘零四海无依……
在那里小马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聂风……
他絮絮地说,他静静地听,酒一杯一杯地干,时间亦一点一滴地过去……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一口气说那么多的话……”聂风伏在桌上,已呈绯红的面颊枕着手臂,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傻傻地笑,“小马的故事一定很闷……”
“不,”黑衣仍然坐得很直,只是双眼微微眯起,“我喜欢听。”他的目光有些朦胧,一些奇异的光点却在那片黑沉中忽隐忽现。
——不知他自己有没有发现,他所有的故事,也大都直接或间接地与一个人有关……
“黑衣,你知道吗?其实……”聂风的右眼已快闭上,他喃喃地,像是自语,又像是梦呓,“其实,我……好喜欢……他……”
“我知道。”黑衣静静地说完,看着似乎已经睡着的小马,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也喜欢一个人,但我对他说了谎……小马,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聂风的右眼眨动了一下,含含糊糊地呢喃道:“真真假假……真话……有时候比假话更可怕。所以我……不计较什么真假,只要……情真便好!”
“……情真便好?”黑衣低低重复着这句话,忽然伸手,轻轻抚开胡乱搭在聂风面上的几绺发丝。
“你有你的牵挂,酒醒之后,我们便再会吧……”
好柔滑的头发,像是蚕丝……摸起来很顺很舒服,竟然令人留恋……他就在这样的触感中,渐渐合上了眼睛,不知不觉睡去……
直到——
直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
黑衣身子一震,双目乍然睁开!
他抬头一瞥聂风,聂风也正睁眼瞧他。
即使醉倒,即使睡着,脑子里也永远要有一根弦醒着——毋论何世,这也是江湖的生存法则。
笃!
又一声——似乎是石子敲在门上的声音。
黑衣与聂风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掠起,一前一后冲出屋门。
小院内,月光洗地,仿佛能一直照进人的心底。
一身红衣的少年独立在竹影间,像是刻意避开那明净的月光。
“小飞?”聂风和黑衣同时认出了来人。
黑衣上下打量着少年——他衣衫上添了许多破口,手肘、膝盖都沾满了泥污,原本乌亮的头发也纠结成几缕,看似在野地里滚了好几天。
黑衣牵牵嘴角,笑道:“小兄弟,你在这里,律大哥呢?”
小飞没有回答,他沉默了一下,抬眼望向黑衣:“郝元礼带人上了山,一百三十四人,对付你的。”
※ ※ ※
眉州,城隍庙。
简伯青盘膝坐在蒲团上,双目半闭,手里把玩着一只羽翼丰美的白鸽。
他身后立着八名丐帮眉州分舵的亲信弟子。这八人皆是裸头披发,着一件摞满补丁的麻袍,赤脚穿着草鞋,身上挂着两个到五个袋子不等,手握竹杖。
两个丐帮青年弟子一同迈入庙门,其中一人躬身禀道:
“禀长老,云怒堂与青神帮一个时辰前在太白居起了火并,青神帮主率众四十五人,云怒堂主仅带亲随一名,刀手一十三人。云怒堂主索要青神帮镇帮之宝‘乾坤剑’未果,青神帮主先行发难。大战中两帮各有折损,云怒堂十三名刀手尽折,堂主及亲随毫发无伤取剑而去。青神帮折损二十八人,帮主被掳,余者皆重伤。”
那青年子弟禀罢,简伯青仍然一动不动,连双目也未睁开,只是继续抚弄着白鸽的羽毛,状似沉吟。
他未开口,他身后一名五袋弟子却叹息道:“好狠的一场斗!看来经过这一仗,青神帮不死也只剩个空壳子了……可怜青神帮五十年的气运,始于一柄‘乾坤剑’,最终也毁在这剑上!”
另一名五袋弟子接道:“这就叫斯人无罪,怀璧其罪!想不到云怒堂新主贪成这德性,看来蜀中要有事喽!各人都须得将自家的宝贝捂起来,莫教他瞧见咯!”
“哼!”简伯青听了二人言语,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长老!”那两名弟子惶恐非常,当即噤声低头。
简伯青眯着双眼,冷笑道:“好借口!”
这三个字出口,在场的十名弟子面面相觑,都不明白长老何出此言。
冷笑淡去,简伯青轻轻摇头道:“乾坤剑这等货色,剁肉也嫌钝了,大约只得董献这蠢材还当个宝贝!斯人无罪……哼!出来混绿林饭的,哪个无罪?云怒堂这一师出得有名无名,青神帮都是要栽的。”
方才插嘴的五袋弟子之一大呼道:“长老,我明白了!索要乾坤剑不过是那什么‘云’的借口!他就是要踩平青神帮!”话到此处,他蓦然倒抽了一口凉气。
——目的所向,不择手段!这以云为名的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简伯青抬起一只手,压下身后的窃窃议论,道:“还有什么消息?继续禀来。”
另一名探子道:“禀长老,锦毛鼠白玉堂七日前已回眉州,日日笙歌美酒,烂醉如泥。今早却现身于太白居上,莫名其妙出了一招,把拼得正欢的两边都砍了个人仰马翻。”
“果然!”简伯青遽然睁开双目,手中也是一顿。
那探子见他沉默,小心翼翼道:“莫非老头子飞鸽传书就是知会长老白玉堂归来之事?……是否要小的去盯着白玉堂?”
简伯青思量了一阵,慢慢说道:“我看目下云怒堂如此嚣张,长久必成大患,须及早断了这苗头才是。你们打足了精神,继续去给我盯着云那小子。白玉堂一只小小耗儿,能有什么事?”
“是!”两名探子连忙答应。
“对了,文七的尸首捞到没有?”说到这一句,简伯青的声音也几不可察地一颤。
文七乃是前车之鉴,听到他的名字,探子们面上都流露出几分凄凉颜色,各自埋低了脑袋。一人道:“回长老,至今也捞不到,大约……随水淌走了吧……弟兄们昨儿个去江边丢了些饭团糕饼,祭过一祭。文七娘还不晓得,我们都没敢同她讲起。”
“嗯,这样也好。就说文七去成都了。你们几个没娘的好好看顾她老人家,当自己的娘亲养老送终罢。”
简伯青吩咐已毕,又阖上双目,默默抚摸着白鸽的翅膀。
二、破阵(下)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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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莫凭栏
二、破阵(下)
月光照不穿茂密的枝叶,树林之内一片晦暗。
百多条黑影散在这片林中,趁着夜色,悄悄朝山上进发。
人人皆作夜行打扮,浑身扎缚,带齐了长短兵刃,且各背着一只大竹筒。
“郝大侠,那……展御猫可不是好惹的,咱们此番要能得手自然是大功一件,这万一要是失了手……”一个人压低了声音表示着忧虑。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那个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怎么,你怕失了手给他抓去干啊?”
这话一出,众人齐声怪笑,先说话那人便挠着脑门嗫嚅道:“这么说……姓展的还真是个……好那口的?”
“呦,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那‘猫鼠断袖’的轶闻,京城可早传得沸沸扬扬的啦!”
“还提白老五那档子?那早都是陈年旧闻啦!”郝元礼在一边嘿嘿笑道,“他现在换了个嫩后生,俩人正躲在山里头共效于飞呢。”
“噢,郝大侠,啥样的嫩后生?”
郝元礼经这一问便双眼发亮:“你算问着了!那日在藏离镇上给我撞个正着!嗬,那小子好俊样儿!虽说盲了一只眼,可是要盘儿有盘儿要条儿有条儿,皮子虽不算白,可叫个油光水嫩,尤其那一双腿子,长得来,直得来……啧啧啧……”
他这厢“啧啧”得起劲,忽听周围也传来一阵猛吸口水的声音,他环顾左右,咧嘴道:“怎么着?平日里一个个人模狗样,这会儿光听听也全变兔子啦?”
一人道:“谁让郝大侠您讲得这般诱死活人馋倒神佛的……咱这不是……没见过嘛!”
“哦哟……”郝元礼一双小眼珠闪着淫亵的光,“是没见过还是没试过啊?”
“哟!郝大侠这么一说,倒勾得弟兄们都想试试了——哈哈哈哈哈……”
郝元礼大笑:“这还不容易,等抓到他两个,那后生就赏给你们玩玩,让你们都尝尝新鲜!哈哈哈哈哈……”
“谢郝爷!哈哈哈哈哈……”
众人笑得正起劲,内中却有一个怯生生地道:“不过……听说那姓展的与江南万樱庄交情不错,这事儿要是给律南天知道了,咱们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郝元礼满不在乎地拍拍胸脯,道:“区区万樱庄有甚好怕!咱们也有靠山,论财势论手段哪样都不输他……”
话未说完,他陡地噤声,两眼向着头顶一瞄。众人也跟着紧张起来,纷纷朝上看去。
——交错的枝叶深处,一道暗影倏忽闪过,带起疾风扑面!
“好快的身法!郝大侠,那是什么人?别是……展御猫罢……”说话的人声音明显着发虚。
“去!姓展的个儿比那高,别他妈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