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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承泽端着装着颜色差不多的饮料，心神游移地看着杜意和井宁几人轮番上阵。
服饰公司是祁氏集团的老牌子公司了，一直经营稳健，虽然集团发展重点有所转移，可祁承泽也没有打算对服饰公司放手不管，毕竟，这一块净利润还是比较可观的。而这一次，他想谈下的是万总手头上几个新科技布料的十年独家合作权，因此才是亲自到场，颇费了一番心思。
可如今，坐在这里，他却不由自主地把视线移到了窗外。
井宁接到电话后，走到祁董身边，弯腰低声说了几句，见祁董严肃而缓慢地点了点头，这才笑着和万总解释：“万总，不好意思，我要去送一个客户，先失陪一下，回来再陪您喝。”
万总自然笑着说让井助理别独自偷溜。
井宁笑着应承，对上杜意的视线时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走了出去。
刚才电话是餐饮部经理打来的电话，说小包厢里的客人吃完了，已经上了水果。他刚才就是询问祁董。
祁董，路董用完饭了，她好像没有开车来，要不要我派人送她一程？
其实不过是小事，以往有客户来往，井宁并不是没有独自做主过，吃顿饭，送个客户，也都是在他的权限之内。
可今天，不知怎么的，他回想起每次祁董说起、看到路董时的表情，就觉得自己应该让祁董来做主意，至少，也该只会祁董一声。
可刚才祁董的表情太严肃，仿佛自己在他耳边说的是事关集团的大事，因此杜总和服饰公司的几个老总，以及今天的客人万总，才没有介意他的中途离场。
恐怕他们都以为，是公司突然有了什么业务需要他去处理。
井宁走在去往小包厢的路上，嘴角微微一抿，露出一丝笑意。
真有意思。
路澄吃完饭，其实是想自己走的，因此洗了手，就想让服务员领出门，她打算到前台，让他们给自己叫辆出租车。
没想到服务员只是笑着请她稍等，上了水果后转身又出去了。
然后很快，包厢的门被重新打开，井助理走了进来。
这次，路澄没有再惊讶，毕竟，她来这里吃饭，也是井助理安排的，所以，应该是他事先和服务员要求过，如果自己要走就通知他。
“井助理，谢谢你的午餐。我和祁董也谈完了，先走了。”
“路董稍等，我已经叫了司机，等一会儿送您回去。”井宁极为礼貌笑着点头，“不过，请你吃饭和送你回去，都是我们祁董的意思，我不过是个传令办事的罢了。”
路澄愣了愣。
“今天祁董真的有很重要的客人，而且是事先约好的，因此才不得不失陪。”井宁又补充了一句，似乎是在为祁董解释午餐的缺席。
路澄很快反应过来，也客气地说道：“替我谢谢祁董。”
虽然她不觉得其中有多少可信度，可场面话总要说的。只是她心里不停腹诽：刚才明明是要扔下她不管的样子，怎么可能还好心请吃饭？
车子来得很快，井宁接了电话，就领着路澄到了门口，看她上了车，这才转身回去和boss报告。
路澄没有回路宅，她直接去了路氏大楼。
从她决定这个计划开始，她和狄远民就分头行动。她负责对外沟通祁氏，而狄远民则负责内部，组建一个特别小组。
如今的路氏，只有把最核心的力量都放在这个合作项目上，才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否则，不过是苟延残喘、坐吃山空罢了。
丁氏是卖掉路氏股份的第一人，却不会是最后一个。但只要和祁氏的这个项目能够谈成，一旦签订合同并且公开，会是对路氏的一剂强心剂。
不管是路氏，还是她，目前都急需这一剂来稳定军心。
路澄半路就和狄远民通了电话，等她到达公司时，董事长办公室旁的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
这十几个人，就是狄远民从整个路氏集团中，抽调出来的特别小组。
路澄步伐坚定而从容地走进会议室，站在主位，也不坐下，而是居高临下地环视了众人一遍。
“你们都是路氏最出色的市场、营销、设计的人才，也是路氏如今的最大依仗，今天我和狄总召集你们成立特别项目组，是要你们主导一个特别项目，在明天上午11点前，我需要看到一份周详又可行的计划书，具体的材料冯秘书会发给你们。”
路澄说完，看着底下年轻又激动的视线，转头对上狄远民沉稳的目光，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突然好像多了几分底气。
不关注自己的劣势，只看自己手中的优势，把那点优势发挥到极致。只要成功了，就能盘活整个路氏。
路澄走出会议室时，转头看了眼正激烈讨论着的那几个从市场研究部、营销策划部，规划设计部等抽调上来的，基本都是二、三十上下的年轻人了，突然自己心里也有那么点激动。
前一世，路氏不可阻挡的颓势，这次，她终于可以及时遏制了吧？
冯秘书和祁氏约了第二天下午三点，今晚特别项目组加班是必然的，路澄让李叔来接她回了趟家，匆忙整理了一些换洗衣物，就又赶回了路氏。
如今非常时期，虽然到具体策划阶段，她能做的不过是提些概念和要求，其他的，不过是打气罢了。可她想想反正在家里一个人呆着也心焦，不如回到公司，陪着大家一起。
特别项目组基本都是年轻人，几个年轻未婚男人，百忙之中抬头，就看到自家公司刚上任的年轻女董事长，带人送了夜宵来，一个个矜持地笑，转头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
狄远民看着路澄的笑颜，忍不住笑了起来。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呀！
电话响起时，路澄刚和项目组讨论完一套方案，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睁开一只眼看了下手机。
是邓谷青。
那天见过韩宇轩后，路澄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也没有主动和邓谷青联系过。当天邓谷青问过她的意见，如今过了几天，邓谷青自然有些着急了。
或许，还有韩宇轩。
那天，她不是没看到韩宇轩眼中的光泽，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隐含好感。那类似的目光，从前她经常看到，现在却觉得异常讽刺。
是不是男人的感情，果然可以收发自如？前一刻和方嘉莹浓情蜜意，下一刻就可以转身冠冕堂皇地和更有价值的女人来相亲？
什么时候，爱情也可以论斤卖了？
在韩宇轩心里，恐怕爱情的价值，连大白菜都不如吧。
路澄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提醒，微微勾了勾唇。
第15章 合作（一）
“喂。”因为忙碌，路澄刚才忘记喝水，如今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澄澄，你现在在哪啊？怎么还没有回家啊？”邓谷青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路澄听得仿佛有些恍惚。
那声音里的焦急，曾经以为是对自己的关心。
“我在公司。事情忙，要加班。”路澄握着手机，走到角落，却并没有特意避开。
“你这孩子，公司再忙也不能不回家啊，你都不知道，阿姨看到你没回家有多着急。我就说了，女孩子不要这么拼命。对了，上次见的宇轩，你不是说感觉不错嘛，要不要阿姨让他再约你去看电影啊？”邓谷青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路澄微微勾唇，心里觉得很好笑。
“阿姨，我最近忙，没时间谈恋爱，等我空了再说吧。”
“唉，你可别害羞啊，谈恋爱谈恋爱，自然是谈了才能恋起来的。你听阿姨的没错，明天阿姨就让宇轩到你公司来接你哦，晚上两个人一起去看看电影，吃吃饭，多浪漫啊。”
“好啊。”路澄随口答应，可惜邓谷青没听出她话里的敷衍。
“那好，我马上和宇轩联系。”邓谷青得偿所愿，挂了电话。
路澄放下手机，却哂然一笑。
既然邓谷青听不进她的真话，她也没必要浪费自己的时间。不过是说几句话罢了，难道他们真以为有本事让自己任由他们摆布？
真以为她路澄脑子进水了？
放下手机，路澄一转头就对上了狄远民的视线。
“你，阿姨给你介绍对象？”狄远民微微皱着眉，放低了声音。
“嗯。”路澄坐下，轻应了一声。
狄远民皱着眉，犹豫地说道：“是，什么样的人？”
“说是她老朋友的儿子，前几天见过一次，白领精英的模样。”路澄转头看到狄远民有些担忧的视线，心里微暖，“下次有机会，让你给我掌掌眼吧。”
“好。”狄远民慢慢地说道，神色有些舒缓。
路澄转回头，浅浅一笑。她其实明白狄远民的担忧，不过是怕自己被邓谷青骗了。果然是自己前世太傻，被人骗财骗色，可惜幡然悔悟，却已经晚了。
路澄并没有全程陪着，她和狄远民都去办公室里的休息室里睡了一觉，他们第二天还有艰巨的任务，那就是和祁氏正式协商合作计划。
路澄想，是否合作应该没有多少异议了，关键是，怎么合作，以及利益如何划分。
她和狄远民让项目组准备的计划，稍微有些强势，可其实，他们心里另有底线，不过是为了方便让步罢了。
心里有事，路澄不过和衣睡了几个小时就起来了，用冷水洗了脸，又让冯秘书泡了浓浓的一壶咖啡，这才进了会议室。
路澄给了项目组自己对这个项目的全盘规划，而项目组也不负所望，给出了让她和狄远民满意的答卷。
上午十点，项目组组长交上厚厚的计划书，以及详细的ppt文档。
“闻南，你赶紧去休息下，下午还要一起去。”路澄对本次项目组临时任命的组长笑得温和。
闻南的脸微红，稍稍躬身点头：“好。那我先去睡一觉。”
他也不拘泥，转身走了出去。精神足，下午才能好好表现。
路澄和狄远民看完整份计划书，忍不住相视一笑。
“不错。”狄远民笑着点评。
路澄也笑着，想了想，拿出手机给井宁发了短信。
井助理，昨天谢谢你。下午我来祁氏，晚上请你吃个饭吧？——路澄。
井宁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过来。
路董客气了。
路澄看着消息，微微挑眉。井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的心思暂时也不在和祁董助理打关系上，把手机放下，就没有在意了。
下午，路澄和狄远民，带着营销策划部的闻南和规划设计部的计博一起去了祁氏。路澄以为，这次的会议祁董也会参加，到了才发现，这次只有祁氏的总经理杜意，井助理也来露了个脸，对着路澄包含歉意：“路董，不好意思，祁董还有客人，祁董说，等会议结束，务必赏脸让他做东请大家吃个饭。”
路澄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表情一闪而过，很快收敛。
在人家的地盘上，嘲笑人家的最高boss，真的不太好。但是，路澄压根不信，这么谦和有礼的话，会是祁承泽说的。
不可能是那个傲慢的家伙说得出口的！
如果井宁听到路澄的心声，恐怕会有些诧异。自家沉稳强大的boss，竟然在路澄心里，只是个傲慢的家伙？虽然祁董是有骄傲的资本，为人也不算太谦虚温和，可，也不算傲慢吧？
难道是他误会了，傲慢并不是个贬义词？
会议室的大门紧闭，隔绝了内外的声音，井宁在会议室门口停了脚步，转身看了一眼，这才抬脚向boss汇报去。
祁承泽是没空，倒也不是推脱，他自认自己并不需要在面对路澄时推脱，他等一会儿有个电话会议，虽然不是很紧急，可也没必要再挪时间。
因此井宁敲门进来时，他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开始了？”
“是。路氏的人都到了。会议刚开始。”井宁恭谨地点了点头，递过路氏拿来的一份计划书资料。
“会议结束应该快下班了，我现在去订一桌吧？”井宁说得不算多郑重，原本有客户来开会，到饭点一起吃个饭也正常，但路氏毕竟很近，而且，到底合作成不成，其实还难说。
祁承泽低着头，认真仔细地翻着计划书，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声。
井宁等祁董签了字，收拾好文件走了出去，让秘书在旁边的祁氏名下的饭店定了个包厢，心里暗忖：路董果然有面子！
会议进行地不算多顺利，可也在路澄和狄远民的预料之中。这样大型而密切的合作，不可能通过一个会议就确定下来，因此时间差不多时，杜意代表祁氏邀请路氏来客共进晚餐时，狄远民看了眼路澄。
“盛情难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路澄站起来，笑着说道，语气轻松，仿佛他们今天的会议非常愉快。
杜意笑着带着一行人往隔壁的四季酒店去，等到了包厢刚落座，包厢的大门又被打开来，路澄看着走进来的两人，微微愣神，可在杜意起身时，很快反应过来，连忙站了起来：“祁董。”
众人起身，纷纷和祁承泽打招呼。
祁承泽不过点了点头，没有多热情，反而显得有些冷淡和漫不经心。
杜意早就接到井宁的通知，因此并不意外，他起身，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祁董，请坐。”
祁承泽看了眼那个杜意和路澄中间的空位，垂在脚边的左手轻轻一握，慢慢地走了过去。井宁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等祁承泽坐下，这才在杜意另外一边的空位上坐下来。
“祁董，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实在荣幸之至。”
这么一会儿工夫，路澄已经稳了心神，脸上露出浅浅笑意，朝着祁承泽打招呼。
祁承泽看了眼路程脸上略带谄媚的神情，只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气氛一时有些冷了下来。
井宁和杜意交换了一下目光，同时笑着暖场。
狄远民倒挺高兴，祁董能到场，说明他重视，既然这样，这个合作项目能谈成的几率又上升了不少，就算日后签订合同，他们需要退至底线，也不过利润薄一些，可背靠大树好乘凉，祁氏绝对是路氏能抱上的，最好的大腿。
虽然祁承泽话不多，可气氛还是渐渐融洽起来，比刚才会议上要亲切了不少。推杯换盏之间，路澄也被敬了几杯。
其实，路澄的酒量很一般很一般，从前也没什么机会喝酒，加上学医，不适合饮酒。可如今转行，应酬时喝点酒，有时候也不好推。
她对自己的酒量心知肚明，因此也不敢起哄或者主动敬酒，可等到喝下杜意和井宁敬过来的两杯红酒，她的脸上已经酡红，原本清澈的杏眼微眯，平添了几分妩媚。
祁承泽微微垂眸，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眉心轻蹙。
井宁睨了自家boss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琢磨。
酒到半酣，酒精上头，胆子也就大了，有人嬉笑着给路澄敬酒，也有人敢走到祁董面前劝酒。
“祁董，难得有机会和您一起吃个饭，请务必赏脸喝一杯。”
来敬酒的是祁氏的人，路氏的人还没那么大胆子，毕竟祁董摆明了姿态不喝酒，那酒杯就是摆个好看。
路澄头有些晕，可转头看着祁承泽，还是忍不住偷偷笑。
肯定也是个酒量浅的，所以端着董事长的架子，不好意思丢脸。不像她，小门小户，人年轻资历浅，也下属面前也摆不出多强大的气场。
路澄刚笑到一半，突然就看到祁承泽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她。她心里一跳，连忙转回脑袋，收敛了笑意。
这人就在旁边，离太近，一凝神，那股气场仿佛就冲鼻而入。好吧，路澄微微有些紧张，她好像幸灾乐祸太快了点。
第16章 合作（二）
路澄一下子正襟危坐，耳边似有似无地听到了一声冷哼，她有些愣愣地转头，却只看到祁承泽起了身，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好，祁董爽快！”对方也仰头，一干为尽。
路澄眨了眨眼，看着祁承泽慢慢坐下，然后转头，目光黑沉地望着自己，她又眨了眨眼，真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了，连忙转回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咳。”好吧，忘记杯子是酒不是饮料，一下子又呛到了……
“差不多了，你别喝了。”旁边狄远民看了看路澄的脸色，轻声说道，“剩下的，交给我。”
路澄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能努力维持了脑袋里小半的清明。
果然，还是该回家好好练练酒量。
明天还要上班，大家便点到为止，酒足饭饱就差不多起身了。
可能是起身太快，路澄站起来一下子有些晕眩，身子一歪就向旁边倒去。
“小心……”狄远民话说一半，正想去扶路澄，刚伸出手就顿住了，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祁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