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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树静子 - 来自死亡谷的女人-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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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开这座山的所有权不谈,难道你不想从过去的不幸事件中摆脱出来吗?——把这座山卖掉不好吗?重新开始你的生活?”

“难道阿惠还想有那么一天再回到这个地方生活吗?”

一个一推,一个一劝,看来这就是他们高知之行的真正目的,而这个买主,从始至终只是他们两个人。

“叫土井的矿山工程师也许也测出了那一带有铀矿……”阿惠盯着公路两旁的黑暗喃喃自语道。然后,她一边回忆着一边把在油壶别墅中阿俵讲的关于土井和盐尻的事情对酒匀说了。

“原来这样。我想阿俵是因为觉得不久就会永远让你说不出什么来了,因此有可能说的是真实情况。”

酒匀边说边点着头。

“事件的当天早上,也许阿俵代替相庭去约谷矿山旧址时,意外地发现了土井也在那里进行测查。那儿的放射线反应不是很强烈吗?所以不排除还会有第二个人发现此事的可能,或察觉相庭的成果的可能。万一自己得不到,也许土井就会向阿惠告发这一切。阿俵当然明白这一切的后果。当时土井正站在二十多米高的悬崖处,于是阿俵采取突然袭击的手段将他推下了悬崖。后来,阿俵又转到崖下,把土井身上凡是可以显示身份的东西全部掠走,包括测查的数据,然后逃走了。由于那一带在关闭矿山之后几乎很少有人通过,因此也许他希望土井的尸体成为白骨后也无人发现。但运气不好,他在出矿山口时被盐尻撞见,后来又受到了他的威胁,便不得已连盐尻一块儿干掉了。我说得也不知是不是事情的真相。”

“……”

“但是,这两个事件都与你有关,因此警方的调查也就牵扯到了你。这一点对他们来说便构成了威胁,当然也成了干掉你的时机。也就是说,万一警方对你进行了正式调查,就会从你的话中察觉到他们的企图,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但如果在此之前干掉了你,就可以造成你害怕牵扯进两个人的杀人案件中而自杀身亡的假象,那么今天夜里,不,昨天夜里不就是个机会吗?”

“恐怕是……”

阿惠一想到刚才的历险,便不寒而栗。

“如果他们成功了,他们就欠下了三条人命……”“我再接着说那价值330亿日元的矿山吧。”

酒匀的重点还是放在了这一点上。

“刚才我讲的只是那位副教授的粗算,而如果20公顷的矿区,矿层有5米,再乘以0。2%,并换算成U3O8,那么U3O8的比重就高达4000吨,如果换算成磅的话,那么它的蕴藏量可达大约880万磅哪!”

“……”

阿惠惊讶地盯着酒匀。

“我们再假定采掘后出售的情况吧。目前铀在国际市场现货购买,进口价是一磅17美元。但如果可以长期安全保障供应,价格会更高。‘石油危机’之后,我听说还有过高达一磅40美元的长期合同,当然,目前已经没有那么高的了。但目前阶段,商社和电力公司以一磅25美元的价格成交还是比较有把握的。按880万磅的蕴藏量计算,l美元合150日元计算,那就是330亿日元”“一般说来,矿山的利益率是15%,而钓谷又不是采进式采掘,是露天采掘,加上硅石巳经被采掘过,因此继续采掘是十分容易的。考虑到这些有利条件,我们认为利益率为30~35%是完全可能的。这样算来,采掘10年是没有问题的。和电力公司签订10年的合同就算是长期合同了,按年利益率35%计算,每年的纯利为11亿日元左右。

真不得了哇!“

但阿惠似乎还没有被“感动”。

“嗯,就像我反复说过了几次的一样。这个计算都是假定。实际上会有多大收益还不敢肯定,重要的是相庭和阿俵仅仅靠这样的估算,就决定要把这座矿山弄到手。而且为了弄到这价值330亿日元的铀矿,他们当然要编造出具有七八十亿资本的神话了!”

对于自己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养女”这一现实,阿惠当初就没有感到应当感到的高兴,而是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和害怕。

当她把自己的这一不可思议的感觉说给酒匀时,酒匀就曾给过她明确的忠告。

“你的这种不安的理由,用一句话是说不清的。——但可以这样讲,你是在对相庭宇吉郎这个人进行了调查之后才产生这想法的。”

“国际数据调查公司不也没有找出他的任何破绽吗?”

阿惠说出了好几次到了嘴边的疑问。

“那份调查报告书中说他事业发展顺利,资产十分巨大,未见任何不良因素十什么……”“那份报告书还在你手里吗?”

“没有,阿俵让我看完之后就不知放到哪里去了。”

阿惠答道。

“对呀!这个物证为什么不留在你的手中?”

“物证?”

阿惠奇怪地反问道。

“按我的推测,这份报告书是阿俵伪造的,是他自已用打字机打的。找带兴信所字头的信笺伪造报告书是不困难的,因为他们公司不是常常委托这家公司进行各种调查事情吗?”

“啊,怪不得那么快,又那么便宜就弄到了。”

“嗯。而且他甚至可以借用其他公司的专用调查表格,或是由他自己制作一个调查表格都是很简单的。现在打字机全是电脑式的;打出的字体是任何人也不好分辨真伪的。”

“那……对了,我也是第一次看兴信所的调查报告。”

阿惠点了点头。

“还写什么了?”

酒匀又问道。

“开头是本人的出生年月日以及目前的住址。然后就是详细的经历。他出生于福冈县八幡市,从八幡市的县立高校毕业后,考入了京都帝国大学理工学系……”“什么?”

酒匀稍稍尖声地问了一句。

“是这样写的吗?”

“……”

“相庭多大了?”

“大正九年出生的,所以今年六十五六岁……”酒匀沉默了一会儿,又马上笑了。

“怎么样。这儿露了马脚了吧?如果他是大正九年出生的话,他上大学时就是1940年或1941年。那时根本不会有‘八幡市县立高校’。就是胡编,也应当用战前的说法‘旧制高校’,因为‘县立高校’这一名词是二战后旧制中学变成新制中学后才使用的……”

“……”“过去我倒知道有‘京都帝国大学’。看来阿俵是一个人制作了这么一份表格,也没有和相庭核对过。因为阿俵是50年代出生的。他并没有接触过战前的教育制度,一疏忽才写出了新提法的‘县立高校’。也许还另外有其他的矛盾之处呢!”

“啊,果然如此。如果我早点儿识破他的这些矛盾之处,就会看穿他们的企图,不过……”“当然这很遗憾了,因为你也是战后出生的嘛。”

听到这儿,阿惠才第一次对酒匀轻轻地笑了笑。

“根据我的推测,弄到矿山的计划开始一定是相庭定的。但原来是一名规规矩矩的技术人员的阿俵,挡不住这巨大财产的诱惑,也和相庭串通一气了。这样一来,更加积极活动的就是阿俵了。关于你说的相庭患病一事,我认为是为了引起你对相庭的怜悯,冲淡你对其他问题的怀疑,拖延时间。无论如何,如果你一旦成了养女又马上‘消失’,一定会招致周围的注意,而你多存在一分钟。就多一分钟被你发现问题的机会,因此只好转移你的注意力。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对你实行‘死刑缓期执行’。但对于土井和盐尻就没有这个必要了,我想这都是阿俵一人所为。”

“也就是说,相庭给了我一个伪装的面孔。”

“对。油壶别墅,的确是日本地质咨询顾问公司的疗养所。阿俵知道那里一到冬季就几乎没有人去,便决定利用在那儿的一个晚上完成干掉你的计划。”

“怎么会……?”

“就像我刚才说过的那样,我昨天,也就是星期五,傍晚回到了事务所,看了你的留言,然后给你的公寓打电话,但没有人接。因此我认为你会不会已经出发了。另一方面,我请的那位副教授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还有相庭职务上的诈称一事我也弄明白了,于是我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便迅速驶向油壶。我拿着你留下的地囹,按图索问。很快就找到了你图中标明的那个别墅。也许你没有注意,在那所别墅的门柱上挂着一块写有”日本地质咨询顾问公司油壶疗养所‘的牌子。“

“啊?”

阿惠又一次吃惊地看着酒匀。

“我到达的时间是8点左右,那时别墅里还是黑的。正当我藏在背阴处观察时,一辆出租汽车开了过来,从车上下来了一个像相庭的男人。他从别墅的旁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别墅的灯就亮了。也许他已经从阿俵那里知道了从哪儿可以打开旁门悄悄溜进去。”

“……”

阿惠静静地听着。

“因为我知道你和阿俵不久就会到达,于是我就在别墅的黑暗处等着。你们的车是11点25分左右到达的。”

“你从8点开始等……”

为了自已。酒匀宁肯花费那么多的时间,阿惠想到这里,心都要碎了。

“你们进了别墅之后,我悄悄地看了一下院子,但阿俵马上把窗帘都拉上了。于是我感到了即将要发生危险,便立到去了电话亭,给别墅打了电话。”

“多亏了先生打来电话,才使我捡了一条命。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您的恩情……”“那你的逃离也很机敏嘛!”

“我只是利用了那么一点点机会……后来呢……”突然,阿惠的眼睛一亮。

阿惠从门口逃出去的时候,相庭打开了窗帘,观察院子。

他的目光和正回过身锁门的阿惠在半空中相遇。但不知为什么相庭十分平静,在他那眼睑浮肿的眼睛中,流露出的似乎是告别的眼神吧?

而且,他有意拖延了几秒钟,使自已有了脱身的机会,这是为什么……?

“如果是这样,也许他就是为了让我逃脱……”阿惠心中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哀伤,她情不自禁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4酒匀开的车于凌晨2点15分左右停在了新桥的共同事务所楼前。

这座面冲着日比谷大街的旧楼,此时任何一个窗户都是黑着灯的。在四周的黑暗中,只有建筑物呈现出朦胧的剪影。

大街上偶尔有车通过。

“还有机会再说的。你累了吧,先回我的事务所吧。”

酒匀不等阿惠回答,便把车开进了半地下停车常他用钥匙打开了一楼的大门,进到狭小的电梯中,把阿惠带到了四楼。

他打开所有的电灯,把阿惠领进会客厅,打开了暖气炉。

“房间小也有好处,室内马上就会暖和起来的。这会儿只好先忍一会儿了。”

阿惠不过是第二次走进这四周有堆积如山的资料的会客厅,但它却令阿惠十分怀念。

这时,酒匀从厨房端着倒了红葡萄酒的杯子走了进来。

“这是别人送的,喝一口吧——”

但他似乎一点酒也不能喝,给自已冲了一杯咖啡。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阿惠喝了一口酒后,全身渐渐地热了起来。

在油壶的别墅,阿惠一直在控制着喝酒,她担心万一发生什么意外。

碍…得救了!

在千钧一发之时逃离了危险,现在已经到了安全地带……阿惠感到自己沉浸在一种不可名状的眩晕之中。

“还有没说完的话呢2阿惠,就是你自己的事儿。”

阿惠觉得酒匀的问话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我刚才说过了。事件的全部原因,都是因为那个钓谷矿山。如果再往前说,就是源于前年的爆炸事故。对于你为什么拒绝出卖矿山,我认为有两个疑点。在前年8月6日发生的爆炸事故中,你一家四口人全部遇难,但只有你的丈夫北村先生的遗体和衣物没有得到确认。而且从两天前即8月4日以后就没有外人见过他,还说5日晚上和盐尻说好去高知喝酒,但是……”“……”阿惠默默地听着。

“关于这一点可以解释吗?当然有这么几种可能。这个星期一你来的时候已经说过了。

我把这几种可能性按矛盾与可能进行了条件分析选择,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也就是北村先生可能和你共同制定了计划,让他‘消失’。我有两点推论。其一,他是违反你的意志离家出走的,但两天后仍然发生爆炸事件后,不知为什么你坚持说他也死于事故之中。你没有进一步解释和证明你的话是正确的。那么第二一点——“别说了!⒒萁吡ο胱柚咕圃龋恢裁此此挡怀錾础?

“也是最后一个推论,即北村先生是在背离自己意志的情况下,不得不隐藏起来的。

按照这样的说法,我的推测对不对呢?“

阿惠一看到酒匀那决心追问到底的目光时,马上低下了头,紧紧地咬着嘴唇。她的心在颤抖着。

“如果我说的对的话,那么我还可以继续向下推测。北村先生在爆炸事故之前就被埋在了钓谷矿山的什么地点。两天后发生了爆炸事故,其意义就在于利用这个机会,解释说北村先生不幸和家人共同遇难。你之所以不肯出卖矿山,是你担心这座矿山让给别人之后。

在挖掘过程中挖出北村先生的尸体,就算是化成了白骨也会露出马脚的。南国署至今还对北村先生的‘消失’抱有怀疑,不是结论还是‘调查中’吗?“

阿惠再一次咬紧了嘴唇,身子微微地颤抖着。

“如果说到真相,我不会了解得那么细致,只是上个星期我去高知,在与南国署的中条警部补的谈话中听到了他的一些想法。你和你丈夫北村先生,被人们认为是一对恩爱夫妻,但北村先生却极端嫉妒你与别的男人交往,尤其他是‘倒插门’成了你家的人后,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更大的打击。这一点我可以想象的到。”

说到这儿,酒匀停了下来,他在等待着。看到阿惠仍然沉默,他只好又开口说了起来。

“前年8月3日夜,你和北村先生发生了口角,也许北村要用暴力相加。因为他的体格十分健壮,对付你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于是全家人过来进行劝阻,但结果把北村打死勒。

万不得已,四个人商量的结果,把他的尸体埋到了钓谷矿山里——“”不!“

阿惠终于开口了。

“不!我的父母和弟弟根本没有杀害我丈夫,是我一个人干的!”

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阿惠泪流不止。也许她早就想把心中的这一切郁闷吐出来了,她希望说给任何人听。只是到了这时她才意识到在心中积存着这个强烈的愿望。

“我从高校毕业后,在一家酒吧干了一段时间。那儿离温泉很近。由于生活所迫,我不得不当了服务员和妓女,不停地出入各个旅馆。当地人都叫我‘陪酒女’。只靠硅石矿的收入是维持不了家庭生活的,而我们又没有路子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我想干上几年就不干了。我在22岁那年和北村先生结了婚,当然就不再干那种‘工作’了。后来父亲身体越来越差,便将经营矿山的事情交给了北村……”这次酒匀静静地听着。

“北村的嫉妒心十分严重,的确是这样的。尤其是他知道了我当过‘陪酒女’的事情后更加暴躁。后来他又听说盐尻先生还一直暗恋着我,便经常动不动毒打我。8月3日晚上,他喝了酒发酒疯,又拿我的事儿出气。他那像山一样的身子压在我身上,几乎要掐死我。

我倒在地上挣扎着,正好顺手摸到了一根掏灰的铁勾子,便没头没脑地朝他头上猛烈砸去。

当时他就一下子昏了过去。我吓坏了,从地上爬起来,来到他的身边。不料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凶相毕露地站了起来。我想他一得手肯定要杀死我,便拼命地用那根掏灰用的铁勾子再次向他猛打过去。我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下……直到他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为止……“

阿惠痛苦地呜咽着继续说下去。

“我父母和弟弟连忙赶过来,决定把他埋到矿山去。当天的后半夜,我父亲和弟弟两个人把他抬了出去,埋在了一片密林中,并商量好,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北村离家出走了。第二天,我们四个人还是照常出工上了矿山。但6号那天,原先一直是北村干的爆炸工作只好由我父亲干时,不知是什么地方没有弄好,结果发生了意外的爆炸事故。我想事情是这样的。至于那天我正好在家,是因为前两天在山上被什么毒虫子咬了,两腿肿得一动都动不了。这不是说谎,但却因此我一个人活了下来……这么说来,全家人因为我的犯罪葬送了性命……是我杀死了他们……”阿惠抑制不住悲痛的心情,失声痛哭起来。酒匀则仍旧默默不语。

阿惠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了看酒匀。

“和先生推测的一样,我杀死了我丈夫,然后又说他死于事故当中。然后我关闭了矿山,只身一人来到了东京。我想逃离恐惧的过去……但是,在我心中那幽暗的山谷……我叫它‘死亡之谷’。我的一生中无论到哪儿都离不开它带给我的阴影!我决定不再逃离它了……”酒匀探过身子,用双手扶住了阿惠几乎要塌陷的双肩。

“你对我说你犯了罪,但也许你没有罪。”

“……”

“北村的力气比你强大的多,你杀死他完全出于反抗。并不是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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