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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洪保德的恶作剧,他让奥戈韦太太亲眼看到,寄生于她的奴隶头上的丑陋的
小动物,也原封不动地生长在她的头上。
这下奥戈韦太太哑口无言了,她不再提出要把卡洛卖掉的事。一直到奥戈韦太太走
出了好远,受了惊吓的卡洛才敢捂住嘴,含着眼泪偷偷地笑了。以后洪保德一想起这件
事,就会想到奥戈韦太太狼狈的样子,忍不住还会大笑一通。
这就是洪保德来到库马纳最初几天的日子,每一天都让这位投身于大自然中的青年
欣喜若狂,手舞足蹈,他快活得几乎无法开展正常的科学研究工作。用邦普朗的话来说:
“如果这些新鲜事还不结束的话,洪保德也许会疯掉的。他实在太激动了。”
真的,在库马纳,生活是那么快乐又明朗,大自然是那么多彩又温柔,任何一个喜
爱大自然的人,都会彻底被它的魅力所征服。洪保德正是为这美丽的大自然来的,他来
到这里唯一目的就是要寻找一处人们还不知道的地区,来进行他幻想了30年的探险工作。
他相信这个地区就在委内瑞拉的丛林里、那一片未知的处女林千百年地生长着,把一个
又一个的谜封存在它的绿叶繁花之中。
南美洲的大森林,洪保德心灵的归宿,它正在更加强烈地召唤着这个渴望冒险、渴
望有所发现的无畏的青年。
3.一条传说中的河
最初的几天迷乱过去之后,洪保德开始冷静下来,他要皮罗做自己的向导,测量了
海岸的经纬度,在地图上标示出准确的数据,他们对当地的水土进行分析,收集了第一
批植物标本,这些眼花缭乱的南美洲物种让洪保德惊喜万分。
“我相信我们要找的探险目标就在这一带,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它罢了。”每当夜
晚,洪保德和邦普朗一起在灯下对白天采集的标本进行登记时,他们总是在讨论着探险
计划,洪保德坚信他可以在这里找到探险的具体目标。
第6天的上午,皮罗带洪保德去看自己的家人,他的家就在一条河边,一座小小的窝
棚,一条狭长的独木舟就是皮罗的全部家当,皮罗的妻子和孩子在低矮的窝棚里钻进钻
出,洪保德探头往窝棚里看了看,阴暗的光线,窝棚里几乎一无所有,只见一堆乱草鸟
窝似的堆在地上,还有几个熏得漆黑的铁锅挂在窝棚顶上。
洪保德被这种赤贫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想象不出,像这样一个天堂一般
的地方,善良而勤劳的人们竟会过着这样一种最简陋的生活。“你一直就住在这里吗?”
洪保德钻出窝棚,又回到明亮的阳光下,他觉得自己看到的像是一个很不真实的梦境。
皮罗的妻子,一个苗条的黑女子,被突然到来的尊贵的客人弄得不知所措,她一直
躲在黑影中,不敢走到洪保德身边,她的两个孩子,黑得像泥鳅的两个很小的孩子,也
躲在妈妈的身后眨着眼睛。
“当然不是,我的家是移动的,河流就是我们的血脉,我们沿着河道迁移,住过很
多地方。”皮罗很能干,一眨眼的工夫,他采来了一大抱翠绿的芭蕉叶,为洪保德铺开
一个绿色的座席,洪保德总算有了可以坐的地方。“我们瓜亚基尔人和大自然融合在一
起,四处寻找风景最美的地方居住,独木舟带领我们,走到任何一个河道里。”皮罗并
不为自己的生活感到懊丧,他说起自己家族的历史就像是朗读一首诗篇。
“那么,你还记得自己的祖先是从哪里来的吗?”“当然知道。在我祖父的时候,
我们家是在亚马孙河的一条支流圣曼努尔河里,那条河穿过龙卡山地,树林茂密,有很
多的野生水果和鱼类,很容易填饱肚子,后来到了我父亲的时候,他们很想到其他的地
方去看看,所以,独木舟又把他们带到了许多新的地方,经过了一条又一条的河,这些
就是塔帕若斯河,马代拉河,亚马孙河,最后是内格罗河。”皮罗边说边快活地打着手
势,他和善的大眼睛因为这些快乐的回忆而变得明亮动人。
皮罗似乎是一张活地图,他熟练地讲着一条又一条河的流向,他所说的那些地名都
是洪保德日夜思念的地方。洪保德随着皮罗的讲述在自己带来的那张地图上标出一连串
的标记,同时他的脑海里风一样地掠过一幅幅画面:一群黑皮肤的瓜亚基尔青年,在一
个春日的清晨开始了他们的远航。青年们奋力地划着独木舟,在浪花涛涛的亚马孙河里
顺流而下,森林在他们头顶张开绿色的大网,阳光穿透茂密的树丛若隐若现,鱼儿跳跃
在他们的桨下,鲜花开满了遥远的地方。青年们两手空空,没带任何航行仪器和食物,
但他们却勇敢地在丛林中穿行了数千里。他们的眼睛热切地翘望前方陌生的丛林,在哪
里安下我们的新家?在哪里养育我们的儿女?
不知何时,皮罗的妻子烧开了一壶水,用一个剖开的椰壳盛上泡着清凉的叶子茶,
悄悄地放在洪保德的脚边。
“后来,在我父亲晚年的时候,我们又一次搬了家,这一次的我们沿着内格罗河北
上,穿过卡西基亚雷河,进入另一条大河——奥里诺克河……”皮罗刚说到这里,洪保
德在地图上穿行的笔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在地图上,并没有标示出那条皮罗所说的卡西
基亚雷河。
“等等皮罗,你是说有一条河可以把内格罗河和奥里诺克河连起来吗?”洪保德的
心咚咚狂跳,手僵直在半空中,他意识到自己正走近一个目标。
“没错先生,我们正是从那一条河上来的,那时候我已经14岁了,我和我的父亲一
起划着独木舟。”皮罗不理解洪保德为什么那么吃惊,在他看来,卡西基亚雷河的存在
是很平常的事情。
“那么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想做的话,我们可以从亚马孙河的入海口,一直划船进
入奥里诺克河的入海口?它们之间相距1800多公里呀!”“事实上我们家族的人们已经
这样做过了,到了我们这一代,我们的族人已经撒向整条奥里诺克河的两岸,来到了帕
里亚湾和科切岛,那真是一些很惊险的历程。我们都是从亚马孙河的上游来的,我们的
人以此为自豪。”
“划着独木舟,一直穿越了两条大水系?”洪保德觉得自己的头嗡嗡作响,他听到
自己发出的声音很遥远。
“那还有错吗?先生,我们瓜亚基尔人最藐视说谎的人!”皮罗似乎有些不大高兴
了。
“不!不!皮罗,我是说,在我的地图上,可没有这一条名叫卡西基亚雷的河呀!”
“先生,我可不会看你的那张什么图,但上千年来,我们这里的人从没有怀疑过这条河
的存在!”皮罗说得很肯定。
洪保德的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他听到了什么?
一条天然的运河!一条可以把南美洲的两大水系奥里诺克河和亚马孙河连接在一起
的天然大运河!尽管这两条大河在地图上相距遥远,但因为有这条卡西基亚雷河的存在,
勇敢的印第安人竟然划着独木舟到达了数千里之外的地方!正是由于他们的勇敢,人类
才有可能认识了大自然带给他们的奇迹!
卡西基亚雷河!卡西基亚雷河!洪保德一遍遍念着这条河的名字,他快活得忘乎所
以,竟把放在脚边盛满叶子茶的椰壳踢翻了,皮罗手疾眼快,一把把地图拉开来,才没
有把那张宝贵的地图损坏。
洪保德又掏出了背包里的其他地图,伏身在地图上,认真地看了一遍,他在所有的
地图上都没有看到名叫“卡西基亚雷”的那条天然运河,洪保德手上的这些地图,是目
前世界各国的地理学家们绘制成的最明细、最权威的南美洲全图,它不可能漏掉如此重
要的内容。
也就是说,这条十分重要而罕见的运河,欧洲的地理学家和探险家们并没有发现它,
走近过它,其他地区的探险家们同样没有接触过它!它只存在于当地土著人的生活中,
对于欧洲人和其他地区的人来说,它却是不存在的!
就是在委内瑞拉以外的南美洲国家,很可能也对这条运河一无所知!
当然,这还需要进一步的详细资料。
“这就是我要找的探险目标!我要去探索它,把它记载在全世界的地图上!”洪保
德突然大喊一声,把皮罗吓了一大跳,两个小孩子吓得“刷”一下钻进他们的小窝棚深
处,再也不敢出来看热闹了。
皮罗看自己的主人这么高兴,也在一旁“嘿嘿”地傻笑。
“皮罗,你立了一大功!来,这些钱赏给你,给你的太太买块衣料,再给孩子们买
些面包来!”洪保德兴奋地从衣袋里抓出一大把钱,不由分说塞在皮罗手中。皮罗乐得
又是鞠躬又是拍手,两只脚欢快地跳来跳去,竟忘了再招待自己的主人,三步两步跑向
镇子里,去给他的妻儿挑选东西了。
洪保德和皮罗一样兴奋,不过他的收获更大,因为他找到的是一个让他日后扬名欧
洲乃至整个世界的机会。
洪保德背起了沉重的背包,那里装满他和皮罗刚刚采来的各种标本。这个背包一直
由皮罗来背的,现在皮罗跑掉了,只好由洪保德把它背回去。不过洪保德并不感到沉重,
他恨不能一步迈回家去,告诉邦普朗这个好消息。
于是,正像故事开头所写的那样,洪保德来到库马纳的第7天,在瓜亚基尔印第安人
皮罗的指引下,终于确定了他梦想过许多年的探险目标:沿奥里诺克河而下,追溯其源
头,然后证实传说中的那条把奥里诺克河和亚马孙河连接起来的天然运河卡西基亚雷河,
在地图上标示出它的准确位置来。
4.洪保德的理想
有了明确的探险目的之后,洪保德和邦普朗恨不能立刻出发,马上置身于莽莽雨林
中去,他们对将要到来的各种险恶毫不惧怕,相反还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尤其对于洪保
德来说,这一次的探险机会实在是来之不易啊!
洪保德出身于显赫的贵族家庭,他的父亲在皇宫中职位显赫,他拥有一座豪华的特
格尔宫。这座宫殿远在柏林郊区,四周围绕着许多树林、桑园和葡萄园,宫内还种满了
奇花异草。洪保德的父亲开朗活泼,他很注意培养洪保德对大自然的兴趣,洪保德从幼
年时起,就爱好收集植物标本。
可是洪保德的母亲生性十分古怪,她对自己的孩子很冷漠,她只要求孩子们无条件
地服从她。在母亲的眼里,洪保德热心地收集动植物标本是很无聊的,她反对洪保德学
习自然科学,她希望洪保德能当一名政府官员。
在洪保德15岁那年,科学家维尔德诺来到特格尔宫,他是为了鼓励洪保德学习博物
学而来的。维尔德诺认真地察看了洪保德制作的标本,他对洪保德敏锐的观察力大加赞
赏。维尔德诺著有一本当时很有名气的《柏林植物志》,他很喜欢洪保德,他认为洪保
德是一个能够在自然科学中有所建树的人。
维尔德诺找到洪保德的母亲,说明自己对洪保德的未来的看法,洪保德的母亲对这
位著名学者十分冷淡,她听完了维尔德诺热情的话后,只淡淡地说:“我的儿子必须进
入政府机构中去,其他的事情在我看来都是没有意义的。”母亲说完这句话,回过头来,
严厉地瞪了洪保德一眼。
母亲的这番话像冷水一样泼在洪保德头上,母亲的眼光像刀子一样穿透了洪保德少
年的心。洪保德突然觉得母亲和自己是那么遥远,他和母亲中间隔着很厚很厚的冰墙。
站在一旁的洪保德像是堕入了万丈深渊中,眼前一片黑暗。从那时起,洪保德就和母亲
生疏了,直到他母亲去世,这母子二人的关系都没有改善。
很快,洪保德被强制送到大学学习法律,他很少回到自己冰冷的家中,只有不停的
学习才能使他暂时忘掉自己的痛苦。幸运的是他就读的哥廷根大学,自然科学系十分出
名,洪保德便一边学习法律,一边去自然科学系旁听,他在那里听到了探险家福斯特的
演讲,这位曾随著名探险家库克一起探索过南太平洋的名人,再次点燃了洪保德心头的
火焰。
“我一定要去探险!一定要去!”洪保德一遍遍对自己说。但他清楚地知道,实现
这个理想的日期是很渺茫的。
大学毕业后,洪保德还是按照母亲的意愿行事,他很快成了政府机构中出类拔萃的
官员,只有26岁的他,就担任了总督察长的要职。
但洪保德一天也没有放弃过自己对自然科学的热爱。他旅行过莱茵河地区,详读了
哥德所著的《植物的变态》,考察了意大利北部地区。随着阅历的丰富,洪保德更加相
信自己具有自然科学方面的天赋。
经过长达7年的等待之后,洪保德终于等到了实现理想的一天。这一年,他的母亲去
世了,一个妨碍洪保德实现自己理想的人不存在了,洪保德毫不犹豫地辞去了总督察长
的职位,开始自己的探险准备。洪保德用去一年的时间,学习天文学和测量学这两门探
险家必须掌握的知识。然后他动身来到巴黎,在这里,洪保德遇到了陪伴他一生的年轻
英俊的植物学家邦普朗。年轻的邦普朗身材高大魁梧,风度翩翩,他站在巴黎晴朗的天
空下,像一株挺拔的合欢树。
两个一见如故的青年在巴黎热切地讨论着他们的探险地,他们有足够的资金,有丰
富的自然科学知识,特别值得庆幸的是,邦普朗还是一位祖传医生。他们所缺少的只是
一个明确的探险计划,他们先后到了埃及、西班牙等地,但他们并没有找到洪保德心目
中的那一片梦想的国土。
1799年,30岁的洪保德和邦普朗乘船来到特纳里夫岛,穿越整个大西洋驶往墨西哥。
大船慢慢驶向遥远的美洲,洪保德激动地无数次在心底描绘着自己的理想。这是一次漫
长而艰难的跋涉,很多人在途中得了伤寒,大船只好鬼使神差地在委内瑞拉靠了岸。对
于这次没到达目的地的旅行,船上的人们都很沮丧,只有这两个满怀激情的年轻人一直
很振奋。当委内瑞拉的绵长海岸一点点清晰起来时,洪保德心情无比激动,他忍不住流
下了眼泪。
洪保德想起了他的启蒙老师,一个迷恋大自然的人,他曾经多次给洪保德读他自己
翻译的《鲁滨孙漂流记》,书中那些关于热带景色的描述,在洪保德的心中深深种下向
往南美洲的根。
洪保德想起在自家的花园里,他和维尔德诺的倾心交谈,他们一同在郊区的树林中
寻植物标本的那些快乐日子。
洪保德想起他冷漠无情的母亲,想起母亲对自己理想的百般阻挠,想起听到母亲使
自己理想破灭的那个夜晚的悲痛,这个固执的母亲使洪保德在长年之中,只能和他理想
中的遥远国度在梦里相会。
“展现在我眼前的日子太美了,是上帝让我们来到这个小镇子上的!”洪保德在听
到关于卡西基亚雷河的传说的当晚,兴奋得彻夜未眠,他再一次回忆了自己30年的经历,
他突然感到那漫长而痛苦的等待就要在库马纳结束了。
“我恨不能明天早上就出发,我一天也不想再等下去了!”洪保德在这天夜里把这
句话说了无数遍。
邦普朗很理解洪保德的心情,但他还是很理智地安慰洪保德说:“奥里诺克河流域
是一个很凶险的地方,我们必须做好细致的准备工作,恐怕今年夏天,我们是上不了路
了。”
“啊!还要我再等下去吗?”洪保德觉得自己真得快要发疯了。
“不是让你再等,而是让你准备出发!”邦普朗的声音也透出无限的喜悦。
以后的几个月就是紧张而漫长的准备期。整整一个火热的夏季,洪保德和邦普朗都
在做着探索天然运河的准备工作。他们突击学习了丛林生活知识,使用独木舟和武器的
方法,以及如何寻找食物。他们还要教会工人们对那些贵重的仪器的装卸保养,还有一
些简单的识别地图的方法。皮罗就在这时学会了识别地图和一些简单的测量仪的操作,
并在今后的探险中起到了无法替代的作用。两个月后,洪保德从欧洲邮购的很多资料寄
到,按照自己手中所有的地图资料,洪保德确认了卡西基亚雷河可能的位置。在一个叫
作帕莫尼的地方,有一片平坦的大草原,在这里内格罗河的主流和奥里诺克河的支流有
了接近的机会,那条未知的卡西基亚雷河,很可能就在这里穿越。
于是,在这次探险还没有开始之前,洪保德和邦普朗就把这条神奇的天然运河用虚
线标示在地图上,事后,当他们经历了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