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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我害怕。”小女孩跑回男友身边,依偎在他怀里。李汉星一脸宠溺,拍了拍她:“不怕不怕,星星陪你。”
李家的人,对人的称呼都是不肉麻死人不罢休。我翻个白眼,决定还是回房睡觉。
“沈……小姐……”李汉星犹犹豫豫地叫了我一声,我头也不回地应声:“嗯?”
“我们……聊聊吧……”
李汉星让小女孩先回房等他(原来这看似清纯的女孩早已经和他“一起”了)。他带着我,一起踱到花园入口。
“想聊什么?”我不想再往花园里走了,白日里的锦簇,这时看来不觉阴森,加上昨天的命案……我又隐隐约约地想到,其实我对李汉宸还是有所信任的,不然我也不会不加考虑地和他进入花园深处……而他父母能很快地找到我们……李汉年也紧随其后,事先也并没让我发觉……
想到这里,不禁有点毛骨悚然。昨天警方勘查过李汉宸出事的“第一现场”,是离我位置并不远的一处,地上有倒翻的两杯奶昔,血迹一路奔我而来,这也是为什么警方还算采信我的证词的原因——符合现场情况。也就是说,在花园内杀人,又能马上全身而退,非得对花园地形熟悉不可,这样的人,当然是李家的人。
而现在,身边就有一个这样的人……还想把我往花园带……
我全身的毛都警觉地立起来,对身边的人全神戒备。还好他仿佛也看出了我不想进花园的意图,抱歉地笑笑:“家里虽然大,却只有花园这个地方好说话……算了,在这儿说也是一样。”
我看向他似乎温和无害的面孔。李汉宸的三弟和他长得其实颇为神似,一样胖乎乎的脸,一样傻乎乎的神情。但我并未因此小觑他,凝神等着他下面的话。
“沈小姐……是大哥的真爱哩……”停顿片刻,他却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大哥长到三十岁,除了……只有对沈小姐如此钟情过,虽然沈小姐长得……”他看了我一眼,嘻嘻笑着,“大哥是看中了沈小姐的内涵吧……不因外表而惑,当然是真爱……”他又停顿了一下,忽然用一种充满热情的腔调郑重说道:“我对心画,也是真爱……而且绝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我看看他,十年之后,李汉星和他大哥定有的一拼,一口一个真爱。我很想问问他,你以何判断此人是你真爱?就凭这刻肾上腺素的脉冲式释放?真爱,我嗤之以鼻,真爱几毛钱一斤?
追寻真爱,这实在是人类喜新厌旧的最大谎言。彼时如胶似漆,然而大脑中介质释放一过,对不起,我们结束,我要继续寻找我的真爱。医学院有一教授,离婚六次,至今仍在追寻真爱。而他乃我校诸多男生追捧榜样,只因他“不畏世俗眼光,敢于追寻真爱”。我呸,既要当婊子,也要立牌坊。人类的无耻,真是到了极处了。
我心中诸念一闪而逝,脸上并未露丝毫痕迹。只是对他那句“除了……”留了个心眼,按他所言,我并不是李汉宸第一个“钟情”之人,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李汉宸三十岁了,我不信他能光棍到现在。不过李汉星这般对我宣扬他的“真爱”,也不知是何用意?
李汉星没有得到我对他已找到“真爱”的“热烈祝贺”,似乎有所不满,又或是以为我不信,于是摸出他脖子上挂的一枚配饰,展示给我看,原来是一把小小的同心锁,正面有“永生挚爱”四字,翻过来,有“李汉星、梁心画”的名字,他欢欣地告诉我:“这锁的钥匙只有心画才有,如果有一朝我负了她,我就得被这同心锁锁一辈子。”
我漠然瞅了他一眼,这李汉星心智的不健全,除外李汉宸,是我生平仅见。还好我被李汉宸恶心惯了,对这番陈腔滥调也有了免疫力。没了钥匙,也不见得非得砍了脑袋才取得下这破锁。此厢把自己说得像情圣一般,他朝翻起脸来,恐怕不比翻书来得慢些。
出于礼节,我还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了一下他对爱情难能可贵的忠贞的欣赏:“不错不错,你和你大哥一样,是个好同志哩。”
终于摆脱了李汉星,我回到客房。洗了个澡,打开空调躺在床上。享受着学校宿舍无法相比的舒适环境,我不禁想到“还是有钱好哇”。我穷,但我不会对有钱人产生“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就像我丑,但我不会否认美貌的确是女人与生俱来的美德。钱与美貌,本身并不是罪过,罪过的是利用它们来达到自己猥琐目的的人。
太舒服了,自然而然生出睡意,不知不觉竟入了梦,也许是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连梦境都是记忆回放:李汉宸吐着血泡向我栽倒下来,李母怨毒的眼色,李汉年阴霾的面容,李汉星向我炫耀“真爱”,李家的人走马灯般在我面前闪过,让我头昏目眩……“叮铃铃……”一阵刺耳的铃声将我从梦境里拯救出来,原来是床头上的内线电话。
“喂?”我不禁纳罕,这又是谁找我?电话里却犹犹豫豫地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喂?沈小姐吗?我是李汉年的女友赵莎莎……”
是她?我脑子清醒了一半,终于知道了旗袍女郎的芳名,“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汉年有点事出去办了,我一个人睡不着,想和你聊聊……”
我看了眼床头的手机,才九点不到,于是含糊不清地“嗯”了声:“想聊什么?”
“呃……你和汉宸……大哥交往了多久了?”
我佯装没有发现她对李汉宸称呼上的改变,想了想说:“不久,才一个多月吧。”
我并没有问她为什么问这个。她既然有心对我说什么,我也不用逼她,省得她徒生戒备之心。
和人交谈就是这样,你越不要听他越要让你知道,你想知道的他偏不告诉你。
“才这么短的时间啊……我就知道……汉宸他一向容易对人一见钟情……”对方顿了顿,似乎想探测我的反应。
我一声未吭。
打电话就是这点好,不用强装笑脸和耐心表情(虽然即便是面对面的交谈我也未必肯强装),但至少我不用看到对方吞吞吐吐,想说不说的模样。而这副模样总是会让我火冒三丈。
我的沉默让赵莎莎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你知道吗,在你之前,汉宸还有过别的女朋友,其中一个就是我……”
“哦,”我故作恍然大悟地应声,“怪不得他看到你都装看不见你。”人都死了,还说这个干吗?难道是眼红我得到了李汉宸的保险金?向我示示威?我出言挖苦,不是嫉妒,而是想催她说出她的意图。
“……他恨我……你知不知道,有时候那么恨一个人,其实是因为心里对她还有情……”
我没有打断她多情的叙述。
“我是他的第一个女朋友,他对我……也是一见钟情……”
看来对李汉宸来说,一见钟情就像吃蚕豆一样。
“可是……后来我们就分了手……他爱上了别的女子……”
不出我所料,李汉宸的感情廉价无比。
“那也是一个医学院的女孩,她很天真清纯,温柔善良,汉宸对她一见钟情……”
那这个人一定不是我。
才几句话不到,李汉宸就“一见钟情”了三次。我无聊地挖挖耳朵,李汉宸的爱情故事看来和他本人一样乏善可陈。
“他们交往的时间不算短,两人也爱得死去活来,直到汉宸发现,她不是处女……”
这话说的,都“死去活来”了,处不处有什么关系。再说,你又是怎么发现人家“不是处女”的?像你这样的人多点,这世上还有处女吗。
“汉宸对女孩家的贞洁非常看重,不由分说,和她分了手……”
看吧,这世上秉性凉薄的,可远不只我沈凉玉一人。
“喂……你还在听吗?”
“哦,在听在听。”
“你是处女吧?不然汉宸怎么轻易和你订了婚。”
“应该是吧。”李汉宸没有“检验”过我,看来果然是只图凉快。
“呵呵,你是不是有点妒忌?”
“我妒忌谁?你?第二任女友?不不,他人都死了,有什么好妒忌的。”就算活着,也无妒忌的必要。这样的李汉宸居然有人爱过,确实有点出我意外。谁爱谁拿去用好了,早点说呀,我决不拦着。
“是啊,他死了……”这一句说得非常惆怅,结尾竟带出哭腔来。我想起什么,问:“那你俩是为什么分手的?你怎么又和李汉年好上了?”
“……”
看来不用说,多半也是因为你不是“处”。而和李汉年交往,又是为何?对李汉宸不能忘情?看中了李家的财产不能放手?
“我和汉宸分手之后,汉年爱上了我……为此两人还搞得很不愉快……”
我越听越厌恶,这家人闹的,不就一点小爱情吗,犯得着你丢我捡的?这下好了,李汉年杀人动机有了……
转而一想,那赵莎莎岂不是也有动机?被抛弃后积怨难消,勾搭上弟弟,令兄弟反目成仇,现在还想杀人嫁祸……
然而,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呢?”我问。
“……我也不知道……汉宸死了,我很难过……他一直不肯原谅我……对我视若无睹……我总想对他解释,又无从说起……昨天……我想和他说一句话……就一句……他最后都没有理我……他不想看到我……”赵莎莎哭了,听起来不像是假的。
“你是说你看到他回来过?那其他人呢?”我一下意识到赵莎莎很可能是最后一个看到李汉宸活着的人(除我之外,不过我看到的李汉宸已经是半死的了),赶紧追问。
“……我回房间洗了个澡,出来后不见汉年,就下楼来找他。他人没见着,就看见汉宸和汉星站在厅口低声商量着什么,看见我来了,两人就不说了。这时爸爸妈妈从花园里出来了,妈妈瞪了汉宸一眼,说:‘怎么还在这?’就上楼看电视了。爸爸则看了汉星一眼,说:‘到我书房来。’汉星好像有点无可奈何,这几天爸爸老叫他去书房,也不知为了什么。然后就剩下我和汉宸。他也不看我,去厨房拿饮料,我看看没别人,就想和他说两句,他一点也不理我。这时汉年不知怎的也出现在厅口,看见我俩僵持,瞪了我一眼,上楼去了。我怕他怪我,也赶紧跟了上去。”
“那你有没有看到,谁跟着李汉宸一块往花园去了?”
“没有……我没在意……”
这样看来,如果赵莎莎说的是实话的话,那么她就是和李汉年在一起,在楼上的卧室;李母也在楼上看电视;而李瀚海和李汉星在书房……那么不知所踪的,就只有李汉星那个小女友了……难道……
当然也不能排除,赵莎莎这番说辞有诈,如果凶手是她和李汉年其中的一人……她告诉我李氏兄弟的恩怨,谁知道是不是想转移视线?
我又想到先前李汉星那番“真爱”的告白,到底又有何用意?
我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枚可笑的“同心锁”,那可笑的“永生挚爱”……
突然我全身一震,如遭雷击——那么明显的线索,我居然没有想到?!我想到事发当夜我夜半醒来对一人的怀疑……“李汉星、梁心画”!梁心画!我问李汉宸谁杀了他,他只能说出:“……凉(梁)……凉(梁)……”李汉宸临死前叫的不是我的名!他是在告诉我凶手的名字!凶手是李汉星的小女友——貌似清纯无辜的梁心画!
而动机呢?动机就是我半夜醒来想起李汉宸曾对我说过的言语。他说梁心画“只是故作清纯而已”。他为什么说得那么肯定?为什么?他是不是知道什么?这简直是一定的!别忘记李汉宸的职业!他可是个妇产科医生!
也许梁心画因为什么病去看过妇产科医生?性病?堕胎?而李汉宸曾对她留下了一定的印象。而当他发现后来和弟弟交往的这个女孩这么面熟……李汉星爱这个女孩,梁心画本可以顺利进驻李家,但李汉宸对她既往的了解却构成了她的阻碍……于是……
我满脸通红,激动不已,仅仅根据一句话和一个名字得以破案,怕是侦探史上的首例了吧。我现在就去报警?突然又一个念头如冷水一般把我的热情熄灭。为了怕警察怀疑到我头上,我没有告诉他们李汉宸的死亡留言……这时候再说的话……而且李汉宸和我说过的话现在是死无对证,尽管可以让警方来医院查一下梁心画的病史,她也可以一口咬定这些只是巧合……我连连捶打自己的脑袋——几乎在瞬息之间,我侦探的热望便平息了……算了算了,李汉宸,你就白死吧,谁让你死前不把话说清楚点?不管我事,不管我事……
而且……心里隐隐有一个疑问……按理警察找到凶手应该非常容易,从背后那么近距离的刺杀,凶手身上难道完全没有溅到血迹?而后来大家被警察聚集起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注意到谁换过衣服……身上有血的人……只有我……
这样无精打采地又过了一天。回到李宅,梁心画就走过来叫我“姐姐”,我没好气地问了她一句:“你都不用上学啊。”她“咯咯”地笑着:“我才高中生,早下课了。莎莎姐才不用上学呢。”我看着她甜美的笑容,怎么也无法把这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和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信口问道:“李汉星呢?怎么也不陪你?”
“他呀,他又被爸爸叫到书房里训话了,也不知犯了什么大错。”她吐吐舌头,一派天真,“姐姐,你去陪妈妈看电视吧,自从大哥哥和你好了之后,都不怎么陪她看电视了,她就抓着我陪。现在大哥哥死了,我看着她的模样,觉得老害怕的,你去陪着她吧。”
开玩笑,那她还不把我吃了。我抗拒地摆摆手,正想转身去卫生间洗把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赵莎莎曾经说过,她看到李母回来后,是去楼上“看电视”了,这显然是对李母日常行为的一种猜测……而梁心画说李母现在“看电视”都让她陪着……“那大哥哥死的那天呢,你也陪着看电视了?”
“对啊,那个时间段有一部片子,妈妈是一定要看的,每次我都要陪她看完才能走呢。那天我就在她房里等她来着,不过还好那天我和她在一起,不然……”她一定是想到了那天的惨案,人瑟缩了一下。
“啊?”我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这么说梁心画是有肯定的不在场证明的,而且这个证明是李母,她总不会为梁心画做假证吧。而李汉星,当时又在书房和李父在一起。那么有动机又没有可靠的不在场证明的人,只有李汉年这一对了,赵莎莎果然没有说实话!
说实在的,李汉年是让我有些发怵的一个人,如果他确实是凶手,我去和他交锋岂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么?我又暗恨警察,都两天了,还不见你们有所建树,按理除了李家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你们手里的证词和线索应该比我更多更有用才对,怎么还轮得到我在这里妄加揣测?
我这样一想,悻悻之余,又开始意兴阑珊,撇了梁心画,去卫生间洗浴。不料一推开门,里面也有个人,不禁吓了一跳。定睛看时,却是一张秀丽白皙的陌生脸庞,我怔怔地问:“你是……”心想这是谁又带了美女回来。
“哈哈,沈小姐,我是莎莎呀,卸了妆你不认识我了?不好意思,楼上卧室里的卫生间坏了,我就下来用了。”
“啊?”这倒是又一个意外。我不是“只认衣冠不认人”的那种人,不过莎莎小姐化妆前后的脸的确有天壤之分(我认为她不化妆倒俏丽的多,干嘛把脸非要涂得红红绿绿的不可?扮小丑么?)
这样看去,她所陈述的和李汉宸有过的恋情便可靠的多了。李汉宸喜欢“清水出芙蓉”,赵莎莎也的确符合这“标准”,后来为了迎合“新欢”,不得不“改头换面”,甚至连学也不上了……我想到方才梁心画给我的信息,心中又是一动:不对呀,梁心画只说赵莎莎“不用上学”,而我为什么便以为她肯定是后来退学的呢?眼珠转动,我找到了答案:按赵莎莎所说:李汉宸的第二任、第三任女友(也就是我)都是来自于医学院的,显然李汉宸是啃窝边草啃惯了,如果他好的是“清纯、贞洁”这一口,如果赵莎莎是毫无学历的风尘女子的话,他又怎么会和她有上一段情缘呢?心念电转,我想到赵莎莎对李汉宸第二任女友的描述……“哈哈……”我忽然大笑。
赵莎莎被我笑得一哆嗦:“你怎么了?”
“莎莎,其实没有所谓的‘第二任女友’吧,你是第一任,这没错,不过,根本不存在另外一个‘天真清纯,温柔善良’的女孩,试想,作为把你的心上人抢走的情敌,你怎么会用这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