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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红大褂的妇女打量了一下我,说道:“你是说俺们村吗?你大老远跑来到俺们破村里来干嘛?”
我一看,这里的妇女警惕性挺强,瞎掰道:“我来找个人,你们那村我前两年来过,那时候有个老大爷招待过我,这次我回来看看他,不过两年没来了,路已经不会走了。”
那中年妇女瞪了我一眼,骂道:“我呸,就你那贼摸贼样,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们这样的人俺见多了,不是去挖坟墓的就是偷猎的,想骗老娘,你还不够火候。”
我被她骂得瞠目结舌,不知道怎么回话好,老痒一把把我推到一边,啪一张一百块递到这中年妇女面前,说道:“哪——哪那么多废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挖坟墓了,客气点回答问题,这——这一——一百块就是你的,他娘的,再敢罗——罗嗦半句,老子给你一耳光。”
这队伍里还有好几个壮汉,我听老痒这一说,心说要遭,山民彪悍,你还敢说这个,当下往后退了一步,准备开溜。谁知道这中年妇女后面一个男人看到这钱,马上笑眯眯的接过去,说道:“别生气,别生气,俺媳妇和你们开玩笑呢,你们想去俺们村,得往左边走,绕过这个山头,有一个瀑布,顺着这个瀑布的水一直往前走,那是最快过山的捷径了,只要跟着山溪走,就一定能到俺村了。”
老痒咧咧嘴,问道:“你骗人吧,要绕过去,上这个栈道不是更快吗?”
那男人道:“这个栈道,不知道什么年月修的了,从来没加固过,现在已经没人敢走了。”
我听了心里咋舌头,心说幸亏遇到他们,刚才走的蒙了,差点就上去,要困在上面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那男人看了看天色,说道:“哎呀,我看你们今天晚上也赶不到了,得在这山里过夜了。那山溪有几条支流,你要是没走熟悉,肯定会走叉掉,要不这样吧,我们是去那边打猪草,你们要不等等我们,我们明天就回村里去,跟我们一起走,就没事情了。”说着便来帮我拿装备。
我一看他还挺热心的,看样子不像是坏人,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在这蛇头山另一面的峡谷,那翻这座就已经花了我们将近三天时间,人的负重有限度,不可能带超过十天的干粮,我们翻过这山之后肯定还得进他们村子买点东西,走在我们前面的五个人现在也没影子,说不定和我们走了岔路了,如今难得碰到人,就不用冒迷路的危险了。
我和老痒交换了一下眼色,忙点头道:“那大兄弟,谢谢你了,来来来!”说着掏出香烟,给几个男的都分了一根。
那中年妇女还想罗嗦,那男人瞪了他一眼,她白了我们一眼也不敢说什么了。
山里的风气,一般男人是家主,女人都没什么说话的地位,只要搞好和几个男人的关系,这些个村姑子应该拿我们没办法,我看着那中年妇女的表情,心里暗笑。
我们加入他们的队伍,那男人年纪最大,似乎不用干太多活,老痒就集中火力和他套近呼,那男的告诉我们,他是村里的书记,这村子太落后,虽然通了电线,但是交通不方便发展不起来,现在年青人都往外跑了,农活没人做了,他们这些干部都的赶几十里山路出来打猪草。不过他腰有毛病,做不了多少时间就得歇息。
我一边应着,心里也感慨,这些人也不容易。
我们跟他们走了一段,到了一处地方,他们开始干活,我们就在一边查看地形,不过这里山势偏低,山那头的景象,并无法看的很全,只觉得山连着山,一片的郁郁葱葱,老痒所说的那个殉葬坑,也不知道在广翱山脉中什么地方?
打完猪草已经是晚上,我们帮忙背着几乎有我本人体积这么大的一大包草,背着夕阳往回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老痒的表情变了,眼睛只看着四周,不停的瞄来瞄去。
我问他干什么?他低声说道:“这地方我上次来过,如果我记的没错,再往前走肯定有个落脚点。”
果然走了不久,前面出现了一个采药人的木头窝棚,老痒表情兴奋起来,给我打眼色,意思是我没说错吧?那男人推开门,转回头对我说道:“咱们今天就在这里过夜,这里还有灶台,你们要愿意可以自己煮东西。”
我跟着他们进去,发现这是个两层的窝棚,由一只梯子相连,上面是个阁楼,里面没家具,但是铺着几块大木板,房间的中央有一个土坑,里面都是炭灰,相信是用来生火取暖的。我们放下装备,在外面胡乱捡了点柴火,赶紧生火取暖。然后从包里掏出干粮,直接烘烤着吃,等我们吃完,外面已经黑压压一片了,四周传来野兽的叫声。
老痒点了一支烟,问村支书那是什么,后者也说不清楚,这里打猎的人早就死没了,要找村里的老人才知道。又说道:“晚上我们男人每人只能睡半宿,得有个人看着这火不让它灭掉,不然恐怕外面的野兽要进来的。”
我不置可否,这一天的路累得够呛,想到以后可能连续几个星期都得这样过,不由有点悔当初答应老痒,对老痒说:“我守最后一班好了,我先打个盹,你半夜里叫醒我换班。”刚说完他就大声抗议,但是我糊里糊涂的已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不太安隐,我翻来覆去的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突然有人摇我,睁开眼睛一看,其他人都睡觉了,老痒一边四处看着,一边轻轻推我,轻声叫道:“起来,快起来!”
第六章 挖掘
我睡得很不踏实,几乎是在半梦半醒坐了起来,心里一股起床火,刚想骂他,他捂住我的嘴巴,轻声道:“别说话,跟我来。”
我莫名奇妙,见他表情不善,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批上外衣坐了起来,问道:“干什么?出了什么事情?”
老痒轻声说道:“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点东西。”
我盯了他好一会儿,心里觉得奇怪,不过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玩我,于是披上外衣,就跟他偷偷走出屋外。
窝棚外面就是森林,老痒拿出指北针,确定了一下方位,从我们装备里拆出折叠铲子,招呼我跟着他。
我们打着手电,走在下风口,足足走了十分钟,他才停了下来,用铲子插了插脚下的地,说道:“就是这里了?”
我心里疑惑到了极点,看他的样子,难不成半夜三更他想来这里种树?
他看我表情不善,忙解释道:“我和我老表上次从山里出来的时候,也是在这里过的夜,那天晚上我发现他半夜偷偷溜了出来,不知道去干什么,所以我就跟着他,结果发现他在这里埋什么东西?不过那时候我们情况很槽糕,我没力气去管这闲事情,只想快点出山去,所以也没去计较这事情,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情景有点不正常。”
“你确定就是这里?”我问道。
他点点头,“我老表从那洞里出来就神经兮兮,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我肯定他有事情瞒着我们,这一次正巧回到这里,我准备挖开来看看,他到底埋了什么?你帮我望望风。”
我点点头,老痒开始下铲。
这里的土似乎不硬,但是那些村民还睡在不远的地方,不知道会不会吵醒,所以老痒每挖三下,都要停下来听听周围的动静。
他挖了足有半个小时,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弄错地方了,突然,他的铲子似乎插到了什么金属的东西,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他停止了挖掘,俯下身去,从坑里拿出了一根棍状的物体。
棍状的物体上都是泥,我无法判断那是什么,但是我直觉上,感觉似乎是一根骨头,老痒略微擦拭了一下,脸色已经一变,对我道:“我操,竟然是这个东西。”
我凑过去看,那是一根长着绿色铜锈的青铜铸器,底上有很明显的断口,是给人从另一件青铜器上锯下来的,接着手电的光,我能看到上面有着类似于单头双身蛇的抽象图案。应该是老爷子说的“厍族”的东西。
老痒对我道:“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青铜的枝桠,没想到我老表竟然偷偷把这东西锯下来了。”
我皱了皱眉头,他们这些人,可以说是整个盗墓阶级中最没有素质的一群,也是数量最多的一群,为了几千块钱,破坏一件绝世珍品,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老痒继续挖掘,看还能挖出什么来,但是挖了半天没有任何东西再出现,他开始将土回填回去。
我们将这枝桠用布包好,蹑手蹑脚的走了回去,其他人一天劳作,都还在熟睡,我们却再也睡不着了,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开始往篝火里加柴。
我看到老痒脸色凝重,忧心之态又现,忍不住问道:“这几天看你忽喜忽忧的,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长痔疮了?”
老痒点上只烟,说道:“哎,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我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有点事情想不通啊。”
我不说话,听他说下去。
老痒道:“主要是我老表的事情,我和他进山的时候,他还很正常,但是自从他看到这根青铜枝桠之后,我就感觉他开始变了,刚开始我老表只是突然变得有点神经质,逐渐的,我就发现,他整个人好像越来越失常起来……”
我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老表疯掉,和这玩意有关系?”
老痒点点头,“你看,他偷偷的把这东西锯下来带出来,又埋了起来,是为了什么呢?”
我看着老痒摆弄那根青铜的枝桠,忽然感觉上这东西哪里见过,忙掏出王教授给我的资料,翻到一张图片出一比对,果然不错,那是1845年一个英国传教士汤马士在湘西一个山洞岩石壁画上临摹下来的东西,是一棵类似于树的图腾,汤马士在画下面注释说,这是当地土民的“神树”。后来这份笔记流落到王教授手里,王教授根据其中的描述,认为这种神树是蛇国的文化的图腾之一,代表着大地与生育的神性。
我将青铜的枝桠对比上去,发现这一段只是树枝的末梢,如果按照这个比例来说,那整棵青铜树应该有七八十米高,如果整体发掘出来,足以震惊世界了。
我拍了拍老痒,让他别多想,如果真是这枝桠的问题,那他也早就和他老表一样了。
第七章 夹子沟
经过了五个小时的跋涉,第二天下午,我们终于翻过蛇头山,来到山下第一个小村寨里,我们百般谢过带我们过来的书记,然后在村口分别,老痒来过这里,带我进去找他上次寄宿的村户。
这个山村依着陡峭的山势而建,夹杂着石头搭建的足有百年历史的明清样式的民房,村中道路是一个完全的青石板坡路,道路最上面的人家的地基足足比最下面的人家高了百来米,山溪从路边的沟渠中穿过,到处是绿色的青苔。我一路观赏,不少民居的围墙,都有不同年代的墓砖搀杂其中,古时候掘墓取砖的风气由此可见一斑。
我们在老痒上次住过的人家买了干粮,在他们家里用溪水洗了个澡,然后将衣服洗了晒出去,自己穿着短裤坐在溪水边上,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要赶上前面那五个人已经不可能也没必要了,反正我们已经顺利的过山了,现在就要靠老痒所谓的记号,找到他三年前来过的那个地方。
我问他到底做了什么记号,他这么有信心现在还能找到?老痒告诉我,他上次去过的那个殉葬坑,要通过一段十分奇特的地貌,叫做“夹子沟”,这里的人都知道那个地方,而过了那一段地貌,离他说的那地方就不远了,不过的是,夹子沟离这个村庄有四十多公里远,几乎是在原始丛林的腹地。
因为有了没有向导进山的惨痛经历,我们请教了那书记,想找一个向导,带带下面更加艰难的旅程。
书记让自己的小孩子带我们去找一个老猎人,我们跟那光屁股小孩子在村子里四处转悠了几圈,来到了一户两层的瓦房子前面,小孩子指了指在那里晒太阳的一个白胡子老头,说:“就是他,老刘头。”
刘老头是外地人,年轻时候逃壮丁来到这里,一直定居下来,是这里的老猎户了,他八十多岁,身体还很好,几乎所有进老林子的考察队啊考古队啊盗墓的啊,刚开始都要他带上几次,他也乐的吃这碗饭,一来来钱快,二来地位高,我们说明来意,他也不奇怪,只对我们摇头,说:“不中,这个时间不能去夹子沟。”
我听了纳闷,问他:“怎么不能进山啊,现在秋高气爽,正是好打猎的好时节,这个时候不进,那什么时候能进啊?”
他叫他儿子给我上了茶水,说道:“这个季节,山里头特别邪呼,闹鬼闹的很凶。我八十多了,不会骗你们,夹子沟那个地方,其实是条阴兵的栈道,你要是碰上他们借道,那就得给顺便捎上,被勾了魂魄,邪门的很呢。”
我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不知道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地理环境,心里觉得好笑,不过老一代人有他们自己的世界观,我们也不好勉强,央求了一下没结果,就只好问他进山路线的情况。
老人告诉我们,从这个村子进到秦川崇山峻岭之中,往西走七天,会有一座天门山,两边都是峭壁,无法攀爬,但是山中有一道奇特的裂缝,只能并排两人通过,就是我们常说的“一线天”,也就是老痒说的“夹子沟”,相传南北朝末期,当地有人看到,有一只北魏的军队经过栈道入秦川,这只军队很奇怪,行军中没有一个人说话,直入山中。军队经过这一山缝时,突然地动山摇,巨大的缝隙突然闭合,将部队夹入大山内部,从此失去了踪迹,再没有出来。
到了清朝的时候,这里来过几个风水先生替一有钱人找坟地,进山十几天,出来的时候几乎不成人形,都说这天门山内有一道黄泉瀑布,连着地府,他们差点进去就出不来。
一开始,山里人也都不信,不过后来很多人都说在沟里,听见山里有战马奔腾的声音传出来,这些事情才越传越厉害。有人还串起来说,说是地府的阴兵便是由黄泉瀑布进出阴阳两界,那南北朝末期的北魏军队,就是自阳间返回地府的鬼兵。
老爷子说,到天门山的那一段路,我们可以走上一走,但是天门山后,那是世代人所能达到的极限,再往后的丛林里有什么,谁也不知道了,从古到今,凡是进去里面的人,无论是清朝的鞑子军,还是国民党的败兵,没有一个出来过,他年纪大了,不能带我去,村里其他人又都没有去过,要是我们真想去,他可以给我们指个方向,只要按他说的走,七八天工夫肯定能到,但是进去后发生什么事情,他一概不负责。
爷爷的笔记里说过,寻找陵墓,凡是有很详尽的民间传说的地方,都要特别注意,所以我特别留意的听了老爷子的这一段话,心里已然有了几分把握,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确实应该是在那一带附近。
我们谢过老爷子就想离开,老人家大概很少有客人,所以热情的很,一定要我们留下来吃饭,我们执意要走。他也没有办法,就让给我们包了几个腌制的荤菜,我本来嫌麻烦,不想要,但是一看里面有烧肉,想起自己这几天吃的都是干粮,肚子实在不争气,就收了下来。
休息了一天,我们再次赶路,这一次目标明确,我们顺着指北针的方向,咬紧牙关,翻山过河,一头扎进了中国腹地最神秘的茫茫原始丛林之中。
沿途无话,期间个中辛苦我都不想用文字记录下来,只知道七天之后,老痒叫着看到树冠之上显现出的天门山顶之后,我们停下整顿,发现自己已经和野人无样了。
老痒观察四周的地方,告诉我就是这里!通过这个夹子沟,那边就是一个小峡谷,他们发现的那个殉葬坑,就是在那个里面。
我爬上一棵巨大的老杉,拿起已经只有一边能用望远镜看去,天门山的山形挺拔,山势奇伟,上面鬼岭妖松,景色十分奇特,但是山也并不见得像是一道门的样子,不知道天门山的名字由何得来,而那中间的一线天,从我这里看去,只是一道黑色的细线。
我们爬上了矮山脊继续像天门山靠拢,顺着山势向前走去,边走边查看前面的地形,将近正午,来到了天门山的山脚下,夹子沟的起始段的一片乱石岭就在我们眼前。
秦岭实在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特别是那些没有经过旅游开发的地段,有很多奇妙的景色,在天门山的峭壁下直接抬头,会发现地势极端的壮观,形容的普通一点,就一座巨大的山岩被一把利剑劈了一下,中间形成了一条细小的裂缝,这条裂缝的底部,就是夹子沟,因为山岩的地势极高,所以这里产生的一线天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