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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等到三教斗法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在背后捅她一刀,那就……不是不确定,是很确定。
不在背后捅刀子,那还算是神门中人嘛!
过了一会儿,人们渐渐散去,尹霜提着凶鸟剑,站在练武场上一言不发,陷入了沉思。
“徒儿,你的剑术又有进步了!”她的师傅,血宗长老彬林缓缓走过来,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很难得地出现了有那么一点点真挚的笑容,“直到今日,总算是登堂入室了!”
“若非师傅指点,弟子岂能有今日的成绩!”
“你这就太谦虚了,为师并不擅长御剑术,哪里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来。”彬林眼睛笑成了一条线,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温暖,“你能从道门秘典《天问三篇》里面领悟出这剑法,的确是天资过人。只可惜生在天外天,若是胜在那九州人间……”
尹霜急忙跪下,大声回答:“弟子生是神门中人,死是天外之鬼,誓要用这得自道门的天问剑诀杀尽道门的伪君子!”
“哦?”
“师傅您教导过我,一件东西是否偷来的并不重要,只要苦主死了,它的来路就绝无问题。弟子觉得,这天问剑诀也是如此。”
彬林宗主捋了捋胡须,微微点头,身影化作一道血光,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尹霜跪在地上半天,只觉得后心一片冰凉,刚才获胜得宝的那点喜悦早已荡然无存。
但她的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一星半点,在神门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早已学会了隐藏感情——在这里生活,如果没有这种本事,大概早就死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和心中的想法都是毫无关系的,就算是看起来粗豪直率的伯符宗主,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
这里没有人会说真话,更没有人会去信任别人,每一个人整天想着的都是怎么打倒别人,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为此他们不择手段,武力的、智力的……只要能够往上爬,就是好手段!
所以在这里最重要的就是伪装,因为被人看穿就意味着暴露弱点,暴露弱点就会很快死去。天外神门犹如一个巨大的炼蛊场,不断淘汰那些不够强大的人,只留下在力量和精神两方面都无懈可击的强者。
她不知道别人是否喜欢这种生活,但她一点也不喜欢!
她不是从小生在天外天,自幼接受这种道德观的人,她是穿越者,是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早已养成了自己道德观的人!
这些年来,她很好地伪装着,但却觉得越来越憔悴,越来越无力,大概是精神上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无法承受内心和外界的冲突。
这样下去的话,迟早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她疯狂地渴望着想要找到一个哪怕是稍稍可以信任一点的人,向他倾诉心中的苦水,发泄积累了这么多年的压力,哪怕是要冒点风险,哪怕是要付出一些代价,她都愿意!
可在这里,她找不到一个能够倾诉的人,找不到一个敢于信任的人。
直到不久之前……
从幽冥世界回来之后,她的剑术就有了一个惊人的提升。按照师长的说法,这是心中念头通达,才导致剑术突破瓶颈。
只是没人知道,她的念头通达,是因为终于找到了同伴。
一个来生活在正道之中,人品端正、本事高强,最重要的是能够理解她,和她来自于同一故乡的人。
青羊观,吴解!
一想到在这茫茫世界之中,有着和自己来自同一地方的人,有着能够理解自己的人,有着愿意不顾正邪之分,对自己表示善意的人,她就觉得心中块垒全消,漫天的乌云被一剑斩断,充满了勇往直前的决心。
那个吴解年纪并不比她更大,却已经是正道最出色的弟子,身为穿越者的同乡,她可不能输给他!
所以这段时间,她疯狂地找人比武,将神门八宗年轻一代的高手几乎打了个遍。
刚才被她打败的武宗韩峰,就是最后一个。
从现在开始,她便是神门年轻一代的最强者!
白发赤眸的少女远远地看着云海,目光仿佛透过云海,看到了那个当初在幽冥世界和自己握手的身影。
我的老乡啊,三教斗法之时,我们再好好较量一番吧!
吴解可没有尹霜想得那么远,他现在正在头疼,而且很有点后悔。
炼成南明离火之后,贸贸然把它拿出来,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当他炼出了南明离火这个消息传开的时候,整个青羊观都沸腾了,就连一贯从容淡泊,仿佛天塌地陷也处之泰然的掌门枕石真人都震惊了。
为此掌门真人甚至打破了往常的作息习惯,从午睡的树下跳起来,冲到了吴解的小楼。
小楼门口围了一堆人,一个个炼罡凝元甚至于还丹的高手们将眼睛瞪得犹如鸽蛋一般,死死盯着吴解手上那团无形无色的奇异火焰,眨都不眨一下。
“这是……南明离火?!”
“这么大一团?!”
“我一定是这段时间忙着做研究,太累了……”
“我肯定是在做梦吧!快快醒来!”
“……原来这些年我的生活都是幻境,原来我还在渡成丹的心魔劫啊!”
乱七八糟的话语听得枕石真人眼皮跳了又跳,最后终于按捺不住,犹如火龙一般咆哮着,将那些被“吴解炼成南明离火”这个消息刺激得胡言乱语的家伙们统统赶走,然后来到似乎被吓呆了的吴解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干得漂亮!”他向吴解翘起大拇指,“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番成就,其价值甚至于超过了赢得三教演法!”
“弟子不知……应该没那么夸张吧?”
“……就面子来说当然是赢得三教演法比较光彩,但面子又不能当饭吃!我们修道的人,追求的是长生不朽飞升天阙,这个过程中,无论砍死多少敌人,都不如让自己进步一些来得重要。”枕石真人笑呵呵地说,“你炼成了南明离火,填补了天下道法的一个空白,将会为本门带来巨大的改变!”
“掌门真人,如果您有什么事情要说的话,尽管吩咐就是。”
“呵呵……你这孩子真机灵!我这里有些东西,需要用南明离火加工一下……”
过了一会儿,掌门真人笑呵呵地离去,吴解坐在小竹楼里面,看着地上那一堆奇珍异宝,愁眉苦脸。
这得加工到什么时候啊!
第三章问平生际遇几许
“这份药一共有六颗,让弟妹每天正午时候用露水化开服用一颗,六天之后,她的情况应该就会有所好转。”吴解说着将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瓷瓶子递给林麓山,里面是六颗花生大小的灰色药丸。
“三哥,真是太麻烦你了……”林麓山接过瓷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暗格中,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吴解看着他两鬓微微出现的白发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禁皱起了眉头:“麓山啊,不是三哥我多嘴,你这样下去可不行!看看你的头发,再看看你的眼睛……这些年来,你实在是操心过头了!”
林麓山不以为意:“我乃大楚国的户部尚书,掌管一个国家的钱粮。稍稍有点出错,就可能有千千万万的人受害,用心一点理所当然。”
“可也没你这么用心的!你才三十岁啊!竟然都已经有白头发了!你照照镜子去!现在的你,哪里还像当年那个文采风流的魁星林独秀啊!”
“那时候我还年轻,不懂事。”林麓山笑了,笑容之中颇有些自嘲,“当才子容易得很,但就算写再多的文章,再好的诗词,能够让田里多收一斤粮食吗?能够让百姓多吃上一口饭、多穿到一寸衣吗?”
“所以这几年,我已经很少写文章。每日提笔,多半是在计算推敲,想要把每一笔钱都用在最合适的地方,让百姓能够过得好一点,这样就足够了。”
“你大可不必如此,当初向人道预支的气运,我帮你还上就是……”
“这跟气运无关,就算我不要偿还气运,我的做法也不会有什么区别。”林麓山温和地笑着,明明年纪比吴解还小一岁,可却比他成熟得多,“当初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名闻天下千古流芳,想的是诗文不朽被后世传诵。可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史家论及‘不朽之事’,都以立德于世为最高,立功于国为其次,立言于学只在最末。”
“什么是人道?造福于苍生,就是人道。我既然有了这个力量,有了这个机会,就该全力以赴。三哥啊,我记得小时候你喜欢跟我讲故事,曾经说过我们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话我当时没往心里去,可这些年来,却越来越觉得你当初说得有道理,说到了点子上。”
吴解一愣,不记得自己当初说过什么。
“做人,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林麓山缓缓说道,“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想来,真是金玉良言!”
吴解沉默了一会儿,只能叹息不语。
林麓山的所作所为自然是对的,他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见结拜兄弟这操劳憔悴的模样,他终究是忍不住黯然神伤。
纵然对方已经是天下闻名的大楚重臣,是号称国之栋梁的杰出人物,还是诗文盖世的大才子,但在他的心目中,林麓山永远是那个忠厚老实的少年,是经常为了一句诗文苦恼的笨小子,是跟着自己东跑西跑、陪自己一起翻旧书查轶闻的弟弟。
那个圆圆脸的少年变成了眼前的样子,他很难过。
治国之道他一窍不通,让整个楚国风调雨顺也超出了他的能力,他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帮助林麓山一点。
比方说,帮他找一些能够缓解丹儿病情的药物,让他的心情多少好一点。
兄弟俩寒暄了一阵,吴解便起身告辞,连午饭都不肯留下来吃。
作为仙人,他不适合在一个大臣的家里呆太久,这很容易引起朝廷中某些有心人的猜忌和攻击。
林麓山此刻虽然辛苦,可成就也很大,看着他的成就眼红的人,为数不少啊!
临走的时候,他犹豫再三,还是将不吉利的话说了出来。
“那个……麓山啊,你要知道,人力终究有时而穷。就算是仙人,也不是真的无所不能……”
“我知道,丹儿的病情,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对吧?”林麓山搀着才三岁的儿子,笑容有些勉强,但依然很坚强,“这一点,我们都有准备。”
吴解点了点头,想了想,叹了口气,转身离去,消失在空中。
“就算是南明离火淬炼过的不死神方,也治不好林夫人的病,不过再拖一段时间罢了。这是命,不是病,逆天改命那种蠢事,当年咱们错过一回,可不能再错第二回了!”萧布衣看着他郁闷的样子,笑着给他倒了杯酒,“吴道友,你已经是见性通幽看透生死的人物,怎么还为做不到的事情挂怀呢?”
吴解闷闷不乐地将酒喝掉,自己动手斟满:“她的情况其实就是妖气被文华侵蚀,不断损伤本源。如果有灵药补益的话,其实应该能够维持下来的。”
“是啊,前提是她不能生孩子。”萧布衣叹了口气,“你看到她的孩子了吧?”
“嗯,很乖巧很听话的孩子,像他爹小时候一样乖巧,又秀气得有点像他娘,的确是个好孩子!”
“为了这个孩子,她可是把命给拼上了。那天只要你师弟晚来一步,她就死定了!”
“安师弟炼丹的本事一等一的高明,可他炼丹的速度实在有点慢!”
“话可不能这么说,造化金丹这种能够让人脱胎换骨转弱为壮的灵药,能炼得出来就很了不起,肯拿出来更是极大的人情啊!”萧布衣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苦笑起来,“你们大门派真是家底丰厚,这些年来,陆陆续续送来了好几种人间灵药。尤其那次的造化金丹和这次的不死神方,可都是足以在散修们之中引起小规模战争的宝贝啊!”
“再好的宝贝,也是给人用的。”吴解不以为意,“造化金丹我没了,不死神方倒是还剩两颗。”
说着他拿出一个瓷瓶递给萧布衣:“可惜这东西越吃效果越差,到六颗就是极限了。否则没准真的能把她救活……”
“少年丧亲、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孤苦伶仃、辛劳一生、茕茕孑立、无友无朋……当年我们帮他借来的文运太多了啊!”萧布衣叹道,“天妒英才,文章憎命达啊!”
“回头看去,我们当初太鲁莽了!”吴解黯然长叹,“那时候我们什么都不懂,全没想到‘过犹不及’的道理。历代大能之士里面,能够逆天改命的比比皆是,可谁曾做到我们这个程度?不是他们做不到,而是他们知道后果啊!”
“不过这些年来,林尚书行善积德,做了无数的好事,更重要的是他几乎不写诗文了……我看他的气运似乎在发生变化,或许不会倒霉到那个地步吧。”
“这些年来,多亏道友护持舍弟!吴某不胜感激!”
“你说这话我可当不起,我横竖要找个地方隐居,住在长宁城也挺好的,谈不上出什么力气。反倒是道友送给我的那几本笔记,可是为我指点了许多迷津!萧某能够踏入通幽之境,日后腾云驾雾出入青冥,离不开道友的提携指点。要谢的话,也该是我谢你才对!”
这一顿酒喝了差不多两个时辰,酒楼上食客来来往往,却没有谁看到两位仙人在角落对酌。
等到酒足饭饱,天色也已经暗了。
“好了,我该走了。”吴解看着已经初升的新月,细细的月牙宛如女儿家的眉毛一般,“下个月十五,我要去小星天参加三教演法。若是此行能够有所得,或许便能解决麓山的麻烦……”
“说不定我也会去。”萧布衣说,“不久之前,苏师兄来见我。说独木林老榕公最近还丹成功,打算自开一派旁门。他已经决定加入了,还邀请我也一起加入。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加入呢。”
“你不是一直很想要有个门派吗?老榕公名声不错,为人厚道,朋友众多。这个门派应该很符合你的要求啊。”
“可那毕竟是妖修的门派,我身为人族,不合适啊!”萧布衣叹了口气,“老榕公的朋友大多是树精之类,千儿八百岁的比比皆是。我一个五十岁都不到的小字辈,跟他们相处,总觉得很有压力……你说我该怎么办?”
吴解哈哈大笑:“我可没办法替你拿主意。你是神算无遗策的布衣神相,是好是坏,你比我看得清楚多了!”
说着他拱了拱手,举步走出酒楼,整个人化作一溜火光,朝着南方飞去。
萧布衣在窗台边目送他远去,歪着头想了想,哑然失笑。于是回到酒桌前重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
“说得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当然应该我自己来决定。”他喝完了这杯酒,神情渐渐坚定。
“别人的东西再好,终究也不是我的。老榕公的门派或许很好,可不适合我,也是枉然!既然如此,也只好辜负苏师兄的一番美意了。”
说完,他的声音渐渐在月光下隐去,只留下桌上的残羹冷酒,还有一小锭银子。
第四章望灵山仙云数重
“都到齐了吗?”韶光真人最后问了一遍,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便带着一群徒子徒孙们走出了青羊观大殿,来到了殿后的空地上。
地上趴着一只两尺左右的白色乌龟,犹如白玉雕刻的一般,一圈圈细小的旋风环绕着乌龟的身体,看起来很有些奇怪。
“这是本门一位已经飞升的祖师炼制的法宝,穿云龟。”负责带队的将岸脸有点红,“那位祖师的本事的确是很高明的,但爱好比较奇特……”
吴解等人表示完全理解——这爱好已经不仅仅是奇特的问题了!
一只憨态可掬的玉龟,结果却是能够高速飞行甚至抵挡空间乱流、在九州界和小世界之中穿梭的奇妙法宝……吴解分明看到不止一个师弟目瞪口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而且好笑。
那位祖师的审美观,当真令人不敢恭维!
吴解正在感叹,将岸已经走到了玉龟的面前,抬脚朝它踩去。
下一瞬间,他就消失在了大家的面前。
“咦?!”纵然是在严肃的副掌门面前,二十七代的弟子之中也有好几个忍不住惊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好奇怪的,须弥芥子之术罢了。”张龙轻描淡写地解释,“法宝防护的面积越大,防护力就越弱。所以为了尽量提升防护力,自然必须减小防护面积喽。”
弟子们之中已经有人恍然大悟,但还有人一脸茫然。
“之所以使用须弥芥子之术,让大家变小了藏身玉龟之中,就是为了尽可能减小这件法宝的尺寸,使得防护力增强。”张龙索性把话说明白了,“这个思路,日后你们炼器也好、修炼也好、做事也好,都值得借鉴。”
“山不来找我,我便去找山。”易悌若有所思,“一味死磕并不可取,为了要够达到目标,有时候换个方向才是最好的选择。”
“没错!”张龙点了点头,也走进了玉龟之中。
片刻之后,所有人都走进了这只乍看上去连一个人都装不下的玉龟里面。
玉龟的腹中是一片还算宽敞的空间,两三座小屋,屋内有门窗座椅,门户当然是用来彼此连通的,窗户则可以看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