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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照非摸了摸他脸庞,笑道:〃我就知道你没准备。〃转头向候在一边的一人道:〃刻吧!〃那人应了声是,自供桌上拿起两块空白木牌,找个地方席地坐下,用小刀细心刻了起来,笔墨等物也都已备妥放在供桌上。
言照非在等在里面的十余名侍卫簇拥下走到一边,在椅上坐了下来,任人将自己胸甲卸去,扯开里面衣襟,拿了白布伤药等物匆匆止血包扎。众侍卫眼见他伤口鲜血淋漓,个个脸有惊讶之色。以今晚安排之严密,言照非实在不应该受伤,何况也并未听到外面有激烈的争斗声传来,但讶异归讶异,言照非不说,也就无人敢开口询问究竟。
楚心尘出神地看着面前的神龛。不下百个的神龛,里面每一张木牌,代表的都是一位苏氏先祖,但到了他母亲苏越筠这一代,或许已是最后。他不能确定苏雅族仅剩的一点血脉能不能延续,甚至于不知道自己将来有没有被供在里面的机会。
他回过身,看向坐得颇有些距离的言照非,后者胸前伤口已经大致包扎停当,胸甲也已重新着好,正静静看着自己,发红的灯火照在他脸上,那颜色仍是苍白,因为失血,也因为心里的痛。
言照非站起身来,道:〃我出去片刻。〃带着五六名侍卫大步走了出去。
果然不久之后他便快步奔回,连同方才一起出去的数名侍卫,只是除他一人外,大都负了轻重不等的伤。
外面已有杀声震天响起,但被两道厚重的大门拦阻,动静传到这里,已经变得不甚清晰。楚心尘道:〃怎么回事?〃
言照非道:〃是跟来的刺客出手了。〃
楚心尘点了点头,知道必是严飞卿带来的人手。
言照非双手一伸,便有侍卫上前替他卸下盔甲。候人退下,他缓步过来,道:〃刺客没能一击得手,你失望么?〃
楚心尘没有回答,他是该失望的,心里却奇异的平静。也许是言照非全无防备的态度,让他感觉杀他实在不是件难事,有了一种一切都不难得到终结的错觉。又或者是纯粹地觉得疲累了,不愿在这个时候多想什么。
究其实,他早已有了这个觉悟,这个人,既然已经知道有人要暗杀他,又怎么会毫不做安排的就来了呢?看他的反应,分明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大概最大的变数,就是自己居然会要杀他吧?可是这个人,以他心计,居然没想到自己要杀他复仇,倒真是一件再奇怪不过的事。
言照非道:〃我不明白。〃
楚心尘道:〃什么?〃
言照非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杀我不要紧,难道不知此举自己和孩子也危险得紧么?我是愧对你,但如今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已是苏雅族唯一血脉,你再恨我,总不能让苏雅族一脉就此而绝。何况这孩子还是。。。。。。,你就算不顾自己,至少,总要等孩子先生下吧?〃想说这孩子还是言照轩的孩子,但话到嘴边,终于还是收回。这样的事,他虽然不得不忍受,却还是无法做到自己当众揭出。
这几句话,虽然说的就是心中所想,然而确确实实,已是服软之词,甚至近乎求恳。若是以前,这样的话他是断断不会说的,但以前,楚心尘心犹未死,而他仍有凭依。如今呢?如今他什么筹码也没有,若连这个孩子也可以不顾,他的心儿就真的再无所忌,他拿什么去留住他?
孩子。。。。。。
楚心尘没有低头去看自己的肚腹,而是漠然将目光转向了一边。
言照莘和严飞卿都是因了这孩子,认定他不会鲁莽出手,轻易让自己涉险,可惜这个孩子,纵然血脉相连,纵然它已是苏雅族最后一点骨血,自己却实在无法承担它有可能带来的巨大耻辱。本来还可以等,等到确认的那一天,可是父母之仇,却等不得!
言照非道:〃我没来得及救你父母,我很愧疚,可是我并没想到父皇会对他们下手。父皇他当初要杀你父母也不过是怒我为你害死四哥,先迁怒于你再迁怒于他们罢了,后来既然放过了你,我本来以为他不会对你爹娘下手,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留给我去处置,谁知道。。。。。。〃
〃你说什么?〃楚心尘浑身一震,惊得几乎站立不住:〃不是你杀了他们么?〃
〃我杀了他们?你。。。。。。〃
言照非一呆,继而便是一喜:〃你以为是我杀了他们,所以才刺杀我?心儿,不是,不是我,是我父皇赐死了他们,用碎心红的毒。是真的!〃
他跨上一步,想去抓楚心尘的手。但楚心尘一把推开了他手,退后一步离他更远,只觉得心思更乱,再理不出个头绪:〃不可能不是你!莘哥哥都说了是你,何况你父皇为什么要赐死我爹娘?你自己都说了他不会的!〃
〃言照莘说是我?〃知晓了缘由,言照非片刻间便冷静下来,道:〃他和我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栽赃陷害又有什么稀奇?至于父皇赐死你爹娘的理由,当年玄妃曾有身孕,你也知道的。〃
楚心尘道:〃我知道,这跟我爹娘有什么关系?〃
言照非道:〃那日我说过苏雅族人怀孕必须的条件,你也听到了的。〃
楚心尘不答,心里一阵痛,又一阵凄苦。情意相通啊。。。。。。
言照非道:〃玄妃之死,和你父母的关系,你心里有数。父皇那日才知玄妃其实对他有情,一怒之下,这才赐死你父母。〃
楚心尘茫然听着他说话。解释得很清楚,他心里却仍是混乱,分不清到底该相信谁的话。居然是皇帝赐死了自己父母?
旁边刻木牌的人这时已经刻制完毕,恭恭敬敬将两块木牌双手呈上:〃王爷,好了!〃
言照非接过来,小心翼翼地走上一步,靠近楚心尘,道:〃心儿,还有问题的话,我们以后再慢慢谈,你先把你父母牌位供上。〃
楚心尘怔怔地伸出手,自他手上接过牌位,抱在怀里好一会,才似忽然回过神来了,快步走到新布置的一个神龛前,将两个牌位一起放了进去。
言照非取了香火,点好了,分一半递给他,两人拜了几拜,将香火插入香炉。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沉闷的轰响,言照非眉头一皱,道:〃把门打开!〃
即刻有人将门打开,外面的声音霎时清晰起来,万马奔腾之声正惊天动地而来。言照非走到门前静静听了片刻,脸色不变,只轻轻叹了一声,喃喃道:〃还是来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外面一人高声的呼喝就在此时传来:〃天子金令在此,所有人等即刻住手!请凤王出来相见,皇上急召!〃
宗庙大门数十丈外,一人纵马狂奔,率大军而至,手中高举闪闪发光的天子金令,正是何鄞!
深渊(sybilzh) 正文 第133章
章节字数:1538 更新时间:09…01…05 20:45
先行出手的这五十多人,也俱是千挑万选的好手,若在平时,莫说以一当十,便以一当百也是当得的,但这时先被毒针撂倒近半,余人陷入训练有素的将士的重重包围之中,面对潮水般涌来的人海枪林,只需一点时间,并不需要太多力气,就会被一个个地轻松吞没、碾碎。
江湖草莽,终究无法和大规模的正规军队比拼。
却在此时,自王城入口处,传来了万马奔腾之声。
何鄞加急赶到时,杀戮已近尾声。天子金令一出示,果然便有为首将官大声道:〃遵皇上令!〃跟着指挥兵士住手退下,重新集合成队。此时还站着的刺客已只剩了三人,喘息着相护靠拢,扶搀着站在夜色之中,茫然面对四周的千军万马。
严飞卿闭了一下眼睛,挥手打了个手势,带着没有出手的十余人悄然撤离。
他自然一早发现除了自己这些人之外,还另有人一路跟着楚心尘,人不多,只有三四人,身手倒都不错,这些人的身份不必猜,定是皇帝派来的人,而且看他们的行动就知道只负责打探一事,掌握全局的另有其人,此时看来,自然就是这个和皇上寸步不离的何鄞了。他知道今晚之事皇帝一定会有举动,只是没想到这举动会来得这么快而已,言照非现身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竟已够何鄞调集大部人马赶来,看来这一回,皇帝也是准备充分,志在必得啊!
里面剩下的三名刺客,他并不担心他们会出卖言照莘和自己。人是文家找来的,文家和他们谈时也不会把言照莘扯进去,皇帝审问他们,最多问出一个文家罢了,反正言照非还活着,皇帝又有愧于文家,无论如何,不会太过为难了文家。
而没有受到太多为难,又一向对言照莘感激零涕的文家,又怎么会无缘无故供出言照莘?
何鄞瞥了一眼那三名刺客,吩咐道:〃送去好生医治,还有,本官要亲自审问,其余人等,一律不许刑囚。〃那三名刺客十分意外,相顾一眼,都把目光转向何鄞。
何鄞微微一笑,并不解释。看这些人的身手,除了文家派来,不会有旁人,横竖言照非没事,往后也不可能再登基为君,留着这些人,甚至法外施恩,以稳住文家又何妨?他纵马奔到宗庙门前,吩咐道:〃开门!〃
先前奉令的那军官纵马过来,道:〃钦差大人,王爷正在里面祭拜,不如大人在此稍等片刻?〃
何鄞脸一沈,寒声道:〃我奉皇上旨意,要凤王即刻见驾,你是何人,胆敢推脱?〃边城将官果然已成玉府家臣,帝王旨意,竟还不如凤王之命有效?!这一回若不是他早有准备,在最近的一个小城兵营里展示金令后,就命人明请暗扣了从上到下的十几个将官,这才逼着他们乖乖听命,带人来此〃请出〃凤王。
那人立即下马跪下,恭声道:〃小人是玉将军帐下副将刘寓,不敢推脱皇上旨意,末将这就命人开门。〃果然即刻吩咐人打开了宗庙大门。
何鄞站在门口,提声喝道:〃凤王爷,一别数月,皇上十分想念,特命微臣来此迎接,还请凤王爷这就出来,随微臣回京见驾!〃
不远处的主殿大门依旧紧闭,宗庙内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何鄞皱了皱眉,再度提声喝道:〃凤王爷,皇上想念,还请即刻出来相见。〃
仍是无人回答。何鄞心知不妙,厉声喝道:〃快来人,跟本官进去查看!〃
大步奔到主殿门前,门并没上锁,一推便开了,然而里面,已经人踪杳然,惟余一片空荡寂寥。
何鄞呆呆站在门口,他煞费苦心,要万无一失地〃请〃回言照非,以除皇帝心头隐患,收到他出现的消息时当真是惊喜交集,全速赶来,只道再不会错过,再也想不到言照非竟会同万虎山那次一般,再度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失踪!
良久,他抬头向天,长长吐出一口气。凤王啊凤王,如此计谋,如此手段,若不是你溺情太深,若不是你太过狠辣,这诺大言氏王朝,哪里还有比你更像帝王之人呢?
深渊(sybilzh) 正文 第134章
章节字数:2827 更新时间:09…01…05 20:45
就在他拼命赶来,高喝〃天子金令在此〃的同时,言照非回身拉过楚心尘,大步走到供桌前,早有人钻入供桌底下,在地板上掀按几下,一阵低低的轧轧声响,两块地板向下陷落,现出一条向下的石阶,底下显见是一条并不十分宽敞的地道,用火把照了明。
言照非拉着人当先奔下,其余人等紧跟了进来,最后有人在地道壁上按了一下,顶上地板瞬间关闭,一切恢复原状。
未死的消息,已是瞒不住了,但无论如何,他不能回京,而这件事,是只能推脱,不能拒绝,更不能当面拒绝的,所以此时,他只有逃,逃回梧州城内,再称病不回,言若铮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至于这条地道,自然还是京城凤王府里那条地道的灵感,收到楚心尘要回来的消息之后,便命人没日没夜地赶工挖出来的,以防不测。
地道里备了软兜,言照非扶着楚心尘一起坐上。楚心尘知他不会放了自己去,这时于他来说,往何处去也并不大放在心上,只道:〃叫你的手下别为难我带来的人。〃言照非道:〃你放心,他们虽是容王府的人,不过他们很是护着你,我不会为难他们。〃楚心尘点点头,不再说话。侍卫中有一人将壁上火把取下,当先开路,余人抬起软兜,健步如飞,一行人向前疾奔而去。
直奔出十几里地,才到了出口,并不直接出去,一名侍卫低低吼叫一声,状似虎啸,片刻,外面响起一声也甚低的狼嗥,那名侍卫道:〃王爷,一切如常。〃言照非点了点头。一行人这才奔了出来。
此处是一极偏僻的山坳,四周早有人候着了,并不太多,只有四人,可是看身手却俱是十分了得,见了人出来,纷纷围上,默不作声,换下先前侍卫,抬了软兜,展开轻功,脚不沾地地向前疾奔,坎坷山地之上,也是如履平地。
一路过去,尽是荒野之地,不见半点人踪,那几人轻功又都十分高明,当真是落地无声,疾若脱兔,便附近有言照莘或皇帝的人马逡巡查看,也决计不能发现。
小半个时辰便回到梧州城,再奔片刻,奔入一所民宅,沿着民宅地底下的地道走了盏茶时分,这才回到了将军府。言照非出来时也是走的这路,否则皇帝早派了人在梧州盯着,他不论从将军府前门后门侧门旁门,任哪个门出来,都非得给人瞧见不可。可是从一间普通之极的民宅里出来的人,只要略略遮掩一下形迹,却有谁个会去多看他一眼?
一行人自后院一座假山里钻出,不远便是言照非的卧房,软兜在门前停下,自有人将门打开,言照非扶着楚心尘下来,刚进门坐下,便听得脚步声响,抬头看去,只见玉将军脸有怒色,大步迈了进来。
言照非也不吃惊,先回头问楚心尘道:〃忙了半夜,可饿了么?我让厨子给你做些吃的。〃楚心尘淡淡点头,该当是饿了,只是这时没这心思,实在没什么感觉。
言照非便叫人吩咐下去,这才向玉将军道:〃外公,孙儿没事。〃
玉将军眼睛盯着他胸前伤口,怒喝道:〃这叫没事?〃看也不看楚心尘一眼,拉了言照非按在床上,向一旁侍卫喝道:〃还不快去叫大夫!〃
大夫很快过来,替言照非重新好好上药包扎过了,道:〃将军,王爷伤口并不太深,只是失血有些多,大概是不曾及时处理所致,旁的没什么,好生将养就是了。〃说着开了方子,自有人拿去抓药煎煮。
玉将军唔了一声,道:〃先生费心,先下去歇息吧。〃候那大夫退下,坐在床头看言照非半晌,道:〃你早些歇息,明日,皇帝的人怕就会来了。〃
言照非点了点头,毫不惊奇,道:〃外公知道了。〃
玉将军哼了一声,道:〃有人深夜持天子金令调了滨城三千骑兵,不是赶去对付你,还能是什么?〃滨城离梧州不过四十里地之遥,那边发生的事,自然早有探子报入将军府。
他站起身来,目光扫向楚心尘,见到他隆起的肚腹,怔了一怔,随即脸上露出厌恶痛恨之极的颜色。
言照非不等他开口,道:〃外公,别动他。孙儿什么事都可以听您的,可是您不能动他。〃
玉将军怒形于色,厉声喝道:〃你这一刀,是他划的罢?你还不死心?〃言照非今日之安排,他岂能不知?若说有人能突破千军万马,在他胸口划上这么一道,他是说什么也不信,除了楚心尘,再不可能有旁人!
言照非不答,伸手向楚心尘:〃心儿,过来!〃
楚心尘看也没看他一眼,淡淡不作一声。言照非坐起身来,眼里有些说不出的焦急,低声喝道:〃心儿,快过来!〃
玉将军冷笑道:〃没见他根本不想睬你么?你累了,好好歇歇,羽王府的小王爷,外公会安排。〃眼光向后侧众侍卫一转,冷冷道:〃把人带出去,好生招呼!〃
众侍卫迟疑一下,毕竟都是玉将军带出来的人手,虽知言照非必定不肯,还是都缓缓向楚心尘围去。
言照非颤声道:〃外公,这是孙儿自己的事,不劳您烦心!〃
不等玉将军发怒,就听楚心尘缓缓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言照非一呆,他已站起身来,退后一步,紧靠墙壁,单手紧紧攥着匕首,冷冷面对围上的众侍卫。
言照非一瞬间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到了这个时候,明知绝无胜算,他竟还要拒绝自己的保护!
就在他发呆的瞬间,寒光闪现,楚心尘出了手。
他武艺自小得高人指点,练得已算不错,但毕竟身为贵胄子弟,并不曾真正拜师学艺,不错也只是不错而已,周围的任一个侍卫,武艺都在他之上,但一时之间,数人围攻,竟然奈何不了他,反而被他仗着匕首之利,划伤了几人。
言照非看得很清楚,他出手招招都是只攻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