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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惯了生离死别和毫无生气的尸体,这会儿对象换成了自己的至亲,反倒没有勇气提到那个“死”字,还很忌讳。老爸一直都把她放在生命中的首位,甚至连老妈都不能和她相提并论,可见这“爱女如命”并非夸张。父女俩的感情超好,既是长辈和小辈之间的互敬互爱,也是朋友之间的信赖和交心。从来都觉得老爸是神一样的存在,没有什么能把他打倒,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车祸了呢?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老天爷就不能稍微眷顾一点?
轻轻捧起她的小脸,封予灏无比坚定的只看进她的眸中,淡然地开口道:“雪儿,你不要自乱阵脚,这样胡思乱想只会让你和伯母更难过,你得用客观的态度去看待,一切都不会太严重的!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温热的薄唇吻上那娇嫩的眼部肌肤,顺带把那将要滑落的泪滴吮去,动作轻柔得仿佛触碰的是易碎的瓷器,珍视的感觉就像她是世间最宝贵的,值得他用整个生命去疼宠。
那触感好像是淘气的蝴蝶,在她眼皮上翩翩飞过,又像是微风轻拂,让她的心湖泛起一片涟漪。南宫暮雪飞快的往前瞟了一眼,虽然莫少天仍是专注的开车,看似没有留意后面的举动,可那微微扬起的唇角却出卖了他此时的情绪。
不想让别人看热闹,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脱离某人的怀抱才是正道,否则就继续给人看免费的好戏了。
封予灏却一点都不在乎,更是不可能让她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长臂一紧,又把她再次拉回来,还不忘霸道的耍无赖:“别想利用完了就把我丢掉!”眼神若有似无的瞟向自己的西装外套,只见那上面明显有一块地方的颜色偏深,还有濡湿的感觉。
言下之意:你把我好好的一件昂贵西服给糟蹋了,现在让我稍微占点便宜又怎样?又不会少两块肉!相比之下,还是我比较吃亏呢!
那颇有内容的眼神让南宫暮雪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体罚”,虽然还没有发展到**一点就着的程度,但也几近失守了。权衡之下,还是以自己的安危为重,不能再做些以卵击石的蠢事。何况后来连续好几天,她的小屁屁还在隐隐作痛,搞得谦谦还很是纳闷的关心了一下她为何坐姿如此古怪。
不得不说,这腹黑男人的手段还真不是一般的恶毒。专挑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下手,还是如此隐秘的部位,让她想去诉苦博同情都难以启齿,太可恶了!当她是三岁的小孩吗?竟然还用了这样的方法来惩罚,就算是对谦谦,她都不曾有过这个念头。
看到她的脸上因为自己而出现了可疑的红晕,封予灏心下了然的拉过她的柔荑,紧紧地包覆在自己的大掌之中,轻声说:“雪儿,你别有太大的思想负担,只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替你顶着。”
无论是枪林弹雨还是刀山油锅,他都会在她的身旁,为她挡住一切的不利因素。至少天下间,还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就算再难,只要是对她好的,他都愿意去做。
因为有了身边那温暖的力量和强有力的支撑,南宫暮雪才觉得从家里到医院的这段路不算难捱,甚至于体力在逐渐恢复。哪怕她再担心再害怕,在母亲面前,她还是不能倒下去,否则犀利姐一定会崩溃。
车子刚停稳,两人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冲了出去,这所A市最好的医院是国内知名的某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算是当地的贵族医院了。以先进的医疗设备、良好的住院环境和精英的医疗队伍著称,这个地方南宫暮雪以往也没少来,只不过这是第一次以病人家属的身份出现。
医院是个很奇怪的地方,不管是节假日还是周末,永远都人满为患,尤其是这样一个颇有名气的医院。四周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不时能看到那些白衣天使在人群中穿梭,偶尔还能听到病患的呻吟。
没有心情去顾及周围的环境,封予灏牵着南宫暮雪的小手,快速往电梯口奔去。好不容易和一群人挤进了电梯,却又恨不得这电梯能上升得更快一点,好让他们能快点到十八楼的急救室。
看着显示器上缓慢跳动的楼层数字,还有几乎每个楼层都要停下的电梯,南宫暮雪急得小巧的鼻尖上都开始冒汗了。素来淡定的她,头一次出现了心急如焚的神色。
稍微收紧握住她的手,封予灏让她靠着自己,轻声说:“雪儿,冷静!”都到医院里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这还没到急救室呢,怎么就开始慌乱了?不过他也很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关己则乱,这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她的至亲,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镇定自若的。
赶到急救室外,就看到饶西莉六神无主的来回踱步,还不时的朝走廊的另一边张望。见到他们连忙迎上去,隐忍多时的泪水又再度滑落。
“小雪儿啊,你爸他……”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母女俩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着,压抑的小声啜泣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令人听了也跟着揪心。
封予灏走过去张开双臂把她们都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轻拍着两人的肩膀说:“我们先到那边坐着等吧,抢救恐怕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先把自己累垮了,往后还要照顾伯父呢!”
尽量把话说得好听一些,无非就是想让她们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否则目前度秒如年的情况下,搞不好会精神崩溃。
听了他的话,南宫暮雪也稍微恢复了理智,扶着饶西莉到靠墙的座椅上坐好,从包包里翻出纸巾递给她。在印象中,好像是第一次看到老妈如此难过,平时都是笑呵呵的,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挂心。这会儿从她脸上的疲惫和忧色看来,只怕心情压抑得很,希望她的身体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好,唉!
随后赶到的莫少天很是体贴的给他们捎了几瓶水上来,然后默默地退开,站在走廊上注视着急救室门口的那盏指示灯,和他们一起守着。
在这个特殊的时候,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在外面坐着,对彼此的心意都很了解,无需再多的语言。而饶西莉则是一手拉着南宫暮雪的手,另一手牢牢的握住封予灏,让这两个孩子给她力量,若是她独自一人,无论如何都撑不下去的。
不记得过了多久,只知道阳光没有先前那么猛烈,并斜斜地从走廊的窗户照射进来,在地板砖投下一抹晕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医生走出来,南宫暮雪认出他是外科的主任医师刘教授,连忙小跑着过去。
“小雪,我很抱歉……”因为私交还不错,加上南宫阙的身份,他们也算是熟识,所以要亲口说出那噩耗,刘崇明还是心有不忍。
仅仅是一句开场白,就足以令在场的两个女人脸色煞白,饶西莉更是站立不稳的几乎昏厥。幸好封予灏早有准备,在旁边及时地扶住了她。
南宫暮雪强忍住悲恸,用最后仅剩的一丝力量开口问道:“刘伯伯,是什么原因?”既然是个不好的消息,那她至少要弄清楚,老爸究竟是怎么走的。为什么向来开车都很谨慎,循规蹈矩的人会突然出了交通意外?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刘崇明才沉声说:“连环追尾,后面的小车似乎是刹车坏了,没能控制车速,直接就撞上了你爸的车尾。而他毫无防备之下,就被后面的惯性一直往前推,然后也撞上了前面的车,三车连环。最后还是因为最前面的司机急中生智,撞到隔离栏上,才停了下来,否则恐怕更加惨不忍睹。”
那是在高速公路上,原本的速度就不低,撞击力几乎是正常的好几倍,如何还能全身而退?更何况在那辆车上,南宫阙坐在后座,巨大的撞击让他的身子毫无防备的往前冲,撞上了挡风玻璃再被抛出车外。就连前面的司机,都是当场死亡,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尽管如此,封予灏还是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的不妥之处,轻蹙着眉头说:“即使是在高速公路上,最后面那辆车也必定是超速了,否则在那个路段限速八十的情况下,应该还不至于会撞得这么惨。”
当时南宫阙是从邻市办完事回来,按理说司机不会开太快才是,又不是急着去办案,他们的车子是正常行驶的,最关键的就是后面那辆。
得到他的提示后,南宫暮雪寒着一张脸,恨声道:“我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而言之,这件事情绝对要他付出代价和该有的惩罚!”人命关天的事,凭什么他丫的可以在高速公路上横行?刹车失控?有这么巧吗?
现在谁的车子不是定期做维保?刹车出问题,要么是人为,要么就是故意开了辆有问题的车,不然怎么都说不过去。要出门的人,尤其是还要上高速公路,怎么可能不检查自己的车子呢?
搂着她的肩头,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量,封予灏低声说:“放心,此事不仅是你,我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个人的。”
敢算计他的未来岳父?活得不耐烦了吧?最可恶的是,那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抢救过来了,现在正在加护病房里,而南宫阙却因为坐在中间的那辆车,两头夹击的情况下就这样离开了人世。那无辜的司机据说家里条件还不太好,他是顶梁柱,这会儿出了这档子事,还不知道要如何生活。
他们还在讨论事故原因的时候,饶西莉挣扎着要走进急救室,嘴里还喃喃自语道:“我要去见老头子最后一面,怎么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走了呢?你这个杀千刀的老头子……”
声音不大,却足以令在场的所有人闻之心酸,南宫暮雪的泪水因为看到这一幕而再度决堤,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那哭声溢出会让老妈更伤心。
见状,封予灏连忙扶着饶西莉往里走去,让这对相伴了几十年的夫妻可以见上最后一面。习惯了他们平时嬉笑似的相处,现在要面对一具冰冷的尸体,又怎能不让人心寒?最可怕的是,这还极有可能是人为造成的事故,让南宫阙死于非命。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迈着略显凌乱的脚步走进去之后,饶西莉倒很平静,不哭不闹,两眼一直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躺在手术台上的人。
走近一看,那张黝黑且爬上皱纹的脸上还有着血迹,那被撞伤的额头还能看到明显的伤口。她没有哭泣,更没有咒骂那个肇事者,只是从旁边拿过一条毛巾,默默地给他擦脸。那样子就像是以前生病的时候,在照顾他一样。
“老头子,你看看你,去见**也不收拾一下自己的容貌,形象问题还是要注意的。”轻轻擦去血迹后,轻声问身后的人:“刘教授,有推子吗?我给老头子理发,本来是打算等他办事回来再陪他去的,没想到他性子急,这就走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始终很平静,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就是在闲话家常,并不觉得南宫阙就这样离开有什么不妥。
一旁的南宫暮雪早已看不下去,转身扑到封予灏的怀里无声地抽噎着。他们一家三口向来相处得很和睦,现在突然就这么失去了主心骨,又怎么可能不伤心不难过?可是老妈越是这样,她就越担心,相比之下,倒宁可她来个哭天抢地,也不要她如此隐忍。
静谧的空间里只有那电推子理发时发出的声音,还有南宫暮雪偶尔的啜泣声,大家都保持着庄严肃穆的状态,唯恐打扰了这气氛。
剪下的头发,饶西莉小心翼翼的用布包起来,那谨慎的样子,仿佛手里捧着的是稀世珍宝,生怕稍微用力就会碰坏了。
实在看不下去,南宫暮雪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痛哭道:“妈,你别这样好不好?我求求你哭出来吧,那样还会好过一些啊!”她这个看似平静的样子让人担心,别把老太太憋出毛病来才好。
谁知她的劝说完全不起作用,饶西莉反而淡笑着说:“小雪儿啊,你老爸最不喜欢看到人家愁眉苦脸的了,整天都说家里要充满欢声笑语,所以啊,我们也不要太难过。人都走了,哭也不能把他给哭回来,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你想想吧,也许你老爸的灵魂还在我们的周围,他并没有走远呢?只不过换了一种形式存在而已,这么一想,也就不难过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她这番话而愣住了,需要多大的智慧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想通这样的道理?一个人的心要有多坚强,才能在失去枕边人之后,还能如此自我安慰?不得不说,她乐天的性格在这个时候,还是有一定作用的,至少在老伴撒手人寰时,她没有倒下。
似乎方才在急救室外担心落泪的人不是她,就如同她的背脊,一直都那么挺拔,没有什么能把她打倒。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饶西莉头也不回地低声补充道:“那个肇事者,你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能让你老爸走得不明不白。查明真相,我们才能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啊!”她能接受老伴去世的残酷事实,并不表示她就稀里糊涂地放弃追究责任的权利。这件事孰对孰错一目了然,若是有人故意为之,她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含泪点了点头,南宫暮雪将她搀扶到一边,任由护士把那块白布拉高,直至完全盖住老爸的脸,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从此天人永隔,再也不能听到老爸那苍老的声音宠溺地叫她“小雪宝贝儿”了。
走过去站在身后搂着她们的肩膀,封予灏沉声说:“别担心,这件事我不会袖手旁观,无论如何都要给伯父一个说法。”
追悼会在三天后举行,前来的亲友和警界的人士都很多,因着南宫阙的身份和交际圈子,大家都纷纷表示惋惜,原本他还可以在这个岗位上再奋斗几年的,如今却走得这么突然。
作为饶西莉认可的女婿,封予灏也参与到这次的丧事办理中,甚至还是他忙前忙后地张罗了这场丧礼,倒让伤心的母女俩省了不少心。和南宫暮雪披麻戴孝的束手站立,宛如一对孝顺的后辈,带着谦谦在给来宾鞠躬谢礼。
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将要走进来的人时,他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镇定,只是忍不住觉得纳闷,他来这里干什么?
安舜禹先是朝他们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打招呼,然后径直走到棺材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这才走过来向饶西莉表示慰问。南宫阙在A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抛开南宫暮雪这层私交不说,单是社交礼仪上也该当过来问候一声。
让封予灏好奇的并不是他的出现,而是与他同行的两个保镖,他们的西装领口处别着一颗不太引人注目的银质小东西。看似是普通的装饰物,但是那特别的图案却让他不得不留意。在他的印象中,这似乎是欧洲某个神秘教会的标志,这个安舜禹和那个教会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为什么他的人会是教会中人?莫非他自己也在里面身居要职?
这个疑问在他的心里深深扎了根,等忙完南宫阙的丧事,一定要花点时间去调查一下这个人才行。虽然目前来看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但是弄清楚总没有坏处,就不知道究竟是敌是友了。
南宫阙死因调查的事情,根据交警方面的初步了解,证实肇事车辆的刹车有人动过手脚,所以此事由刑警队介入。而秦队长身为南宫阙的得意门生,想到自己的老师死得这么惨,就更是摩拳擦掌的要为他报仇。
那位肇事者在加护病房内昏迷了两天之后,总算醒来了,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开口就承认自己是故意找机会对南宫阙下手!
听秦队长的介绍,这个叫陈志勇的男人前两个月刚从监狱里出来,先前犯了事被关进去,还是南宫阙亲手抓的。现在刑满释放后,就想着要报复,无奈平日在公安局里人来人往,还都是警界的精英,他无从下手。于是思来想去,就找了这么个办法,行动之前,他自己也没想过还能全身而退,没想到还能捡回一条命来。
似乎这么说来,这件事情就算是了结了,陈志勇也主动认罪,最后必定是以故意谋杀罪再对他判刑。可是南宫暮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样会不会太简单了呢?
私下拜托傅岩安排组织里的其他人去做了秘密调查,这陈志勇的家里还有个年迈的老母亲,因为父亲早逝,他是母亲辛苦拉扯大的。在监狱里服刑的时候,也是表现良好才得以提前出狱,从他的日记中不难看出,他还是挺孝顺的。
按理说,这样的人在出狱后应该安守本分,好好照顾老母亲过日子才是,怎么会生了报复的念头,毁掉自己的下半生呢?尤其是对那一直都期盼着他早日归来的老母亲,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最诡异的